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驚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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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簡體實(shí)體書由云南教育出版社出版,上卷(霓裳曲)已經(jīng)上市,歡迎朋友們購買。. -------- 春去春來,梅落雪殘。 光陰如水般沖刷著年年歲歲留下的刻痕。飛龍坳一戰(zhàn),雖是驚天動地,詭異莫測,但日子過得久了,除了當(dāng)事人,已沒有幾人記得當(dāng)初的慘烈和詭異。 可只要經(jīng)歷過的人,這輩子也不會忘記當(dāng)時所發(fā)生的一切! 這一年又是暮春草長,群鶯啼飛的季節(jié),開封府的英武樓內(nèi)外,喧嘩陣陣,禁軍來往,有如螞蟻一般。 因這幾日是禁軍的磨勘大限,所以京城禁軍多來應(yīng)考。 大宋崇文抑武,科舉常開,武舉若不是非常時期,少有開榜。武人若無出身資歷,朝廷又無人的話,單從廂軍徑補(bǔ)至禁軍之人,要升職唯一途經(jīng)就是參加磨勘。能進(jìn)英武樓內(nèi)試演武技的人,職位最少都要是副都頭以上,而大量低級軍官要想升職,都只能在英武樓外的八大營進(jìn)行考核。 八大營的驍武營中,有考官唱道:“王珪試射?!?/br> 一人出列。眾人見那人臉黑如炭,年紀(jì)也不算大,只在演武場上一站,就有股凜然彪悍之氣。這時有人遞上硬弓,王珪雙臂用力,已拉開硬弓,眾人一陣喝彩。 眾禁軍指指點(diǎn)點(diǎn),一人道:“王珪這次若再過了考核,那就是副都頭了。以后我們在這里就看不到他了?!?/br> “那當(dāng)然了,你以為都和你一樣嗎?看你這些年從未長進(jìn),九年過不了一考,到現(xiàn)在還是個承局呢。人家王珪朝中沒人,可有志氣,每考必過,一次機(jī)會都不錯過,愣是從普通的軍兵考到軍頭,眼看又要變成副都頭,真的是條漢子?!?/br> 被質(zhì)疑那人不滿道:“那又能如何?就算是個都頭,上面還有都虞侯和指揮使。指揮使在京城里又算得了什么?你要不進(jìn)三班,這輩子不過是個低等軍人。只有入三班使臣,才算真正有了盼頭。那王珪再勇,要想打入三班使臣之列,恐怕胡子也要白了吧?這么努力地混進(jìn)三班,卻也快要死了,又是何苦呢?” 先前那人嘆口氣,卻又道:“話雖這么講,但升職總是好事,就像將虞侯總比承局要好。”說完得意地笑。原來這人是將虞侯的官階,比承局要高出一級,是以譏諷對方。 被諷那人有些臉紅,忿然道:“老子是承局又如何?老子畢竟是憑自己本領(lǐng)升職,不像某些人,就憑吹、憑混過關(guān)。老子年年不變是不錯,可有些人好像反倒年年倒退了。但人家是十將,比你這將虞侯可還高一級呢。” 先前那人笑道:“你是說狄青嗎?” “可不是嗎,那家伙被吹噓的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聽說殺了個什么增長天王的。本來以為郭遵在禁軍中還算不錯,不想竟也是個任人唯親之輩。這狄青本來連廂軍都不是,可郭遵為狄青請功,讓他直接進(jìn)了禁軍,還徑直當(dāng)個十將……但狄青屁本事都沒有,真讓人看著來氣。”那承局忿忿道。 那將虞侯道:“你氣憤,是因?yàn)楣癫皇悄愕挠H戚吧?嘿嘿,想必那增長天王是和泥塑的菩薩一樣,這才能讓他一擊得手吧?”二人均是嘿嘿地笑。 