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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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許久,她說出自己心中想說的話…… 若是她能看到,定能看到少年清澈的眼眸中閃過的一絲驚色,只是緊緊一瞬,他又恢復了平靜。 “我只記得一個白衣少年,還有你一身的草藥香氣,當然,還有那首曲子……” 少年的眉目閃過一絲動容,連心也漸漸地柔軟下來的時候,卻見顧九棲身上前,似是想要抓住他的手,卻在空中頓了一下,收回去,繼而道:“能和我一起去塞北、大漠或者冰城,我們無憂無慮的生活,遠離這里的喧囂,可以嗎……” 她希冀的問著,心中頓生一股火熱,生怕他拒絕,她更上前一步,再也不顧及什么,緊緊地握著面前少年的手。 “我與他之間只有一個名分罷了,你能信否?” 就在寡月以為自己要沉淪在這雙漆黑的眼睛的時候,就在寡月的雙目死死地盯著顧九的面頰的時候。 忽然聽到一陣轟隆的戰(zhàn)馬聲,近了,越來越近了…… 顧九自是聽到了,她心中不是沒有驚懼的,不是說好了三天嗎?為什么現(xiàn)在就尋來了? 她不管不顧,依舊握著陰寡月的手。 “告訴我,你愿意嗎?你的答案很重要……” 她緊緊地握住少年的手,額際的冷汗淋漓而下,卻死死地不愿意,放開,就宛若面臨生死別離一般。 轟隆的戰(zhàn)馬近了近了,她已經(jīng)能感覺到離著她只有數(shù)十米遠,或者,那為首的人已看清她的存在了。 正在這時,素衣的少年靜默偏頭,望向這個女子漆黑的面。 素年空度,往塵安能棄? 他邊伸手松開女子的手,邊沉聲說道:“孤夫人,我有喜歡之人?!?/br> 他清澈的目,折射出熠熠光芒,他輕閉眉目,柔聲念道:“原我如星君似月,一生一代一雙人……” 他不可能離開長安,不可能…… 他一生被困于命運,他執(zhí)念太深,不可能拋卻。 愿我如星君似月,一生一代一雙人…… 她心中頓空,緊緊地咬著唇,不讓淚水滑落下來,在那戰(zhàn)馬離她只有十余米遠的時候,她的右手松開了少年的手,又在戰(zhàn)馬更加臨近的時候,她左手將少年的手猛地一甩。 “后會無期……” 寡月感受到他的手打在她手中一物上,他不禁抬眼看了一眼正欲跑開的女子。 那一眼,太快,月光雖亮,終究不及燈火,他沒有看清,卻意識到是什么…… 他全身似結了冰般。 當那從他身邊疾馳而過的戰(zhàn)馬上的黑衣人,大吼一聲:“夫人在那里”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九,九兒…… 他心中吶喊著……不確定,那么不真實…… 顧九穿過密集的林子,留了許多的淚水,顧九盡然發(fā)現(xiàn)她能看清些影子了,她跑著,認定了無論怎樣不能再回去了。 當她鉆進密林之后,那些戰(zhàn)馬不好進來,她是這般想著的,如今她有內力,再加之悲慟過極,自是比一般人跑的快。 天黑林子密集,那些人打著燈籠找她,她只要感受到一絲火光便刻意避開。 這一日的變數(shù)太多,唯一值得她欣慰的便是,她能見到人影了…… 黑馬上的黑袍林子突然開口:“速度包圍林子!” 他帶的人并不多,他是臨時接到消息從長安北門快馬疾馳趕回的,趕回來就瞧見月兒和那個靳南衣站在一起…… 她,還真來找他了! 方才他們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她竟然想著要和他私奔,她將他孤蘇郁置于何地? 他知道,若是當時靳南衣答應帶著她走,他定是毫不留情的一劍將他解決了! ——受傷的小鳥,回來吧,我才是你真正的依偎之處。 黑衣男子刀削的臉上,揚起一抹笑…… 男子的笑還沒有保持多久,忽然瞧見一抹白影沖進林子,他眉頭猛地一皺,當即下令:“抓住他!” 韓溪得令立馬上前去攔陰寡月。 寡月見他阻攔,想要將他推開去。 “靳大人,你勾引我妻子,與她私奔不遂,這又是做什么?” 男人從馬上跳下來,對白衣的少年說道。 陰寡月清澈的鳳目閃過一絲陰鷙,他推開韓溪回首。 “若她真是你妻子,你何苦這般壞她名聲,你不是沒瞧見她走了,若她真是你妻子,你又如何會對她惡語相加,孤蘇郁,試問她是你妻子嗎?” 少年鮮紅的雙目,凝著面前陰冷的男子。 “我問你,她左腕上是否有一只血玉鐲子……”寡月棲身上前,頎長的身影在月色中顯得蕭條而悲涼。 他眼里布滿血絲,白袖間的雙手緊緊地捏握成拳。 他清楚的看到孤蘇郁眼底的詫異與遲疑,接著那陰寒的男子,開口淺淺道:“沒有……” “哈哈哈……”陰寡月大笑,“你捫心自問她是你妻子嗎?她方才還告訴我她不記得以往的事情了……” 腦中“轟”的一聲連寡月自己都震住了。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個樣子…… 寡月轉身像密林中跑去,他要去尋她,他要去尋她…… 她的九兒…… 她不記得了,她什么都不記得了,她沒有丟下他,她只是不記得了…… 溫熱的淚水從鳳眸里滑落,胸中的血液集聚的翻滾著。 黑袍人聞之眉目一動,一個踏地,在空中翻滾一瞬,就在寡月面前停下。 “你休想,她是我的妻子,尋也得我尋!” 寡月如何會依他,推開他就往前走。 “敬酒不吃吃罰酒!” 孤蘇郁,伸手要扼住寡月的咽喉,寡月眸光一閃,踏地后退數(shù)步,避了開。 孤蘇郁眸中閃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有料到他會這般。 “逼我殺你?”孤蘇郁薄唇間溢出這數(shù)個字來。 寡月一掌打在正在靠近他的孤蘇郁的胸口。 孤蘇郁沒有料到他內力如此深厚,二人竟是同時咳出血來。 “你……”孤蘇郁抬眼望著這個白衣清瘦的少年。 寡月陰鷙的目光落在孤蘇郁的身上,那雙目鮮紅似血,飽含著nongnong的哀怨與悲憤之色。 “孤蘇郁,你囚我妻子,是何居心,你究竟對她做了什么?!”少年揚起手,一掌又要朝孤蘇郁胸口打去,速度迅猛,氣勢駭人,仿佛瘋了一般。 黑袍人立馬伸出手去抵御他的那一掌。 “靳大人,你沒有證據(jù),話可不能亂說?!?/br> 黑袍人抵住那一掌,又動了八成的內力回了回去。 “噗——”的一聲,白衣少年一口鮮血噴射出來。 “自不量力!” 孤蘇郁瞧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白衣少年,帶著自剩下的人馬朝著林子里走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那人問了一句:“林子都圍住了嗎?” “是,主上,兩個周圍居民所知的入口都命人守住了。”韓溪答道。 孤蘇郁“嗯”了一聲。 燈籠照著明,他們在林子里轉著。 顧九只要聽到腳步聲就往旁處跑,她是鐵了心了,不會跟著他們回去的,她快速找到出口,不然到了明日早上天亮了,他們更容易發(fā)現(xiàn)她。 她雙耳微凜,聽了一下風向,忽地覺得一面的風特別的急,心想或許是出口。 擦也擦不完的眼淚蒙住了顧九的眼,茫然,恐懼,對未來的亂無頭緒讓她驚慌失措…… 她念著的人,不要她,念著她的人,她不敢要,人生正是如此,好荒涼…… 她哪里看得清腳下是什么,到底是路,還是泥,只是茫然不知所措地走著。 原本沒人跡的深草叢被她踩出一條小道來,夏日的草莖伏倒在地上。 前頭,一叢茂密的草葉迎風搖曳著,顧九步履匆忙,不曾停歇,毫無防備地踏上去,忽然間踩了個空,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子便隨風搖曳似的翻下了山去。 草叢竟然是生長在懸崖邊上—— 樹枝勾住了她的包袱,她的一只繡鞋也落在了崖頭的草叢上。 顧九反應過來要抓住什么,這樣落下去一定會摔死的時候,人已朝山崖下翻去。 連尖叫的時間都沒有,她嚇傻了…… —— 孤蘇郁的人是在次日的凌晨瞧見山崖草叢上的繡鞋的,還有懸崖頭一只樹枝上掛著的屬于顧九的包袱。 黑袍人站在崖邊,骨節(jié)捏的咯咯作響。 許久一身白衣染著血跡的陰寡月也趕了上來。 他看著那雙繡鞋,是同九兒一樣的尺碼。 “你——” 他沖了過去,卻被那黑衣人壓在了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