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車?yán)镆呀?jīng)無人，寧湛扶著蕭懷素的臉龐便深深地吻了下去。

    唇舌相纏，那樣的熱情讓蕭懷素目眩神秘，差點迷醉在這份美好中，等著寧湛停了下來，她才跟著喘了幾口氣平復(fù)著內(nèi)心的激動，回以他深深的擁抱。

    “真的……我差點以為再也不能見到你……”

    寧湛扶了蕭懷素坐起，又貪戀地看著她的容顏，用手指輕輕描摩著，目光片刻都舍不得移開。

    蕭懷素只覺得心里溫暖如水，又想起寧湛為她流下的眼淚，心中不由感動至極，只握緊了寧湛的手道：“今后咱們再也不分開了。”

    “那是自然?！?/br>
    寧湛點了點頭，轉(zhuǎn)而想到了什么，眸中驟然一黯，“這事雖然沒有查明是誰的手筆，但卻就發(fā)生在‘永樂宮’外，安貴妃脫不了關(guān)系，還有安家姐妹……我一個都不會放過?！?/br>
    “這事還要從長計議?！?/br>
    蕭懷素抿緊了唇，就她目前而言根本沒有對抗安貴妃的能力，這事只能徐徐圖之，“對了，我脫困了，大姐與石娟她們可獲救了？”

    蕭懷素一直惦記著蕭懷柔她們的消息，也不知道她們是否與她一般幸運？

    “你大姐還好，當(dāng)天夜里便被救起，如今已經(jīng)回到林家了，石娟也只是受了些皮外傷，她陪著我尋了你一天這才體力不支地暈了過去，我讓石毅先送她回府去了。”寧湛說到這里一頓，又看向蕭懷素道：“不過你大姐的丫環(huán)就……”

    “那丫環(huán)是叫小芬吧？”

    蕭懷素聽蕭懷柔這樣喚過她，想著這樣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逝去，神色不禁有些黯然，小芬也是受了無妄之災(zāi)，若不是她……

    “你別想了，這事怨不得你！”

    寧湛自然知道蕭懷素在想些什么，只握緊了她的手道：“只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別人有心要對付你，你又如何知道？眼下?lián)旎匾粭l命已是大幸，更何況石娟還殺了他們不少人，只怕安貴妃也沒想到會損失這般多的手下?！?/br>
    “對那些人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

    蕭懷素咬了咬唇，抬頭看向?qū)幷俊?/br>
    “只知道是太監(jiān)扮的，平日里怕是與常人無異，又混跡在宮中，當(dāng)然不好去查，如今雖然死了些人，但尸首卻全部被他們給銷毀了，安貴妃還是有點手段的。”

    寧湛說到這里眸中冷光連閃，顯然是已經(jīng)升起了殺意，安家人欺人太甚，若真地再找不到蕭懷素，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殺到“永樂宮”去，取下安家人的頭顱。

    只差一點，只差那么一點，或許他便已經(jīng)徹底崩潰了。

    還好上蒼看到了他的真心，對他施以了憐憫，又讓蕭懷素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

    “能在后宮里長盛不衰，又沒有被新秀取代她的地位，安貴妃自有她的立足之本，更何況她還為皇上誕下了一雙兒女?！?/br>
    蕭懷素拍了拍寧湛的手，鄭重道：“六哥，我也是個記仇的，這次差點害了我的性命，我怎么會不恨？只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一定要小心籌劃，萬不可走錯一步。”

    “你說的我都明白，這口氣我就先忍下了?！?/br>
    寧湛神色一凜重重地點了點頭，轉(zhuǎn)頭看著蕭懷素嬌嫩的臉龐就在眼前，唇角的笑意又怎么也止不住了，不由圈了她在懷中，在她粉色的唇瓣上琢了一口，“說說你是怎么到了太后那里？”

    “這個倒真是說來話長了。”

