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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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氣不得入肺,你身子骨弱,行軍打仗難為你……” 夜風還未說完,就聽見營帳外郁傾的聲音:“慕將軍,容我先行通報一聲……” “不必了?!蹦介L安大步向前,不容得郁傾阻攔。 “這……”郁傾上前一步道,“臣還是先行入內(nèi)通傳一聲,將軍貴為當朝一品……” 慕長安瞳孔微縮,抬手打斷了郁傾的話,道了句:“不必了?!?/br> 慕長安踏進營帳就瞧見,端坐著的夜風與陰寡月。 郁傾長吁一口氣,還好他來的早,沒有讓慕長安聽到什么不該聽的。 夜風和寡月就是在聽到郁傾與慕長安的對話后,拘謹?shù)刈馗髯缘奈恢蒙狭恕?/br> 慕長安鳳目打量了一眼二人,并未察覺什么。 夜風這才與寡月上前來行禮。 慕長安坐回營帳高座,望向夜風,問道:“情況如何?” “一切準備妥當,待臣率騎兵八千先行,董明率兩萬步兵緊隨其后,子夜入青圖,牽制青圖族人,青圖之事解決,將軍便可率八萬大軍接應我等,估摸次日凌晨能至班爾拉部,攻其不備,讓班爾拉部措手不及?!?/br> 慕長安頷首:“如此甚好?!?/br> 慕長安又凝了一眼,一旁一直垂首而立的陰寡月,見他穿著打扮,皆是將軍級別的戰(zhàn)袍,雖說是顏色有異,不由眉頭一皺。他似想到什么,同寡月道:“靳大人,是今夜隨葉將軍走,還是子時過了隨我出發(fā)?” 夜風也征了片刻,寡月若是能隨慕長安,自是少一分危險的,畢竟,這一仗,他是先鋒,生死無卜。 寡月走上前來,抱拳道:“下官為圣上所定史官,自是隨往前線?!?/br> 慕長安眉一揚,頷首,不再多說。 寡月是不會拋下夜風的,夜風,真真是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若是注定不歸,他去,能為他收尸也是好的…… 馬革裹尸,終究是太凄慘了。 夜風與寡月出營帳的時候,天已漆黑,營帳外飄起雪。夜風偏頭凝了一眼寡月,笑道:“有個能收尸的兄弟,也是不錯的?!?/br> 寡月怔了片刻,只字未提。 夜風上馬,肆虐的寒風吹起他三千墨發(fā),根根分明,鵝毛般的大雪紛亂著,宣誓,歃血,定盟。 “吾以鮮血,祭祀戰(zhàn)神的英魂,與子同袍,與子同弋,同生共死!”八千鐵騎的聲音游蕩著,震耳欲聾。 —— 石土壘砌起的屋子里,傳來“嘭”的一聲巨響。 也許是屋外寒風肆虐的聲音太大了,一旁居住的人并未注意到。 女子砸了一個碗后,渾身輕顫著,朝著衣柜走去,她重新套上棉襖,換上準備過年再穿的黑布靴子,又系上斗篷。 最后一次,只此一次—— 她咬牙,恨著自己,也輕笑自己。 無論過多久,她都放不下那個少年,他只消站在那里,就能將她一切的思緒打亂。 亂了…… 她放不下他……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被派到了北方,不管他是隨軍打仗,被貶至此,她不希望他死了…… 她要他好好活著,他的命是她的,誰都動不了…… 顧九用油紙包了數(shù)塊煮過的牛rou還有蒸過的熏rou,又帶了許多的饅頭和餅子便上路了。 顧九趕去城關的時候,夜風的軍隊將將離開,她站在城關外的營帳處,正困惑著怎么出城關。 突然有人輕聲喚了一聲:“是誰?” 顧九身子一震欲拔腿就跑,身后的人突然喚了一聲:“小九?” 這夜里漆黑,阿羽只是看身形像,便喚了一聲,沒有想到來人定住了,還緩緩轉(zhuǎn)過身來面向他。 “阿羽…?!鳖櫨泡p喚了一聲,眸中閃過一絲清明,忽地,她上前一步道,“我想出城關……” 男人無疑是怔動一瞬,隨即明亮溫和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受傷…… 顧九,讀懂了他的意思,她搖搖頭,上前一步道:“我不是細作,我只想出關,我……” 放不下一個人…… 可笑,她終究還是放不下他的…… 阿羽眸光斂去悲憤,他凝著顧九,只覺得女人愈加瘦小了些,他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小九,她從來冷漠又堅強,何曾這般…… 忽地,他心中一動,上前去拉過顧九的手,朝著營帳內(nèi)走去。 