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到底是讓洛戰(zhàn)楓好受了些許，自少讓他面上很足，到底他手下的人還是要看他的感受的。

    慕長安雖是凝著眉，卻心內(nèi)寬慰，葉風(fēng)此等有情有義之士，他若是能安心隨他北上便不是葉風(fēng)了。

    洛戰(zhàn)楓上前一步道：“我還是挺喜歡葉風(fēng)這個孩子的，洛營能出此才是洛營的榮幸……只是，葉風(fēng)，你想留下還是隨著慕將軍，我想聽你的想法?！?/br>
    洛戰(zhàn)楓望向葉風(fēng)，他自是不希望葉風(fēng)隨著慕長安北上的，若是能留下葉風(fēng)日后省去了幾多麻煩，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便直接推出葉風(fēng)。

    夜風(fēng)以前未和洛戰(zhàn)楓有過多余的接觸，如今聽洛戰(zhàn)楓這么一說，夜風(fēng)眉頭一皺，倒是不難猜出這人之心思，到底是個老jian巨猾的，這洛營看來不可久留，可是他若隨著慕長安去了長安，日后再去江南就不知是何時了。

    夜風(fēng)眉頭微蹙，躬身沉聲答道：“夜風(fēng)想去長安但又不舍洛營的弟兄?！?/br>
    “哈哈，你若是不舍你的部下，只消把他們也帶上。”慕長安倒是個豪爽的。

    經(jīng)他這么一說，旁在場的人又愣住了。

    洛戰(zhàn)楓沒料到葉風(fēng)會直言說他想去長安，那句舍不得洛營也不會是真話吧？

    礙于顏面洛戰(zhàn)楓只是輕哼一聲道：“葉風(fēng)啊，那等我們一行入了京城，受了封再做打算吧?！?/br>
    這時候站在后面的徐遠(yuǎn)上前道：“大家就依將軍所言?！?/br>
    見眾人如此慕長安也不好再多說些什么。

    遠(yuǎn)征的軍隊(duì)凱旋進(jìn)京受封，夜帝引以為戒只冊封了功勞最大的夜風(fēng)還有軍師徐遠(yuǎn)，對洛戰(zhàn)楓等人更多的是物質(zhì)獎勵，賜金馬銀鞍，賜御賜寶劍……

    據(jù)此之后，南越平，西涼因突發(fā)的王室內(nèi)亂被迫撤去了在大雍西北的駐守軍隊(duì)，而西蜀政權(quán)在短暫的成立后因?yàn)閮?nèi)亂土崩瓦解，臨近蜀地的大雍駐守軍帶兵直入收復(fù)了蜀地。

    至此大雍進(jìn)入了長達(dá)數(shù)年的平靜期。

    而夜風(fēng)也答應(yīng)了慕長安的請求留在了長安。

    江南播種繁忙的春季，三月，平定南越的洛家軍主力部隊(duì)回到軒城。

    與此同時傳來了令無數(shù)寒窗苦讀的才子們欣慰的消息：年九月今屆鄉(xiāng)試開考，定本屆主要負(fù)責(zé)人為丞相謝赟和璃王卿泓，蕭太傅被下令到軒城一路去監(jiān)考今屆鄉(xiāng)試。

    梅花廬里燈影如豆，白衣少年身旁的榻上已傳來女子淺淺的呼吸。

    他伸手將女子身上的錦被掖得更嚴(yán)實(shí)了些，這場倒春寒持續(xù)了很久，而顧九卻在這個時候病倒了，為此他特地將顧九弄到他的房里來照顧。

    如今顧九熱退了些，睡下了，他才拿過床頭桌子上的蠟燭向書案走去，還有半年就是鄉(xiāng)試了，夜帝取消了以前考生的名次，所有的秀才都得重新入考鄉(xiāng)試。

    靳南衣是曾經(jīng)軒城北路之解元，就算如此，即未獲功名，也要重新參考鄉(xiāng)試。

    只有過了今科，取得功名，他才能再入長安……

    一陣風(fēng)吹過窗欞，窗戶搖曳了數(shù)下，書案前的燭火晃了晃。

    他站在書案前，胸口微微起伏，許久才彎腰將散落一地的宣紙拾了起來，轉(zhuǎn)頭去看凌亂地?cái)偭艘蛔赖臅?/br>
    長安……

    他閉了閉眼。

    入得了長安，才有可能完成他的、南衣的、心愿……

    高中狀元……雖是遙夢，可也不是不能做吧？

    寡月在書案前的木椅上坐下，將一切的情緒驅(qū)逐出腦海，他要開始認(rèn)真復(fù)習(xí)功課了，無論如何他要入長安，他不會忘記那些曾經(jīng)欺凌過他的還有九兒的人……

    逆境讓他銘記恩仇，磨難磨出了他一身的風(fēng)骨。

    他忘不了，也不能忘。

    將至半夜的時候，床榻上的顧九輕咳了幾聲。

    本是沉浸在書本中的寡月忽地抬起頭來，他心一緊走向床榻，就瞧見正睜開惺忪睡眼的顧九。

    “水……”她嘶啞的喚了一聲，從床榻上坐起。

    寡月忙手忙腳亂的去給她遞水。

    顧九唇湊上杯口就“咕嚕咕?！钡暮攘似饋?。

    “你慢些?！惫言乱婎櫨湃绱诵睦镉行┌l(fā)酸，他一直攻讀忘記了時辰竟是忘記了給她喂水，把她給渴醒了。

    “咳咳咳……”果然顧九喝的嗆著了。

    寡月放下水杯，又伸手給她拍背順氣。

    顧九被這么一折騰睡意全無。

    她稍稍好些了，凝著寡月笑道：“還在看書啊，都看些什么呢……”

