第80節(jié)
蕭懷素又回頭望了一眼,寧湛的身影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姐妹幾個這才帶著丫環(huán)與護衛(wèi)繼續(xù)往山頂攀爬而去。 而在下山的路上,寧灃一張臉沉得都要滴出水來,一拳頭打在道路旁的樹干上,碗口大的小樹應(yīng)聲而斷,他卻還是不解氣,上前狠狠地蹦了樹樁兩腳,“可惡,壞我好事,寧湛真是該死!” “三哥,四哥他們不會早認識了杜家小姐吧?” 寧澤小心翼翼地看了寧灃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暫時被汗巾包裹來止血的手腕,心里也是憋屈得很,他還沒做什么便被寧湛給弄傷了,若他真要做了點什么,只怕這手都要被打斷了吧? 這杜家小姐到底和寧湛他們有什么交情,他可不相信這兄弟倆是恰巧出現(xiàn)在這里的,明顯就是為了她們而來! 寧灃猛然回頭,狠厲的眸子如狼一般盯著寧澤,片刻后才緩緩冷靜了下來,“七弟說得不錯,是有這個可能,”眉頭一皺,“可就算認識,他們又怎么會那么巧地到了這里,難不成是杜小姐約了他們?” “不,不可能!” 這個念頭一經(jīng)浮現(xiàn),便被寧灃搖頭否認掉,“明明是鄧美君約的杜小姐,女子相約,怎么會再叫上其他的男子?!” “那就是誰泄露了消息!” 寧澤提醒了一聲,既然不是他們自己互相約好,那就證明是有人事前走漏了消息。 寧灃半瞇了眸子,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小廝,那小廝立馬一個激零,跪地搖頭道:“三爺明鑒,就是借小的一千個膽子,小的也不敢到處亂說?。 ?/br> “諒你也沒這個膽量!” 寧灃冷哼了一聲,這才轉(zhuǎn)向了寧澤,薄唇一抿,“七弟,不會是你的小廝……” “不會的,”寧澤連連擺手,“兩個小廝我誰都沒說過,都是今日離府時臨時帶走一個,事前他們倆人誰都不知道。” “鄧美君也不會那么傻自己說出來……” 到底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寧灃這下也有些糊涂了。 “不管怎么樣,我想四哥他們還是有所忌憚,不然也不會幫忙打這圓場?!?/br> 寧澤如是說道,只是在提到寧湛時話音中難掩恨意,“只是六哥出手也太恨了,我這手現(xiàn)在都疼!” “走吧,今日只怕不能成事了,先回去再說?!?/br> 寧灃點了點頭,正欲轉(zhuǎn)頭就走,不遠處卻傳來一道聲音,接著一抹靚黃色的身影直直地從山道那里追了過來,“三郎等等!” 寧灃眉頭微皺,是鄧美君追來了。 “三哥,我在前面等你?!?/br> 寧澤回頭看了鄧美君一眼,自然知道她有事找寧灃,連“三郎”這等親密的稱呼都喚了出來,倒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一般。 寧澤冷笑一聲,真是個蠢女人,也難怪寧灃只是玩弄她! 等到鄧美君到來,小廝也自動向后退遠了幾步。 “三郎,你走得這般快,我追了好久!” 鄧美君站定后還撫著胸口喘氣,今日這事還沒個最終的說法,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寧灃就這樣離開,所以才一路跑著追了上來。 她已經(jīng)得罪了杜延云她們,事后也不知道杜家人會怎么做。 可寧灃這邊難道也不給她一個答案?她這顆心可懸得夠久了,連馬晴雯都與她決裂,在這西安府里她可再沒有什么朋友了。 “你還有什么事?” 寧灃淡漠地看了鄧美君一眼,見識了杜延云的美貌之后,鄧美君在他眼里連一根草都不是,若不是她背后還有個當(dāng)府尹的爹,他根本都不想再搭理她。 再說今日之事沒成,她鄧美君也要負一半的責(zé)任。 “三郎,你答應(yīng)我的事……” 對于寧灃的冷淡鄧美君心中一跳,可還是強撐著面色說道:“將杜小姐她們引來這里我已經(jīng)花了最大的努力,可誰知道六公子他們會半路殺出來,這也不能怨我……” 寧灃冷哼了一聲,也懶得與鄧美君多費唇舌,只道:“既然事情都沒成,那咱們說的怎么能算數(shù)?美君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這點應(yīng)該分得清?!?/br> 鄧美君臉色大變,實在不敢相信寧灃就這樣翻臉無情,只顫聲道:“三郎,就算得不到杜小姐,你我之間還是有情誼的,你忘了我們曾經(jīng)……” “我眼下一肚子火,什么都不想說。” 寧灃一揮手止住了鄧美君的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眼下別來惹我,若是今后有事,我自會找你!” 說罷一甩衣袍,頭也不回地離去。 鄧美君的父親還有用處,寧灃也不想就這樣與鄧美君撕破臉來,這個傻女人雖然已經(jīng)勾不起他的興趣,但指不定哪天還能起點作用,每一步棋都不能走絕了,留一線以后也好翻牌。 鄧美君咬了咬唇,淚水滑落臉龐,身后的丫環(huán)趕忙上前勸了幾句,又扶著她繼續(xù)往山下而去。 “自食其果!” 一道冷哼響起,一身黑袍的寧湛慢慢地從一顆大樹后走了出來。 對于鄧美君的遭遇她半點不同情。 “這鄧小姐也是,癡心一片卻錯付情郎!” 寧淵惋惜地搖了搖頭,目光又轉(zhuǎn)向?qū)幷?,“阿湛,你不會真打算一直守在山下吧,不等她們下山,這還不走了?” “自然是真的。” 寧湛點了點頭,“答應(yīng)了就要做到,豈能言而無信?”頓了頓又道:“四哥可先行離去,有我一人守著山腳即可,相信三哥他們也不會那么傻地走回頭路?!?/br> 寧淵嘆了一聲,有些無奈道:“今日這事只怕回去后不能善了,你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我先回去探探風(fēng)向也好?!?/br> 他知道早晚有一天會與寧灃對上,但不是現(xiàn)在,希望寧灃能夠只把這當(dāng)作是男女之間的爭風(fēng)吃醋,就算有爭斗也僅僅定格在這種層面之上,若是真上升到了權(quán)勢之爭,那可就要在府中攪起軒然大波了。 寧淵往前走了幾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頭道:“阿湛,那位蕭小姐……你可是中意她?” “我……” 寧湛怔了怔,反射性地想要否認,可話到唇邊,卻又說出來那一個“不”字。 是喜歡嗎? 可喜歡又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他有些不懂。 他只是覺得她很勇敢,很機敏,很聰慧……也很美! 雖然她年紀(jì)尚小,可已是個小美人胚子,他這輩子見過的女人也不算多,其中最美最脫俗的當(dāng)屬他母親袁氏。 可是袁氏卻不能讓他感覺到一絲真實,仿佛那只是一具可以遠觀的雕像,半點讓人親近不起來。 可她卻是那么鮮活的存在,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人心。 想到那張清麗的臉龐上綻放的笑顏,想到那一雙黑眸中映出他的倒影,不知道怎么的,便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在心里發(fā)酵,讓他神智微熏。 自從那一日在湖中救起她之后,心中好似多了一點放不下的牽念,纏纏繞繞地劃過心田。 想要忘記,卻又在不經(jīng)意中想起,這算是喜歡嗎? “阿湛,你怎么了?” 見寧湛整個人好似石雕一般杵在了那里,寧淵不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回神!” “四哥!” 思緒被打斷,寧湛的眼前這才清明了起來,看著寧淵那一臉促狹的笑意,他頓時覺得有幾分心思被人窺破的尷尬,只低了頭不說話。 “還說不是喜歡?” 寧淵笑了笑,有些無奈地搖頭道:“好了,我知道了,回頭我會命人查查那杜家與蕭家的事,蕭小姐看著也不到十歲,若是按咱們西安府的風(fēng)俗,最早也要十三才能出嫁,若是你真中意,只怕還要再等上幾年了。” “四哥說什么呢?!” 寧湛微微皺眉,這些事情他想都沒想過,那丫頭才多大點啊。 再說他對她……他根本還沒弄清楚這種心情到底代表著什么,而眼下家里這般狀況,整個烏煙瘴氣的,根本不適合成親,他可不想將來娶個媳婦回家還讓她受罪。 “好了好了,眼下先不說這個?!?/br> 寧淵呵呵地笑著,給了一個寧湛我什么都懂的眼神,這才道:“那我也不多留了,若是三哥他們已經(jīng)離開,我也要快些追上去,以免他們在父親跟前告狀,我也得好好辯解一番不是?” “嗯,這次勞煩四哥了。” 寧湛有些歉疚地看了寧淵一眼,他當(dāng)然知道眼下不是和寧灃他們對上的時候,還好今日他也夠克制,對寧澤算是點到即止,沒當(dāng)場廢了他的一雙手。 若是寧澤再敢靠近蕭懷素一分,只怕也不會是這么輕的下場。 小懲大誡,也算給這小子長長記性。 “咱們兄弟倆還說這些干什么?!” 寧淵笑了笑,拍拍寧湛的肩膀便先行離去,只留下寧湛一人站在山道上,腦中還在糾結(jié)著到底什么是真正的喜歡? ☆、第【84】章 告狀 寧灃與寧澤一路縱馬疾馳,就是想要將寧湛與寧淵遠遠地甩在身后,卻哪里知道寧湛根本沒走,而是一人守在了山腳下,只有寧淵往回趕去。 “哼,回去后我就告訴姨娘這事,咱們母子倆再一同去見父親,到時候看著寧澤傷成這模樣,父親不怒才怪?!” 寧灃在馬上就不停地算計著,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回府后應(yīng)該怎么做。 進了西安府城后,倆人先到醫(yī)館讓大夫給寧澤包扎了一番,這才回到府中。 姜姨娘已經(jīng)接到消息迅速地趕到,見著寧澤包扎著的手腕,不由大吃一驚,“這是怎么了?” “姜姨娘,”寧澤可憐兮兮地望向姜姨娘,“還不是六哥做的好事,姜姨娘先別告訴我姨娘,免得她擔(dān)心?!?/br> “嗯。” 姜姨娘點了點頭,又轉(zhuǎn)向?qū)帪枺娭约旱膬鹤記]什么損傷,她這才放下心來,“灃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不是去游山,怎么還碰到寧湛,這還打起來了?” 寧灃擺了擺手,問道:“姨娘,父親可回來了?” “回了?!?/br> 姜姨娘點了點頭,“在外書房呢,我剛?cè)ニ瓦^湯水?!?/br> “走,七弟,咱們一起去見父親,讓他給主持公道。” 寧灃對寧澤點了點頭,又轉(zhuǎn)向姜姨娘,“姨娘也一同來,這事您也聽聽就知道是誰的不是了。”他心里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說辭。 “自然要去,”姜姨娘柳眉一豎,冷哼一聲道:“我就要看看這寧湛有什么了不得的,如今既然敢欺負自家兄弟了,當(dāng)真是不顧念一點手足之情!” 三人浩浩蕩蕩地往外書房而去。 寧遠此刻正背靠在紫檀木交椅上,他穿著一身紫色的長袍,襟口與袖口用銀線鑲了瀾邊,樣貌看起來很是儒雅,長發(fā)披散在身后又多了幾分飄逸之姿,若是初見寧遠的人,恐怕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儒雅的中年人會是手持利刃馳騁沙場的猛將。 此刻,他略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有幾個兒子在,如今雖然不用他到邊界巡防,可在西安城里處理的政務(wù)更多,太繁瑣太細致,最近這段日子他都覺著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