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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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人……”這四個字,像是一項什么新奇玩意兒,亦像一個口味奇特的糖,令嫉妒皺著眉頭,反復(fù)地放在嘴里咀嚼念了幾遍,最后……竟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愉悅感覺。 他、的!沒錯,玄嬰,那個傻子白癡女人是他的,是他嫉妒的,哈哈哈哈哈…… 他根本不需要嫉妒,亦不需要殺她,因為……她本就是屬于他的了! 看嫉妒那一臉撿到寶貝,欲藏又欲炫耀,佝僂著纖韌的腰肢,望著某一處,嘴咧成一條如刀割,正常人絕不可能做得到的詭異弧度,碧眸爆發(fā)著一種璀璨、卻令人毛骨悚然的的光芒。 他眼睛驀地亮得出奇,將華铘全身嚇得瞪直眼睛,這,這怪……怪物的眼睛,冒、冒光了…… “……”這哥們兒是瘋了吧? 華铘被迫地看著他那滲人的模樣,一身的雞皮疙瘩爭先恐后地躥起,難怪世人皆說這東皇國的嫉殿腦子有病,簡直就是一個失去人性的瘋子。 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他比傳聞中描述得……更加變態(tài)??! 不過,像天樞殺手基地那種培育了一批又一批殺人的地方,像他這種精神有病的人亦不少,倒不置于嚇得華铘失了魂,他暗中動了別的否心思,像現(xiàn)在這樣……趁他心神癲狂,是不是可以找個機(jī)會……殺了他…… “呃!” 他眼珠子瞠大,脖子再次遭殃了。 “你~剛才在想什么~嘶嘶嘶~” 嫉妒湊近他,指節(jié)咔咔作響,神經(jīng)質(zhì)地嘶笑著,這么近地盯著他看,華铘更覺得他像一個神經(jīng)失常,心理瘋狂扭曲。 他錯了,雖然騰蛇七宗的殺手亦有很多的變態(tài),可像他這種武力值高得嚇人的變態(tài),卻只有眼前僅此一只??! 華铘臉色一白,褐瞳機(jī)警地轉(zhuǎn)動,使勁朝后仰頭,擠開僵硬的臉皮,笑了一聲:“呵呵~沒、沒有什么,什么都沒有想~” 不過泄露了一絲殺氣,便能被他發(fā)現(xiàn),這怪物是貓變的嗎?! “你現(xiàn)在笑得樣子……令本殿很興奮呢……”嫉伸出一根如蛇信般腥紅,細(xì)長得令人寒毛豎起的蛇信,舔了舔嘴唇,那被潤過一遍的雙唇如染血一般:“讓本殿想伸手撕裂了它,沿著你的頭皮扯掉……” 華铘咕嘟地咽了一口唾沫,眼神一直,倏地抿嘴,擺出一副十分嚴(yán)肅正經(jīng)的模樣。 笑?他有笑過嗎? “嫉殿,那個,他、他們好像要走了……” 從來沒有過這種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中的青蛙,那種被人獵食時寒毛豎起的感覺,華铘承認(rèn)比起嫉的變態(tài),他自愧不如,他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唯有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唔?嫉妒動作一頓,接著迅速扭過身子,甩開華铘,回頭看著窗外…… —— 破陣之后,玄嬰收勢,漫天毛毛細(xì)雨再次覆下,除了一地狼藉之外,樓臺煙雨,兩邊的位置一如先前。 “姑娘之能,素戔佩服?!?/br> 白袍杏衫沾衣欲濕,孟素戔靜佇于那里,一點也不似貴族皇親那般氣勢咄咄,那般穿金戴銀標(biāo)榜富貴,反而像一名行走游云于山林的隱士,舒逸而靜謐,皎潔如秋月,蒼青浩瀚無涯。 