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jié)
顧清揚出自景國公府,那可是淑妃的娘家,若是顧清揚有了什么動作,是不是也與從前的七皇子即是如今的齊王有關(guān)聯(lián)?這事她直覺里有些蹊蹺,看來回頭還得跟寧湛說說。 能讓顧清揚放下身段來迎合敏??ぶ?,是不是因為敏??ぶ髂軌驇偷剿?? 想到這里,蕭懷素不禁靈光一閃,趕忙問道:“四嫂,敏福郡主是哪位王爺所出?” “是晉王爺?shù)莫毰?,這才讓人千依百順地寵著不是?” 端儀公主笑著回了一句,畢竟宗室里人員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蕭懷素一時之間沒記清也是常事。 “晉王爺?!” 蕭懷素神情一凜,這就是了,晉王爺是當(dāng)今皇上最信任的庶弟,如今還任著左宗政之職,在宗室里權(quán)力極大,也向來受人尊崇,若是他說些什么,只怕皇上還是聽得進去的。 原來顧清揚竟是迂回地走了這一條道路,看來齊王果真是沒有死心! 也不怪蕭懷素這樣揣測顧清揚的心思和意圖,實則是寧湛已經(jīng)入了秦王的陣營,本來就不在一條道上,她不得不警惕起來。 ☆、第【188】章 圣駕 蕭懷素心思翻轉(zhuǎn),想到了種種可能,只待回去和寧湛好好合計一番,是不是要對晉王爺和敏??ぶ鞯氖虑槎嗔粜囊恍?。 若是可能,她真不想顧清揚站到他們的對立面去,可各人的出身便已經(jīng)決定了自己今后要走的路,即使很無奈,即使并不是心中所愿,卻也不是你想就可以改變的。 或許顧清揚也有他自己的無奈,但蕭懷素卻也沒有立場再聽他訴說。 “怎么了?” 端儀公主見蕭懷素有些怔神,不禁搖了搖她的手,“可是在想父皇與太后怎么還沒有來?”說罷也踮起腳尖往外看了一眼,“就算父皇來了,多半也是在男賓里面,怕是不會進內(nèi)院的?!?/br> 蕭懷素回過神來,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搖頭笑道:“四嫂說笑了,我怎么會這樣想?皇上日理萬機自然抽不出身來,太后她老人家若是出宮一趟又少不了顛簸,等著這一茬過去,我也該進宮謝恩的?!?/br> “其實晚些日子去也沒什么的,父皇與太后都知道你這次意外受的驚嚇不小,誰也不會強求?!倍藘x公主拿著蕭懷素的手拍了拍,“不過你這樣想別人也只會說你是個知禮識趣的?!闭f罷笑了笑。 眼看時辰已近正午,估摸著應(yīng)該不會有客人來了,若是再來這邊也留了個體面的媳婦子應(yīng)酬著,端儀公主與蕭懷素便決定轉(zhuǎn)去內(nèi)院,誰知道步子還沒有邁動,便聽得有細碎的腳步聲飛快而來,還未到近前便聽到丫環(huán)過于興奮的聲音響起,“公主、郡主,皇上與太后來了!” 蕭懷素心中一驚,趕忙拉住了端儀公主,倆人飛快地轉(zhuǎn)過了身來。 “沒想到真的來了,”端儀公主的聲音難掩驚喜,又轉(zhuǎn)向蕭懷素道:“記得我出閣之時父皇都沒有親臨,弟妹真是好大的面子?!痹捳Z中含著一絲酸意,不過片刻后又恢復(fù)了正常,對身后的丫環(huán)吩咐道:“快去請夫人,就說皇上與太后都來了?!?/br> 丫環(huán)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領(lǐng)命而去。 蕭懷素已經(jīng)顧不得揣摸端儀公主的心態(tài),只一臉的緊張,她還從來未面見過皇上,沒想到第一次面圣就是以皇上義妹的身份,這讓她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那是皇上啊,大周國地位最尊崇的一個男人,手握天下百姓的福祉,生殺予奪無所不能,她終于要得覷這個帝國第一人的威嚴了嗎? “弟妹?” 