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掌權(quán)

    寧遠對寧湛的囑咐與教誨一直進行到夜半三更之后，蕭懷素原本還著意在聽，最后實在撐不住便坐在椅子上打了個盹，等再回神時已經(jīng)窩在了寧湛的懷抱里。

    靜夜清冷，寧湛橫抱著她走在游廊上，腳步沉重，似有滿腹的心事。

    月色的清輝靜靜灑下，整個武安侯府顯得一片寂靜，偶爾有巡夜的侍衛(wèi)在圍墻下走過，蕭懷素只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抬頭能瞧見寧湛光潔的下頜，他的表情無比堅定，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沉默的肅穆，讓蕭懷素原本想要與他嬉鬧的心情頓時化為烏有，只伸出手來安撫地摸了摸他的下頜。

    “你醒了？”

    感覺到那抹溫暖，寧湛這才緩和了面色，雙手卻依然橫抱著蕭懷素，只目光柔和地看向她。

    “也不知道怎么就睡著了，公公可笑話我了？”

    蕭懷素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又拍了寧湛一下示意他放下自己來，腳剛一著地卻覺著有些僵麻，又趕忙扶住了寧湛的手。

    “父親倒沒說什么?！?/br>
    寧湛笑著搖頭，“倒是夸贊你真性情，也就在信任的人面前才能如此，對待外人可精明能干得很！”

    “還說沒笑話？！”

    蕭懷素嗔了寧湛一眼，又咬了咬唇，片刻后才低聲道：“公公可是明日一早就走？”

    “對?！?/br>
    寧湛點了點頭，緩緩斂了面色，“對外，咱們就說父母一道出門遠游，歸期未定，也免得有心人胡亂猜測。”

    這樣自然是最好的，蕭懷素又道：“那你三哥和姜姨娘那邊……還有公公的那些部下，是否也要交待一番？”

    “明日父親離去后我會與大家說的，至于父親的部下，他已經(jīng)提前作好了安排，相信那些人也不會胡來?！?/br>
    寧湛默了默，不由握緊了蕭懷素的手，苦笑道：“沒想到回了西北竟然就有這么重的擔子要扛在身上了，原本以為能陪你清閑一陣，眼下只怕也是不能了?！?/br>
    “清閑倒是其次，只要與你在一起怎么著都好?！笔拺阉嘏牧伺膶幷康氖郑溃骸霸蹅兓氐轿鞅痹菫榱嗽诟改父氨M孝，如今他們卻不在這里了……不過咱們也要盡好責任，好好守護著這個家，等著他們歸來！”

    “你說得對，眼下也只能如此了?！?/br>
    寧湛重重地點了點頭，夫妻倆回去歇息了一會兒，第二日一早便召集了府中各房的主子到正廳議事。

    等著寧湛與蕭懷素到正廳時，各房已然在座。

    阮氏帶著一雙兒女，神情略微有些緊張忐忑，手中的帕子不由絞緊了，府里的動靜他們母子幾個雖然不甚清楚，但大體也覺得有些不對，人的本能反應還是很準的。

    姜姨娘就站在寧灃與馬晴雯身后，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只唇角閃過一抹興味的笑容，看來這是收到一點風聲了。

    易姨娘與寧澤有些不知所措，見著寧湛夫妻到來立馬便起了身，“世子爺！”

    七房這一動作，各房雖不情愿卻也不得不站了起來，再怎么說寧湛也是世子，侯府里除了寧遠就他最大。

    “大家都坐下吧，今日我有話要說?！?/br>
    寧湛對寧澤點了點頭，又與蕭懷素走到了主位上，轉(zhuǎn)身理了理衣袍，緩緩坐定。

    就這樣的動作便有讓人有些不滿了，寧灃首先清了清嗓子，哂笑道：“六弟，你與弟妹如今就坐在那個位置，只怕有些不妥吧？”畢竟寧遠還在呢，這當家的主子還是他老子不是？

    “三哥別急，我今日要說的正是這件事情?！?/br>
    寧湛倒是不慌不忙，并沒有為寧灃這樣輕慢的語氣而動怒，要收拾他有的是機會，卻不是現(xiàn)在。

    “世子爺，昨兒個咱們便聽到些風聲，說是夫人不在府里了，可今兒個怎么連侯爺也沒瞧見？”

