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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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廁所的墻邊,看著被鐵欄桿分割成一塊一塊的景色,碾滅了煙頭,對沈卓云說“在這里呆著惡心人。出去了我就干票大的,成了就后十幾年吃香喝辣,不成也大不了是被一槍崩了,總比在這里跟牲口似的圈著強?!?/br> 那時候沈卓云說什么來著? “你要為了這個,還是接著當牲口吧?!薄?/br> 姜紹居然無聲地笑了出來,現(xiàn)在他不是牲口了,可他是怎么從一頭牲口變成一個人的呢? 大概是因為有一個老頭子,帶著他走遍了大江南北,像是唐僧帶孫猴子去西天取經(jīng)似的,最后老頭子上了西天,卻渡他成了人。 他拉了拉媳婦的手,悄聲說:“等過兩天,我?guī)闳ソo老頭子磕頭?!?/br> 林媛媛點了點頭:“你爺爺?” 姜紹搖了搖頭,笑著解釋:“是個長輩,要是沒有他,你現(xiàn)在嫁的就不是人模狗樣的我了,估計是頭牲口?!?/br> 林媛媛白了他一眼:“要是牲口我能嫁你?” 說的也是。 ☆、番外 沒有后來(上) 番外沒有后來 “我擦又沒及格!我爸不打斷我狗腿才怪!” “你算是好的……我讓我媽給我買了psp,下包票這次能考前十,這下完了!” “你也真敢說,就你這德行,前十是倒著數(shù)的吧?” 每次期末考試成績下來,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可到底都是又熬過了一年,個個心里都惦記著暑假去哪瘋一通。 可這一切跟他都沒有關(guān)系。 他把桌子上的卷子一張一張碼齊,最上面的一張是數(shù)學卷,標著鮮紅的140分,這次的數(shù)學卷難得要死,他是當之無愧的年級第一。可他卻很難生出什么類似于高興的情緒來,因為他的總分已經(jīng)不是年級第一了。他只能默默把卷子折疊好塞進了夾子,拿出單詞本默默地念了起來。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經(jīng)背不進一個字母,他的全副心神都停留在了身前兩個男生的對話上。 他們暑假要互相瞞住對方的家長,再去網(wǎng)吧通宵,晚上餓了就在路邊吃燒烤,然后接著在網(wǎng)游里拼殺個你死我活。 這樣理所當然的行程,卻始終與他無關(guān)。 他沒有這樣的朋友。 窗外的太陽正烈,穿過窗玻璃曬得他半張臉guntang,原本肥大的校服被汗水浸濕,粘在他的后背上,連握著筆的手心都黏糊糊、濕漉漉的,讓人感覺難受到家了。 “學委!”一個有些尖細的男聲在他耳邊響起,然后把一張卷子攤放在他面前,132,錯了一道大題。“這道題就你會做,你幫我看看?” 他點了點頭,聽見自己流暢地把這道題的思路說了一遍,對方糾結(jié)了片刻,笑嘻嘻地向他道謝:“謝了!學委就是叼!學神!” 然后心滿意足地拿著這道題扎回了妹子堆里:“學神說了,這道題……” 他只有這樣的朋友。 說不定不能算是朋友,只不過是認識的人而已。 放學的鈴聲響起,他第一個背好書包,從后門走了出去,卻又在走廊不經(jīng)意放緩了腳步。 他的身后響起了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像家雀一樣七嘴八舌說個不停,可他偏偏能聽出她們之中最好聽、最清脆的一個聲音。 “我昨晚也看了,那個主持人啊……” 女孩子們挽著胳膊,結(jié)伴從他的身邊經(jīng)過。 最右邊的女孩,扎了一個蓬松的包子頭,別了一枚亮閃閃的發(fā)卡,顯得脖頸修長又白皙,讓他覺得漂亮極了。 她每天都是這個時候都從這個樓梯走,他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是廣播站的,知道她已經(jīng)有了一個偷偷交往的男朋友。 他只是喜歡看著她而已。 那天晚上,他在紙上寫了什么東西,卻又把紙張撕成碎的不能再碎的碎片,塞進了抽屜準備明天帶出去丟掉。 第二天,那堆碎片被擺在他的面前,母親皺著眉質(zhì)問他:“你這原來寫了什么?” “沒寫什么。” “沒寫什么你撕成這樣!做賊心虛?” 他最終還是沒有回答,母親一晚上都盯著他,仿佛他是個偷了家里東西的賊,又仿佛是想要看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的性格不討人喜歡,沒有什么朋友,也沒有什么愛好,他過的不開心,可沒人在乎他開不開心。 父親只會在飯桌上皺著眉要求他再努力一些,成為學委是不夠的,年級第一也是不夠的,他應(yīng)該成為班長,成為學生會主席,才能讓他的顏面更有光一些。 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班長,更不可能成為學生會主席,除了學習,他一無是處。 