    蕭懷素長長地舒了口氣，又重新靠在寧湛的懷中，調(diào)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道：“當(dāng)時咱們坐的小船被那些人給劈了，我們都落了水，只有石娟在后面擋著，我與大姐她們才能拼命地向前游著，漸漸地便有些體力不支，然后我見著小芬被人拖入了水底，心中頓時覺得不妙，便想就在那里閉氣以逸待勞等著你找過來，或許不會被那些壞人發(fā)現(xiàn)，卻不想竟被人拖了腿一直往下攥去，我那時很是慌張，便拿了頭上插著的發(fā)簪狠狠戳了幾下，那人也許本就受傷了，被我這一戳更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原本我也以為能擺脫得了他，卻不想湖底生出了漩渦，之后我便不省人事，然后再增開眼便已經(jīng)到了太后她老人家住的地方?！闭f罷又嘆了一聲。

    這世間之事當(dāng)真是巧，若不是她帶著那半塊玉玦，即使得了太后所救，只怕也不會被這般精心照料著，如今還被封了郡主，這算不算是一得一失？

    見寧湛聽得一知半解，蕭懷素便掏出了懷中的半塊玉玦，“這是外祖父從前給我的，我就是覺得它花紋漂亮，玉質(zhì)清透這才一直貼身帶著，沒想到太后也有半塊，與我的正好相合?！?/br>
    “你是說太后對你的青瞇僅僅只是因為這半塊玉玦，因為你外祖父的關(guān)系？”

    寧湛聽得不由坐正了身子，他自然知道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原本他還對太后封蕭懷素做郡主懷著幾分保留的態(tài)度，眼下卻是完全釋然了，便握住蕭懷素的手道：“既然是這個原因，你便該放開胸懷受著，太后救你賞你或許多半是因為外祖父的緣故，但若不是從前她受過外祖父的大恩，如今也不會報在你身上?！?/br>
    “雖然是這個道理，可我總覺得受之有愧?！?/br>
    蕭懷素咬了咬唇，顯然思想還在做著劇烈的掙扎，這天上的餡餅也掉得太大了點，她就怕被砸暈了醒不過來。

    “太后不是信佛嗎？一報還一報，有因才有果，若不是你真入了太后的眼，只怕她也不會認(rèn)下你?！?/br>
    寧湛卻是比蕭懷素看得開，說罷輕輕揪了揪她的臉蛋，笑道：“既然如此，你今后當(dāng)對太后更用心才是，外祖父那里你或許也該去問問，總之兩邊都是恩情，咱們一同孝順?biāo)麄兙褪?。?/br>
    “那若我真成了太后的義女，秦王都比我低了一個輩份呢！”

    皇家宗室的親戚關(guān)系太復(fù)雜了，更別說如今蕭懷素還有個公主嫂嫂呢，這層關(guān)系又該怎么論？

    想一想她便覺得有幾分頭痛。

    聽蕭懷素這一說，寧湛也有些想發(fā)笑，不過秦王本就不是拘泥于小節(jié)的人，在這事上他可看得別任何人都開，這不先前還當(dāng)先喚了蕭懷素一聲姑母，雖然帶著幾分調(diào)笑的意味，不過卻也并不是讓人難以接受的。

    “這輩份雖然復(fù)雜了些，不過也可以各論各的，不扯在一起就行了?！?/br>
    寧湛笑著揉了揉蕭懷素的額發(fā)，只抱了她在懷中斜躺在了身后的大引枕上，閉上眼睛喃喃道：“這兩天都沒有睡過，我小瞇一會兒，到了家再喚我起來?！?/br>
    “好，你睡吧！”

    蕭懷素應(yīng)了一聲，又心疼地理了理寧湛的衣襟，伸手環(huán)過他的腰間，把頭枕在他的懷中與他一同閉眼歇息。

    等到馬車到了寧府時，蕭懷素與寧湛都睡熟了，車夫在車外喚了幾聲都不見里面有動靜，又怕出事這才大著膽子撩開簾子一角看了一眼，這一看倒是將他給怔住了，只見車內(nèi)倆人正合衣而臥，相依相偎，臉上都洋溢著幸福而安詳?shù)男θ荩@樣的畫面他不敢打擾，也不忍打擾，便讓門房那里差個人進(jìn)去報信。

