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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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唇就貼在她頸間脈搏之上,靜靜與她細數(shù)落紅無數(shù),“都打點好了,你不必憂心?!?/br> “那便好,就怕拖累了你…………” 陸焉心中苦澀,抬手將她轉(zhuǎn)過來,細細看著她悲喜難辨的面龐,放柔了聲線說:“不怕,原就是我拖累了小滿,任他要貶要罰,我死就夠?!?/br> 景辭頭抵著他胸膛,悶聲道:“你這又來勾我的眼淚,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偏要給我扣帽子安罪名,再試昏官庸官也沒你這般可惡,盡想著法子欺負我,讓我難受?!?/br> 聽她抱怨起來,他才心安,眼神劃過她淤青的左眼,不禁皺眉,“還疼么?” 景辭搖搖頭說:“不疼——” 沒成想他眉間緊鎖,攥緊了拳,咬牙道:“你放心………………” 景辭不解,“什么放心?” 陸焉道:“賬,總會算到他頭上?!?/br> 景辭長嘆一聲,雖未能體會深意,卻也并不去勸他,只是靠近了想著如何能躲過這一劫。陸焉輕輕拍著她后背,仿佛已然成了習(xí)慣,兩個人不言不語的溫存了半日。陸焉才說:“太子那人少不得還要鬧上一場,不見棺材不掉淚,發(fā)起瘋來皇后也鎮(zhèn)不住他。想來你還需出宮避上一段時日,等他的心思淡了,我這里再將你與武定侯家的婚事定下來,讓他死心?!?/br> “要我去哪兒?再回國公府么?” 陸焉道:“榮靖死了,你多少是要避一避,眼下又病得厲害…………我讓玉珍在太后跟前探探口風(fēng),再搭把手,讓慈寧宮下旨,送你去落霞山梅影庵修養(yǎng)一段時日。等風(fēng)波過了,再回京備嫁?!?/br> 見景辭遲疑,他在補充道:“落霞山離京城也不過十幾里路,放心,我親自送你上山。梅影庵里清清靜靜的,風(fēng)景又好,近年引了溫泉下山,京城里許多夫人小姐,冬天里總要上山去住上一段時日。今日我已遣人前去打點,衣食住行,總不能讓你受委屈?!?/br> 景辭道:“你既安排好了,我還能如何呢?我聽你的就是了。” 他吻她發(fā)頂,安慰道:“乖,委屈你了?!?/br> 景辭道:“不委屈,燒香吃素總比被人抽嘴巴子好得多?!?/br> ☆、第67章 突訪 第六十七章突訪 坤寧宮正吵得不可開交,門關(guān)的緊緊,只聽得見寢殿里乒呤哐啷一陣亂砸,外間內(nèi)侍宮娥低著頭匆匆經(jīng)過,不敢停留。 內(nèi)堂一片狼藉,手里抓一只和田玉雕龍筆洗高高舉起再重重摔下,砸得碎片飛起,立在一旁的老嬤嬤連忙擋在皇后身前,生怕這活祖宗真干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轉(zhuǎn)眼他又沖到角落,一腳踹翻了一對哥窯白釉溪山煙云落地大花瓶,只聽見嘩啦啦一聲響,好好的一對瓷瓶瞬間就成了碎片渣子,這一踹,五百兩銀子便沒了。 皇后坐著喝茶,也懶得再呵斥,索性任他叫囂,“一個下賤閹貨,竟敢騎到孤頭上作威作福!什么狗娘養(yǎng)的的下賤東西,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管孤的事情!” 皇后放下茶盞,冷冷瞧上一眼,慢悠悠開口道:“你還真該謝謝這個下賤閹貨,若不是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你呀…………現(xiàn)如今還不知闖出多大的禍事,甭說定國公府,就是太后,頭一個不饒你!” “怕什么!”李崇熸大手一揮,渾不在乎,“孤是太子,是儲君!他定國公府算個什么東西,還不是我李家的看門狗?還敢找孤算賬不成?至于太后,啰里啰嗦的死老婆子,還能活個幾年?不饒孤?且先掂量掂量自己!” 皇后飲一口茶,潤了潤嗓,“話可不要說滿,眼下雖說光景尚好,但你可別忘了,太后還有個嫡親的小兒子,占著河套兩省,屯兵積糧的晉王。