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節(jié)
“這人本也是學(xué)藝不精,若是有京城的太醫(yī)在,指不定還能治治一二?!?/br> 寧遠(yuǎn)倒不甚在意,只是眉目低垂著,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過他說的這話卻是提醒了高氏一聲,高氏眼中光芒一亮,又拉了何員外在一旁低聲道:“老爺,咱們縣城里最近不是來了一位醫(yī)術(shù)高明的大夫么?一手銀針使得好,什么疑難雜癥在她手里都輕易地治愈了,或許可以請她來瞧瞧……” 何員外聽了這話也不禁點頭,但見寧遠(yuǎn)那一副模樣到底不敢上前去說,又指了不遠(yuǎn)處的蕭懷素道:“你可先與世子夫人說說些事,待她允了咱們再請吧?!辈蝗粚庍h(yuǎn)真發(fā)了火氣,這份責(zé)任他們可擔(dān)待不起。 高氏聽了自然點頭稱是,又借故請了蕭懷素到一旁說話。 蕭懷素正在憂心該怎么勸寧遠(yuǎn)就診,心里盤算著要不要將白太醫(yī)給請來,看看能否診治? 恰在這時,高氏卻將她帶到了一旁說話,蕭懷素自然是詫異得很,“何太太有何事?” “世子夫人,實不相瞞,剛才那位老大夫已是咱們縣城里最好的大夫了,若是他都這樣說,只怕侯爺?shù)木硾r當(dāng)真有些不妙了?!?/br> 高氏以這話開了頭,見蕭懷素果然一臉擔(dān)憂之色,心中一動又接著說道:“不過咱們縣城最近來了位女大夫,她的醫(yī)術(shù)堪稱神奇,而且治好了不少的疑難雜癥,妾身就想著要不請她來試試,能治侯爺?shù)牟」倘皇呛?,若是不成……咱們也就花些心思再尋就是?!?/br> “果然有這樣的人?還是一位女大夫?” 蕭懷素心中也生了好奇,要知道在這個世上女子求存本就不易,這位女大夫能在這個縣城里揚(yáng)名,要么是有真本事,要么就是個會蒙騙的主。 但若是前者的話,倒真能一試。 不是說高手在民間么,誰知道這小小的縣城是不是臥虎藏龍? “那還勞煩何太太將她給請來,這一廂咱們先在這里勸勸我公公,等他松了口只怕才能讓那位女大夫診治了?!?/br> 蕭懷素對高氏點了點頭,感激道:“此番真是麻煩你們夫妻了。” “世子夫人說哪里話,能為侯爺做這些事,是咱們夫妻求都求不來的?!?/br> 高氏說罷便對著蕭懷素福身一拜,又對何員外使了個眼色,這才當(dāng)先出了門去。 這位女大夫聽說有些怪癖,也不是能夠輕易請動的,只怕要她親自走上一趟。 蕭懷素又看了一眼床榻邊的寧湛父子,到底沒將這個消息告訴寧遠(yuǎn),也就先瞞著,不然一說出來就被寧遠(yuǎn)給拒了那可不好,等著那位女大夫來了再哄著他看上一看,究竟有沒有效果也只能試過才知道。 寧湛又用內(nèi)力給寧遠(yuǎn)療治一次后才回了屋,蕭懷素拉著他坐下,又為他備好了膳食,“剛才也沒心思吃東西,眼下你快用些吧?!?/br> “嗯。” 寧湛一邊吃著一邊還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由喃喃道:“父親怎么就得了這‘痹’癥,眼下四哥已是這樣了,若是父親再……”轉(zhuǎn)頭一臉苦惱地看向蕭懷素,“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與母親交待了?!?