    袁氏得了消息，倒是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帶人迎了出來，只是在瞧見馬車?yán)锵鄵矶叩膬蓚€人時便改了主意，轉(zhuǎn)頭小聲吩咐道：“卸了車架，抬著車身入府?！?/br>
    袁氏這是不想驚擾到了蕭懷素與寧湛，這兩天兩夜小夫妻倆可不好受，他們也是才收到宮里傳來的消息，這才知道蕭懷素是被懿德太后所救，寧湛這兩天沒日沒夜的找著更是沒合過眼，擔(dān)驚受怕不說，疲憊也是成倍地增長，她真為他們心疼。

    端儀公主就陪在袁氏身邊，此刻見著仆從護(hù)衛(wèi)小心翼翼地抬著車身進(jìn)了府，不由挽了袁氏的手跟上，又笑著道：“眼下弟妹總算是否極泰來，婆母也能松口氣了?！?/br>
    “那可不是？”

    袁氏也有些感慨，只拍了拍端儀公主的手道：“你可不知道懷素失蹤時我有多慌，恨不得即刻就進(jìn)宮里看看，若不是你公公勸住了我……”說罷眸色一沉，冷哼了一聲，“我一定要讓安家那幾個女人好看！”

    與袁氏相處得越久，端儀公主越了解這個婆婆脾性，外人看著清冷了些，可若是沒有碰到她的痛處便也不知道她竟是個性情中人。

    “不過弟妹這一次也算是因禍得福了，雖說差點出意外，可也因此才與太后結(jié)了緣。”端儀公主說到這里眸中不無羨慕，懿德太后可不是誰都能巴結(jié)上的，如今蕭懷素得了她的青睞被賜封郡主，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榮耀，“相信冊封郡主的旨意不久便會下達(dá)，咱們家可要賓客盈門了。”

    端儀公主提到這事，袁氏便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她總共才生了兩個兒子，現(xiàn)在好了娶的兩個媳婦一個是公主，一個馬上要成為郡主，這樣的勢頭可真是一般人家比不了的。

    “咱們快些進(jìn)去，只怕杜家大夫人他們都要等急了?！?/br>
    若是可能，袁氏也想自己一家人能夠平淡些，潑天的富貴可不是誰都能享受得了的，可如今這樣卻也沒法更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蕭懷素這一覺睡得很安心，她本也是不打算睡去的，頂多就是假寐一會兒，可呆在寧湛身邊那種安心的感覺撫去了她這兩日來的不安和惶恐，精神一放松人便睡去了，等著她再醒過來時只覺得馬車都不動了，不由推了寧湛一把，“六哥，快醒醒，只怕已是到家了?！?/br>
    “到家了嗎？”

    寧湛揉了揉眼睛，這才緩緩坐了起來，當(dāng)意識回籠后他立馬便是神情一怔，臉色瞬間變得古怪了起來。

    “怎么了？”

    蕭懷素不明所以，不由搖了搖寧湛的手臂。

    “沒什么，出去看看吧！”

    寧湛也不知道怎么與蕭懷素說，他感覺到的氣息很熟悉，他也能夠分辨得出是誰，不過他們不是在馬車上嗎，他也沒覺得自己下過車，怎么一切都在睡夢中完成了不是？

    蕭懷素略帶疑惑地點了點頭，撩了簾子正想下車，四處一望，她頓時驚呼一聲，接著便放下了簾子縮回了車內(nèi)，只紅著臉轉(zhuǎn)向?qū)幷康溃骸傲?，咱們正在家里的正廳里，還有……公公婆婆他們都在，大舅母他們也來了。”

    “我知道，咱們只怕真的是被人抬進(jìn)來的。”

    寧湛這才點了點頭，看來他的感知還是沒出問題，雖然疲憊了兩天，但睡了這一覺他卻覺得什么精神都補回來了，更有蕭懷素在身邊，他片刻都不想離開她。

    “抬進(jìn)來？”

