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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明明動了情在線閱讀 - 第2節(jié)

第2節(jié)

    盛一諾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復雜,她一言難盡地凝視著他精致的臉龐,他站直身子跟她拉開距離,一直很安靜的鸚鵡在這個時候忽然說:“吃藥吃藥!”

    盛一諾一愣,表情驚訝地看向鸚鵡,鸚鵡歪著頭和她對視了一會,又說:“按時吃藥,按時吃藥!”

    盛一諾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笑得非常隱晦。她其實很漂亮,睫毛又長又卷翹,眼睛大而有神,五官立體精致,鼻梁挺翹,不管怎么看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只是,因為長期失眠和精神高度緊張,她看上去非常憔悴,穿著肥大白色的病號服,整個人就像紙一樣單薄肅靜。

    施夏茗見她笑了,仿佛想起了什么,本來還算溫和的表情漸漸沉了下來,視線冷漠地移開,不帶感情地說了句:“再見?!?/br>
    他說罷轉(zhuǎn)身就走了,十分干脆,盛一諾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她望著病房門沉思,她這位新醫(yī)生真的不像她以前遇見的任何一位,她完全猜不到他下一步會怎么做。她甚至覺得,他其實已經(jīng)看出來她沒病了,只是沒有說出來。而他不把這件事說出來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也許,他們以前認識?

    這個猜測其實不是忽然冒出來的,她第一次見到施夏茗就覺得很面熟,但她失去了記憶,腦子里沒有具體信息,只有模糊的輪廓,無法辨認出他們到底有過什么淵源。

    這種明知道兩人之間有根無形的線,卻怎么都連不起來的感覺糟透了,不過既然他暫時沒把她的秘密說出去,那她且安逸地住著,看看他接下來會怎么做吧。

    盛一諾轉(zhuǎn)身想去再躺一會,但鸚鵡忽然又出聲了,它語氣滑稽地叫著“明月、明月”。

    “明月?”低低地念出這兩個字,她偏頭思索著,這個詞指的是月亮,還是一個人?

    這鸚鵡是施夏茗的,那會說的話肯定都是他教的,或者他常說的。如果明月是個人,和他又是什么關系?

    算了,就算她搞清楚明月是誰又有什么用,她現(xiàn)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因為馬上又要到商徵羽每月來看她的日子了。

    她到底要演一出怎樣的戲,才能讓他死心呢。

    盛一諾專心地想了好幾天,可她在那一天等到的不是商徵羽,而是商徵羽比較喜歡的一個情婦。

    這姑娘比她大兩歲,跟商徵羽在一起的時間也比她長,她第一次跟商徵羽吵架就是因為發(fā)現(xiàn)他和她一起吃飯,還在餐廳門口親密接吻。

    看見那一幕的時候,盛一諾簡直氣瘋了,沖過去把他們扯開,質(zhì)問商徵羽這是怎么回事。那女孩一臉無辜地站在他身邊,看他跟她解釋,好像在看笑話。

    每每想起那一幕,盛一諾都覺得非常糟心,這都是什么事,她能不能懷疑,她出車禍也和商徵羽有關?是不是因為她發(fā)現(xiàn)了他劈腿,所以開快車,才發(fā)生車禍的?

    一切猜測都無從證實,腦子里那一大片空白就好像一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

    許暮雨到的時候是晌午時分,盛一諾剛吃完飯,坐在沙發(fā)上逗鸚鵡,許暮雨和商徵羽的助理丁俊一起過來,打扮得素凈非常,那一身白穿的,不知道還以為來奔喪呢。

    盛一諾壓根就沒理她,看都不看,安靜地逗她的鸚鵡,全當別人是透明的。

    許暮雨看了盛一諾一會,小聲問跟著來的護士:“我過去她不會發(fā)瘋吧?”

    護士嘴角抽了一下說:“只要您不刺激盛小姐,她一般不會怎樣的?!?/br>
    “這樣么?”許暮雨面露思索,少頃后露出笑容,姿態(tài)優(yōu)雅地走到盛一諾身邊,微微彎腰道,“盛小姐,我來看你了,是商總讓我來的?!?/br>
    盛一諾的心在聽見她口中的“商總”二字時沉了一下,面上卻分毫不顯,依舊安然地逗鸚鵡。

    鸚鵡發(fā)現(xiàn)了陌生人,盯著看了一會說:“真難看真難看!”

    許暮雨表情僵了一下,看看那鸚鵡又看看她,問護士:“這怎么還有只鸚鵡?病房可以養(yǎng)嗎?”

    護士還沒說話,一個男人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他的聲音低沉清冽,動聽如清晨樹葉上落下了露水。

    “是我放在這兒的。”

    許暮雨納悶地回頭看去,見到個十分清俊貴氣的高個兒男人,他偏瘦,但骨架完美,襯衣西褲外面套著件白大褂,薄唇,戴眼鏡,沒有表情,看上去不太好相處。

    “你是……”許暮雨想了想說,“你就是盛小姐的新醫(yī)生吧?”

    施夏茗并沒多言,倒是許暮雨又說:“這只鸚鵡是新療法嗎?”

