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怒氣沖沖地瞪著希爾達，大聲道：

    “——你隨便選吧！車我送你了！”

    *

    希爾達這一路暢通無阻。雖然她確實沒有駕照，但是，整個哥譚市似乎也沒有幾個警察樂意去盤查企鵝人科波特的車子。

    離開鉆石區(qū)一路向北，逐漸遠離這座城市的中心，一路所見的樓房便逐漸低矮，秩序和氛圍也逐漸散漫混亂。然而，也許是因為希爾達已經習慣了東區(qū)，所以，她現在反而覺得這樣的場景對她來說更加的親切。

    不過，東區(qū)的街巷的確太過混亂，以至于她的車沒有辦法開進巷口，只能在街道附近隨便找了個地方，停在了那里。

    還沒下車，她就從車窗里瞥見了幾個探頭探腦的游蕩男孩，一看就知道在打著這輛法拉利的主意。希爾達解開安全帶，跨下車門，準備警告幾句，然而，還沒等她說話，那幾個男孩就認出了她是誰，立刻驚恐地跑開了。

    希爾達：“……”

    這樣也好。她鎖了車，一邊繞著車鑰匙一邊走進熟悉的巷口，慢吞吞爬上了樓。她昨天晚上睡的不怎么好，于是決定先睡上一覺補眠。

    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她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換好衣服，才慢吞吞打開門，去隔壁找瑪蒂娜。

    然而瑪蒂娜并不在家，屋子里只有愛麗絲一個人，她坐在房間的茶幾上，正在畫畫。

    希爾達其實和愛麗絲并不熟悉，一方面是因為她是個小孩子，她們的作息喜好全無共通之處，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愛麗絲總給她一種復雜的感覺，這讓她不怎么想和愛麗絲過多的接觸。

    所以當希爾達看到愛麗絲一個人在家時，她只是跟她打了個招呼，就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

    “希爾達，”愛麗絲突然叫她，“你來找瑪蒂娜是有什么事嗎？”

    希爾達看了她一眼，隨意說道：“……唔，沒什么事情，只是有事想問她而已?！?/br>
    “和你的新工作有關嗎？”愛麗絲放下油畫棒，認真說道，“瑪蒂娜告訴過我，你現在在給一個有錢人做保鏢，對嗎？”

    希爾達有些意外瑪蒂娜連這個都會告訴愛麗絲，不過想到她的能力，她又好像有些理解，于是干脆轉回來找了個位置坐下：“是啊，你猜對了?，數倌戎罢f她想要搬到鉆石區(qū)，而科波特在那邊給我安排了一處房子，我想也許她會樂意搬過去?！?/br>
    “啊，”她說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知道科波特吧？奧斯瓦爾德·科波特——就是企鵝人，他……”她又想起來愛麗絲是個小孩，也許不知道什么企鵝人，一下子有些語塞，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說清楚。

    然而，愛麗絲并不是一般的小孩，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企鵝人。他是一個壞人。”

    “……是的，”希爾達覺得這個判斷沒毛病，認同道，“他是一個壞蛋?！?/br>
    愛麗絲：“可是你為什么要邀請我們去鉆石區(qū)呢？明明我們其實并沒有什么關系了。如果說一開始我們之前還有一個庇護契約的話，現在你已經成為了企鵝人的保鏢，一切應有盡有，并不需要我們了，不是嗎？”

    看著一個還沒有自己腿高的小女孩平靜的分析著現實情況，其實是一件有點怪異的事情——即使希爾達深深地知道，不能以常理來看待愛麗絲。

    她眨了眨眼，說道，“……那倒也不是，至少我需要你們的忠誠?！?/br>
    愛麗絲輕聲道：“但是我們沒有忠誠，即使有，那也是廉價的忠誠?！彼粗栠_，“你這么天真嗎，星星？”

    這是除了第一次見面之外，她首次叫希爾達“星星”。

    “萬物都是有價的，”希爾達回答道，并不為她的話而生氣，“如果有人給你們的價格超過了背叛我需要付出的代價，那么你們的背叛，對我來說就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不為此擔憂?！?/br>
    愛麗絲笑了：“……我竟然想不到那會是怎么樣的價格?！?/br>
    “但是，”她說，“我們不會去鉆石區(qū)的，我們會呆在這里?！?/br>
    希爾達有些驚訝：“為什么？”

    “因為這是我們的家，”她篤定地說道，“……也因為你，因為你還會回來的，回來東區(qū)，而不是在鉆石區(qū)待一輩子?！?/br>
    希爾達沉默了一會兒：“這是你看到的？”

    愛麗絲這次沒有回答她，她低下頭，將放在桌面上的涂鴉拿起來遞給了希爾達：“送給你?！?/br>
    希爾達莫名其妙的看著手中的涂鴉，那畫實在糟糕，完全是三歲小孩的水平，她看了好半天，也看不出來那一堆亂七八糟的線條和色塊到底是什么，不由抬頭問道：“這是什么鬼？”

    “這是你?！睈埯惤z湊過來指那一團，“這是你的頭發(fā)、這是你的眼睛，然后這個是你的手?！?/br>
    希爾達：草，就他媽很離譜。

    她木著臉：“哦，那這玩意是什么？”她指著畫中自己“手”上最顯眼的藍色圓形。

    “這是你的戒指，”愛麗絲解釋，指著藍色圓形旁邊莫名其妙的線條，“你看，這是戒指在發(fā)光?！?/br>
    希爾達：……

    “哈、哈，”她干笑兩聲，“畫得挺……別致的，這難道是你的美術課作業(yè)？”

    愛麗絲搖了搖頭，抬起眼眸注視著希爾達：“這是未來?！?/br>
    希爾達一愣：“……未來？未來的我嗎？”她低下頭，重新認真地打量著這幅令她頭大的涂鴉，看了好一會兒，才不確定地對愛麗絲說道，“……也就是說，未來的我，戴著一枚會發(fā)光的戒指……？”——怎么這么一說感覺未來的自己像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