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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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穿過長廊跟上了他的步伐,她心中懊惱不比他陰寡月的少。 還真是男兒薄幸!方吃了她的嘴,他就不想再看她一眼,若真真是吃干抹凈之后,他又置她于何地? 轉臉之間比之晚來天色過之而無不及。 陰寡月,她還真是從未懂過他! 顧九追了一段后徑自的駐了腳,她做在長廊的廊側木板上,凝著地面癡癡地發(fā)起呆來…… 良久,她“噗”的一聲冷笑出聲。 是她的要求太高了,還是這個時空里根本不可能有一心一意的重情男子? 在她以為她即將成功的時候,在她以為這一年的相處,陰寡月正向著她的方向靠近的時候…… “愿我如心君如月,一生一代一雙人——” 她大笑一聲后穿過長廊朝著長廊外的房間而去。 她徑直的回了自己的房間,素白的繡鞋踏過門楹轉身只見她掩了門,脊背種種的靠在門框上。 沒有間歇“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愿我如星君如月,一生一代一雙人……” 她纖長的手捂住唇,痛苦的哭出聲來。 是否一切都只是她不切實際的希冀罷了。 那人只消一個動作,就能讓她所有的努力畫上一個“零”。 她的執(zhí)著是為了什么? 她不要寶馬香車,不要玲瓏天下,只要他許她一生一代一雙人,如是而已。 長廊外傳來一聲驚鳥的哀嘶。 顧九心一震,抹了淚,從地上站起,猛地拉開門,邁過門楹再瞧四下,并無一人,只聞有鳥兒展翅撲騰飛過廊檐的聲音。 她長吁一口氣后,身子一軟,人竟然有些像泄氣的皮球一般從門框上滑下,身心俱疲了吧…… 許久之后,有風帶來些許濕潤的氣息,夾雜著泥土與野菊的馨香。 她抬起微紅的眼望了一眼遠方的草地。 許久之后果然下起了雨,顧九心中微震,似乎以后的記憶里,每逢南衣的忌日,江南都會下雨…… 江南風骨,天水成碧,天教心愿與身違。 “天教心愿與身違……哈哈哈……”她將頭觸在膝蓋上,無奈的笑了出聲。 再抬眼的時候,那少年站在身前,手中多了一個藥碗。 他凝著她淺淺道:“喝藥……” 顧九不知是自己的眼睛花了,還是長廊外的陽光太過于刺眼,她瞧見他鳳眼微紅…… 她兀自的伸手接過他手中的藥碗,突然間覺得這藥比哪次喝的都要苦。 她卻是十分干脆的咽下,她終于能體會含笑飲鴆說不出的滋味。 寡月接過顧九手中空碗,一聲不吭的離去。 他窸窣的步伐敲打在她的心上,她釋然一笑,從今以后她不會苦心釀酒…… 一直想著他改變,終不及他心甘情愿的為她改變…… —— 深夜,長安的一處軍營中。 從瞭望臺到一處營帳,一個穿著士兵服裝的男子挺直了脊背,一雙眼卻是四處打量著。 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打聽過了,此處營帳里新來的將軍姓“葉”,叫“葉風”本是江南“洛營”的人卻在南越立了大功,單騎救了慕將軍,一招砍下了尉遲廷的頭顱! 這世上誰的身手能如此厲害?如今長安城中可是爭相傳送著他的事跡呢! 男人穿過有士兵站崗的地方,摸進無燈火昭明的暗處,又摸進那處主營,今夜來此,不為別的只為確定一下,他已經(jīng)有一年沒有見到他了! 男人偷偷摸摸的摸進一片漆黑的營帳,捂住自己的鼻子用了迷香。 外營睡著的一個近衛(wèi)立馬止住了輾轉反側,沉沉的睡去。 男人安心的棄了迷香朝著營帳內(nèi)部的床榻走去。 他微低著身子,輕手輕腳,將將走近床榻準備掀開那被子,銀光閃過,一把利刃就抵住他的脖子。 男人震了一下,一雙眸子鎖定在黑夜之中看不清身影面容的那位“將軍”臉上。 “是誰派你來的!”那人冷冷的問道。 聲音雖冷卻讓男人壓抑不住心頭的狂喜。 “夜、夜風!”他喚了出聲,這是他帶大的孩子,這聲音他足足聽了十多年了,又怎么會聽錯呢? 