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jié)
寡月見顧九讀話本讀的聚精會神,她哪里同他一樣喜歡想這些有的沒的? 寡月頓覺得……哭笑不得,他雖是停滯了片刻卻很快的恢復(fù)過來。 她能快樂便足夠,他不奢求她時刻想著他,或者如他一般喜歡著她,愛情,本沒有誰多誰少,若是注定有個人多愛,便是他吧,余下的,留著,她下輩子再來還…… 顧九往后再翻了一頁,卻見空空白紙…… 她秀眉一皺,頗有些惱意,低聲一呼:“后面的呢?” 寡月又震了一下。 望向顧九,顧九翻到話本第一頁,目光落在一處,眸光一黯,嘟囔道:“連載話本?這是第一集?” 顧九頓覺被雷劈了一般,揚了揚手同身后的寡月道:“我要看后頭的,這不上不下,心里像貓撓似的?!?/br> 寡月收好木梳才接過她手中的話本,書名沒大致的看,目光卻是落在在了作者名字的三個字上。 “這話本好像是一個月出一本的……”寡月頗有些為難的道。 “……”顧九無話,放下那話本。 這時候正聽著衛(wèi)箕在門外喚:“主子,衛(wèi)簿領(lǐng)著於家少爺和少夫人來了?!?/br> 寡月一聽瞧了眼顧九,回道:“我馬上就來?!?/br> 衛(wèi)箕離開了,寡月凝著顧九道:“你就在這里歇息,等會兒我領(lǐng)著他們進(jìn)來,把衣服穿好。” 顧九點點頭,那人已出去了,顧九見寡月走了,腳步聲也院了,忙披上一件衣服,輕手輕腳的去尋她的百寶箱,也就是那個錦盒子。 柜子里竟然沒有? 顧九愣了一下,寡月不是說紫藤園的東西約莫都搬過來了嗎? 又尋了會兒,還是沒有瞧見。 再到其他柜子里找了找,倒是找到了許多破舊的書籍。 怎么突然買了這么多破書啊? 顧九眉頭皺起,莫不是她走后,他頭懸梁錐刺股、奮發(fā)圖強了? 顧九隨便翻動了下,一本書冊落了出來。 顧九看著藍(lán)布厚書冊上的四個大字。 “春宮錦集?……汀月?” “這不是和將將那個話本一個作者嗎?哼!還說他沒有,原來還藏著這么精致的全套的!”顧九嘟囔道,躡手躡腳的將那畫冊藏在了自己床榻上的被褥子下,準(zhǔn)備著晚上吃了飯再將這本話本消滅掉。 顧九頭發(fā)還未干,不好這樣去見於氏夫婦,便只好慢悠悠地穿衣,站在火爐邊上等著頭發(fā)快點干。 她方將腰帶系好,就聽得屋外有人說話的聲音,接著房門被推開了。 寡月領(lǐng)著於思賢還有班仕杰二人進(jìn)來。 顧九錯愕了一瞬,下意識地理了理自己的頭發(fā),不想太過于狼狽,她挺直的腰桿。 不想拿少年已走過來,將她的手握住,朝她一一介紹。 “嫂夫人,楚地才女班仕杰。” 顧九朝那人一作揖,再抬眼才深瞧著那女人,一身書卷氣息,纖姿若柳。 聽寡月說她將將誕下麟兒? 那女子上前一步,溫暖的手握住她的,柔聲道了一句:“原來這就是靳兄弟念叨著的女子呢?!?/br> ☆、第三十四章 羞人的事 顧九小駭了一下,似乎記憶里從未被哪個女子這般親昵過。 那女子握著她的手,溫和的臉上寫滿了笑意。 班仕杰凝著顧九,朱唇含笑,心中憐愛卻也頓生愧疚…… 這一點顧九也有些體會,總覺得這女子凝著她有些歉疚的意味。 班仕杰原以為那傳聞中的九姑娘,不過是一個小家碧玉,以女人的小心思纏著男子,讓靳家兄弟對她死心塌地,甚至于至死都不放手…… 這樣的女子,于班仕杰來說太過于自私了,所以當(dāng)瞧見靳南衣那低迷不振、傷痛欲絕的樣子,她便對那“九姑娘”生了怨念。 可是當(dāng)聽靳南衣在前堂解釋了一番,如今又見到這“九姑娘”本人,班仕杰頓覺“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并不是所有的人和事都能用直覺判斷的。 