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奶奶嘟囔道：“你是不知道，文軒小時候多想當個養(yǎng)魚戶啊，我那時候做一雙鞋才賣幾塊錢，就覺得太對不住他了，做一輩子鞋賣都不能如他的意?！?/br>
    郭建軍長臂一伸，摟住她道：“您可別這么說，要是讓他聽見，肯定又得內(nèi)疚了。”

    朱奶奶斜眼，那表情好像在說：我這不是只跟你說了嗎？難不成你還告訴他?。?/br>
    郭建軍敗下陣，再次舉手投降。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一家子，真的是吉祥一家。雖然窮過，但是，窮得很有愛，也很溫暖。跟自家當年那種，爹有錢，媽有愛的溫暖不同，他們是在有限的條件里，巴心肝兒的為著對方著想。

    小老板一開始想養(yǎng)魚，是想養(yǎng)大了給奶奶吃，而這個兒時夢想，卻被兩個大人記在了心里，沒條件的時候他們拼命努力，并不曾忘卻，等有條件了，就恨不得立時圓了他的夢。

    ☆、第九十二章

    李大奎家的魚塘，就在朱文軒家的黃泥磅田坎后方。

    黃泥磅雖然離村子很近，但畢竟沒有人家戶在那里修房子，它有點兒像是村里人的菜園子。村里的房子都是沿著馬路兩邊修建的，如果有人站在山頂往下俯瞰，就會發(fā)現(xiàn)，馬路兩邊密密麻麻都是房子，一路蜿蜒而下，而房子后面，就是果樹林特別多的莊稼田了，再往后，才是種滿果樹的小山坡……

    如此情況，李大奎家的魚塘，修在黃泥磅，就有點兒孤零零的意思了。尤其是，早年村里習俗，人死后要進行土葬，穿壽衣，睡棺材，壘墳包，刻碑文，像朱文軒爺爺和父母就葬在黃泥磅，魚塘建在這樣一個與人群分居和墳包比鄰的被果樹林和莊稼田環(huán)繞的地方，孤寂感可想而知，守魚塘的李大奎的壓抑感又可想而知。

    朱文軒和郭建軍去的時候，魚塘的水已經(jīng)抽干了，一堵墻壁都快被推翻了。

    面對這種情況，兩人倒是不著急，站一邊兒，點了煙一邊抽一邊聊。

    朱文軒指了指池塘上懸空而建的房子，對郭建軍說：“我小時候很喜歡他家這魚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住一回這種房子。”

    郭建軍隨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笑了笑說：“你是覺得它底下空的，還能養(yǎng)魚特神奇是吧？”

    朱文軒點頭，“他家有個兒子，比我小，我每次來這里割豬草，看見那小孩兒趴在欄桿上，往魚塘里丟菜葉子，我心里就羨慕得不行。有回，我來割豬草，正好趕上他家放水撈魚，當時水已經(jīng)被放得差不多了，那些魚就在淺淺的水里蹦跶，看著好壯觀的?！?/br>
    想起那回的事兒，他笑了笑道：“你知道嗎？我當時就站在出水洞的位置，有幾條巴掌大的魚鉆過漁網(wǎng)，跟著水流沖到外面的水溝里，我看見后，立馬就把背篼支到溝兒里，等魚進去后，抬起背篼甩背上就跑，回家后衣服褲子全都濕了?！?/br>
    郭建軍樂了，追問道：“然后呢？”

    “然后啊……”朱文軒扔掉手里的煙頭，眼里追憶的色彩劃過，輕松說道：“然后被奶奶拎耳朵到樓頂上罰曬太陽唄，不過，那天晚飯，我家就吃的酸菜魚?！?/br>
    郭建軍聽著耳邊輕緩愉悅的嗓音，一顆心像是被一團棉花捂了似的，軟得不行，但他嘴上卻嘖了一聲道：“好蠢！”