這時,營中傳來一陣喝彩,原來王珪拉弓開弩后,飛身上馬,手挽長弓,一箭射中了靶心,引起了眾人的轟然叫好。 “這才是真本事!”將虞侯贊道。 “誰說不是呢,像狄青那樣,真的讓人羞于為伍呀。”承局接口道。 這時候考官唱道:“王珪優(yōu)等,狄青試箭。” 那承局和將虞侯二人四下張望,都道:“不知他今天還會不會出來丟人現(xiàn)眼?”張望了半天,聽到后面有人道:“讓讓。”二人回頭望去,不由略顯尷尬,慌忙閃到一旁,原來出聲那人正是狄青,適才就站在他們身后。 幾年的功夫,狄青又長高了些,卻也瘦了些。他額頭有點(diǎn)疤痕,如同紅痣,左頰刺著‘驍武’兩字,頜下胡子拉茬,容顏很是憔悴。 見二人讓開,狄青緩步走到監(jiān)考官前,遞上腰牌。監(jiān)考官驗(yàn)明無誤,點(diǎn)頭道:“狄青試箭?!庇腥怂蜕瞎?狄青緩緩接過,望著長弓,神色復(fù)雜,手也有些發(fā)抖。 低級軍官升職,必要考步射、馬射、武技和開弩四種技藝。狄青要想由十將升為軍頭,就必須步射開弓六斗力,開弩一石七斗力,馬射三箭中的,試演武技,這才由監(jiān)考官審核,決定是否升遷。 步射開弓六斗力對從前的狄青而言,一點(diǎn)不難,他雖武技不高,但終日去鐵匠鋪打鐵幫手,腕力極強(qiáng),當(dāng)年就算郭遵猝不及防,都拿他不住??墒乾F(xiàn)在開弓六斗力對他而言,卻是天大的難題。 “狄青試箭!”監(jiān)考官見狄青不是開弓,而是誤工,微有不耐。眾人見狀,噓聲已起,有人叫道:“不行就回去抱孩子,莫要浪費(fèi)大伙兒的功夫。后面還有人等著呢!” 狄青暗自咬牙,一聲大喝,雙臂用力,只聽‘喀嚓’一聲響,長弓竟被他生生拉斷。眾人肅然,面帶畏懼??呻S后狄青晃了兩晃,已軟軟地倒了下去。他一手握拳,指甲入rou,神色很是痛楚。 眾人一陣嘩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承局嘆道:“拉弓都能把自己拉昏,這位可算是空前絕后了?!?/br> “你若是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dāng)做啞巴?!币蝗死淅涞?。 承局回頭一望,見身后那人獅鼻闊口,唇邊短髭,容顏很有威勢?;琶κ┒Y道:“指揮使,你怎么到這里來了?”那人不理承局,走到狄青身邊,和監(jiān)考官點(diǎn)頭示意,親自背負(fù)狄青出了大營。 那將虞侯見獅鼻那人走遠(yuǎn),忍不住問道:“這人是誰呀,挺狂的呀?” 那承局抹了一把冷汗道:“此人叫做王信,是神衛(wèi)軍的指揮使,也是郭遵的朋友。指揮使你知道嗎?與你這個將虞侯相比,不可同日而語呀?!?/br> 那將虞侯吸了口涼氣,只能搖頭道:“這個狄青命好,竟然有郭遵、王信等人關(guān)照。唉……若是你我能得他們關(guān)照,說不定早就混個都頭當(dāng)當(dāng)了?!?/br> 二人唏噓的功夫,王信已將狄青安置在軍營外的樹蔭下。 狄青清醒過來,見是王信,掙扎著起身道:“王大人,又是你背我出來了?” 王信道:“若是不行,何必勉強(qiáng)呢?” 狄青嘴角露出苦澀的笑,說道:“我這人就是魯莽,考慮不了太多。” 王信望了他良久,這才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彼D(zhuǎn)身離去,等狄青望不到自己的時候,這才搖搖頭,喃喃道:“唉……可惜了這個漢子。” 狄青坐回樹下,還感覺腦海轟鳴,隱隱作痛,抬頭望著柳枝依依,飛絮蒙蒙,神色黯然,自語道:“難道我狄青這輩子,真的就這么一事無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