母親會不停地用別人的事例告誡他,某某家孩子早戀沒前途,某某家孩子不努力學習現(xiàn)在找不到工作,某某家孩子只會耍小聰明連大學都考不上,最后總結(jié)一句,你千萬別跟某某家的孩子呆在一起。 吃飯時,父親問他:“你這次考得怎么樣?!?/br> 父親想要的回答是他這次又考了年級第一。 可是事實上他只能小聲地說:“沒考好,第十一名?!?/br> 只剩下了電視新聞的聲音,隨后就是母親撂了筷子的聲音。 “我就知道,”她重復了一遍,“之前我看你抽屜里那堆紙我就知道了,你心思不在學習上了!”她跟父親敘述了一遍抽屜里發(fā)現(xiàn)的紙屑,最后沉著一張臉問他:“朱子英,你跟我說,你是不是有了別的心思了?” “我沒考好……”他無力的辯解著,忽然感覺有些疲憊。 “沒考好這是理由么?”父親加入了征討他的隊伍,他只得放棄了辯解。 父親說得對,這不是理由。 他的心思確實已經(jīng)不在學習上了。 十六歲,書上說他已經(jīng)進入了青春期,他開始思考一些從未思考過的東西。 比如,他為什么會這樣不開心。 他在家長會上負責演講學習心得,稿子是網(wǎng)上東拼西湊的,他只需要面對著四十多位家長,把稿子念一遍,然后等著母親接受周圍人羨慕的稱贊就好了。 這時母親大概會謙遜地回答:“我平時都不怎么管他,他這都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笨傻靡獾拇浇敲济滩蛔★w揚起來。 每當這個時候,他會覺得也稍微有一點開心。 他念完了稿子就走出了教室,走廊里三三兩兩的都是各班留下來幫忙的學生,他們班的班長和生活委正湊在一起玩手機游戲,他呆在原地,只能重新掏出了單詞本。 ——來掩飾他的尷尬。 “誒,你是三班負責人么?” 一個熟悉的、好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抬起了頭,第一次直面這張稱不上極漂亮的臉,竟然有些怯懦。 “我不是……”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女孩子就把手里的單子塞給了他。 “這是家長簽到單,你給你們班負責人?!迸⒄f?!鞍l(fā)晚了,現(xiàn)在要補簽的?!?/br> “好……好的?!彼皖^吶吶地應(yīng)了,卻又聽見女孩問了一聲:“我看你挺眼熟啊……啊,你是不是叫朱子英?” “你認識我?” 一瞬間,他的心居然“砰砰”跳了起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是啊,你是學神嘛?!迸⑿ξ卣f?!拔蚁肫饋砹?,上次學校廣播你拿奧賽獎,還是我給你念的詞呢。” “我記得?!?/br> 他當然記得,只是他以為她肯定不會記得這樣一份普通的廣播稿。 女孩以為他說的記得是他記得自己拿過獎,沖他擺了擺手:“我去給其他班送單子了啊,學神回見?!?/br> ……回見。 朱子英貼著墻壁蹲了下來,臉埋進了一雙膝蓋里,唇角止不住的揚起,整個心都在膨脹。 她跟他說話了。 她記得他。 很開心。 可他的開心沒有保持到一個小時,家長會結(jié)束,母親是鐵青著臉出來的。 “朱子英,你體育不及格你為什么沒跟我說!”母親還在乎著所謂的面子,回到家才開始訓斥。“宋阿姨還夸你什么都行呢!轉(zhuǎn)頭你就體育不及格?你知不知道!老師點名點到你的時候我恨不得扒個地縫鉆進去!” 體育? 這樣無關(guān)緊要的科目,他以為…… “你知不知道?你們老師說體育分數(shù)也是要印在你畢業(yè)證上的!我都替你難堪!”母親這么多年在教育孩子方面被夸慣了,一點質(zhì)疑都讓她覺得這是在打她的臉?!澳氵€瞞著我!對!你之前還瞞著我寫了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到現(xiàn)在都不肯承認!成績一落千丈!朱子英,你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幅樣子了?” 他變成什么樣子了? 他有些茫然無措地看向母親,可他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他體育是天生的不行,身材不夠高大玩不了球類運動,跑步也無論如何都跑不快,肺活量也總比別人縮水一圈,別人跑三圈,他一圈就不行了。 他以為這沒什么。 “我看你是腦子里的東西太多了!”母親氣憤地說。“這個假期你就給我到軍事化學校去!我看了一個學校,半軍事化管理,正好治治你這一身懶??!” 他一愣,忽然想起了學生之間曾經(jīng)談到過這樣一所學校,拒絕的話語脫口而出:“我不去!” “你還學會頂嘴了!” 書香門第【淺沫】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nèi)容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