很奇怪對嗎?一般人被別人這般不留情面地打出來,即使不發(fā)雷霆,亦會臉色難看。 但他卻沒有。 這下別說牧驪歌看向孟素戔時,帶了些許異色,連玄嬰都覺得,這個孟素戔渾身上下都透著“怪怪”的味道。 是什么呢? 一般來說,遇到這種變故,仍舊不能改變其從容,要么本身就是大善之人,要么就是心機(jī)深沉之人…… 玄嬰盯著孟素戔那雙澄清,如水光瀲滟漾波,不見攻擊性的眼眸,暗忖:這兩兄弟長得一點都不像,嘴里卻問道:“你們要尋的那名刺客是什么人?” 牧驪歌不語,孟素戔卻沒有隱瞞:“他是騰蛇七宗之一的天樞華氏的殺手,具體擔(dān)何身份,還需審問?!?/br> 牧驪歌無語,瞥了孟素戔一眼:說得也太詳細(xì)了一點兒吧,奕皇子,一般人能知道這種事情嗎…… 果然是騰蛇一族…… 玄嬰道:“天樞?莫非騰蛇七宗是指天樞、天璇、天璣、天權(quán)、玉衡、開陽和搖光?” “的確,是以北斗七星命名……”說到這里,孟素戔莫地腦中飛速地閃過一道光芒,但由于太快,一時沒有逮到。 傳聞騰蛇七宗一直隱藏于俗世之外,只為等待騰蛇皇族蒞世,如今天樞出世,卻沒有外面談?wù)擈v蛇皇族現(xiàn)世的消息,莫非…… 玄嬰道:“天樞華氏是被何方勢力收服?” 關(guān)于這一點,孟素戔亦沒有避而不答:“異域惰皇?!?/br> 惰!玄嬰心中咯噔一聲,不愿被牧驪歌察覺到異樣,她收斂起全部情緒,此時,細(xì)雨漸漸停落,烏云散去,一片明媚陽光撒落,如銅板的光線從枝椏縫隙中穿透,映入地面斑斕一片。 但見玄嬰沉默不語,孟素戔靜靜地落站在門檻處,姿態(tài)從容而優(yōu)美,他望著玄嬰,突然道:“既然皇弟傷重,不宜探視,素戔亦不勉強,剛才一番切磋令素戔甚是仰慕姑娘一身本領(lǐng),若姑娘得閑,素戔今日起便暫居軒廊苑,隨時歡迎你……” “做夢!” 突地,一聲尖銳的聲音,殘葉卷花,如劃破玻璃般刺耳的聲音,只聞哐當(dāng)一聲,木墻撞擊的聲音后,從苑內(nèi)里面疾飛射出一道黑色身影。 因為那道聲音夾雜著兇悍真氣,如同震耳欲聵的音波噪音,向四周擴(kuò)散而去,但凡聽者第一時時間只覺一陣頭昏眼花、惡心欲嘔,安德才不懂武功,也沒有內(nèi)力防身,只覺眼前一黑,七竊流血,若非牧驪歌替他擋了一些沖擊,他恐怕險些一口氣喘不上,直接見了閻羅王去。 玄嬰亦勉不了一陣暈眩,待再回過神時,她只覺腰間一緊,便被一道帶著腥甜味道的冰冷身子緊緊抱住。 剛才的聲音便讓玄嬰認(rèn)出來者是誰,所以被他如其說抱,更像勒著的她骨頭撞向自己,才并沒有第一時間一掌將他劈飛,而是忍耐著他身上的那股陌生氣息,保持冷靜,忍耐了下來。 他的抱法,不像抱情人,不像抱親人,也不像抱朋友,甚至不像是在抱一個人。 他一只手纏著她的頸后,將她的腦袋死死按進(jìn)他胸前,若尋常人不懂閉氣,指不定就被他直接給捂到窒息而亡,他一只手勒在她的腰間,那力道足以令人懷疑,若他是一只蜘蛛,她想他會八只腿全部都勒她身上,纏緊裹入身體內(nèi)。 他在抱住她之后,似乎也曾為這種沖動的行為而后悔了那么一瞬間,他從來不曾如此親近過任何一個人,身子因為不適而倏地僵硬起來,想推開那具與他溫差不大,卻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嬌小身軀。 但意識到那一雙看似溫溫涼涼,卻如附骨之蛆的眼神落在他背脊骨時,他渾身如過電一般,心臟被無形一只巨掌緊攥,所有的情緒都一拋而空,他眼神飛快地瞥了一眼孟素戔,似針蟄一般,迅速收回,垂下纖長的脖子,背脊佝僂呈彎月弓型,那雙狠戾陰翳慣的碧幽眸子,不安、飛速地轉(zhuǎn)動著。 “她、她是我的……你體想再一次搶走!”