/br> “你也別著急,也就一位大夫看過公公的病,天下大夫還多著呢,實在不濟(jì)咱們寫信讓小白來瞧瞧,雖然他學(xué)的醫(yī)術(shù)多偏向婦科,但醫(yī)理相通,他總能看出些門道才是。” 見寧湛這副擔(dān)憂的模樣,蕭懷素忍不住輕聲勸道:“也是這次公公被水給浸了腿,若不是救咱們母子,只怕也不會犯病,你這話說得……我心中也是愧疚得很。”說罷便將高氏與她暗地里說的那話又與寧湛說了一通。 “我聽說是何太太親自去請那位女大夫,只是眼下天色已晚,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若是不能,也只有等明日了。” 高氏離去后,蕭懷素自然也關(guān)注過她的動向,知道她出門去請那位女大夫后便一直未歸,心下也有些感動,“何氏夫妻倒是盡心盡力地幫咱們,就算最后不成,我想著離去之前也該好好答謝他們一番?!?/br> “應(yīng)該的?!?/br> 寧湛點了點頭,“若是何員外有什么要求,我也會盡量滿足他,也不枉咱們相識一場。” 聽寧湛這一說,蕭懷素也笑了笑,這世間上本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除非是自己的親人,而用一定形式的財物或是幫助來回報,也不用欠著這份情了。 結(jié)果這一晚高氏果真是沒有回府來,第二日蕭懷素還特意找上了何員外相詢,“何太太不會出了什么意外吧?” “這……應(yīng)該不會?!?/br> 何員外一聽就搖了搖頭,笑道:“世子夫人有所不知,是那位女大夫規(guī)矩多,若是心不誠,任憑你診金出得再多也請她不動,內(nèi)子這般做也是想要盡力一試?!币娛拺阉芈冻隽顺了嫉谋砬?,又接著道:“不出三日便應(yīng)該會有結(jié)果,還請夫人再耐心等等。” “好!” 蕭懷素點了點頭,她倒是沒遇到過還有諸多規(guī)矩的大夫,大夫的職責(zé)不就是救人于病痛之中么,這位女大夫卻還有這些怪癖,也不知道高氏請不請得動她。 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高氏這一片苦心白費(fèi)了,這幾天她也要叮囑寧湛先穩(wěn)住寧遠(yuǎn)才行。 如此又過了兩日,雖然寧遠(yuǎn)歸去的心情很是迫切,但無奈雙腿還是不能自由行走,雖然寧湛早晚都給他輸送內(nèi)力以緩解疼痛,但這卻是治標(biāo)不治本的。 連蕭懷素都有些失去信心了,要不然她親自去請? 將這個想法告訴寧湛后,立馬便受到了他的反對,“既然這位大夫有這些古怪的脾氣,即使你去了也是無濟(jì)于事的,若是何太太真請不來她,那咱們就早日回西北,也不用在這里做無謂的等待,我就不信天大之大,就沒有其他能治病的名醫(yī)了?!?/br> “可是……” 蕭懷素還想要說什么,已是被寧湛揮手止住了,又握了她的手一捏,“我知道你是擔(dān)心父親,只是他脾氣倔強(qiáng),眼下咱們說什么只怕他也是聽不進(jìn)去的,只有到了母親跟前,等著母親知曉這事,他不想治病也得治!” 寧湛這話一說,蕭懷素只是微微一怔便反應(yīng)了過來,不禁失笑道:“也是我愚笨了,竟然忘記了這一茬?!?/br> 若說寧遠(yuǎn)這一輩子最順從的人是誰,那真是非袁氏莫屬了,若是袁氏讓他辦的事情,他莫有不從的。 “那咱們收拾一下,明日便離開吧?!?/br> 這幾天的功夫已經(jīng)足夠剩下的車隊繞道走到何員外的莊子上,至于那個斷橋知縣也派人開始修繕了,但他犯的過錯卻是無法彌補(bǔ)的,寧湛早就修書一封送往了知縣的上峰之處,讓酌情處理這事,相信有個結(jié)果時也會給他捎來回信的。 “好吧,咱們明日就走?!?/br> 蕭懷素點了點頭,心中對高氏卻有些抱歉,正想著怎么補(bǔ)償何家,卻不想前頭有人傳來了消息,說是高氏回府了。 蕭懷素“噌”地一下便站了起來,驚喜道:“可是請回了女大夫?” “這個……奴婢不知。” 來報信的丫環(huán)是何家的下人,此刻被蕭懷素這一問也怔住了,又想了想才道:“太太是帶了位年輕的姑娘來,但奴婢不知道那是不是大夫。” “一定是的。” 蕭懷素點了點頭,又握緊了寧湛的手,激動道:“何太太的為人還是值得信賴的,咱們?nèi)タ纯醇匆姺謺?。?/br> “走!” 寧湛點了點頭,心中雖然對那位女大夫有些不以為然,但這兩日也聽多了何員外對她的推崇,此刻便想見見這到底是何方神圣。 “白大夫,這邊請!” 高氏的神色有些憔悴,卻掩不住她眼底的激動與雀躍,只引著白大夫往里而去。 高氏在這位白大夫門前枯守了兩日,總算是等到她行醫(yī)歸來,這才將人給請了過來,雖則是吃了些苦頭受了些累,但能為府中住著的那幾位貴人盡這份力她心里也是知足的。 被高氏稱為白大夫的女子亦是一身白色的衣裙,手中只拿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長方形錦盒,并沒有如平常大夫一般提著厚重的藥箱,她行走間清靈飄動,白裙如水在身側(cè)卷起一波波的漣漪,從她身邊經(jīng)過似乎都能聞到一股清冷的梅花香氣,在這夏末秋初的時節(jié)更讓人覺得有幾分奇怪。 “何太太!” 蕭懷素遠(yuǎn)遠(yuǎn)地便瞧見了高氏,自然也看到了她身旁的白衣女子,不由微微一怔。 不是說眼前這個白衣女子有多漂亮,只那股飄逸清靈的感覺便不是一般人可比,像山谷的幽蘭,像湖底的晶石,有一種空靈的與世隔絕的輕靈之美,更不用說她還如此的年輕,只怕這年紀(jì)也只與她相仿吧。 如今年輕的女大夫,可能嗎? 正在蕭懷素思緒翻轉(zhuǎn)之間,對面的白衣女子也停下了腳步,目光淡淡地掃了過來。 原本在與蕭懷素的目光交匯時還平淡無波,但目光一轉(zhuǎn)在瞧見她身旁的寧湛時卻是驟然露出了一抹驚喜,接著白色的身影便如云霧一般飄然而至,片刻間已是到了眼前,張口便是一把婉轉(zhuǎn)的好嗓音,透著無法壓抑的激動與欣喜,“寧師兄,真的是你?!” ☆、第【255】章 跟隨 眼前的人影一晃,白衣女子已經(jīng)擠開了蕭懷素站到了寧湛跟前,這讓她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還好寧湛錯身一步又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她,只關(guān)切地問道:“沒事吧?” “我沒事!” 蕭懷素?fù)崃藫嵝乜?,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那名白衣女子已是帶著幾分不善地瞪向了她,確切地說是瞪向了寧湛扶住她的那只手,頗有些不悅道:“寧師兄,她是誰?” “對啊,我也想知道她是誰呢?!?/br> 蕭懷素牽了牽唇角,目光淡淡地掃了白衣女子一眼,又看向了寧湛,眉頭微挑,“如今都有人喚你師兄了,六哥,你不為咱們介紹嗎?” 能有女子知道寧湛的好,作為妻子的蕭懷素來說理應(yīng)自豪的,可她瞧不慣這個女子這般肆無忌憚地看著寧湛,這明明是她的男人! 