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我挺喜歡宮二,”重巖摸不準他怎么想,但他已經(jīng)認定了自己搞破壞,就不能再讓他誤會自己的動機,“只是喜歡,沒別的意思。你不覺得宮二這小孩兒挺讓人心疼的?” 程蔚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酒說:“重巖你知道么,我跟宮二算是真正的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那種。小時候他就愛跟著我,一直哥哥哥哥地叫,把宮皓酸的要死。” “多難得?!敝貛r真心實意地羨慕,“能有個人從小就愛你,并且打算愛你一輩子?!?/br> 程蔚臉上露出一點沉重的表情,“我以前也是這么勸自己的?!?/br> “勸?” 程蔚把剩下的半杯酒一飲而盡,“是啊,勸。不懂了吧?我欠了他好大好大的人情,不管他做什么,我要是不領(lǐng)情,在別人眼里那就是個豬狗不如的混蛋。” 重巖不理解這種邏輯,“你耽誤了宮二的青春,還理直氣壯了?” 程蔚掃了他一眼,眼神陰郁,“這些事別人肯定沒告訴過你,我跟你長話短說吧。宮二不是從小就愛跟著我嗎?然后有一次,有人要綁程家的孫少爺,順手牽羊,把他一起綁走了。” 重巖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里頭的細節(jié)我就不說了,”程蔚擺擺手,像要甩掉什么粘在手上的臟東西似的,“反正本來是要弄死我的,結(jié)果傷了宮郅。警察把我們救出去的時候,他已經(jīng)失血過多休克了,差點兒就沒搶救回來?!?/br> 重巖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只覺得有的時候,在同一個人的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多少還是會有共性的。他心里莫名的對程蔚生出了一絲同病相憐之意。 “那時候你們多大?” “十三,”程蔚不愿意細想,“或者十四?!?/br> 重巖點頭,對于男孩子來說,差不多就是情竇初開的年齡。宮郅想必那個時候已經(jīng)喜歡上對面這個男孩了。 “后來他說喜歡我,連我媽都嘆氣,說可惜了他是個男孩,也不知我這輩子還能不能遇到對我這么好的人。”程蔚苦笑,“那可是我媽,你想想吧,她都這么說,別人又會怎么看?我那時候真是……” 真是走不出去了。重巖心想,就像當年的他一樣。 “宮郅沒有錯?!敝貛r輕輕嘆了口氣,宮郅確實沒有錯,但命運總像是在跟他開玩笑,讓他遇到的人,總是在緣分上跟他差了那么一點點。 “我沒說他有錯?!背涛嫡f:“但是再好吃的東西,自己去吃和被別人逼著去吃,那感覺能一樣嗎?” 重巖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這件事的內(nèi)情有些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那你也不該玩弄他的感情呀?!?/br> 程蔚很郁悶地看著他,“你不覺得被玩-弄的人是我嗎?我都已經(jīng)訂婚了,場面還安排的那么大,還要怎么樣?” “你身邊總帶著人,還滿大街亂勾-搭?!?/br> 程蔚對這種指責全然不在意,“你也說了是勾-搭,你情我愿的事兒,又不是強搶民男?!?/br> 重巖想起宮郅那張單純的臉,心里真是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程蔚又問:“你到底是怎么跟宮二說的?” 重巖反問他,“你真想知道?” “無非是那天吃飯的事兒,”程蔚想了想,“你在房間里裝了攝像頭?” 重巖莞爾,“差不多吧?!?/br> 程蔚其實就是好奇問一問,聽他這樣說,也就不再細問,只搖了搖頭說:“就沖你這心眼,我也不敢泡你。我就喜歡心思純良的小白兔——真小白兔。” 重巖笑了起來,“要照你這要求,宮二就是個真小白兔啊。” 程蔚連忙擺手,“你饒了我吧?!?/br> “那不說這個。”重巖讓服務(wù)員又開了幾瓶酒,“對了,我還有個事兒想問你,你們家是不是做著日化生意?” 程蔚反問他,“哪方面?” 重巖說:“化妝品?!?/br> “問這個做什么?” 重巖也不瞞他,“因為我正打算做這個?!?/br> 程蔚臉上露出一絲興味,“你想做生意?本錢哪里來的?” “李先生給了一些零花錢,我拿去做期貨。”