這女子一身男裝,氣質(zhì)凜然,絕非矯揉造作之人;她眉眼清明,薄唇帶著三分桀驁,瓊鼻端正,更是朗朗正氣,這清秀的臉龐經(jīng)歲月之風(fēng)霜,更是不失女子之溫婉,也不乏男子之堅韌,這相貌……竟是任男子女子見了都覺得喜愛的…… “班仕杰?!北躺律赖呐?,朱唇輕動,自報上名姓。 靛青色衣袍散著發(fā)髻的女子,愣了片刻,方道:“顧予阡?!?/br> 顧九便是這樣一個人,別人對她好,她便回以好,只是初見時候的眸中暖意,她便是笑臉相迎,這個一身書卷氣息的女子,她是喜愛的,直覺告訴她,班仕杰與這封建王朝的其他女子不同,她麗眸睿智,絕不是迂腐之人,她飽讀詩書,也定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眸露鋒芒,或許,是一個有抱負(fù)的人。 “予阡,你若不直接喚我jiejie,我也好稱你一聲meimei。”那女子說道,芙蓉面微紅,更增添幾許艷麗,顧九不由有些癡癡然,本是一個中上姿色的女子,如今細(xì)看之下,嬌羞之時竟有種說不出的意味。 顧九愣了片刻。她太久沒有親人了,突然有一個人說要她喚jiejie,頗有些訝異。只此一瞬,她想起一個人,那個說要當(dāng)她哥哥的男人,他去了哪里?為何到現(xiàn)在,毫無蹤影…… 班仕杰秀眉微微皺起,便以為是自己唐突了,顫顫地道:“仕杰說笑了,予阡meimei若是不愿意……” 她還未說完,手便被顧九握緊了些兒,顧微微勾唇九道:“南衣與於兄稱兄道弟,班仕杰便是我顧予阡的jiejie……” 她話音剛落,受驚的可不止一人。 她這么說便是,肯定了…… 顧九“騰”的一下紅了臉,她都說了什么? 再抬眼,她瞥見班仕杰臉上那抹意味深長的笑,頓然覺得,是中了這睿智女子的計謀了? 她這般一說,便是將自個放在了“靳南衣”的內(nèi)室子的身份上去了,班仕杰與於思賢是成了親的,而她,在旁人眼里與“靳南衣”不過是未婚妻子與未婚夫婿的關(guān)系罷了。 顧九顫顫地松開手,卻被一旁的一人給抓住了。 那人氣息有些不穩(wěn),那雙絕美的鳳眸,似有無數(shù)想說的話,連那好看的薄唇都不由自主的……輕顫著。 顧九猛然低下頭,一張臉緋紅似滴血。 關(guān)心則亂! 她因班仕杰一句低彌婉轉(zhuǎn)帶著淡淡傷感的話,又因這三人的期待,便是“口不擇言”了。 只是,如今站在這里的顧予阡,無名無分的顧予阡,又算什么呢? 素白色衣袍的少年緊握著她的手,不曾放開,於氏夫婦的眸光落在他二人身上,都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與祝福。 經(jīng)歷了那么多,來之不易的幸福,他夫婦二人能懂,便是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夫婦二人相視一笑。 接著班仕杰被自家丫鬟引了出去,於思賢似有什么話要同寡月說,便從廂房側(cè)門過去,去了書房。 書房里只有一個暖爐子,卻是很暖和的,因為寡月要在書房里讀書作業(yè),衛(wèi)簿便設(shè)了一張榻,榻上又經(jīng)衛(wèi)箕打理,添了幾床被褥子。 寡月招呼著於思賢坐下,二人且說了一下近幾個月發(fā)生的事情,又談?wù)摿艘幌录〔康男拮闆r。 寡月本是一有時間便去幫著修撰集丁部,還有幾個庶吉士也是慕名而去,幫他們一起修撰。 於思賢卻是不在乎這些,于他到哪里都是一樣??