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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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茶杯放到了嘴里,并未喝,卻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外邊傳來的聲音仿佛是越來越重了。 而隨著幾乎是響到了她耳邊的聲音,她將茶杯重重的放到了桌上,連杯中濺到手上的水也顧不得擦,便小跑到了門邊貼著耳朵在外邊聽著。 吉祥剛剛貼上耳朵,門卻被突然敲響,也讓吉祥的心猛地一顫。 緊接著,從門外傳來的繡春的聲音,也并沒有讓她有所放松。 “吉祥,快開門,那些人要闖進(jìn)來了,你快跟我走?!?/br> 繡春的聲音十分焦急,仿佛是擔(dān)心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睡下,一邊敲著門,一邊開口喊著。 吉祥猛地打開了門,面上露出了擔(dān)憂的神色:“繡春姐,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你快跟我走吧,常嬸說他們要進(jìn)來找東西,但誰知道他們究竟要做什么,常嬸說你長得好,萬一那些人有什么壞心思就不好了?!?/br> 繡春急急的說了這一串子的話,連氣都顧不得喘,就拉著吉祥往外邊跑去。 “不是說官兵嗎,怎么會隨便亂闖呢?” 吉祥被繡春扯得一陣趨勢,她人小腿短,跑的氣喘吁吁,可是還堅持問了一句。 “是官兵,是太子帶來的,可是方才還傷了太夫人,特別無法無天,說是來找東西的,可是瞧著跟強(qiáng)盜沒什么兩樣?!?/br> “太子帶來的?” 吉祥的腦子里閃過了一絲片段,而繡春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看著前方被攔在門口的官兵,開口道:“不行,前邊已經(jīng)被堵住了,咱們從后門逃?!?/br> 吉祥也看到了前方隱隱約約的情形,看的不真切,人仿佛是被堵在了門口,還未進(jìn)來。她也沒有看上幾眼,又被繡春拉著往后邊跑了起來。 “繡春姐,常嬸是不是在前邊?” 吉祥這會兒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喘氣一邊開口問著。 “是,待會兒我送你到后門,你自己找地方躲起來,我去找嬸子。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就自己逃,千萬別回來了。” “繡春姐……” 聽著繡春的話,吉祥心中的越發(fā)不安。 “嬸子說,他們要來找東西,萬一真攔不住讓人闖進(jìn)來找到他們要找的東西,可能我們一個都逃不了了?!?/br> 繡春說的含含糊糊,腳步卻越走越快,帶著吉祥走到了一條小徑上,終于停下了腳步。 “你沿著這條路走,經(jīng)過佟姨娘的院子時往左邊走,有一個小門,你從那里跑出去,那里離府里的后門也很近,如果真的出事了,你就跑出去,但是我不知道外邊有沒有官兵看著,你到時候反正見機(jī)行事,總比留在這里好……” 繡春說完這話,從身上拿出了一個荷包,塞進(jìn)了吉祥手中,又輕聲道:“出來的時候急,里邊銀錢不多,但你拿著應(yīng)急?!?/br> “繡春姐,你跟我一起走吧!” 繡春抓著吉祥的手漸漸松了,而吉祥卻下意識反抓住了繡春的手,輕聲道。 “不行,我要回去陪常嬸……”繡春面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仿佛是唯恐吉祥會跟著她跑或者抓著她一道兒走,竟是頭也不回往方才來路上走了回去。 “繡春姐……” 吉祥手上緊緊抓著荷包,她到現(xiàn)在還根本搞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卻明白,繡春卻是想要救她。 她低著腦袋走了幾步,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知道,自己此時若是按照繡春所言,躲起來,見機(jī)逃跑可能是最安全的辦法,可是她心里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她不確定是真是假,但是若是真的,她不去做,逃跑了,就等于是眼睜睜看著袁家人送死。 她轉(zhuǎn)過身,看了一眼身后在月光之下朦朦朧朧的小道,方才跟著繡春過來,她倒是沒有什么看著,可是此時瞧著哪里,陰影籠罩,只覺得十分可怕。 