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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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不再多言,猛然向時樾襲去。時樾哪能讓他得手了,錯兩步避開,道:“省省吧,跟我打,你占得了便宜?” 常劍雄的一只手按在了褲腰上,衣服下出現(xiàn)了一片“l(fā)”形的凸起。 時樾目光驟然生冷了起來,“你竟敢?guī)А?/br> 常劍雄眼神狠戾,像想要把他撕咬掉的狼一樣。他按著那塊凸起,逼近了時樾,低聲厲色道:“是啊,別忘了我就是干這行的。你再他媽敢動南喬一下——” “老子崩了你?!?/br> “咣”的一聲,門突然開了。 南喬披散著長發(fā),冷漠地站在門口,臉色很白,像一棵結了霧凇的寒樹。 ☆、第29章 說真話的男人 時樾出去之后,南喬很快又被床邊的電話驚醒,接起來一聽,卻是溫笛。 “南喬,我跟你講,我收到gp公司總部的郵件了?!?/br> 溫笛的聲音還有點喘。她是個資深海歸,工作狂,南喬隨導師訪問美國時和她結識。溫笛和南喬一同回國三年多了,仍然還殘留著太平洋時區(qū)的影響。每天天沒亮就上跑步機,看新聞,刷郵件。 她停了一下,道:“合作被gp公司拒絕了?!?/br> 溫笛非常郁悶??吹洁]件,她立即按停了跑步機,反復閱讀了幾遍,確認自己不是大清早做夢眼花之后,立即聯(lián)系了q哥,接通了南喬的房間電話。 本來以為gp這項合作是手到擒來的,誰知道半路上殺出那幾個程咬金?預期越高,失望越大。這段時間的心血白費,下一輪融資計劃不得不隨之調整,公司同事們的士氣也必然受到打擊,她能不一肚子悶氣么? 南喬沉默了一下,卻沒有溫笛想象中的驚訝和失望。 南喬問:“因為我們拒絕了他們的排他性協(xié)議?” 溫笛道:“或許是吧。但我總覺得這個事情有些莫名其妙。你想啊,本來我們兩邊的合作意向都已經談妥了,為什么他們突然提出這么一個排他性協(xié)議出來?而且gp公司中國區(qū)代表前后幾次談判的風格有了明顯改變,總覺得背后得了國內什么高人的點撥?!?/br> 南喬靜了靜,道:“最后和gp合作的是什么公司?” “wings。” wings,國內新興的視頻媒體分享網站,運動和科技社區(qū)做得尤為出色。最初只是一小撮跳傘運動狂熱分子創(chuàng)立的小論壇,將各種跳傘視頻放上去供相互交流。慢慢的越來越多的極限運動愛好者聚集過來——蹦極、滑雪、沖浪、跑酷……wings就徹底改版成了一個極限運動視頻社交網站,到現(xiàn)在,已經是圈內的王者了。當時,時樾的夜跑視頻在wings中也被瘋傳過。 單純從商業(yè)的角度看,南喬和溫笛都不得不承認,gp進入中國,wings確實是一個更好的合作方。因為wings的傳播能力更強,運動場景更加多元,非常適合gp相機在國內的推廣。 然而業(yè)內人都知道,wings的站長郝杰是個低調又有個性的人物,酷愛跳傘、滑翔等空中極限運動,之前創(chuàng)業(yè)賺來的錢全投在了上頭。因為純屬興趣驅動,wings天然就形成了高冷、精英、專業(yè)的風格。再加上現(xiàn)在wings本來的網站流量就很好,做極限運動訓練營、運動裝備電商等業(yè)務,現(xiàn)金流妥妥的,從來不追逐資本,更不謀求上市。 那么在gp公司的合作里頭,wings怎么會從天而降,成功打了一場對即刻飛行的阻擊戰(zhàn)? “gp和我們合作,以及和wings合作,有矛盾嗎?”南喬在電話里問。 “wings很強勢。他們要了獨家合作權?!睖氐芽粗⑿?,一個很了解wings的朋友剛剛給她發(fā)來了這樣一條信息。“……那么也難怪gp突然問我們能不能簽排他性協(xié)議。我們不同意,和wings比起來就更加沒有優(yōu)勢了?!?/br> “南喬,你趕緊回來,商量一下接下來怎么辦吧。下一輪融資要走起了?!?/br> “好。”南喬淡淡道。掛了電話,出門去找時樾。 然而在門邊時,她聽到了火藥味十足的爭執(zhí)聲: ——你一邊欺騙她感情,一邊把她的單子給搶了,你他媽~的還是男人嗎?! ——這事兒還真怨不著我。要不是你把安寧惹毛了,她也不會給我找這檔子事。 …… 南喬驟然止住了腳步。短短兩句話,有太多沖擊性的內容。 她聽得混亂。 一片亂。 她的思維是精密的、直線式的、邏輯分明的。然而她這里可以做的推理,所有的都似乎缺少條件。 她一點一點地理著—— 搶gp單子,是時樾做的嗎?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南喬想起wings。 她能記得住這個名字,自然要靠理解了wings從跳傘運動發(fā)展而來的歷史。 雙翼,飛行——和她追尋的東西有著莫名的契合。 她又為何會了解wings? 因為時樾最早被人從視頻里認出來,就是在wings。 她當時登錄wings看過。 