    寡月愣了一會兒，見她神智清醒，想是睡得好些了，忙道：“不過看些魏晉南北時期名士的駢文?！?/br>
    “倒是學(xué)起這些華麗鋪成的文字了……”顧九笑道，她雖說是隨口一說，到底是入了寡月的心。

    少年低垂了頭，不再答話。

    顧九坐了會兒，睡意又來了，不一會兒已靠著床欄睡著了。

    寡月將她平放下來，凝著顧九的睡顏，目光又落在顧九的唇上。

    他陡然想起那日雪地里，他的唇貼上她的唇，那種酥軟的感覺……

    只一瞬又紅了臉。

    如今，他怎么凈想這些了……

    他別過臉，離開床榻，又朝書案走去。

    不是他要看，只是這些他身為考生必須得知得會。

    ——

    顧九昏沉了數(shù)日后才慢慢好轉(zhuǎn)，走出梅花廬。

    再進(jìn)城的時候陽光明媚，華胥樓前的牡丹開，驚艷了全城！

    這日下午，顧九夾著幾本書從毓秀坊內(nèi)出來，就見衛(wèi)箕駕著車遠(yuǎn)遠(yuǎn)而來。

    “九爺，近日生意可是紅紅火火?。　?/br>
    顧九方走下臺階，便瞧見一褐衫男子從一旁走來。

    顧九聞聲望去，瞧見是袁捷。

    她笑了笑，朝他作揖道：“袁爺，今日怎地有空來我坊前轉(zhuǎn)轉(zhuǎn)？”

    袁捷笑著回禮：“不瞞九爺，樓主有請！”

    顧九怔了一瞬，這慕華胥，已是許久未曾找過她了。

    這方衛(wèi)箕已將馬車停穩(wěn)。

    “九爺。”他喚了一聲，又凝著袁捷喚道，“袁爺也在，可是樓主來找？”

    袁捷朝著衛(wèi)箕點(diǎn)點(diǎn)頭。

    “九爺，那你去吧，我……”衛(wèi)箕撓頭道。

    顧九笑了笑：“罷了，你隨我去吧，對了，我那日將桃花酒放在車上準(zhǔn)備去一品樓送給楊姑娘，倒是過了幾日沒去，你幫我把拿下來吧?！?/br>
    袁捷笑了笑，道：“倒是樓主有口福了。”

    ——

    “我是不請你來你不會親自來找我了？怎么？生意紅紅火火便是忘記了我這個哥哥？”慕華胥伸手示意顧九坐下。

    顧九坐下后方瞧見正對著的一方的梨花木椅上還坐著一個人，望上去三十多歲，一身青黑色繁紋袍子。

    只是那人看著一臉威嚴(yán)，他朝顧九笑了笑，顧九也朝著他笑了笑點(diǎn)頭。

    這時候有人上前來給他們上茶點(diǎn)。

    仆從將茶點(diǎn)放在高幾上，顧九朝那人微點(diǎn)下巴。

    她目光隨即就落在那白玉盤上。

    是糖裹著的花瓣，再炸過的？

    “這是牡丹花瓣？”顧九望向高座上的慕華胥問道。

    “九爺說的沒錯，這是華胥樓的廚子才發(fā)明的，目前還沒有名字請九爺嘗嘗后再起個名兒吧?！蹦饺A胥勾起唇，又朝著那方的青年男子道，“大人也請慢用?！?/br>
    “即是新品，趙某便要一試了。”青年笑道。

    顧九執(zhí)起案盤里的筷子，夾起一瓣來看似糖衣很厚，在手中卻是輕盈，她訝了一瞬，又將那花瓣送入口中。

    入口即化……

    “樓主甚贊。”顧九朝慕華胥道，“只是，若是配以我的桃花酒或許會更好?！?/br>
    “哦？”慕華胥起了興趣，美目一瞇，坐正了歪著的身子，朝著顧九道，“九爺還自個兒釀了酒？還不快呈上來！”

    “酒味不濃郁，還請樓主不要嫌棄太小家子氣了?！鳖櫨诺椭^道。

    慕華胥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女孩子做的東西，也當(dāng)是小家子氣的。

    衛(wèi)箕抱著酒壇先給華胥樓主斟了酒，又給那青年倒上了。

    慕華胥拂動了一下緋色的衣袍，端著酒杯，凝了半晌，色澤倒是好的，還可見些許桃花的花瓣。

    他湊近些聞了聞，氣味清香，有桃花之淡雅，讓人浮想聯(lián)翩，竟有些意境。

    良久，他才將酒杯送往唇邊，酒里有制酒者的心境，女子釀的酒，需慢慢來品……

    顧九凝著他半晌，見他放下酒杯，理了理衣袍，道：“酒自是好酒，清香淡雅，只是，到底不是男人喝的酒……”

    “哈哈哈……”連一旁的青年也笑了起來，“我與樓主見解一致?！?/br>
    顧九瞬間紅了臉，慕華胥就是來拿她打趣的，到底是她“自取其辱”了。

    慕華胥微有些得意的凝著顧九，又道：“你家那位也是喝得這個？”

    你家那位……

    顧九“騰”得一下紅了臉，慕七他倒是什么都能說，只是在這江南能認(rèn)她與寡月的，也就慕七一人了。

    這時候那青年笑著站起朝慕華胥微微作揖后，道：“樓主就先陪這位小公子，我就先走了?！?/br>
    “大人慢走，慕某同大人說的，大人還是好好考慮一下?！?/br>
    那人震了一下，又皮笑rou不笑的道：“會的，樓主。”

    “袁捷送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