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他雖是殺手,他也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這一切不過是一種本能罷了。 卿夜閔終是欣慰的笑了,他知道,這個(gè)人骨子里并不壞,人生之中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請恩公將他帶走……若是嫌他麻煩……可以將他寄養(yǎng)在別處……讓他和其他的孩子一樣,開開心心活到十三歲……” 大口大口的血從卿也閔口中涌出,這個(gè)連死亡都不懼的男子,終是在閉眼前落了淚。 “我答應(yīng)里?!?/br> 陰寒的眉目一瞬柔軟,他在他死前終于肯開口給他一句承諾的話…… 孤蘇郁立馬喚來手下心腹韓溪。 他將床榻上沉睡的孩童抱起遞與韓溪。 “抱著他隱蔽起來,其他的事情我處理。一個(gè)月后等情形穩(wěn)定下來你再回長安?!?/br> 接到命令的韓溪怔了一瞬。 “孤洵,從此以后他喚孤洵,是我的兒子?!?/br> 孤蘇郁沉聲道。 韓溪震了一瞬,點(diǎn)頭,抱著兩歲的孩童,越窗而出。 韓溪這次出去后聽他主子的話在臨安先呆了一個(gè)月,一個(gè)月后再行北上。 亟待小傳臚那日的清晨,太子回京,將臨安王一家的首級承給夜帝的時(shí)候,夜帝的病就突然之間好了。 于是就有小傳臚當(dāng)日,夜帝親臨乾元殿,召見學(xué)子們的場景。 長安城這幾日可熱鬧了。 江南和蜀地有幾戶成了皇商的商家也到了長安城,全城中都在談?wù)撝窨祁^甲之事。 城中到處都說著四月二十日狀元爺靳南衣、榜眼爺於思賢、探花郎歸冉要從宮門一直披霞游街至城東白馬寺。 這幾日長安城中的衙役都在檢查這一路頭甲三位爺要走的路線。 孤蘇郁方回府,就聽見有人來報(bào)。 “等我沐浴后再來回話?!焙谝氯藢ι砗蟮膶傧抡f道。 —— 屏風(fēng)之后水霧彌漫,身姿清俊、容顏絕美的少年從浴池中起身,一襲黑袍包裹住白皙如瓷的肌膚,三千如瀑的青絲垂下,有水珠從發(fā)上滑落下來…… 他拿起書案上密探呈上來的密函,匆匆閱畢,臉上神情略改,于是,他朝著房門外厲聲喚道:“來人。” “主上?!边M(jìn)來的黑衣人躬身朝黑衣少年行禮。 “我要聽具體情況?!彼麚P(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密函冷聲朝那人說道。 那黑衣屬下,身子一震,低頭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講與那人聽。 “主子是這樣的,屬下下面的人所管的東城轄區(qū)內(nèi),因一個(gè)外地來的車輛而牽扯出來這一系列的事情,最終有了……那個(gè)人的線索……” “……下面的人帶著新車主去找他說的魯大,那魯大便交代出了他說的參與私交的車馬行,車馬行的人到衙門去做口供,衙門的人畫出了畫像,后來下面的人將主子畫的畫像給那車馬行的老板和那日發(fā)現(xiàn)那輛車的衙役看了,才扯出那人……” “因她進(jìn)城時(shí)日特殊,正逢科舉,之后我們便將目光縮在了參加今科的學(xué)子之中,后來才……” 許久,孤蘇郁輕輕抬手示意那人退下。 他將手中的密函扔入美人榻前燃燒著的火盆里。 在房中呆了一段時(shí)間后,他整裝從房間里出來踏出門楹后他對門外的黑衣人說了一句:“明日清晨派一隊(duì)人跟著我出去。” 門口的黑衣人頷首領(lǐng)命,雖然不知主上是何意,但主上的命令他豈能違背。 孤蘇郁穿過門前的木橋,朝著園中一處樓閣走去,他一去半月也已是許久未見他的師父了。 —— 次日寅時(shí)前,紫藤園內(nèi)。 “你說皇上會給你賜婚嗎?”給寡月套著衣服的顧九突然勾唇道。 眼前的少年震了一瞬:“九兒……” 顧九踮起腳給他撫平肩膀上的褶皺,笑道:“不是有很多劇本里的橋段都寫到,狀元及第,再來個(gè)皇上賜婚嗎?” 許久,顧九不見他答話,抬頭就瞧見那人正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顧九愣了一瞬,那人忽地上前一步,溫柔的摟住她,他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柔聲道:“我會告訴皇上我家中已有妻子,我更是心許吾妻,皇上也定是不會讓那些世家小姐來做妾吧……” 許久,顧九身子僵住了,少年緩緩地抬起下巴,撫摸著顧九的臉蛋道:“走吧。” “等等……” 顧九聲音有些喑啞的開口,她一撫額際垂落的青絲,抬首朝著寡月嫣然一笑,轉(zhuǎn)身朝著一旁的書案前走去。 書案上躺著兩個(gè)靛青色的香囊,荷包上一個(gè)繡著梅花,一個(gè)繡著紫藤花。 