那個視頻下面,一溜的人說:我草,這不就是咱時哥嗎? 那些認出來的人,名字都很短,帶著醒目的黑金頭銜。這幫最早注冊的用戶,都是wings的骨灰級大神、資深玩家。 其中就有代號為“v”的站長郝杰。他at了一個號“10”: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叫哥們一起? 這些大神級人物的出現(xiàn)引來了大量不明真相的群眾圍觀,紛紛問時哥是什么人,能把這些平時神龍不見首尾的骨灰玩家給召喚出來。 毋庸置疑,時樾和wings的淵源匪淺。 南喬忽然覺得她不知道的關于時樾的事,太多太多了。 當時歐陽綺和她講起關于時樾的傳聞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人的背景和社會關系不是一般的復雜。 只是她是一個簡單的人。她覺得感情也是簡單的事。 兩情相悅,水到渠成,何須許一個承諾? 可現(xiàn)在她突然覺得,自己在他的世界之外。她開始看不懂他了。 不問過去,但望前程。是她又錯了嗎? 南喬彼一事尚未厘清頭緒,卻又聽見外面說: ——你真是臟了南喬。 ——到此為止吧。從此大道朝天,你我各走一邊。 …… 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時樾那樣的語氣,固然不是說給她聽,卻讓她心中一涼。手指像凝固了許久之后驟然一動,擰開了房門。 南喬的目光和時樾的目光相遇,靜止,冷靜到鏗鏘。 望著她的臉色,時樾了然一切,卻沒有絲毫想要掩飾的樣子,無所謂地一笑:“醒了?” 南喬的目光抬了抬,張開嘴時,薄薄的嘴唇像是因為閉得太緊而有些粘連,張得有些艱難。 她冷冷地問—— “是你?” “是我?!睍r樾坦然道。 南喬看了眼走廊外的露臺,道:“借一步說話?!?/br> 常劍雄卻不愿意他二人單獨相處。因為那一篇論文的緣故,他心底一直有鬼。在時樾面前,他也一直處于被動。 他恨時樾,甚至懼怕時樾。只因為時樾只需要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能揭穿了他十年來的謊言,讓他在南喬面前徹底失去信譽。 既生常,何生時? 常劍雄看到了南喬肩上的紅痕,又望向時樾,心里頭憋屈,種種情緒難以言表。 誰都不曾出于惡意。但當年為何因緣巧合會發(fā)生那樣的事? 他也恨當時自己一時畏怯,擔心自己前途、愛情都被扼殺,所以做出了那樣的選擇。 他又如何知道時樾會變成今天這樣? 他還記得南喬第一次來北方航空軍事學院的時候。 她才十六歲。表情和現(xiàn)在一樣,模樣打扮也和現(xiàn)在一樣,只是稚嫩一些。她來給jiejie南勤送東西。 她的年齡、她的身份、她的長相,當時在滿是男生的學院中引起了多大的關注?多少青春正盛的男學員趴在窗子邊上偷看她? 他當時和時樾剛訓練完畢,歸校在宿舍休息。聽了外面哄哄鬧鬧的聲音,他也興奮得想出去看。他拉時樾一起,時樾卻只想在床上睡覺。 “十六歲的姑娘沒見過還是咋的?”時樾在上鋪,蒙著頭打呵欠。 常劍雄整著軍服,恨鐵不成鋼:“這能是一般的十六歲姑娘?這種的你一輩子都見不著幾個!” 時樾說:“去去去。祝你一見鐘情,再見攜手,三見白頭偕老?!?/br> 常劍雄“嘿”地笑了,“你小子吉祥話兒說得挺溜的?!彼C整了軍容,對著鏡子又弄了弄頭發(fā),說:“那咱可說好了,到時候萬一你也看上了,可別跟我搶!” 時樾訓得狠,眼睛都快累閉上了,無奈說:“誰和你搶!咱們是兄弟,就算她看上我了我都讓給你!” …… 四目相對,一些陳舊的、晦暗的潮流在其間撞擊、涌動。常劍雄不知道時樾是否也和他一樣想起這些往事,但時樾垂下目光,淡淡地側過了頭。 常劍雄忽感無言,獨自走到了走廊一邊。 露臺上,天氣很明媚。北京最美的天氣也莫過如此。 湖水清澈,蓮蒲叢生,湖光山色盡收一隅。 南喬筆直地站在露臺的邊緣。湖面吹過來的風揚起了她的長發(fā)和菲薄的睡衣,屬于成熟女性的曲線纖毫畢現(xiàn)。她坦陳而天然,毫無羞澀。 她很剛強地站在那里,說:“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時樾雙臂擱欄桿上,雙手交握著,隨意地望向遠方:“既然你都聽到了,我沒什么好說的?!?/br> “wings是你的?!?/br> “wings沒有我的股份,但是我?guī)啄昵暗男难??!?/br> 心血,那就是wings的站長郝杰交情很深了。無論如何,gp和即刻飛行合作,或是和wings合作,于他而言,不過是一筆錢從左手換到了右手。 “wings為什么一定要讓即刻出局?” 時樾微微笑了笑,一如最初見面之時。 “你可能忘了,我是個生意人?!?/br> 他不輕不重地重申了這句話。什么意思?南喬創(chuàng)業(yè)也有三年余,自然明白這些投資者,講究的是投資組合整體回報最大化。他們并不介意犧牲其中一些,來換取更大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