他低啞的聲音,像是被熱油guntang過一遍,發(fā)出的聲音氣氣喘喘、晦澀難辨,音調(diào)起伏過大,簡直就像是在歇斯底里地尖叫。 這種詭異的發(fā)展是任誰都沒有預(yù)料到的。 牧驪歌欲踏前一步,卻又想起什么時,腳步又收了回來,繼而一臉驚訝地盯著嫉妒,失聲道:“你,你怎么……” 孟素戔一點也不驚訝嫉妒看到他會有這種表現(xiàn),他沒有理會嫉妒,而是瞥了牧驪歌一眼:這就是他報信所說的,連坐都不能坐起來的“嚴(yán)重”傷勢? 可他怎么看著,他現(xiàn)在不僅能夠坐,站,甚至連跑跟飛都沒問題了。 牧驪歌也顧不上孟素戔的眼神,只是既驚又奇地盯著嫉妒——不可能吧!那御醫(yī)分明診斷,嫉妒的傷勢傷及肺腑,就算用最好的藥,待清理體內(nèi)污血跟受損器官,最快恢復(fù)亦需要半個月才能夠站起來的啊! 他難不成喝神藥了不成! “你的?” 孟素戔轉(zhuǎn)回視線,隔著一層水煙朦朧雨簾,看著時隔二年多,明顯身形愈發(fā)趨于成年人的嫉妒。 看著他緊緊抱著玄嬰,像一個害怕被搶走玩具、固執(zhí)地抱緊想藏起來不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的小孩子的模樣,似勾唇似淺笑了一下,眸光一黯,卻轉(zhuǎn)瞬即逝。 “我的!”嫉妒的確就像一頭護(hù)食的小狼,呼吸氣喘,那張蒼白失色的臉,像是喪尸一樣僵硬,他蓄足了勇氣,如毒蛇豎瞳般瞪了孟素戔一眼,呲開白牙,但一觸及那雙平波無瀾的澄清眼瞳,兩排染濕的睫毛劇烈地顫抖,全身亦如針軋地痛顫一下,便飛速地垂下眼簾。 那一刻,玄嬰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來自于嫉妒身上那無言以狀的恐懼。 對孟素戔這個男人,他的內(nèi)心除了厭惡、痛恨,更多的則是一種深深的恐懼,這種懼意之中還夾雜著太多其它復(fù)雜的情緒。 這么說來,十有*,嫉妒就是七煞之中的懼之煞了。 若真能確定,那么攻略他的最佳短途策略,則是需要替他先攻克這個“懼”的來源,如此一來,在他生命中描上這么一筆濃重色彩的她,便能夠無意外地令他徹底動心了。 看孟素戔斯文有禮,既不像是會施虐之人,亦不像是心理變態(tài)之人,嫉妒究竟對他因何而“懼”呢? 看來,這是一個需要值得深究的問題。 就在玄嬰沉吟深思的時候,嫉妒一把將玄嬰從懷中粗魯?shù)爻冻?,他本來?xí)慣性地準(zhǔn)備掐住她的脖子脅迫,但一想到剛才那個刺客所言,她就是他的女人,那么好像……他便不能像別人一樣對她太兇,否則會跑掉…… 會跑掉的,擋開他的手,推開他…… 像三年前那個豬妖一樣…… 想到那個豬妖,嫉妒碧瞳似染血一般猩紅,眼中似噴出能焚燒掉一切的火,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你是不是要跟他走?對不對?!你是誰的,你說!” 玄嬰看著他眼中那道猩紅越來越深,以她多年以來跟精神病患者打交道的經(jīng)驗來看,他腦中那根名叫理智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快瀕臨崩潰,受不得任何刺激,否則就會徹底喪失人性,于是機(jī)會來了,她當(dāng)機(jī)立斷。 踮起腳尖,雙臂伸起,那寬大的袖擺滑落于肘,她那一雙纖白細(xì)長的雙臂勾住他脖子朝下帶,等與她平視的時候,她傾身湊近,一個帶著淡淡馨香的淺吻,印在了他的額頭上。 嫉妒一愣,僵如石塑。 四周的聲音好像通通遠(yuǎn)去,他什么都聽不見,什么都看不見,只感受到那個輕柔得讓他幾乎無措的親吻印在額頭。 親在額上的吻,代表——珍惜,守護(hù),與尊重。 停頓了二秒左右,她移開了,望他仍舊呆滯懵懂的眼睛,鄭重道:“我不會去任何地方,我會留在你身邊的?!?