重巖想跟程家套上關(guān)系,這些事自然也就沒什么可瞞的,“還拉了另外兩個投資人,正在籌備?!?/br> “我說你怎么主動請我吃飯呢,原來是夜貓子進宅,沒安好心?!背涛抵钡竭@會兒才品出了幾分滋味,“說吧,你是打著什么主意?” “沒什么主意,”重巖老實地搖頭,“就是看見你的時候,忽然想起來有個化妝品協(xié)會還是什么協(xié)會的,是程家牽頭的吧?” 一談起這些事,程蔚自動由山寨模式切換到了精英模式,整個人氣場都變了,“現(xiàn)在好多類似的協(xié)會,多如牛毛,一點兒含金量都沒有?!?/br> 重巖知道這句話只是鋪墊,連忙順著他的話頭問道:“程家挑頭的這一個呢?” 程蔚拿筷子沾了沾啤酒,在桌面上畫了一個簡單的圖標,“程家挑頭的這個,全名叫做化妝品香料香精行業(yè)協(xié)會。經(jīng)國家民政部批準,宗旨是促進行業(yè)發(fā)展,在政-府主管部門和企業(yè)之間起到一個橋梁和紐帶作用。這是一個全國性、行業(yè)性、非營利性的社會組織,現(xiàn)有會員單位一百多家。協(xié)會按照章程開展活動,其最高權(quán)力機構(gòu)是會員代表大會?!?/br> 程蔚說的認真,重巖聽的也認真,以后就要接手這一攤事兒了,他還是個門外漢,心里多少也是有點兒壓力的。 “加入這個協(xié)會有什么好處?” “你這也問的太市儈了,”程蔚不滿,“沒聽我說嗎?促進行業(yè)發(fā)展,在政-府主管部門和企業(yè)之間搭建起溝通合作的橋梁。” “官商勾結(jié)么,”重巖對他的解釋不以為然,“我懂?!?/br> 程蔚翻了個白眼,“總之就這么回事兒吧。協(xié)會定期開會,分享新技術(shù),新成果,促進內(nèi)部交流?!?/br> 重巖琢磨著,加入這樣一個協(xié)會似乎也是有好處的,至少能在行業(yè)里增加知名度,“要加入這個協(xié)會,有什么條件?” 程蔚看看他,“你玩真的?” “那當然啊?!敝貛r瞪著他,“你當我這半天是講故事呢?” 程蔚的表情也變得正經(jīng)了一些,“你要是玩真的,就不是這套說辭了,你等我回去弄個文件回來給你看看。” 重巖忙說:“好,那就謝謝你了?!?/br> 程蔚冷笑,“不能白吃你一頓么。” “話不能這么說,”重巖連忙站起來給兩個人斟酒,“合作就是共同發(fā)展,難道我找你就是想占你便宜?” 程蔚問他,“你要弄的那個,到底是做什么的?” “主要是香精,”重巖說:“從花朵葉子里提煉香精?!?/br> 程蔚想了想,“要是這個,以后搞不好真有合作的機會。” 重巖心說那必然的呀,要不干嗎請你吃飯,老子又不是錢多燒的。上輩子程蔚雖然被他收拾了,但是他跟程家的當家人有過合作,程家做什么買賣,他哪能不知道呢。只不過是有點兒記不清程家牽頭的這個協(xié)會到底是哪一年成立的了。他只記得這個協(xié)會以后發(fā)展得不錯,在行業(yè)里的影響力也很大,既然現(xiàn)在要干這個,那提早占個名額當然是有好處的。 重巖笑了笑說:“那我先敬程少,希望以后有合作的機會?!?/br> 程蔚若有所思地打量面前的男孩,其實認真想想,重巖心思活絡(luò),背后還有一個李家,以后說不定真能成事兒,提前結(jié)個善緣也不錯。 “芙蓉萬里瀟湘路,雛鳳清于老鳳聲。”程蔚端起酒杯與他相碰,“我祝你馬到成功?!?/br> ☆、第42章 忙碌的六月 重巖是被下課鈴聲給鬧醒的,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生物老師已經(jīng)走了,教室里亂哄哄的,同桌的秦東安正拿胳膊肘撞他,滿臉都是詫異郁悶的表情,“你最近總在課上睡覺,都忙什么呢?別跟我說你大晚上沒睡覺是在學習。” 重巖揉揉臉,覺得清醒了一些,拽過秦東安的筆記本抄筆記。 秦東安看著他,臉上帶點兒好奇的表情,“我猜你一定在做別的事。” 重巖壓低了聲音說:“是在做點兒事,不過事情還沒成,暫時不便告訴你?!?/br> 秦東安撇嘴,“誰稀罕。” 重巖埋頭狂寫,爭取在下節(jié)課上課之前把生物筆記補充完整。 秦東安拄著腦袋看著他,納悶地自言自語,“怎么一到六月份大家都忙的不得了?六月有什么魔咒嗎?” 重巖頭也不抬地問:“誰忙了?” 秦東安掰著指頭數(shù)給他聽,“學生要考試,老師要忙著準備考試,你在忙著不知道干什么事,還有我哥,也忙的一天到晚不見人?!?/br> 重巖心說,原來是想哥哥了。 秦東安又說:“以前他出任務(wù)也有過好長時間不見面的,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就是有點兒不怎么踏實……噯,重巖,你說我是不是想多了?” “想多了?!