梅花的香囊上面用細(xì)線繡著一個(gè)“月”字,紫藤花的香囊上繡著一個(gè)“九”字,字很小,只是遠(yuǎn)看并看不出,需走近些才能看到。 顧九拿起梅花的要給寡月系上。 正當(dāng)她彎下身子的時(shí)候,那少年溫潤的手就握住她的,他拿過她手中的香囊,將那繡著一個(gè)“月”字的香囊系在了顧九的腰間。 顧九怔了一瞬,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又伸手將那繡著“九”字的系在他的腰上。 “好了。”顧九拍拍手道。 寡月捉住顧九的手,喟嘆一聲:“九兒,和我一起去?!?/br> 顧九身影微顫,點(diǎn)點(diǎn)頭:“可是我終究只能送你到宮門口,再到白馬寺前等你?!?/br> 寡月握住顧九的手,邊走邊說道:“游街一結(jié)束,我便尋你……” 他喉間有些哽咽,柔聲道。 “嗯?!鳖櫨盼㈩h首。 顧九和衛(wèi)簿將寡月送到離皇宮較近的一條皆是后便作別。 一旁無人處寡月握著顧九的手囑咐了一番。 “戴上斗笠。”他將斗笠再度給顧九戴上。 衛(wèi)簿是跟著寡月一起寅時(shí)宮門候旨,等通傳的太監(jiān)來后,衛(wèi)簿便和於思賢的小廝、還有探花郎的小廝站在宮門外等候著。 卯時(shí)乾元殿聽候圣言。 這一次是圣上當(dāng)著乾元殿文武百官的面接見他們?nèi)恕?/br> 寡月與於思賢和歸冉三人被太監(jiān)們引著,走上紅毯走過文武百官。 一雙雙眼睛注視著,寡月覺得自己的臉頰有些發(fā)燙。 許久,當(dāng)他進(jìn)殿之后,這種感覺愈加明顯,殿外的大多數(shù)是各地來參加三個(gè)月一次的全國朝拜的官員,來自各地,或許還有軒城的高官。 等他隨人走上大殿之后,他更感受到那種強(qiáng)烈的不自在。 他與於思賢、歸冉朝圣上行禮,又跪聽一大段冗長的陳辭后。 許久,寡月只覺得花開了又謝一般的久,才聽到“平身”二字。 他如釋重負(fù)的站起身來,到不全是因?yàn)橄ドw跪的酸軟,還有一個(gè)原因便是他以為就要結(jié)束了,游街完畢他就可以回去見顧九了。 可是顧九的一句戲語真的…… 只聽道高座上的帝王含笑開口喚出他的名字:“靳南衣?!?/br> “臣在。”陰寡月一撩衣袍再度跪地,本酸痛的膝蓋再度接觸金殿的地板,他暗自痛了一下。 “我記得狀元今年十七是嗎?” 寡月覺得自己冷汗都冒出來了,難道真被顧九說中了? “臣剛過了十七……”他顫聲打到,俊臉通紅,尤其是他察覺到右面有一道目光直直的朝他射來,讓他十分不自在。 卿夜闕佯摸著下巴,似是在沉思著什么,接著說道:“朕記得蕭時(shí)女兒吏部蕭大人滿了十八,還沒有婚配吧……” “臣!”陰寡月陡然抬高聲音喚了一句,“……” 眾人都驚愕又不解地望向他,被他打斷話的夜帝也面露不悅。 陰寡月額頭已冒出細(xì)細(xì)的汗水,嘴唇也有一瞬的泛白,他竟然打斷了圣上的話,可是他猜到圣上要說什么,便容不得圣上將話說完,若是說完了再來一句“君無戲言”他與九兒就算是完了,他若娶了別人,九兒定是不要他了,若是九兒不要他了……不!他不可以想象。 所以,他寧愿冒天下之大不韙打斷圣上的話。 “臣,已有未婚妻子……”陰寡月開口說完,他本是想說他家中已有賢妻,卻是仔細(xì)掂量了許久,靳南衣著實(shí)還未行婚配之禮。若是那般說了經(jīng)人查出,便是欺君! 此語一出眾百官皆驚訝,一旁吏部高官中站著的蕭槿更是面色難看許多。 夜帝臉色稍稍緩和的些,只是面色依舊難看。 他輕咳了聲:“原來狀元已有婚約,那么榜眼,和探花呢……” 於思賢立馬上前一步說道:“回皇上,臣家中已有‘糟糠’。” 於思賢拱手道,生怕說慢了一步,就賜婚于他了。 眾文官武官面面相覷,往年哪個(gè)不是爭著娶世家小姐,今年倒是出了稀奇。 安雨翎被這一幕弄的輕笑數(shù)聲,他這一輕笑,夜帝也大笑起來。 蕭槿面色難看許多,一時(shí)沖動(dòng)竟從百官中走出。 “皇上?!彼涣靡屡酃虻?,聲音有些哽咽。 這時(shí)候眾人神色各異,一旁的蕭楨看到meimei走了出去手心捏了一把汗。 凡是璃王與謝相,似是一切雖在預(yù)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靳南衣不會娶蕭槿,在旁人看來的確是不明智的! 蕭氏乃朝中純臣一派,入蕭氏門楣便是分清濁流。 璃王與謝赟的確想到了一處,但是卿泓像蕭時(shí)定不會收靳南衣為婿的,原因在于他,卿泓。本次科舉的主持人乃璃王,靳南衣多少會被人看做璃王這邊。 “蕭大人何事稟告?”夜帝問道。 “愿得如意郎,一生不相棄……”蕭槿抱拳沉聲說道,“蕭槿已有心許之人,無需皇上賜婚。” 蕭槿低頭三叩首。 夜帝愣了一下,隨即大笑道:“好一個(gè)愿得如意郎,一生不相棄,蕭槿喜歡的是哪家的公子?朕一定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