    蕭懷素咬了咬唇，卻覺得腦中沒有半點印象，不過這馬車的確是被人給卸下來了，只怕也是聽了哪個主子的吩咐就這樣將他們連人帶車地都搬了進(jìn)來，恁是沒有驚擾到他們分毫。

    “這是不好意思出來了？懷素，還不下車！”

    蕭懷素正說著話，王氏的聲音便在車外響起，帶著幾分急切與欣喜。

    自從得知蕭懷素失蹤的消息，家里兩老是食不知味，夜不都寐，眼下都還在家里候著消息，王氏也就是要探探蕭懷素，若是真確定了這丫頭沒事，也好回去報個平安不是。

    “出去吧！”

    寧湛知道蕭懷素有些不好意思了，拍了拍她的手道：“大家都想看見你平安的樣子?！?/br>
    “少奶奶！”

    車外傳來代兒的聲音，巧兒亦是顫抖地撩開了簾子，“奴婢扶少奶奶下車?！?/br>
    蕭懷素轉(zhuǎn)頭看去，兩個丫環(huán)眼眶都是紅紅的，顯見是哭了一場，看向她的目光卻是充滿了欣喜，她不由深吸了一口氣，向代兒伸出了手。

    等著蕭懷素下了馬車，寧湛這才翻身而下，四下里一望，唇角便微微翹了起來。

    不只是寧家的人在等著，連同王氏在內(nèi)的杜家好些人都在候著，見著倆人下了馬車，紛紛迎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道著關(guān)切。

    “表妹，你真是嚇?biāo)牢覀兞?！?/br>
    杜延云最是內(nèi)疚不過，她原本就是與蕭懷素一道的，若是她們一直沒有分開，指不定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了。

    “表妹……”

    杜延玉也牽著蕭懷素的手，只紅著眼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我沒事了，你們也安心吧！”

    蕭懷素安撫地對眾人一笑，又向王氏問及杜老太爺與杜老夫人的近況，“可是讓外祖父和外祖母擔(dān)憂了，是懷素的不是。”

    “如今你平安就好，我立馬讓人回府報信去！”

    王氏說著又吩咐了身后的劉美鳳一通，劉美鳳這才讓個婆子先行離去。

    看著杜家人與蕭懷素敘了舊，袁氏便帶著端儀公主走了過來，“杜大夫人，你們也來了好一會兒，擔(dān)心著懷素連茶水都沒用上一口，我已命人在隔壁花廳備了點心，咱們一起過去坐坐吧！”

    “好?！?/br>
    王氏也大方地站了起來，“那就有勞寧夫人了?！闭f著帶著女兒媳婦也跟著一同過去。

    杜延玉拉了拉蕭懷素的手，她卻有些不舍地轉(zhuǎn)向了寧湛，寧湛只對她點了點頭，“父親要問我些話，待會我再過去。”

    寧淵在一旁看了不由會心一笑，好在蕭懷素最終是找回來了，若是不然他這個弟弟只怕真的會做出瘋狂的事來，到時候可是誰都攔不住的。

    ☆、第【184】章 過往

    寧家與杜家因為蕭懷素的歸來終于是安了心，這才各自歸了家，由得他們小夫妻倆個好好獨處，而第二日一早蕭懷素便去杜家看望杜老太爺與杜老夫人了。

    杜老夫人眼圈紅紅的，人看著都消瘦了不少，只拉著蕭懷素的手將她看了又看，“若是再找不到你，我這把老骨頭都不用活了！”

    “外祖母說什么話呢？！”

    杜老夫人對她的關(guān)懷真真切切，蕭懷素心里自然覺得溫暖，面上卻是佯裝生氣地嗔了她一眼，“外祖母快呸掉，童言無忌！”

    杜老夫人樂得呵呵地笑，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只擺手道：“瞧這丫頭，真是亦發(fā)地沒大沒小了?！苯柽@機(jī)會卻是撇過了頭去抹掉了眼角的淚。

    “老還小嘛，懷素這話說得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