    施夏茗依舊緘默不語,許暮雨自討沒趣,只好看向丁俊說:“我來也來了,看也看了,她不理我那就不是我的事了,還要我怎么做?。俊?/br>
    丁俊看了看盛一諾,她全程盯鸚鵡,他略微思索道:“商總讓你給盛小姐道個歉,然后你就可以走了?!?/br>
    許暮雨抽了抽嘴角,從善如流地轉(zhuǎn)過身來說:“對不起盛小姐,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忘記咱們的仇怨吧?!?/br>
    盛一諾眼皮都沒抬一下,許暮雨無言地看向丁俊,丁俊點點頭帶著她離開,病房里安靜下來。

    “你先出去吧。”施夏茗站在盛一諾身邊對護士說。

    護士應下,抬腳離開了病房,還不忘給他們關上門。

    護士走后,盛一諾就望向施夏茗說:“謝謝施醫(yī)生幫我解圍?!彼ё×祟^,好像被痛苦回憶所折磨,其實只是做給他看罷了。她現(xiàn)在扮的是抑郁癥,見了情敵還非常淡定的話肯定更惹人懷疑。

    施夏茗沒看她,安靜地喂鸚鵡,喂完就走了,盛一諾抬起頭眼巴巴看著,恍惚意識到,她好像誤會了,施夏茗根本不是來幫她解圍的,他只是來……喂鸚鵡的。

    ……這個認知可真讓人…尷尬。

    第 3 章

    盛一諾對面的空病房最近住進了新病人,每天都會在不同時刻傳出她撕心裂肺的尖叫聲,盛一諾剛剛因為施夏茗的安眠藥而改善一些的睡眠又變差了。

    她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房門,等待對面那位病人今天的尖叫聲,不過在那之前,先等來了施夏茗。

    施夏茗帶著些簡單的醫(yī)用工具,看來是給她做基本檢查來了。

    盛一諾乖順地端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放在膝蓋上,盯著他不言語。

    施夏茗坐到她身邊,把工具放下,一邊拆開一邊說:“把袖子卷起來?!?/br>
    盛一諾順從地卷起袖子,施夏茗給她量血壓,這些原本是護士該做的事,但他今天親自來了,肯定有事。

    太過安靜的病房里彌漫著一股詭異氣息,盛一諾思索半晌,干巴巴地開口說:“對面新住進來的病人是什么?。俊?/br>
    施夏茗睨了她一眼,長睫微掀,隨意說道:“對面?精神分裂癥,老說自己見到了鬼,你沒事不要和她接觸?!?/br>
    “……”放心,就算有事我也不會和她接觸的。

    簡單的檢查結(jié)束后,施夏茗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盛一諾放下病號服的袖子,感覺著剛才他的手觸碰到她胳膊的溫度,不知怎的脊背有些冒涼風。

    這人的手那么冷,幾乎可以媲美測量儀器,還不如她一個整天悶在病房里的女人,真奇怪。

    “你也別在這呆著了,跟我出去走走?!笔帐昂昧藮|西,施夏茗便對她說道。

    盛一諾一愣,不由自主地重復了一遍:“出去?”

    施夏茗點頭,他今天在白大褂里穿著件藍色的襯衫,像暈開了的藍墨水,他這個人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夏日里的一杯清茶,每每見到他,她都覺得心坎里泛起絲絲涼意,這感覺現(xiàn)在覺得很舒服,可到了冬天……不自覺的,盛一諾打了個寒顫。

    “以前的劉醫(yī)生不準我出去的?!彼Я艘Т?,回想起劉醫(yī)生的話,心里就發(fā)酸。商徵羽為人非常小心,做事做得很絕,因為怕她逃跑,就讓她連最基本的出病房放風都不允許,把她關在這一百多平米的vip病房里一年多,天知道她都怕自己真的瘋掉。

    “我不是劉醫(yī)生。”施夏茗好像趕時間,不斷地看著手腕上的表,眉頭微蹙。

    盛一諾說:“那姓商的知道了不會責備你嗎?”她顰著眉,看上去很為他擔憂。

    施夏茗一手拿著儀器,一手抄進白大褂口袋:“我是你的主治醫(yī)生,怎么治療我說了算。你整天悶在房間里,沒病也憋出病了。”

    盛一諾非常在意他那句“沒病也憋出病了”,她幾乎快要肯定,他已經(jīng)知道她是裝的了。

    她靜靜地注視他,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個遍,施夏茗也沒什么反應,就站在那里讓她看,薄唇輕抿,面目清俊,帶著nongnong的書卷氣。

    “施醫(yī)生?!笔⒁恢Z擺正了臉色,“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施夏茗不答,盛一諾見此,直接道:“我不出去了,謝謝你一番好意,但我不想牽連你?!闭f罷,重新坐到了沙發(fā)上。

    其實要是有別的辦法,誰愿意住到這種地方來?但商徵羽那人控制欲特別強,她根本沒有個人空間,別說是反抗了,就連報警都沒辦法。

    住進了醫(yī)院之后,雖然可以暫時擺脫他,可也有弊端。前幾任醫(yī)生按照他的示意,連她出門走走都不允許,她說什么也只當她抑郁癥加妄想癥,她這個時候要是再去找警察,警察恐怕也只會當她有病,誰讓她住在精神病院呢?而商徵羽,他好好地在外面,衣冠楚楚,風度翩翩,人家不信他,難道信她?