端儀公主喚了一聲蕭懷素,見她有些茫然地轉(zhuǎn)過頭來,不禁“撲哧”一笑,“你是不是有些緊張?不過這也是正常的,哪個人第一次面圣都是這種情景,不怕告訴你,”說著小心地湊了過來,“在宮里我與父皇說話時都有些不敢看他呢?!?/br> 聽端儀公主這一說,蕭懷素的情緒略微和緩了一些,笑道:“帝王威嚴嘛,歷來都是如此,四嫂不說我心里都忐忑著,待會不要出丑才好?!?/br> “怎么會?弟妹端方得宜,連太后她老人家都多有夸贊的?!?/br> 端儀公主握著蕭懷素的手捏了捏,這才款款站定,又提醒她道:“待會該怎么樣就怎么樣,以平常心對待就好?!?/br> “嗯?!?/br> 蕭懷素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話說得容易,可誰能不緊張呢? 她還記得她從前讀書的時候一回答老師的問題就會臉紅,為了這同學(xué)還給她取了個綽號叫“紅蘋果”,真是一緊張就臉紅,這習(xí)慣延續(xù)到了現(xiàn)在,一點都沒變過,甚至現(xiàn)在她都覺得自己的臉開始隱隱發(fā)燙了。 也不管倆人心態(tài)是否調(diào)整妥當(dāng)了,那一頭已經(jīng)有太監(jiān)宮女開道,引領(lǐng)著皇上與太后往這廂而來。 蕭懷素抬眼一掃已是瞥見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后面還跟著一身暗紅色繡著萬字不到頭長裙的懿德太后,她與端儀公主對視一眼后,趕忙幾步上前福身拜下,“參見皇上、太后!” “平身吧!” 帶著幾許威嚴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接著是緩緩站定在自己身前的那抹明黃色身影,蕭懷素心頭一緊,慢慢站起了身來。 “懷素,怎么不敢看哀家了?” 懿德太后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幾分調(diào)笑的意味,蕭懷素心里一窘,不禁抬起了頭。 當(dāng)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張威嚴的國字臉,皇上已經(jīng)是四十往上快五十的人了,面相上顯得刻板嚴厲了些,但也有可能這份嚴厲已經(jīng)成為了他生活中的一種表情,眉間有著一道深深的豎紋,這使他看起來并不那么親切和藹,至少端儀公主只看了他一眼便不覺地垂下了目光,顯然有幾分敬畏。 蕭懷素更是一掠而過,將目光定在了懿德太后的笑臉上,只道:“太后說笑了,懷素只是太過緊張,”說罷又瞄了一眼皇上,“畢竟是第一次面圣,皇上威嚴,不敢直視!” “倒是個會說話的?!?/br> 皇上輕哼了一聲,面色和緩了幾分,又轉(zhuǎn)向太后道:“怪不得太后這般寵愛這丫頭,不過這年齡看著比端儀還小上一些,做朕的義妹就……”這話飽含的意義就深了。 懿德太后嗔了皇上一眼,佯裝不悅道:“怎么著?哀家統(tǒng)共就這么一個看得順眼的孩子,不收她收誰?要不然皇上得閑了親自cao持安排,只要能入得哀家眼的,哀家也不介意再收一個?!毖韵轮饩褪鞘拺阉剡@個義女她收定了,沒得更改。 蕭懷素心里憋著笑意,不由地瞥了懿德太后一眼,太后這是逼著皇上認同她,不過這對她意義不大,讓她覺得感動的是太后這份心意,不管是為了她這個人,還是只為了還杜老太爺?shù)囊环荻髑椤?/br> 皇上拗不過太后,只得一臉無奈的苦笑,“朕也沒有說她的不是,太后多慮了?!?/br> 對于懿德太后,皇上向來是沒轍的,雖說倆人不是親生母子,可這養(yǎng)恩比生恩大,他向來對太后恭敬有佳。 不過剛才懿德太后那話也透露出了另一個意思,皇上自然明白。 