太后如如今可是日日念叨著,就想著把小兒子召進宮來,接圣旨登大位呢?!?/br> 李崇熸梗著脖子大聲吼:“來就是了!入了京,手起刀落,難不成他是個金剛菩薩,還能刀槍不入?” 皇后道:“可別,怎地開口閉口都是殺人。太傅是如何教的,本宮看你功課是一日也沒有讀,斗雞走狗,尋花問柳的事情倒是沒少做,是也不是?依本宮看,你身邊那些個鎮(zhèn)日里就知道諂媚討好的狗崽子,早該裁換?!?/br> 李崇熸跳腳,“是又如何?那狗屁文章,讀了又有何用。還不是讓個沒根的閹人作威作福!也不知母后為何信他,竟任他糊弄!依著孤,當下就召他到坤寧宮,進門一刀斬了,殺雞儆猴?!?/br> 皇后冷笑道:“這個人殺不得,本宮與你如今羽翼未豐時機未到,前朝后宮都需他來料理,往后用得著他的地方多得是,你啊…………要女人哪里沒有?非得找一個麻煩精!前兒不是看中了員戶部外郎家的小女兒嗎?正正經(jīng)經(jīng)清清白白的,多好,這就給你送到宮里,碧溪閣那個你就別想了,省得惹出一身禍事?!?/br> 但這廂李崇熸哪里聽得進她的話,扯了腰間的黃玉龍紋佩往地上一摔,憤然轉(zhuǎn)身,“孤偏就不信!這豬狗不如的東西,還真沒人能治的了!孤這就便去殺了他,提這他的腦袋回來當踩腳凳!”話未完,人已經(jīng)沖出坤寧宮,皇后一面派人去追,一面找人去尋陸焉,又想著給那條不會叫的狗一點教訓(xùn)也好,省得那畜生得意忘形,轉(zhuǎn)過頭來反咬主人一口,便指派宮女將這滿地的碎渣子收拾了,再去庫里尋些好的。 李崇熸一怒之下駕馬直取提督府,陸焉仍在碧溪閣伺候景辭擦身,聽春山來回報時略頓了頓,將手頭上的活兒做完,才與春山一并出宮回府。 陸焉趕回府里時,木棉與楊柳已在門口相候,引著他一路走到茹月樓,并不寬敞的院子里站滿了東宮禁衛(wèi),攔住他不讓上前。 陸焉隔著一道門,依稀聽見屋子里鸞鳳顛倒推搡嗚咽的曖昧聲響,或是情到濃時,還能聽見李崇熸啪啪甩著巴掌罵著“婊子”“賤貨”“sao得滿褲襠流水的娼婦”………… 二十幾個人,一個個石像似的站在小院里聽著,好在大家伙兒宮里頭混著,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陸焉自負手在后,從容等著,倒要看太子這一回是只為出氣,還是要另找麻煩。 景辭在宮里安安分分養(yǎng)上八九日,臉上的淤青漸漸褪了,傷口也漸漸沒了痛感,一切似乎從未發(fā)生過,那個命懸一線的夜晚,被人踩在腳底凌虐的痛苦,依稀只存在于一個連著一個片段式的噩夢中。 陸焉來的次數(shù)并不多,大多數(shù)時候點卯似的說上幾句話便走,顯然是忙得脫不開身,景辭心中煩悶,也懶得多話,兩個人相顧無言,卻也不知癥結(jié)在何處。 日子就這樣不咸不淡地熬著,白蘇送回來了,碧溪閣的門禁也開了,聽半夏說馨嬪娘娘近日害了風(fēng)寒,不知怎么的總是不好,不多久慈寧宮來了旨意,景辭便要著手收拾行裝,老老實實在九月初前往落霞山敬香祈福。 一切都如陸焉所言,依照著他的安排,遵循著他的意圖,直到許久未曾露面的景彥,突然間闖了進來,守門的三兩個太監(jiān)想攔,沒能擋住,連忙一溜煙跑去報信。 陸焉這廂正在別莊里審著吃過大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糖豆兒,王氏仍頂著一張白面似的臉,涂脂抹粉,穿金戴玉的,以為是心上人重逢再相見,沒成想是眼下血rou翻飛場面,嚇得雙眼一閉,雙腿一軟,就要暈。 安東一把將人拉起來,一盆涼水兜頭澆下去,胭脂水粉,發(fā)簪耳墜都洗得干干凈凈,蠟黃的一張臉從白得病態(tài)的妝粉里透出來,涼水沖壞了背上新傷,又有血,絲絲縷縷在地板上散開來。 “饒…………饒命…………饒命…………”王氏哆哆嗦嗦哀求,求人這事她做慣了,下一刻已經(jīng)趴在地上,爬到陸焉腳下,想要拉扯他衣擺,卻在途中被安東一腳踩中,也不碾她,也不放她,單單便壓著她一動不動。 