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在看見希爾達(dá)的那一秒瞳孔緊縮，下一秒?yún)s露出一個笑臉來——虛假至極的微笑：“……嗨，你好，朋友，能勞駕拉我一把嗎？”也許是因為這時候的河水已經(jīng)足夠冰冷，他說話時牙齒咯咯作響，一撮頭發(fā)黏在那張慘淡的面孔上，顯得格外可憐。

    希爾達(dá)笑了，夕陽的余輝落在她的面容上，使得這張臉看上去溫柔了許多：“拉你一把？然后被你拖下水給我一刀么？謝謝，不過不用了?！?/br>
    男人抬高眉毛，似乎十分驚愕：“您在說什么啊，我怎么會……”

    “追殺你的人快要來了?！毕栠_(dá)卻不再看他：她還在想鈔票的事情，“而我現(xiàn)在很忙，我建議你趕緊逃跑為妙?！?/br>
    事實上，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在不遠(yuǎn)處停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zhǔn)這邊，男人扎進(jìn)水里，于是子彈只是徒勞地劃過水面。希爾達(dá)事不關(guān)己地看著這一幕，直到幾個罵罵咧咧的男人關(guān)上車門，領(lǐng)頭的那個帶著古怪的黑色面具，穿著一身西裝，一邊朝這里走來，一邊對希爾達(dá)開了一槍。

    她偏過頭，避開了子彈。

    一股怒火涌上心頭，她冷笑了一聲，看向開槍的人：“你他媽眼瞎嗎？***，人在河里你往我身上開槍？煞筆還敢玩槍呢？給你把水槍你都滋不準(zhǔn)是吧?！?/br>
    對方懵了一秒，隨即反應(yīng)過來，暴躁地邊罵著臟話朝希爾達(dá)連開好幾槍。希爾達(dá)沒來得及躲開，子彈正中她的胸口，發(fā)出金屬撞擊的聲音，幾枚子彈全部落在了地上。

    希爾達(dá)：“……”

    開槍的黑面具：“……”草！變種人。

    希爾達(dá)站起來，冷笑著從地上隨手撿起一塊石頭。

    黑面具已經(jīng)意識到了不對，下意識要拉過身邊的小弟擋攻擊：“你他媽是——唔！”他被那塊石頭砸中腦袋，腦袋嗡的一聲，倒了下去。

    剩下的幾個人：“！”

    水里的男人：“！”

    明明是一場生死角逐，此刻莫名變成場景喜劇。子彈毫無用處，距離對方又不過幾步之遙——男人們見勢不對，撈起老大掉頭就要跑，下一秒就被冷酷無情的希爾達(dá)踹倒在地，一頓暴打。

    老實說，希爾達(dá)對槍械并無偏好，有時，她甚至?xí)X得子彈取走生命的過程過于輕盈，難以與生命本身的沉重相匹配。

    她有一套依次排列的暴力美學(xué)：首先是rou搏，聽骨骼的碎裂，鮮血的迸濺，感受力量與力量碰撞；其次是刀刃，看至冷的金屬和炙熱的鮮血浸透彼此，壓下靈魂的輕忽；最次的選擇才是槍炮，像這個工業(yè)時代一樣大批量高效率的收割生命，連死亡都透著機(jī)械化的味道。

    我真是個尊重生命的人。希爾達(dá)自我評價道，然后狠狠將男人的頭磕在石頭上。

    黑幫成員們：……你媽的，為什么？

    終于，在場站著的只剩下她一個人，希爾達(dá)冷笑著地將這群犯罪團(tuán)伙身上的現(xiàn)金和武器悉數(shù)搜走，收起錢，把武器扔在一邊，然后將他們堆在一起。

    那個水中的男人趁機(jī)爬上岸，他穿著一身高定西裝，因為不幸落水，那身西裝有些滑稽地緊緊黏著他矮胖的身材。從頭到尾，他那雙狡詐的眼睛都在希爾達(dá)身上打轉(zhuǎn)，好像一只豺狼，一邊提防著敵人，一邊又貪婪地伺機(jī)將敵人吞入腹中。

    “看來，您是一位變種人?！彼冻鲆粋€頗有誠意的微笑，不過，這微笑搭配著他那野心勃勃的眼神和醞釀著陰謀的鷹鉤鼻，總是顯得虛假，他擰了擰濕漉漉的袖子，“你瞧，小姐，這簡直是命運的保佑，在我最不幸的時候，恰好遇見了您?！?/br>
    希爾達(dá)挑眉，她注視著對方，覺得此人看起來十分有趣。

    “命運甚至讓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他這么說到，看向暈倒在一旁的黑面具——這個暴躁的該死的男人，導(dǎo)致他陷入如此不堪境地的罪魁禍?zhǔn)?，他恨不得現(xiàn)在就奪過地上的槍械對著他猛開幾槍，“就在你的眼前，這個男人是哥譚市的毒瘤，臭名昭彰的黑幫頭目，黑面具。每一個品性良好的市民都厭惡此人的所作所為并且深受對方的威脅——譬如我此刻的遭遇……啊，請您原諒我的失禮，”他裝模作樣地說，“敝人奧斯瓦爾德·科波特，不過是哥譚市一位普通的納稅公民罷了。”

    他彬彬有禮地笑了一下，似乎牽動了什么傷口，不由扭曲了一秒：“尊敬的小姐，如果您愿意把他交給我……”

    躺在地上的黑面具動了動手指。

    “隨便，”希爾達(dá)無所謂道，“我對這些事不感興趣?！?/br>
    這個矮胖的男人眼中瞬間迸發(fā)出殘忍的光亮：“啊，那真是太好了——”

    他試探性的走過去，在希爾達(dá)的注視下彎腰，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武器的那一剎那，躺在地上的黑面具猛地起身撲向?qū)Ψ?，兩個人瞬間扭打起來，在地上滾成一團(tuán)。

    希爾達(dá)：“……”

    她打了個呵欠，摸了摸充盈的口袋，不知道自己是應(yīng)該繼續(xù)看下去，還是轉(zhuǎn)身離開這個地方。

    叫做黑面具的那個男人顯然搏斗的技巧更加嫻熟，矮胖的男人相較而言動作笨拙的多，只是他總是能夠拿出一些小玩意兒，輔助攻擊黑面具——于是，兩個人竟然形成勢均力敵的僵持局面。

    豆大的汗珠從科波特的臉上淌落，他放聲大叫朝站在一邊的希爾達(dá)求救：“請求您的幫助，尊敬的小姐……只要您愿意……！”他被擊中了頭，發(fā)出一聲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