    姜姨娘又隨在寧灃之后說了話，寧遠走的秘密知道的也沒幾個，她雖然有些猜測但卻沒有確鑿的證據(jù)，所以眼下也不敢妄言。

    “姜姨娘稍安勿躁，世子爺不正是要說這事嗎，你偏偏又插進話來？！”

    蕭懷素淡淡地掃了姜姨娘一眼，雖則口氣很輕，卻含指責之意，這是在說姜姨娘沒有規(guī)矩，一個妾室也敢搶著說話，當她這個世子妃是擺設嗎？

    被一個晚輩給訓斥了，姜姨娘偏又不能反駁，不禁臉色漲得通紅。

    一旁的馬晴雯哪里看得下去，不由冷笑一聲，“世子妃好大的威風，姨娘也不過就是那么一問，你也不用這般氣勢逼人吧？”

    “三嫂這話就說錯了，”蕭懷素牽了牽唇角，平靜地說道：“大家都想知道如今是怎么了，世子爺也正準備給大家一個交待，偏偏三哥與姜姨娘都是這般心急，若任由這樣問來問去，那世子爺還要不要說話了？”

    三房的氣焰原本就是不弱，蕭懷素知道若不在這個時候?qū)⑺麄兇驂合氯ィ喌剿麄兎蚱蕻敿伊?，這些人還不知道要給他們使什么壞呢。

    “好了，三弟妹也別爭了，先聽世子爺說話！”

    阮氏這個時候出來說了一句，倒是惹得馬晴雯更加不滿，若不是看寧灃給她使了個眼色，她一定還要與蕭懷素爭個輸贏，明明就是個外來戶，如今還想壓倒她了？

    等著寧灃大權(quán)在握后，今后看她怎么收拾蕭懷素。

    廳里終于安靜了下來，寧湛對著蕭懷素點了點頭，這才緩聲道：“姜姨娘的話其實只說對了一半，如今父親與母親的確都不在侯府，他們倆人相攜外出游玩，走得匆忙，歸期也未定，所以父親在臨走之前暫時將府中及軍中事務托給了我們夫妻倆人?！蹦抗庖粧?，見眾人表情不一，或驚訝或震驚，當然還有少許竊喜興奮的目光，他抿了抿唇又道：“所以，今后有任何事務需要回稟，家事可向世子妃稟明，若是軍務……”說著轉(zhuǎn)向了寧灃，“三哥可與我商討定奪?！?/br>
    “怎么他們都走了？”

    寧灃一臉震驚地看向?qū)幷?，眼風卻是斜斜地掃過姜姨娘暗自對她使了個眼色，之前的情報可不是這么說的，不是只有袁氏一人離去，再加上那個什么風霄，這倆人走了也是好事，不然在這府里也形同威懾。

    可寧遠也走了，這算是個什么事？

    他是壓根不相信寧遠與袁氏會攜手出游，這不過是騙騙外人的說辭罷了，休想騙倒他！

    “侯爺也不在府中了？”

    姜姨娘驚訝之余又在心里又算計開了，她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一點真相的邊緣，但這事還要往深里琢磨去。

    “也沒有說具體的歸期，這……怎么這般突然？”

    易姨娘一下也失了主張，袁氏可以說是她眼下的主心骨，他們母子還要仰仗著袁氏母子呢，這人一下就沒了，她又到哪里獻殷勤去？

    “世子爺，侯爺這一走了，邊防那邊可怎么辦，二爺還在那里鎮(zhèn)守呢！”