她邁出了一步,卻又下意識的收回了自己的腳步。 ☆、第61章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吉祥都沒有走過回頭路。 即使是在最痛苦抉擇的時候,她都選擇了頭也不回往前跑,可是,今天她卻猶豫了,而且她慢慢的往回走了,腳步越來越快,只為了一個可能的猜測。 吉祥為自己的這個決定而感到不可思議。她覺得自己瘋了,已經(jīng)沒有了理智。 萬一不是呢? 往回跑的時候,吉祥腦子里無數(shù)遍的反問著自己。 她一向都是個自私的人,這一次,竟然想當(dāng)救世主…… 可是沒有萬一,她也不敢去想這個萬一。 她的腦海里只記得繡春姐拉著她跑,遞給她荷包的畫面,也只記得常大娘摸著她的腦袋,給她做吃的時候的場景,還有總是靦腆看著她的常寧,總是給她熬骨頭湯的王大娘…… 想到這些人,這些事情,她就做不到不管不顧獨自逃生。 反正她也不一定能夠逃得出去,倒不如拼一把,萬一她的設(shè)想成真,萬一她真的做到了呢! 吉祥心里安慰著自己,她氣喘吁吁的跑著,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真的跑累了,呼吸越發(fā)急促。 跑到書房前邊的時候,她捂著胸口停下了腳步,這里離大門很近,門口傳來的聲響幾乎就在耳邊,可是她全部都聽不到,她側(cè)著腦袋,偷偷的聽著書房這邊的動靜。 雖然知道在袁叔萬出外差的時候,書房這邊除了每日負(fù)責(zé)灑掃的人,基本上沒有人,可是她卻還是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里邊。 黑漆漆的一片,借著朦朧的月光,房屋建筑,小花園被勾勒的隱隱約約,并不真切。里邊只有風(fēng)吹過時葉子摩擦發(fā)出的沙沙聲音。 吉祥原本跳的十分緊促的心也受了影響,慢慢的平穩(wěn)了下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沿著小徑小跑到了書房門前。 自來了玄玠居,又被常大娘常派著給袁叔萬送吃食,她就來過這里很多次了,也很熟悉這里的路線,甚至不用眼睛來觀察,便知道該上臺階,或者該避開某個障礙物。 書房的門也并未鎖著,只輕輕一推,門便被推開了。 雖然知道此處并沒有人,可是她還是小心翼翼的貓著身子走了進(jìn)去后,又輕輕的關(guān)上了門。屋里門窗緊閉著,也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一片,吉祥用手摸著,在門口邊的桌面上摸到了火折子。 她小心的打開了火折子,吹了吹,火折子上燃起了微弱的火光,吉祥借著這微弱的火光看清了屋里的方位。 她并沒有繼續(xù)點著火折子,而是蓋上了蓋子將它熄滅。 然后,她小心翼翼的借著方才腦海中的印象,走到了袁叔萬的書桌前,方才又拿出了剛才熄滅的火折子。 她借著微弱的火苗,急切的翻看著書桌上的公文,心里卻變得越發(fā)忐忑。 吉祥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真切,她只是因為先時曾經(jīng)在袁叔萬的書房里看到過一些東西,又借著自己的猜想而來的。 太子此次前來找東西,顯然是想抓袁叔萬的把柄,而把柄之類的東西,一般而言,都為信件賬本之類的東西。 她并不了解朝中的大事,可是因為偶爾幾次送吃食時,替袁叔萬使喚著磨墨,無意間瞅見過一些東西。她在袁叔萬面前裝不認(rèn)識字,而且憑著自己的年齡瞞過了袁叔萬,讓對方覺得自己好像的確是不識字,故而在她面前也極少收起公文和信件。 就在袁叔萬離京的前幾日,她曾經(jīng)看見過一封信,雖然只是匆匆掃過,可是其中的一段話卻是留在了腦海里。 袁叔萬此次離京,似乎是去查一宗貪污案,而貪污案幕后的主使似乎是太子。 當(dāng)時因為發(fā)現(xiàn)了這個有些驚人的消息,她也不敢再抬頭去看,只是低著腦袋將墨磨完了便匆匆收拾東西退下了。 倘若那封信件上所講是真的,那么不難猜出太子很可能會先下手為強(qiáng)。 吉祥并不知道袁叔萬究竟會有什么把柄,可是太子應(yīng)該不會無的放矢。 而且袁叔萬的確是有見不得人的東西。吉祥記得她曾經(jīng)看到過一封看似尋常的信件,可是上邊卻記載了某位御史的把柄。 當(dāng)然這算不得袁叔萬的把柄,可是也是不能夠讓外人看到的東西。 當(dāng)時她看到袁叔萬將這封信夾進(jìn)了一本賬本中,而第二日,她就沒有在書桌上看到這本賬本和那份夾著的信了。 