在安貴妃這件事情上,懿德太后便直批她恃寵生嬌,后宮無專寵,太后一出山便已經(jīng)讓內(nèi)務(wù)府拿個章程出來,要重開選秀的大門。 對這一點皇上很是無奈,許也是他寵愛安貴妃太過,這才讓安家人有些忘乎所以了起來,不過她卻也不敢相信是安貴妃指使人刺殺蕭懷素,這也太與她平日溫婉的性子不符了。 至于安家姐妹也頂多是嬌貴跋扈了些,只是些小女兒家的作態(tài),哪能有那么狠的心腸呢? 不過后宮里安危為重,馮貴也確有失職之處,他這才撤了馮貴的職,轉(zhuǎn)而將禁軍交給秦王來統(tǒng)領(lǐng),這個兒子母族不顯,能依仗的只有他這個父皇,這樣想著他才能稍稍安心。 幾人說話之間,袁氏已經(jīng)帶著丫環(huán)趕到了,她腳步如風(fēng),身后的丫環(huán)跟不上都被撩出了老遠,一身月白色長裙穿在身上飄逸得如同春日里的柳絮,只在襟口與裙角繡著幾枝素雅的梅花,卻更襯得她氣質(zhì)脫俗,有如仙子臨凡塵。 蕭懷素與端儀公主倒是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基本對袁氏的美貌免疫,可今日來赴宴的人被驚嚇到的也不少,誰也料不到武安侯夫人竟是這般年輕貌美,還是兩個孩子的娘了。 皇上也見過袁氏一次,這次再見到也被震撼不小,那眼睛粘在袁氏身上就沒再移開過,還是懿德太后輕咳了一聲,喚道:“皇上,這便是武安侯夫人吧?” 皇上如夢初醒,也驚覺自己失態(tài)了,不由輕咳一聲掩飾了過去,“對,確實是武安侯夫人?!?/br> 蕭懷素與端儀公主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眸中的輕笑,男人對于袁氏的美貌基本都沒有什么抵抗能力,皇上只看到走神已是不錯的了。 “你們倆人的婆婆竟然是如此年輕,倒襯得我像個老太婆似的?!?/br> 懿德太后癟了癟嘴,帶著點孩子氣的不悅。 蕭懷素也漸漸摸順了這位太后的脾氣,不由給太后身后的英姑使了個眼色,英姑又在太后耳邊說了句什么話,太后這才開懷了起來。 袁氏已經(jīng)飄然而近,依次與皇上和太后見了禮。 “侯夫人不必多禮!” 皇上清了清嗓子,“朕在前院已經(jīng)見到武安侯了,這便先過去了?!庇洲D(zhuǎn)向懿德太后道:“太后若是要回宮,便讓人來給朕捎個消息?!?/br> “好,你先去吧!” 懿德太后點了點頭,皇上對于臣子之妻避諱著這是應(yīng)該,這才細看向袁氏,見她眉目如畫,風(fēng)姿綽約,五官精致得如雕琢而出,又透著隱隱的貴氣,端看樣貌竟然還有幾分熟悉,不由心中暗自納悶。 “太后駕到,咱們這里自然是蓬蓽生輝,就等著您來開席了?!?/br> 袁氏淺淺的笑著,態(tài)度既不顯得疏冷,又沒有逢迎之態(tài),把握得恰到好處,又看向蕭懷素與端儀公主,“還不扶著太后入席?!?/br> “是,婆母?!?/br> 蕭懷素與端儀公主應(yīng)了一聲,一左一右地扶住了懿德太后,款款向里而去。 “懷素,我總覺得你婆婆有些面善,不過袁家……”懿德太后一邊走著一邊與蕭懷素說著話,“如今倒是沒聽過哪家勛貴大家姓袁的,你婆婆祖籍是哪里?”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br> 蕭懷素搖了搖頭,“只是聽說我婆婆是孤身一人,出自一個宗派大家,并沒有其他親人。”這是寧湛告訴她的,想來也是知之有限。 懿德太后略微有些詫異,又轉(zhuǎn)向端儀公主道:“你也不知道?” 端儀公主歉意地看向懿德太后,“孫女確實也是不知的?!闭f罷還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走在她們前面不遠處的袁氏。 