    阮氏擔憂的是寧沅，如今府里能做主的人都不在了，那寧沅什么時候才能回來，畢竟他們夫妻也分別好長一段日子了。

    “二哥那里二嫂不用擔心，父親已經(jīng)修書于他，若是你想念二哥，我也可以著人送你們過去一家團聚。”

    寧湛轉(zhuǎn)向了阮氏，又見他身旁的寧乾寧雨一臉期待的模樣，想來也是對自己父親很是思念，心下也有些計較，不由看向?qū)帪柕溃骸叭?，我記得年后該是你去換防二哥了，不然開春三月你便啟程吧！”

    “你……憑什么要我去？！”

    寧灃聽了這話眼睛一下就瞪直了，想到那里的艱苦條件他自然百般不愿，“二哥在那里好好的，再說了就連父親也沒讓我一定要去，由著二哥戍邊不是挺好？！”

    馬晴雯也不滿地嘀咕道：“是啊，二哥在那里不也習慣了，世子爺干嘛非要讓我家三爺去？”

    寧湛淡定地一擺手，“三哥也有家人孩子，若是你長年駐守在那里，想來三嫂也有意見不是？”一句話便將他們夫妻倆給堵了回去，原本只是一時意起，可想來這不失為一個遏制寧灃的好手段。

    寧湛這話說得好，蕭懷素不由翹了翹唇，轉(zhuǎn)頭瞧著阮氏母子幾人也是眼中一亮，想來這亦是收服他們的好時機，不由跟著道：“我瞧著二嫂與二哥也有好些年沒團聚過了，乾哥兒與雨姐兒也該想父親了?！闭f罷又轉(zhuǎn)向?qū)幷浚斑@事還是應由世子爺來決斷的好！”

    “不行，世子爺怎么能隨便調(diào)動將領，即使你說侯爺囑咐了你，可咱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姜姨娘再一次站了出來，不管寧遠是為什么離去，只眼下他不在了卻是寧灃的大好機會，收攏人心招兵買馬，或許……他們的機會就在這一次了，她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寧灃遠離。

    說罷還不住地對著寧灃使眼色。

    寧灃會意過來也跟著道：“姨娘說得對，六弟你這樣調(diào)我去戍邊可有父親的手諭，若是不然，我可是不答應的。”

    “父親既然將侯府內(nèi)外的事務都交給了我們夫妻，自然一切有我說了算，你要手諭，我倒是沒有的?！睂幷空f到這里不由一頓，見姜姨娘與寧灃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話峰一轉(zhuǎn)，又道：“不過我卻有帥印在手，見帥印如見主帥，所有軍務調(diào)配皆聽我號令！”

    寧湛沉聲一喝，又從懷中摸出了那塊軍帥的令牌示之以眾，倒是讓形勢急轉(zhuǎn)。

    姜姨娘與寧灃母子大驚，寧灃更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面色瞬間變得陰沉，說出的話語似乎都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父親竟然將帥印給了你？！”

    他那么多年汲汲營營卻是求而不得，沒想到寧湛這才回了西安多久，父親竟然就將帥印托付給了他？

    同樣都是兒子，怎么倆人的待遇如此得不同？

    這上天又是何等得不公？！

    寧灃緊咬著牙，直到口中嘗到一點腥甜之味才回過神來，只冷笑道：“好，好得很！”說罷驟然起身，“既然世子爺有帥印在手，軍帥之命，我寧灃自然是不敢不從，這就回去收拾了行裝，擇日啟程！”再也沒說什么，甩袖出了正廳。

    馬晴雯也是又急又怒，見著寧灃轉(zhuǎn)身離去又快步跟了上去。

    姜姨娘倒還顧著一點規(guī)矩，只上前幾步強笑道：“世子爺莫怪，許是三爺他一時激動了些，待我先回去看看。”

    寧湛沉默以對，蕭懷素卻是笑著點了點頭，“姨娘去吧，多勸勸三爺，要不也將三嫂一起給帶上，到底戍邊之處苦寒寂寞，他們夫妻在一處也能有個伴！”

