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等到韋恩老爺?shù)幕卮穑@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背對著門，只是動作停頓了一剎。但是對于阿爾弗雷德來說，這就已經(jīng)夠了。他心滿意足地關(guān)上了房門，決定明天可以多烘培一些好吃的小甜餅。

    一墻之隔，黑暗騎士所考慮的卻不完全如阿爾弗雷德所想，關(guān)乎自己的“幸福”，恰恰相反，他只是想到了一些別的“工作”上的事情：企鵝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在事情暫時未浮出水面之前，一切都不分明，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那件事一定和希爾達息息相關(guān)——因為企鵝人從不做無用的事情，他是一個徹頭徹底的利益至上主義者……既然如此，如果能夠從希爾達那里入手，說不定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加強對希爾達的監(jiān)控和追蹤？他有些猶豫，他并不是沒有那么做過，但是每次都失敗。而現(xiàn)在，希爾達現(xiàn)在在做企鵝人的保鏢，以他對企鵝人的了解，這家伙經(jīng)過今天殺手鱷的意外，一定會拉著希爾達對他進行全方位保護，如果讓這個狡猾的家伙發(fā)現(xiàn)了追蹤器，必然知道那來自哪里，并且很可能在這個問題上趁勢狠狠地黑蝙蝠俠一把……他不知道這是否會弄巧成拙，把希爾達這個處于邊緣的危險人物徹底推向另一邊。

    考慮到希爾達的武力值，黑暗騎士并不想賭。

    他從沒有像對待希爾達那樣束手束腳過：蝙蝠洞里關(guān)于如何遏制希爾達的方案已經(jīng)制定了許多，但是目前看來最為有效的當(dāng)屬情感規(guī)制：那需要有一個人，能夠看住她，在適當(dāng)?shù)臅r刻能夠阻止她——然而，這也是最不穩(wěn)定的一種方式。

    畢竟誰能保證感情永不變質(zhì)，此刻的錨點不會在下一刻變成覆滅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蝙蝠俠難以容忍那種無法控制的可能性，但是他沒法控制“錨點”，除非他就是錨點本身。

    ——也許那就是最佳的選擇。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去做一個錨點，是愛情還是友情并不重要，但是，去影響她。既然你對那個陌生的男孩都愿意拉一把，為什么輪到希爾達就如此猶豫不決呢？明明那更加簡單，因為她已經(jīng)走到了你的面前，只需要你點一下頭，事情就會發(fā)生一些良好的轉(zhuǎn)變，甚至說不定還能利用布魯斯·韋恩，得到關(guān)于企鵝人的情報。

    但是這的確不夠正派，這是一場可恥的利用。

    ——利用？她喜歡布魯斯·韋恩，但是誰都清楚那種喜歡是多么的淺薄。倒不如干脆答應(yīng)她，用現(xiàn)實打破她對于這個“面具”的濾鏡，不是更好嗎？

    蝙蝠俠沉默地綁上了繃帶，也許是因為受傷加上疲倦，他感覺到自己的思維陷入了難得的矛盾：到底希望希爾達真的愛上布魯斯·韋恩，還是希望她對布魯斯·韋恩失去興趣？

    但，無論如何，他不能否認(rèn)，在分析利弊之后，他已經(jīng)開始傾向那個“接近希爾達”的想法。

    他閉了閉眼睛，收起了醫(yī)療箱。哥譚的午夜被隔離在厚厚的帷幕之外，韋恩莊園似乎形成了最為堅固的堡壘，而臥室封閉的空間和那些熟悉的裝飾擺設(shè)，都仿佛無聲的安撫，讓蝙蝠俠能夠暫時卸下一切，面對一些難以回避的真相。

    ——面具不會心動，心動的是藏在面具底下那個……真正的存在，那個存在不是布魯斯·韋恩也不是蝙蝠俠，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一個在許多年前，孤獨的站在罪惡巷中，看著潔白的珍珠墜入污泥，親眼見證世界崩塌而軟弱哭泣的普通男孩。

    *

    希爾達掛斷了電話，又睡了一會兒，才不情愿地坐起來，在床上發(fā)了一會兒呆。幾步之外，日光在舞蹈的窗簾之下躍動，她爬起來，猛地拉開——

    陽光涌入大半，樓下車水馬龍，不知道誰拉起了小提琴，音樂流淌在城市的空中，混雜著鳴笛聲和喧囂聲，讓她覺得自己仿佛剛剛從夢中驚醒：布魯斯·韋恩不過是她的一個美夢而已。

    希爾達打了個呵欠，不緊不慢地去衛(wèi)生間換衣梳洗。雖然一覺睡到了中午，但是奇異的是，她竟然并不怎么餓，甚至有心情回味一下剛才夢到的布魯斯。或許她真的是太想得到他了，不然該怎么解釋連做夢都是夢到他答應(yīng)和自己在一塊呢？不過，這的確是個不錯的征兆，雖說昨天的計劃被一系列的意外打斷了，但是今天她一定能夠順利告白。

    只是，這次應(yīng)該送些什么好呢？藍玫瑰？不不不……已經(jīng)送過一次，再來一次是不是太敷衍了，氪石？不，送原石太傻了，布魯斯又不需要老大一塊氪石對付超人，不如她送去加工一下，做點什么裝飾物之類的，豈不是很妙？至于這次……希爾達想了想，不如干脆去商場看看有沒有什么好看的藍寶石？聽說科波特對珠寶有些見地，也許她可以去問一下對方。

    想到就做，希爾達加快動作，準(zhǔn)備出門去找科波特。然而，還沒等她理好頭發(fā)，公寓的門鈴就突然響了起來。

    希爾達一愣，有些茫然地看著那扇門：這間公寓她第一次來，除了企鵝人以外應(yīng)該沒人會來這里找她吧？

    也許是鄰居或者就是企鵝人本人？

    她如此猜想著，快步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撲面而來是用霧面紙包好的昂貴鮮花，她有些意外的抬起頭，正對上布魯斯·韋恩掛著花花公子標(biāo)準(zhǔn)笑容的英俊的面龐：

    “嗨，中午好，希爾達?！?/br>
    希爾達“嘭——”的一聲，徹底地關(guān)上了公寓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