他扔給顧九他的一套舊戰(zhàn)袍,隨即默不作聲的離去。 他離開營帳只是為了給顧九空間讓她換衣。 在營帳外站了一會兒后,阿羽似想到什么,朝另一個營里走去,他想著給顧九端些熱食來。 顧九換上衣服又將原來的衣服收拾在包袱里,她背上包袱后,便離開了營帳。 她自由自的計較,她不想麻煩阿羽的。 她只要出了城關就換上自己原來的衣服,大雍的士兵以為她是青圖草原上的族人,便不會對她動手的。 草原人,不殺青圖族人,這是,不成文的規(guī)矩,因為青圖人是最下賤的名族,男的代代為奴,女的,世代為娼…… 這是青圖人的悲涼,卻讓草原上的人還有大雍人都不得殺伐。 或許是因為他們?nèi)丝谏?,或許是因為殺他們臟了利刃。 阿羽端著一碗熱羊rou湯,回營帳后,不見顧九,他悲憤著沖出營帳。 這個女人!她知不知道,沒有軍牌,穿著士兵的衣服,若是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了,會死的! 顧九在阿羽帶她進營帳的那刻,她便知道,阿羽不可能只是一個普通的守關士兵,因為,她包袱里還有一樣東西可以證明。 顧九順利的出了城關,趁著風雪,趕了數(shù)里路后便換下了青圖人的地圖。 顧九拿出包袱里的火折子,借著微弱的光芒又找出先前從阿羽營帳中拿出的一張羊皮繪制的地圖。 阿羽找了許久再進營帳,也發(fā)現(xiàn)營帳內(nèi)的地圖不見了。 他不驚不怒,反而更加確定,顧九不會是西涼細作。 只要他們不是敵人就好,可是,一個女人,為何會在這樣的日子選擇出關,她究竟是為了什么? 男人皺眉,沒有多想,心中擔心著顧九的安危,卻也只能祈禱,她能平安。 顧九走了數(shù)個時辰后,便瞧見了燈火。 蘸著豬油的火把燃燒著,發(fā)出茲茲的聲響。 騎兵們騎著高頭大馬,青圖的男男女女被壓迫著蹲在一起,青圖的人口不多,來來去去也不過幾千人。 “我們不會要你們的牛羊還有財產(chǎn),只要你們乖乖的在這里呆幾天,別到處亂跑?!币粋€騎兵以青圖的語言說完后離去。 八千人雖說是鐵騎,行的也不算特別快。 竟然被顧九趕上了,顧九也覺得驚奇,雖然遠遠地至少還有一里路的樣子。 其實顧九看到的并不是夜風的軍隊,八千人大部隊將將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了,董明率著的兩萬軍,留守了約莫一萬人就地扎營,等候慕長安的大軍。 剩余的一萬人,由董明帶著去接應夜風。 顧九瘸著腿加快了步伐,她要趕上他們的隊伍。 忽地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人在她面前停下。 顧九駭了一跳,瘸腿一痛,踉蹌的退了一步。 “青圖的女人?”那人說道,微勾唇角。 青圖的女人以皮rou買賣換取生存。 “一雙很美的眼睛。”那馬背上的人繼而再道。 長劍挑開顧九的蒙著臉的圍巾。 那人微微勾唇,伸手將顧九攬上馬背。 低聲道了一句:“即是青圖的女人,伺候男人便也不是什么困難事,容我將你獻給我們的將軍?!?/br> 顧九聽到他說前半句的時候生股沖動想要跳下馬去,卻在聽他說完最后半句的時候止住了沖動。 他說的將軍,會不會是與那個人站在一起的將軍? 若他將她帶到那個將軍哪里,她不是省去了許多腳程,本來她的腳就不好使,這樣到底是可以讓她輕松些的。 那騎兵也不過是考慮到主上這些日子軍旅寂寞,又好不容易瞧見一個“絕色”。 顧九還是那樣認為的,女人若是擁有美貌,便要有與美貌同樣強大的能力,否則美貌只能成為重負。 顧九被扔上了馬車,這是八千鐵騎里護送糧草的另外一支隊伍。 糧草隊伍有兩只,行在隊伍前頭的有一支,后頭又有一支。 凌晨天還未亮,夜風率領的軍隊也已走出了青圖草原,正接近班爾拉部。 與夜風料想的一樣還是有一班爾拉位于青圖的細作,同班爾拉的首領嵐安將軍通風報信了。 夜風在來之前便做了此等打算,即便是有細作通風報信,他也不會動搖攻打班爾拉部的決心。 凌晨時分天將亮的時候,夜風率領的鐵騎出現(xiàn)在班爾拉部的營帳外。 天空中的雪似乎小了一些,夜風抬眼就瞧見,高高的瞭望臺上一身銀色戰(zhàn)甲的嵐安。 果然有人通風報信! 夜風美目微瞇。 忽地,一只金色的箭羽從百米開外射來。 正中大雍的“雍”字旗—— “大雍人,如你所見,你們攻打我班爾拉部之心,我們早就察覺了,莫赫圖和漠南部的援軍已至,這一仗,你們真敢打嗎?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