陸焉坐在云龍雕紋四出頭官帽椅上,一只手搭著扶手,一只手曲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桌面,咚咚咚沉悶的聲音停了,王氏的哭聲也停了,鬼使神差一般抬起一張過早蒼老的臉,仰望著高處石像菩薩一般的人。 他自高處垂目看著她,閑閑開口:“是生是死,全憑你自己?!?/br> 王氏心中絕望,她心心念念許多年的那么一個人,或者僅僅只是她痛苦生活背后一個虛幻的影子,或許根本沒能存在過。眼前這個冰冷無情的人是誰,她不認得。 依然是磕頭求饒的老套戲碼,什么隱秘陰私統(tǒng)統(tǒng)一股腦倒出來,沒有什么說得說不得,只有生還是死?!按笕损埫裁炊颊f…………什么都說…………” “說——”一個字,一個音,已經(jīng)足夠令她醒神。 王氏哭道:“往常那老東西打得痛快了,便不把妾看做個能聽能說的人。絮絮叨叨的什么話都說,也讓妾傳消息遞條子出去。妾知道此事有害于大人,從沒聽過他的,那些個白條都在妾妝臺里頭景泰藍匣子里鎖著,真真一個都沒落,都在里頭呢?!?/br> 安東早早搜過,匣子里的東西卻一眼也不敢多看,請示陸焉,“義父,要去鎖么?” 陸焉道:“就當我面,前頭燒了——” 再看王氏,“你倒是個忠心的?!?/br> 王氏忙不迭磕頭,完完整整的腦子都要給磕成碎碎的豆腐花。“妾對大人忠心不二,大人明鑒,大人明鑒!” 陸焉擺一擺手,安東挪開腳退到一旁,王氏松上一口氣,但也并不敢上前,只低著頭害怕得低聲啜泣。 陸焉道:“你既忠心,便依舊替本督在干爹跟前盡孝。只一條,記住你今日的話,往后有半點差池,那個小子就是你的下場?!?/br> 王氏不自覺地跟著陸焉的眼神向后,瞧見地板上,渾身骨頭都讓打碎了的糖豆兒,嚇得一個激靈,又要暈,這回沒人理了,讓兩個仆役駕了出去,自有春紅夏雪在外頭等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領(lǐng)了人回去。 這一輩子讓下了判詞,再沒有出頭之日。 再而輪到林三,他也算得上是跟在陸焉身邊的老人了,自知犯錯,在刑房領(lǐng)過罰,背上都是縱橫交錯鞭痕。 上前來朝陸焉重重叩頭,懇切道:“小的糊涂,罪無可恕,還請大人責(zé)罰?!?/br> 陸焉道:“事已至此,殺你亦無用,這輩子你就守著這莊子罷,省得再連累家人?!?/br> 林三聽了這話,又是感激又是警醒,感激的是逃過一死,警醒的卻是若有下次,西廠絕不會放過他一家老小,一旦拿起刀,哪能有金盆洗手全身而退的那一日,殺人者,總將被殺。 “去吧——” 林三磕過頭,拖著一身傷退了出去。 ☆、第68章 對食 第六十八章對食 屋子里只剩下角落里趴著的,渾身上下只剩眼珠子能動的糖豆兒。 桌上的茶早已經(jīng)涼透,陸焉有意無意地捏著杯蓋撥弄浮茶,仿佛不經(jīng)意間開口,問:“話都吐得差不多了?” 春山上前來回話,“前前后后都說完了,小的找人核對過,沒一個錯漏。” “嗯——”他拖長了尾音,不再說話,屋子里的人便都會意,知道哪些聽得哪些聽不得,一個個都無聲無息告退,待安東最后一個出去,將門帶上,屋子里便只剩下陸焉、春山,還有地下那個半死不活的糖豆兒。 “說吧…………”他聲音懶懶,不曉得是叫糖豆兒,還是春山。 糖豆兒嗓子里賭了一口膿血,吚吚嗚嗚發(fā)不出一個清晰的音,最終是春山來說:“用過刑,昨兒晚上早一五一十地招了,是白蓮教里在余九蓮手底下從過教的,早兩月千方百計地讓安插到莊子里來,林三不查,讓人鉆了空子。糖豆兒這廂,一來盯著干爺爺,二來有了消息也好傳出去。早先干爺爺要遞的東西都讓干奶奶藏起來,與教里頭斷了聯(lián)系,所以教中才有分歧,想著是…………干爺爺多半要另起爐灶,白養(yǎng)了這么個人,才支使余九蓮來與永平侯勾結(jié),意圖謀害義父?!?/br> 這么一說,陸焉便將這一溜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并串聯(lián)起來。白蓮教怎知他身上有利可圖,又怎地突然間將周紫衣送上提督府,想來曾經(jīng)當做救命恩人又敬又愛的人,原也是個包藏禍心,欲立而殺之的。 