若是吉祥不認(rèn)得字,自是不會注意到這一點,也不會注意到少了一本賬本,可是她認(rèn)得,而且信件和賬本都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這些東西自是不會突然失蹤,她也不認(rèn)為袁叔萬會將這些東西燒掉,定然是藏在了書房里的某處,連同袁叔萬見不得人的一些東西。 書桌上自是如同吉祥來時所猜測,一無所獲,袁叔萬也不會在人不在的情形下,大大咧咧將見不得人的東西放在外邊。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卻是小心的將那堆已經(jīng)翻看過的公文拿了起來,放到了一邊,而后腦袋貼著書桌,手輕輕的在書桌上敲擊著。 一 下一下,直到聽到了不同的聲響后,她的手放到了桌子底下,朝著方才的方位摸著,果然摸到了一個可以活動的面板,她干脆整個人鉆進(jìn)了桌子底下,將那個面板偷 偷的移開了,面板并不算輕,費了吉祥很大的力氣,移開面板后,能夠摸到一個箱子,平平扁扁,卻有些大。吉祥小心的將它拿了下來,又將面板重新推了回去。 心里再次松了一口氣。 果然如她所料,袁叔萬的這張大書桌里另有玄機(jī)。 說實話,袁叔萬實在是太掉以輕心了,吉祥雖然沒有特地探查過袁叔萬藏東西的地方,可是好幾回,吉祥都看到過一些細(xì)碎的木屑掉在桌子底下。而且這一張書桌給她的感覺卻實在太不對勁,太大,也太笨重了 連她都能夠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若是那群官兵進(jìn)來好好搜查一番,恐怕也是能夠發(fā)現(xiàn)不對勁。 箱子合著,吉祥正要打開看時,突然聽到了一陣噪雜聲由遠(yuǎn)及近傳來。 她心里撲騰一下的跳了一下,連忙蓋上了手中的火折子,而后抱著箱子朝著門口輕手輕腳的跑了出去。 剛剛打開門,她臉上頓時變了色。 那群官兵已經(jīng)朝著書房這邊走了過來。若是她從方才來時的門跑去,只怕會被逮個正著。書房后邊,是袁叔萬的起居室,吉祥并不熟悉這邊的路,可是記得常寧說過,后邊卻是有個小門,只是,那個小門常年上鎖著。 而且就像先時繡春描繪的袁府一樣,若是那扇小門僥幸開著,會不會也有官兵在外邊守著。 吉祥不敢去想被逮個正著的后果。 其實,她還有一個方法可以逃過,只要丟下箱子,她大大方方的走出去,雖然會被懷疑,但她是玄玠居的丫鬟,身上也沒有什么可疑,完全也可以脫險。 但這樣一樣,她就白跑回來了。 而這個時候,也根本容不得吉祥多考慮,人已經(jīng)朝著這邊越走越近,吉祥深吸了一口氣,將書房的門輕輕合上后,直接繞著書房往后邊跑了過去。 她腦子里已經(jīng)顧不得害怕了,只是用盡力氣跑著,耳邊也只有風(fēng)吹過的呼呼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吉祥喘著粗氣停下了腳步,也終于看到了那扇小門,心卻突然沉了下來。 門被鏈條拴著,而鏈條上,扣了一個大大的將軍鎖。 吉祥一顆心沉了下去,一種絕望的心情涌了上來,憑她的力氣,根本弄不斷鏈條,也打不開這個鎖。 吉祥慢慢的走了上去,卻還是不死心的想要扯動一下那個鏈條??墒?,等到她走近的時候,一雙眼睛慢慢瞪大,有種不敢置信的感覺。 仿佛是幸運女神降臨一般,將軍鎖竟然沒有鎖上。 她忍不住揉了一下眼睛,伸手拿起那個將軍鎖,鏈條掉落在了地上,因為是泥土地,聲音并不重。她打開了門,門外也沒有官兵。 吉祥松了一口氣,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一切順利的連吉祥自己都不敢相信,當(dāng)她跑進(jìn)大花園的時候,心里還是撲騰撲騰的跳著,手上拿著箱子的手,已經(jīng)汗?jié)窳?,后背也出了一層汗,冷風(fēng)吹過,她抖了一下,也讓她終于有了真切的感覺,方才的化險為夷,并不是在做夢。 而這個時候,吉祥也終于開始清醒的開始思考自己的下一步該如何走。 箱子已經(jīng)到手,她也已經(jīng)逃了出來。其實在經(jīng)過水池的時候,吉祥不是沒有想過將手中的箱子沉到池底里干脆毀了,可是她不敢,這東西袁叔萬之所以留著,定然是有用處的,她毀了的確是讓太子找不到把柄了,可是也有可能會毀了袁叔萬的苦心經(jīng)營。 而 抱著箱子跑出袁府,先不說她一個小丫鬟半夜在外邊跑是否安全,只說第一次之所以冒著可能被官兵抓的危險逃出玄玠居,只是因為留在那里,會被甕中捉鱉。但是 現(xiàn)在,她若是拿著箱子再想逃出袁府,被捉到的可能性太大了。最重要的是,袁府很大,而太子不可能到了天亮還在袁府里搜尋著,她只要帶著箱子躲過一晚上,等 到了明天,自然就可以化險為夷。 可是,躲到什么地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