寧湛只覺得嘴角抽了抽,蕭懷素已經(jīng)好久都不喚他“六哥”了,如今這般他已是明顯地察覺出她隱藏的怒火,如何還敢不老實交待,再說他與這女子當(dāng)真是沒什么關(guān)系的。 “她叫白漣漪,是我‘歸元宗’的師妹,只是我沒想到她竟然也出宗了。” 寧湛這話是對著蕭懷素說的,連眼角風(fēng)都沒給身旁的白漣漪,他自問行得正坐得端,從前在“歸元宗”時也沒與白漣漪有什么特別的交集,他也不知道這人怎么看到自己這般興奮歡喜的模樣。 “原來是白姑娘。” 蕭懷素對白漣漪微微頷首,她卻仍然是一臉猜疑地看向她,又有些委屈地對寧湛道:“師兄,咱們這些年沒見,你竟然都不想我了嗎?” “白師妹,男女有別,你不要說些讓人誤會的話。” 寧湛說了這話便牽過蕭懷素的手來介紹道:“這是我夫人,你可喚一聲師嫂?!?/br> “你成親了?” 剛剛的欣喜變成了滿臉的詫異與震驚,白漣漪不可置信地看向?qū)幷?,又看看蕭懷素,只搖頭道:“怎么會……” “沒有什么不可能的?!?/br> 寧湛見蕭懷素掙扎著想要抽出手來,不由又加了些力道將她的手給握緊了,只一臉冷淡地看向白漣漪,道:“白師妹,只怕你這次是擅自出宗吧,若是師尊知道,你少不了一番責(zé)罰?!?/br> “歸元宗”本就是個隱世的門派,當(dāng)初也是寧家與“歸元宗”有些關(guān)系寧遠(yuǎn)這才成了外宗弟子,而寧湛又是袁氏的兒子,才能拜在風(fēng)霄門下。 但寧湛生性清冷,在“歸元宗”的日子本就與那些師兄弟們不太熟絡(luò),更不用說男女有別的師姐妹了。 “我這次出宗,就是為了尋你,若不是途中遇到許多事情,我早便能找到你了?!?/br> 白漣漪微微紅了眼眶,似怨似嗔地看著寧湛,她這一腔深情盡付,卻不知道她癡戀的男子早已經(jīng)另娶他婦,那么她如今這般又算什么? 胸中情緒一番起落,白漣漪竟然有了些意興闌珊的感覺,她不辭辛勞地下了山來,又走了好些地方,遇到了好些困苦和磨難,此刻在寧湛面前竟然都成了笑話。 看著他與那女子交握的手,白漣漪只覺得無比刺眼。 是,也許這個女子是比她貌美溫柔,看起來也有幾分高貴清雅,倆人也般配得……可她的心里就是不舒服,就像堵了一團(tuán)棉花似的。 白漣漪覺得嗓子一陣發(fā)癢,卻是忍住了沒有哭出來。 高氏在一旁聽了一陣,此刻不禁上前道:“原來白大夫與世子爺竟然是師兄妹,如今正好可以治這侯爺?shù)牟∧?。”也是間接提醒了蕭懷素夫妻白漣漪的身份,以及這次請她來的目的。 蕭懷素對高氏點了點頭,又轉(zhuǎn)向白漣漪道:“想來白姑娘醫(yī)術(shù)高明,也請為我公公診治一番?!?/br> “我記得白師妹從前是精通針法,卻不知如今能治病救人了,若真是如此,還要勞煩了。” 寧湛也對著白漣漪拱了拱手,態(tài)度客氣至極,卻又分明地帶著幾分生疏。 白漣漪咬了咬唇,見寧湛夫妻倆對她都只有客氣沒有熱情,只覺得心都冷了幾分,不由道:“既然是師兄的父親,我自然會醫(yī)?!庇洲D(zhuǎn)向高氏,“何太太帶路吧!”這才率先走在了前頭 由著高氏帶著白漣漪走到前面,蕭懷素腳步稍緩,似笑非笑地看向?qū)幷浚拔抑啦恢滥氵€有這樣一個標(biāo)志的師妹?” “你就別寒磣我了!” 寧湛頗為無奈地看向蕭懷素,又拉了她的手道:“我當(dāng)真不知道是她,再說與她也只是當(dāng)年的同門之誼,在宗派時連話都沒說過幾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