敝貛r隨口安慰他,“你哥多厲害啊,別瞎擔心了?!?/br> 秦東安還是愁眉苦臉的。 重巖只能想法子岔開話題,“快到暑假了,你有什么計劃?” 秦東安意興闌珊,“補課唄,還能怎么過?” 重巖驚訝了,“你還用補課?” “這有什么好奇怪?”秦東安覺得他的反應(yīng)才讓人驚訝,“你不知道嗎?大家都補啊。” 重巖,“……”他有這么脫節(jié)嗎?他怎么不記得他上高中的時候人人都補課? 秦東安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嘆氣說:“你腦袋上沒有孫大圣的那道箍,可真是逍遙。” 重巖也不跟他分辨,其實上輩子他好好學習來著。生活在李家那種環(huán)境,他也很有壓力好不好。該吃的苦頭他也吃過,現(xiàn)在不過是不想逼著自己去做不樂意做的事情罷了。 秦東安又問他,“我看你是沒有補課的計劃,你打算怎么過?” 重巖琢磨了一下正在辦理手續(xù)的那攤生意,覺得大概得一直忙到暑假去,搖搖頭說:“暫時還不好說,要是有時間還想回趟老家?!?/br> 秦東安好奇了,“老家還有人?” 重巖的手停頓了一下,淡淡答道:“算有吧?!?/br> 秦東安看出他不想說,便又說道:“你們那里好玩不好玩?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別去?!敝貛r抬起頭,很隨意地在他頭上揉了一把,“我過去了也都是不開心的事?!?/br> 秦東安本來還想追問兩句,一抬頭忽然看見了重巖的眼睛,淡漠的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睛,里面像是藏著很深很深的回憶。秦東安張了張嘴,忽然覺得自己還是什么都不要問了。 三方投資人正式接手香精香料公司是在六月中旬,按照之前的約定,nd控股百分之五十一,重巖百分之二十,剩下的都歸溫浩。對重巖來說,自己的生意做起來了,不用他cao太多的心,又不會顯山露水;對溫浩來說,終于走出了與李家脫離的第一步,從此后有了真正屬于自己的產(chǎn)業(yè),還不會招了李老爺子的眼。真正的皆大歡喜。 溫浩這事兒自然是瞞不過李家的,李老爺子把他叫到面前問了幾句公司的情況,倒也沒說什么,反而聽說有重巖的投資,著實驚訝了一下。李家給重巖多少錢都是有數(shù)的,就算李承運私下里給這個孩子補貼了私房錢,那也不會太多,重巖竟然一下子拿出這么多錢張羅起這件事,著實出人意料。等他知道重巖的本錢是做期貨賺來的,又有些半信半疑,不敢相信一個半大孩子眼光會那么好。 李承運倒是沒想太多,他讓溫浩給重巖帶了一張卡過去。做生意投資可不是小事,他覺得自己也該表個態(tài),支持一下。沒想到溫浩把卡帶過去,又被重巖退了回來。隨著卡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句話:李承運之前給他的那兩百萬,年底之前就能還上。這么牛氣沖天的答復,把李承運刺激的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惆悵。孩子沒出息,長輩會著急。孩子要是有出息,做長輩的在他面前沒有絲毫的優(yōu)越感,也是個挺讓人頭疼的事兒。 為了這個事兒,李承運特意找了內(nèi)行的人去查重巖做期貨的情況,等報告送到他辦公桌上,李承運自己都傻眼了。他這兒子是個什么怪物,自己cao盤比人家職業(yè)經(jīng)濟都做的好?李承運看著上面一行一行的數(shù)據(jù),心里沒來由地生出了一絲驕傲。楊樹是學文科的,一看數(shù)字就眼暈,重巖這種仿佛與生俱來的商業(yè)眼光毫無疑問是從自己這里遺傳過去的。 李承運自己樂了半天,后來又想起重巖壓根不認他,連他的錢都不肯認,又重新郁悶了起來。他掏出手機給溫浩打電話,“你們剛簽了字,不是要弄個慶祝酒會嗎?我把海天大廈的貴賓廳借給你們,你給我弄一張請柬?!?/br> 溫浩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車上,聽他這樣說大喜過望,“大哥,你說真的?”海天大廈是李家的產(chǎn)業(yè),剛開張的五星級酒店,新貴云集之地,比他們之前看中的那個酒店要好很多。 李承運說:“廢話,你是我弟弟,那一個是我兒子,我難道還跟你們收錢嗎?我要張請柬,也不是白借給你們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