墒撬采钪嘌绢^心中對他的期望是很高的,天高任鳥飛,海闊憑愉悅,他於思賢的才學(xué)終有一日會盡展開來的。 二人又談了一下,翰林院這邊的一些情況,二月便是要上任了,所以兩人都只是匆匆交談了一下。 等到天全黑的時候,於思賢和班仕杰便要離開了。 “你嫂子要去逛一下東城的夜市,我陪她去逛逛,你們要去嗎?”於思賢笑道。 “不了,你們?nèi)グ伞!惫言绿骖櫨抛鞔?,二人心中都清楚,也知道在?dān)心什么。 寡月將於思賢送出去后,方折了回來。 顧九的頭發(fā)已全干了,過了及笄之年,女子的頭發(fā)便該扎起來了,只是按照男裝的年紀(jì),她與陰寡月都未曾行冠禮。 “九,九兒要吃些東西嗎?”少年掩門后望向屏風(fēng)后床榻上的少女問道,他看不清昏黃的燈影處女子的輪廓,只覺得這樣雖站得遠(yuǎn),心中卻被暖意填滿,至少,是在同一個屋檐下的…… 顧九倉皇地回過頭去望著站在門口的陰寡月。 “嗯?”她似是沒有聽清,問了一句,還不待少年再重復(fù)一遍,她腦中一過,忙道:“是有些餓了呢……” 少年身子一震,心一緊,忙開門就往廚房里趕去這也才申時將過,未至酉時,顧九吃些東西在睡也無妨的。 顧九看著少年匆匆掩門而去,頗覺得有趣,她微勾唇躺下,突然來了一陣?yán)б?,不妨先睡會兒?/br> 床榻上滿是那人的氣息,淡淡的草藥味,淡淡的茶香味,還有一些淡雅的清香,是他的味道…… 來的時候衛(wèi)箕借口說還有幾間廂房未整理出來,顧九知曉他的心思,不過是不挑明罷了。 她微微闔上眸子,許多日子沒有睡這樣柔軟的床榻了,頗有些懷念的。便是一接觸到枕頭就睡著了…… 寡月快步朝廚房走去,因為宅院大,廚房離的還是有些遠(yuǎn)的。 衛(wèi)箕、衛(wèi)簿、小易還有蕭肅都受他的允許出去東城夜市了,一方面蕭肅許久沒有來京城了,帶著他玩玩順便辦置些用的穿的;一方面送於思賢夫婦回去也好有個照應(yīng)。 寡月將灶里的柴火點燃,不適的咳嗽了幾聲。 他在櫥柜里尋了下,他記得他有命衛(wèi)箕安置一些女孩子愛吃的東西的。 就著熱火炒了一盤醬汁熏rou,出鍋時候放了些蔥花,盤裝,封入食盒。又淘了米,用罐子煮了些粥,在粥里頭加了些磨好的玉米粉,在粥快煮好的時候又灑了些蓮蓉rou,他盛了一小碗,又在粥上淋了蜜釀的桂花蜜。一碗清香的小粥就成了。 寡月將灶里的活弄小了些,又燒了熱水,想著衛(wèi)箕他們回來了再用。便提著食盒朝顧九房里走去。 房內(nèi),暖氣逼人,錦屏春暖,透過屏風(fēng),他能看到女子安睡著的平靜睡容,他擦拭了一下額際的汗水,為了她,即便是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他朝床榻上走去,將做好的飯菜放在床榻旁的案桌上,一時間竟不忍上前去喚醒顧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顧九雖累,睡的并不沉,她知道寡月要去給她端飯,若是在深度睡眠的時候被打攪了,便是一天都睡不飽了。 榻上的女子眉頭動了動,片刻后,便睜開惺忪的睡眼。 少年身子一震,竟是有些不知所措地動了動身子,上前一步,顫聲道:“你……你醒了……” 顧九試圖坐起來,那少年的手已落在她的肩頭,又給她拿過一床被褥子抵在腰后。 顧九這才清醒過來,她揉了揉眼睛,初睡醒的她竟有些像初生嬰兒一般……脆弱。 寡月心頭一種情緒泛濫,他迫切的想要靠近顧九,更靠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