他突然間嗤笑,牽一牽嘴角,悄無聲息,又仿佛耗盡了全身力氣,恍然間他在一瞬之間老去,蒼茫歲月,孤寂人生,都是苦。 他大約總是如此,一人來,一人去,無情也無愛,孑然一身。 春山低著頭,不知怎地,不敢說話,亦不敢去看,鼻尖一酸,竟默默掉下淚來。 晚來天欲雪,夕陽紅透了半個山頭,一間樸素且簡陋的屋,陽光透過薄薄一層窗紙,將他頭上描金烏紗帽映出一道丹霞色的邊,墨綠色背花窄袖衫將他本就蒼白的側(cè)臉,襯得益發(fā)慘淡,即便映著撒金落緋的晚霞余暉,依然找不出一絲血色。 他回過神來,淡淡開口道:“府里頭,婚事準備得如何?” 春山道:“義父放心,有徐總管看著,萬事齊備?!?/br> “嗯,那便好?!睈炛?,誰也不知他垂下眼瞼那一刻,心里頭想的是什么。 人生多數(shù)苦,少時樂,萬般皆如此。 淅淅瀝瀝,窗外突然下起了雨,先是霧蒙蒙的一片,轉(zhuǎn)而雨勢漸盛,沖刷著紅宮墻琉璃瓦。一場秋雨一場寒,落花滿地,愁緒闌珊,不知這一場雨為誰哭。 月前才被關(guān)了禁閉,眼下又活蹦亂跳風(fēng)風(fēng)火火滿京城亂跑,景彥是最不守規(guī)矩的,也不等通報,便大喇喇闖進景辭寢居內(nèi),好在時辰尚早,她穿戴整齊,窩在暖榻上與半夏兩個描花樣子打發(fā)時間。 聽見門被撞得哐啷哐啷來回亂響,半夏連忙起身行禮,景辭仍舊畫著一朵花開盛極的牡丹,眼皮也不抬一下,顯是懶得搭理。 這兩姐弟近來也不知為何,冤家似的一見面沒說個三兩句就開始吵,仿佛是從榮靖之死開始,他便恨上了她。平日里還好,現(xiàn)如今她心里頭難受得很,更加不想與他做口舌之爭。 沒成想經(jīng)驗黑著一張臉,進門來頭一件事就是把半夏攆出去,“你出去,把門帶上,我有話要跟你們主子說?!?/br> 半夏回過頭來,為難地看向景辭。 景辭依舊慢慢悠悠描著那朵牡丹花,淡淡道:“即便是家里頭,也沒有兄弟姊妹大白天關(guān)起門說話的道理。你若是有什么旁人聽不得的話要說,那倒不如藏好了,爛在肚子里,我是不愛聽的?!?/br> “哼!”景彥繞過半夏,一屁股坐在她對面,橫眉瞪眼的對住她,“甭裝了,這京城里頭一等的大事,小爺就不信你半點風(fēng)聲沒聽著?!?/br> “旁人的事情再大,也與我無關(guān),我的事情再小,今兒也要做完,我的丫頭還跪著,你就大喇喇坐著不管,倒是在我跟前擺起官老爺架勢。”她提筆,將花萼描畫完全,垂下的睫毛忽閃忽閃,似一柄小扇。 “半夏起來吧,給三少爺上茶,當心點兒,可別燙著三少爺?shù)纳囝^?!?/br> 景彥道:“知道你嫌我話多,但等我說完這句,你一定謝我!” 景辭道:“不必等你說完,這就叫白蘇稱上二兩碎銀賞你。” “你——”她一貫是牙尖嘴利的,他在這上頭吃了不知多少虧,回回讓刺得灰頭土臉丟盔卸甲投降,但三番四次還要來戰(zhàn),真是可憐又可氣。這一下氣急攻心,要攥緊了拳頭,喘上兩口長氣才能穩(wěn)住,“得,你就嘴硬吧,等小爺把話說完,看你還能嘴硬到幾時?!?/br> “原來三少爺是專程來看笑話,可真是辛苦辛苦,半夏來——放了茶給你們?nèi)贍敶反吠龋壑贍?,保管你遲不了兜著走?!?/br> 半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放下茶盞,說一句,“郡主同三少爺好生聊著,奴婢去廚房幫桂心看著藥。”如此一溜煙跑了,留下景彥撫掌大笑,“你瞧你瞧,你這丫鬟養(yǎng)的膽子忒大,哪里聽你的。你這人,也就只能擠兌擠兌小爺我,誰讓小爺大度不跟你一介女流計較。” 景辭懶得答他,添了墨,給這朵牡丹花勾上最后一筆,成了形,才放下筆,抬眼看他,“說吧,究竟是哪一件天大的事,搞得這樣一驚一乍的。” 景彥往前挪了挪,挑高了眉峰,壓低了嗓,“你是真傻還是裝的?陸焉娶親之事傳的滿城風(fēng)雨,你若不是聾了瞎了,能不曉得這個?也不知是什么世道,一個閹人娶親,還能勞動滿京城達官貴人竟相祝賀,就連咱們家,夫人也一早cao持起來,生怕賀禮送得不當,怠慢了九千歲活祖宗,人一個手指頭就把咱們國公府碾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