懿德太后眉頭微皺,又轉(zhuǎn)頭看向英姑,小聲道:“你也覺得像是不是?” “是有些像,不過不應(yīng)該是一個人,依她的年紀也已經(jīng)……” 英姑雖然也有些疑惑,卻還是搖了搖頭,勸了懿德太后一句,“您也別想多了,人有相似,再說他們袁家不是早就……”話到這里便自然地斷了。 蕭懷素起初還豎著耳朵聽著,后來見懿德太后與英姑越說越小聲,便也沒再著意去聽,橫豎這些老一輩的事情,不想讓他們知道還是不要探聽來得好。 端儀公主卻是眼觀鼻,鼻觀心,氣定神閑地踏步在前,在懿德太后與英姑說話時還往邊上讓了兩步避嫌,就像什么也沒聽到一般。 蕭懷素看在眼里不禁在心里笑了笑,端儀公主做得是對的,這才是宮里的處世原則,豈知好奇害死貓! 不過經(jīng)懿德太后這一提,蕭懷素也才覺得袁氏的來歷神秘,沒有家世背景,單憑一個宗派在后面支撐著,她怎么會有這樣的底氣,還能得寧遠這般看重喜愛,或許僅僅只是美貌還不夠。 不過袁氏畢竟是她的婆婆,又是寧湛的親生母親,她怎么著也該尊敬才是,不管袁氏有什么樣的過往與背景,只看她現(xiàn)在對他們的好,沖著這一點,她就該一輩子孝順袁氏才是。 而走到前面的袁氏卻是耳根子動了動,微微翹起了唇角,她倒不奇怪懿德太后會覺得她熟悉,她本就長得像她祖母,而她的祖母似乎曾經(jīng)也認識一位姜家的小姐,而如今的太后娘家名諱正是姓姜。 往日不可追,不管曾經(jīng)的袁家是如何風(fēng)光,如今這一切都已經(jīng)埋入了塵土,袁氏早已看淡,將一切都放在了心頭。 整個寧家除了寧遠之外,就連兩個兒子都不清楚她的身份背景,袁氏也不知道該怎么與他們啟口,也許這樣就好,不然還要背負著亡國之痛,想來他們也活得不舒坦。 今日的宴席設(shè)在“明園”的水榭內(nèi)外,搭了涼棚又靠近湖邊,自然就要涼快許多,夏日里一股微風(fēng)拂面,讓人感覺到了一絲清爽。 不遠處又搭了高臺,此刻名角們咿咿呀呀唱腔正好,臺下不時有人拍掌叫好,蕭懷素目光掃了掃,多是那些皇室宗親們要放得開些,反觀那些名門小姐們就要拘束了許多,也許是想給在場的夫人們留個好印象,今后的親事也更好說定,而皇室宗親里那些有封號的小姐們卻是不愁嫁的。 懿德太后一到,這戲立刻便停了下來,所有人都起身行了一禮,平寧郡主與敏??ぶ鲙讉€當(dāng)先就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太后這是偏疼安平,也不顧著咱們幾個了?!?/br> 敏福郡主媚態(tài)依然,又飛了個眼風(fēng)給太后身后的端儀公主,唇角微起一道撩人的孤度。 “什么安平不安平的,要叫姑母,沒得將懷素的輩分給叫小了?!?/br> 懿德太后嗔了敏福郡主一眼,就沖著晉王爺在宗室的影響力,對于他這個女兒她還是要給幾分面子的。 “哎喲,太后您就別這般計較了!”平寧郡主在一旁打著哈哈,“咱們喚她安平也是常理,看看安平年紀多小,咱們平輩而論,這樣不也顯得太后您老人家年輕了許多么?”說罷呵呵笑了起來。 “敏福,你這張小嘴總有道理,哪像幾個孩子的娘?!” 懿德太后作勢要捏敏??ぶ鞯哪槪凰懔碎_去,又笑罵道:“回頭將你家?guī)讉€小子帶進宮給哀家看看,都長成什么俊俏模樣了,哀家也幫咱們京城里的名門小姐們掌掌眼!” “那敢情好!” 平寧郡主趁勢上前挽住了懿德太后的胳膊,“太后瞧得順眼了便給他們指了婚吧,省得我還要cao勞!” 懿德太后哭笑不得,敢情她這是攬了活計在自個兒身上,不由一指點在平寧郡主的額頭,“你倒是會省這些閑功夫!” 懿德太后與皇家宗室里這些貴女說說笑笑地上了主位那廂,蕭懷素便趁機退了出來,今兒個雖說是以她的名義辦的宴,她看似是主角,卻也起著拋磚引玉的作用,借著這個機會讓太后重新登上京城貴圈的舞臺,總有好些人沒料到太后會重新出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