    施夏茗垂眼睨著沉思的她,像在評估自己的行為是否值得,片刻之后他說:“商先生沒跟我講過你為什么會住院,他對這個很忌諱,你對他也很忌憚,你們不像情侶,倒像主仆?!?/br>
    主仆?盛一諾品味著這個詞,不得不承認,這狀態(tài)還真像。

    一場車禍讓她和世界斷絕聯(lián)系,腦子里除了關于商徵羽的記憶完全沒有其他,他說什么她就得信什么,她就像被世界孤立了,到處找不到她生存過的痕跡,就算找到了,也是商徽羽想要讓她找到的。

    施夏茗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她的表情,他在她身邊坐下,面容沉靜涼薄。

    過了一會,盛一諾開了口,她說:“其實我醒來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告訴我的事情很陌生,但我誰也不認識,手機壞了,身份證丟了,一個朋友都聯(lián)系不到,不信他又能怎么辦?他帶我去我小時候住的孤兒院,里面的人和他說法一樣,但我還是覺得不對勁,他們對他很恭敬,就像下屬一樣?!彼櫫税櫭迹聪蚴┫能?,“相反的,我看見你反而覺得很面熟?!蓖nD須臾,她再次問他,“施醫(yī)生,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施夏茗站了起來,依舊不答,只是說:“走吧,出去轉(zhuǎn)轉(zhuǎn)。”說完,先一步出了門。

    有機會可以出門,盛一諾自然不打算放棄,她快步跟上他,走在他高大的背影后面,幾乎被他的影子完全籠罩。

    他可真高,盛一諾訥訥地看著他,不知不覺已經(jīng)和他一起到了住院樓外面。

    人民醫(yī)院c樓住院部外面,有一條蜿蜒的人工湖,面積不算大,但水流清澈見底,非常漂亮。好像是為了慶祝她一年來第一次邁出住院樓一樣,今天的陽光非常好,暖洋洋地灑在她身上,她幾乎睜不開眼。

    在外面散步時,不少醫(yī)護人員和施夏茗打招呼,施夏茗都淡淡回應。盛一諾跟在他身后,見到大家打量她的視線,多少還有些不適應。

    有一年多沒見到這么多人了,猛地一出現(xiàn),竟然覺得陌生。

    不想讓這種不安持續(xù)太久,盛一諾主動和施夏茗交談:“施醫(yī)生,那只鸚鵡有名字嗎?”

    施夏茗沉默了一會才說:“以前有,現(xiàn)在沒了?!?/br>
    “為什么?”

    他的答案很耐人尋味:“因為起名字的人離開了,我也不想再聽見那個名字?!?/br>
    盛一諾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種猜測,下意識就說了出來:“是明月?”

    施夏茗看向了她,眼神壓抑深邃,讓人很不舒服。

    盛一諾不喜歡這種感覺,硬著頭皮解釋道:“我只是老聽鸚鵡說這兩個字,所以胡亂猜測的,沒有別的意思,施醫(yī)生別誤會?!?/br>
    施夏茗收回了視線沒說話,像在思索。其實他把鸚鵡放在那的原因無非就兩個,一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失憶了,二就是他真的聽夠了鸚鵡老說那兩個字。

    “哦?!焙芫煤芫?,他才漠然地回了這么一個字。

    盛一諾松了口氣,看他沒那么容易生氣,便鼓起勇氣第三次問出了那個問題:“施醫(yī)生,我們以前認識吧。”這次她用的是陳述的語氣。

    施夏茗這次倒也沒不回答,他說:“點頭之交,如果你想知道關于你隱私方面的問題,最好不要問我?!?/br>
    盛一諾驚喜道:“你以前真的認識我?那你都知道一些關于我的什么事?你知道我有哪些朋友嗎?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可以告訴我嗎?”

    施夏茗轉(zhuǎn)頭看向了湖面,波光粼粼的景色那么美,可看在眼里卻一點都不賞心悅目。

    “我跟你只共同認識一個人,那個人已經(jīng)離開了?!彼穆曇艉孟窈推匠]兩樣,但盛一諾能察覺到其中淡淡的不自然。

    “施醫(yī)生有她的聯(lián)系方式嗎?”

    “沒有。”他回答地很干脆,還有些不耐,“她出國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電話也不知道是多少,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不要再問我?!?/br>
    盛一諾怔住了,沉默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說:“那我以前是個什么樣的人,是做什么的,我們是怎么認識的,這個可以問嗎?”

    施夏茗轉(zhuǎn)頭看她,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音調(diào)悠遠道:“你真的想知道?知道了恐怕還不如不知道?!?/br>
    盛一諾覺得他那個笑容很嚇人,情不自禁朝后退了一步,他看到后斂起了笑容,面無表情道:“回去了。”

    他走得很快,盛一諾想再問什么已經(jīng)沒有機會,只得快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