    朱文軒斜過眼道：“還有更蠢的呢，第二天奶奶要去割豬草，問我把刀放哪兒了，我把背篼翻了個遍都沒找到它，哎……”他語氣惆悵道：“那時候一把割豬草的刀，要五塊錢呢?！?/br>
    這下郭建軍徹底樂了，“我就說你，怎么這么大個人了，還經(jīng)常犯二，原來你是有前科的啊?！彼Z氣感慨道：“奶奶她把你養(yǎng)大真不容易?！?/br>
    朱文軒炸毛，“你才二呢，我小時候不知道多聽話，你去打聽打聽，說起朱老二家的兒子，誰不說我勤快懂事啊?！?/br>
    郭建軍伸手捏了捏他兇巴巴的臉，轉(zhuǎn)身大步向前道：“走吧，再不去人家魚塘都拆完了?！?/br>
    和李大奎的商談很順利，他這塊兒田，因為建了魚塘在上面，就算拆干凈了，底下種莊稼也是不行了，現(xiàn)在有人要買，他求之不得。最后，郭建軍砍了三次價，以六萬塊成交，連魚塘、連魚塘上面的房子，以及底下那塊兒田的地基，一塊兒買下了。

    回到家，朱文軒都還暈乎乎的。

    朱奶奶在院子里喂雞，看見他們回來，就歡喜問道：“怎么樣了？”

    朱文軒傻笑道：“買了！”

    朱奶奶推開他，直接走到郭建軍面前問：“怎么談的？”

    郭建軍好笑的看了一眼她身后一臉怨念的小老板，擁著她進屋道：“沒怎么談他就賣了，我們等他拆了一部分才去談的價，所以只給了六萬塊，喏，這是收條，等兩天再去把手續(xù)補齊了就行?！?/br>
    朱奶奶認識的字不多，但還是接過去，喜滋滋看了兩遍，直點頭說：“干得不錯?！?/br>
    完全被忽視的朱文軒有點兒惆悵，語調(diào)幽怨道：“奶奶啊，我也跟著去了啊?！?/br>
    朱奶奶嫌棄地看著他道：“你就是打醬油的，看人家小郭多聰明，讓你去你肯定跑飛快，指不定得花多少冤枉錢呢。”

    朱文軒摸摸鼻子，得，他還真挺著急的，要不是郭建軍拉著他，他一定急吼吼沖上去攔著李大奎拆墻了。

    郭建軍將收條疊起來道：“后天我讓張華帶幾個人，先幫你把池塘修好，那上面的房子，你要不要改改？要改的話，這兩天畫個圖出來，施工隊一開工，我讓他們先幫你弄房子?！?/br>
    朱文軒摩拳擦掌道：“當然要改了，我打算把池塘上面，圍一圈屋子，一半給人住，一半改成養(yǎng)殖屋，我不僅要養(yǎng)魚，還要順帶養(yǎng)兔子?！?/br>
    郭建軍頓了頓贊道：“注意不錯，還有呢？”

    朱文軒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隨后卻干巴巴地看著他道：“……沒了?！?/br>
    郭建軍笑出了聲，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安慰道：“沒了也很不錯了，至少你還想出了一個很的好點子。我再給你出個注意，你那房子，三方建在水面上，進門那一方，也別浪費，建個一樓一底，底下那一層空出來，可以養(yǎng)鴨?！?/br>
    朱文軒恍然大悟，“這叫那什么？生態(tài)養(yǎng)殖、物質(zhì)循環(huán)是吧?！?/br>
    郭建軍起身應道：“是，不過，這么一來，你就不能自己養(yǎng)了。”

    朱文軒愣了愣，追上去問：“為什么？”

    郭建軍將他卡在廁所外面，上下打量他一眼道：“你技術(shù)不行?！闭f完就將門關(guān)上。

    朱文軒對著門比了比拳頭，想走又想再問點兒什么，一猶豫，就聽見里面尿尿的聲音，他一下尷尬了，咳了一聲道：“我也進來了啊?！?/br>
    郭建軍唔了一聲，朱文軒還以為他同意了，哪知道剛抬手推門，就聽見里面問：“你進來干嘛？幫我扶著它??？”

    朱文軒把這話在腦子里過了兩遍，才明白過來意思，他當即就踹門進去了，“郭建軍，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br>
    郭建軍回頭看了一眼大開的門，以及門后空蕩的院壩和院壩里開著的大鐵門，提上褲子，一腳將門又踹上，拉過他扣在胸前，迅速解開他褲子……

    朱文軒驚呆了，見內(nèi)褲被拉下才開始掙扎，“別別別，我錯了還不行么？我下次不敢了?！?/br>
    “晚了！”郭建軍抬手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老實點兒?！?/br>
    朱文軒掙扎不成，只能悲憤地看著自己的小丁丁在軟趴趴的狀態(tài)下被粗魯?shù)睦顺鰜?，然后被扶著，對準茅坑…?/br>
    他一張臉氣得緋紅，咬牙切齒地吼道：“郭建軍，你給老子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