/br> 他表情難得出現(xiàn)混和著無措、緊張,那張蒼白的臉頰不知是羞、怒,煥發(fā)出一種青澀得令人心尖兒都酥軟的緋色,尖尖的下頷,魅惑的嘴唇,挺直的鼻梁,深如碧海的絕美綠瞳,彎如新月的長眉,光潔飽滿的額頭,最后是那頭隨著夜風(fēng)飛舞的如瀑黑發(fā)。 只有褪卻一身陰冷煞氣,跟神經(jīng)質(zhì)特性時候的嫉妒,才會令人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她順勢握住了他垂立于側(cè)那只冰冷滲骨的手,她用柔軟包裹住他的硬殼,感受到他指尖微顫,同時也感受到他內(nèi)心的不平靜,她貓眸隱隱生輝,便無視其它,直接領(lǐng)著人朝內(nèi)苑牽去。 “恕不遠(yuǎn)送?!?/br> 淡淡四個字,便是對他們幾人這一趟的回應(yīng)。 多么……明顯的逐家令啊。 孟素戔看著玄嬰牽著嫉妒的背影,他不在乎這一趟有沒有跟嫉聊上一句,也不在乎他傷勢如何,他的視線由始至終只關(guān)注于玄嬰身上,他突然道:“若姑娘想知道皇弟與素戔的關(guān)系,亦隨時歡迎你前來軒廊苑作客。” 剛安靜一會兒的嫉妒,被這么一撩撥,又準(zhǔn)備伸出利爪撓人了,可剛才玄嬰的保證并非完全沒有用,從另一方面來說,嫉這人對于多疑的玖蘭戚祈相比,他心思則單純許多,既然玄嬰當(dāng)著他們的面跟他保證過了,他便會試著去相信。 但,對于生活在孟素戔那么多年的陰影底下,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安,他心中一緊,反手一抓,將玄嬰拽得緊緊的,有種即使手?jǐn)嗔?,也絕不放手的架勢。 玄嬰聞言雖心中一動,卻礙于嫉妒在身旁,始終沒有回頭。 ☆、第十二章 中原人都好可怕啊 一進(jìn)到臥室內(nèi),嫉妒就撲哧撲哧地像暴走的犀牛,腦子里強迫癥犯似地,總是不斷地回想起剛才臨走時孟素戔說得話,他的眼神,他的態(tài)度…… 雖幾年不見,他卻依舊一點都沒有變,跟兢兢業(yè)業(yè),從泥地里爬上來的他相比,他總是像昆侖城闕之墟那乘龍駕鶴的仙人般,衣則凈如浣濯,墨發(fā)白衣,即使不需展露一分倨傲之態(tài),便已是那廣布德澤,耀盡萬物生輝的居臨高上,供人俯視。 他最恨的就是這種得天獨厚之人,就像全世界好的東西都該歸他孟素戔所有,而他只能陰溝里羨慕得發(fā)狂的老鼠一樣,撿他吃剩的、不要的東西…… 心生頓時生萬千怨,萬千嫉,他被碎發(fā)遮掩的綠瞳,從縫隙中透露出的陰翳,就跟無底幽深的旋渦似地,翻滾著滔天巨浪,他跟發(fā)了狂一樣,撕扯破了帷紗,揮掃倒了花盆景栽,抓起一根銅鑄燈盞,便四處破壞砸毀,噼里啪啦一陣,房內(nèi)如狂風(fēng)過境,一片狼藉臟亂…… 眼看將房內(nèi)的死物毀得差不多了,他又像一條露出粹毒尖牙,暴戾陰森的毒蛇盯上被卸了四肢、軟攤在地上的華铘。 “等、等等,你要想發(fā)泄,這瑛皇國的皇宮里多的是東西給你砸,給你毀,別……” 看著嫉妒披著一身凌亂瘦瞿的黑羽細(xì)鱗長袍,他步履似滑般扭動著纖韌的腰肢,如同蛇精病附體般,陰惻惻朝著他靠過來,那撲面而來的寒意如同巨蟒長開血盆大嘴,噴出猩臭之氣。 華铘臉色慘白,動也不動地躺在那兒,只覺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先前因為動了歪心思,被嫉妒卸了四肢關(guān)節(jié),此時他感到自己就像是一片可憐的小紙,正無力地準(zhǔn)備接受暴風(fēng)雨隨便吹打和蹂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