夜風凝著黑暗中來人的臉,又不確定的道:“郁叔?” “是?!蹦腥饲殡y自已的喚道。 一時間火光燃起,那外營的近衛(wèi)已點著蠟燭從外營外走進來。 “將軍何事?!”那人一臉慌張的問道。 夜風望向他鉗制著的人,的確是郁叔! 他朝那近衛(wèi)說道:“無礙,放下蠟燭,你去休息吧。”他收了匕首,放開郁叔。 近衛(wèi)錯愕了一瞬,復低頭道:“是,將軍?!?/br> 那人放下蠟燭走出內(nèi)營。 “還真是小主!”青年歡喜道,隨即眉目又沉了下來,“小主如何進了軍營?” 還不待夜風作答,郁叔便笑道:“能入長安又在軍營之中到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形勢也對小主有利。” 夜風微微頷首道:“郁叔如今我站在慕長安這方,就等于站在了太子這方,可是我不會幫太子,我只會幫我自己?!?/br> 夜風說道。 郁叔點頭,一拍夜風的肩膀:“小主大了,自有自己的計謀,郁叔全力支持,郁叔慚愧,直到現(xiàn)在還未達成小主心愿。” 說著青年跪地。 “郁叔請起,郁叔能養(yǎng)我教我,如同我父母……” 夜風還未說完便被郁叔打住了。 “小主休得這般說,郁傾照顧小主乃職責所在。” 夜風搖搖頭,一撩衣袍跪地道:“孩兒無禮請亞父責罰。” 郁傾后退數(shù)步,沉靜的眉目失了從容鎮(zhèn)定之色。 “郁叔若是不認我為子,我便不起?!币癸L咬牙道,低垂下頭。 夜風心知郁叔深愛自己的母親便授母親臨終之命,照顧他至今,從未后悔過。 他敬他,憐他才喚他“亞父”,若是郁傾,他當?shù)钠穑?/br> 郁傾后退了數(shù)步,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亞父想我長跪,我便長跪著。”夜風說道,低垂下眉目。 郁傾一時間更加無措了起來。 許久之后他才喚了一聲:“闌兒起來吧?!?/br> 夜風震了一下,沒有料到郁傾會喚他闌兒,也確實,這個名字已快被他塵封了將近十余載了,只此一瞬也將他十余載的記憶掀開。 他是闌兒,正因他是闌兒,所以他不得想方設法的逆流而上,站往那權利高處。 這八萬里山河如畫…… 他朝著青年深深叩首喚了一聲:“亞父”后才從地上爬起。 夜風將那些憂傷的情緒驅逐出去,方柔聲道:“我日夜繁復思索凡羽的話,覺得寡月也許沒有遇難。” 郁傾不解的凝著夜風,問道:“那小主有何打算?” 夜風低下頭,虛扶著郁傾坐下上了茶:“寡月那邊我已派人四處留意,長安這邊我也有加派人手去尋。” 郁傾點點頭,又道:“小主如今在長安軍營又有如何打算?” “整治軍旅!”夜風道,他微微勾唇,“亞父你也留下來吧?!?/br> 郁傾愣了片刻,他自是不敢拒絕夜風,方說道:“我一切聽小主?!?/br> 夜風微微頷首,心中感激,道:“夜風將竭盡全力,奪回自己的東西……” 次日的長安校場,這是夜風第一次到校場來帶兵。 從卯時的一場cao練至辰時三刻,大筐大筐的饅頭由兩個士兵抬著,兩個士兵發(fā)著,每人兩個,抓一把醬菜。 這時候又有人給高臺上的夜風端去早膳,一碗粥一碗米飯,一盤炒回鍋rou,還有兩個rou包子。 臺下又士兵小聲的嘀咕聲,雖是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卻也能讓人猜到。 這是大雍的規(guī)定,凡五品以上將軍的膳食都是如此,越高會越好。 夜風輕聲對那端著膳食的士兵道:“拿走吧。” 那士兵愣了片刻,似有不解,卻又不敢退下。 “退下吧?!币癸L重復道。 那人這才端著那案盤退下了。 這時候臺下校場的士兵望著臺上的動靜,都詫異的望著夜風。 夜風走下臺,郁傾就跟在他的身后,還有幾個近衛(wèi)也跟上來了。 夜風走向那校場,一手拿起兩個饅頭,一手又抓起一把醬菜。 他咬了一口饅頭,又吃了一口醬菜。 校場上的士兵都停止了交頭接耳,有猛吃饅頭的士兵也停止了狼吞虎咽都望向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