    這話將姜姨娘給噎得，只得咬碎了銀牙吞下肚，面上又謙遜了一陣，這才帶著幾分不甘地退了下去。

    等著三房的人退下后，阮氏這才一臉激動地帶著一雙兒女起身給寧湛行禮，卻被蕭懷素眼尖地瞧見，趕忙上前扶住了，“二嫂這樣就見外了，再說二哥戍邊多年，咱們都感激他的辛勞，你們夫妻又不能經(jīng)常團聚，孩子們也想念父親了，讓二哥回來也只是早晚的事?！?/br>
    “六弟妹，還是你有心，咱們?nèi)胰硕几屑つ?！?/br>
    阮氏說著便抹起了淚，這些年她帶著一雙兒女也不容易，又想在公婆面前做出些表現(xiàn)，可無奈能力擺在那里，即使她怎么努力也得不到認同，這一度讓她心灰意冷。

    其實歸根結(jié)底還是沒有自己的男人在背后撐著，若是寧沅歸來，她做什么也更有底氣不是。

    “二嫂言重了，這也是世子的意思?！?/br>
    蕭懷素笑了笑，讓出了身后的寧湛，怎么說做這個決定的人也是寧湛，她不過從旁幫襯罷了，不過將寧灃派到遠地想來也是好的，以免他瞧著寧遠不在府中暗地里生事。

    邊塞之地寧沅畢竟經(jīng)營多年，寧灃再去，想來也是輕易插不進手腳的，那些人又怎么能為他所用？

    聽蕭懷素這一說，阮氏反應過來又一個勁兒地對寧湛道謝，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激動歡喜，只是從前這個念想一直壓在心里不敢提及，如今是愿望成真，也算是彌補了他們夫妻這些年的分離之苦。

    “六伯母，如今有您在，我心里都踏實多了，不像從前在家里那般，什么事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寧雨與蕭懷素在一旁小聲說話，又附在她耳邊悄聲道：“我娘可想我爹了，這下爹能回家，娘定是高興極了。”

    蕭懷素笑著點頭，又撫了撫寧雨的發(fā)鬢，“只要你與乾哥兒永遠這般聽話懂事，你娘便也欣慰了?！?/br>
    ☆、第【272】章 圖謀

    寧灃黑著臉離去之后，姜姨娘與馬晴雯也很快追了上去，三人便聚在一塊商量。

    “侯爺這走得也太巧了，反正我是壓根不相信他是與夫人一同離去的，這是騙誰呢？！”

    馬晴雯當先冷笑了一聲，見寧灃始終陰沉著臉心下也有些不快，倒了杯茶水遞了過去，勸道：“三爺你也別氣，雖然世子這樣說，但你不走他又有什么辦法，誰知道這帥印是不是侯爺親自交給他的？萬一是他……”說著目光一轉(zhuǎn)大膽地猜測了起來。

    若是寧湛偷了這帥印那可就事大了，寧遠是不是真與袁氏在一起還兩說，單單只是這樣的罪名他就承擔不起。

    “這是不可能的?！?/br>
    寧灃掃了馬晴雯一眼，真心為自己妻子的智商而著急，若是寧湛真是這種蠢材的話，寧遠又怎么會將繼承大任交托在他的身上？

    名不正，則言不順，若是寧湛真是奪權(quán)而繼，想來這西北的將領們沒有一個會服氣的。

    想來寧遠已是有了覺悟，或許這一去真的不會回來，那么到時候?qū)幷砍芯舯闶抢硭斎坏氖隆?/br>
    姜姨娘經(jīng)過深思熟慮之后也插進了話來，“看來這次夫人離去應該是與那位風先生有關，你們沒瞧著夫人走了之后，那位風先生也不在了么？”微微頓了頓掃了一眼寧灃夫妻，又道：“侯爺只怕也是覺出了什么不對，所以對外根本沒有公布，這才悄悄地去尋夫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