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jié)
她想他了…… 寡月凝著那四個字,許久不想移開目,他將那四字的一筆一劃都瞧進(jìn)了眼底,她頓過筆,寫的很慢,一筆一劃,很是認(rèn)真…… 他愛極了這句,百看不厭,甚至有種初識情愫,心花怒放的喜悅…… 可當(dāng)他再往下看去的時候,“騰”地紅了俊臉。 ——別傻盯著看了,快給我回信去。 他竟是倉皇別扭地從座椅上站起,直直地朝著書案走去。 搞得寧遠(yuǎn)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當(dāng)意識到自己的失神,意識到九兒即使是在千里之外都能cao縱著他的意識,不由的覺得好笑。 他磨墨、提筆,竟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回起信來。 “九兒,信我已閱畢,一切安好,勿要憂心,倒是你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太過勞累……” 最后,他又講述了一下今日朝堂上發(fā)生的事情,還有他升官的事…… 寫完了,又檢查了一遍,竟是改了幾處,又謄寫了一遍。 裝進(jìn)黃褐色的信封里頭,寫上九酒坊坊主親啟后,命寧遠(yuǎn)當(dāng)即拿到驛站去。 寧遠(yuǎn)臨走時候還得了吩咐:“多給些賞錢要快些的?!闭f著將身上的碎銀都給了寧遠(yuǎn)。 寧遠(yuǎn)寄信回來,就聽小易說吏部下發(fā)的文書已經(jīng)下來了,命人到了紫藤園,主子將同衛(wèi)簿去西城去了。 寧遠(yuǎn)便沒想著給主子復(fù)命,反正信已經(jīng)寄出去了,就等著九爺再來信了。 吏部來的人是那段逢春,在紫藤園前等了好久才瞧見姍姍來遲的寡月。 衛(wèi)簿扶著寡月下馬,又同那吏部侍郎作揖。 如今寡月與吏部侍郎同一官階所以不必行禮,只需點頭示意即可,可寡月思及文書未曾下達(dá)他便還是侍讀的身份,便朝著段逢春拱手一揖。 聽人說這段逢春本是要留任兵部的,卻是自行請命去了吏部,這也是如今長安城中令人匪夷所思的一件事,按理吏部不缺侍郎,段逢春去了也只是占個位置罷了。 這一揖倒是讓段逢春皺眉,不解寡月是何意,卻又想著文書未受,這禮,他受得起。 段逢春也不在意一旁隨從的看法。 文書遞呈,段逢春微勾唇,意味深長地道:“恭喜靳大人了。” “謝段大人?!惫言轮t和道。 那人凝了一眼寡月后,朝馬車走去。 寡月不適地皺眉,隱隱間覺得這人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以后便是少接觸的好。 —— 顧九收到寡月的來信已是數(shù)日以后的事情了。得知他升官顧九自是高興的,三品翰林學(xué)士,已是稟德十二年進(jìn)士及第者之最了,別人興許花一身也沒有達(dá)到的境界,他只用了一年,最年輕的學(xué)士,他又有如何感想? 這時候,某人又來她九酒坊蹭飯。 “我說,你靳大哥走了,你怎么還不跟著回長安去?”顧九笑著朝那人道。 那人轉(zhuǎn)動著手中的酒壇子,喝得迷迷糊糊地道:“嫂……不,九爺,你不知道,子衿在等您發(fā)話呢!” “什么意思?”雙頰酡紅的顧九狐疑地凝著那人道。 “哎!虧九爺做生意江南第一,家喻戶曉,原來啊和我那靳哥哥一樣,笨起來要人命!”鄭子衿喘了喘再道,“不過是等你什么時候把九酒坊開到京城去!” 什么? 顧九震了一下,雖說是震驚,可不代表,她沒有想過的…… 回長安,為什么不回長安…… 顧九,你再忌憚著什么? 那個三千青絲簌簌披瀝于間,一身黑袍冷艷入三尺寒冰的男子?那個薄唇如刀劃,鳳眸修長容顏絕美,卻心如蛇蝎的男子? 不,她不是厭惡他的不堪…… 內(nèi)心深處,除去忌憚還有一種,她從來未曾想過的東西。 再優(yōu)秀的人,總有人認(rèn)為你不堪;再不堪的人,總會有一個人視他若世間唯一。只是,于孤蘇郁,她永遠(yuǎn)也不會是那個人! 她愛著的,始終都愛著的,只有一個陰寡月! 她沒有說,但心里牽掛著的只有一個他啊…… 情到濃時,便不需要語言了。 文字,終究太過于單薄。 她微抿著輕顫的唇,一時間無數(shù)的情緒交織于心頭,她的苦惱,她的憂心,都遺留在了那座城池,她不愿也不想再去面對,若不是年夜的那場錯誤,她更不知自己多久才能去長安的。 真的,要回去嗎? 可是,她還沒有準(zhǔn)備好,她沒有準(zhǔn)備好與那個男人對視,或者有能力與他對視。 沒有想到,她內(nèi)心深處這么懼怕那個人,從沒有產(chǎn)生過這樣的想法,將那人打倒、戰(zhàn)勝!甚至是決一死戰(zhàn)! “嘭”的一聲,一個酒瓶落地。 這樣強烈的情緒是恨,她明白了,她恨上了那個人,一個本來不應(yīng)該走進(jìn)她心中的人,恨上了…… 寡月、顧九,他們彼此,都因為生命中最在乎的人,恨上了一個本來的生命中的匆匆過客。 如毒藥般的,在腦海里,在心里,蔓延開來…… 這世間沒有誰對誰錯,錯的是際遇吧…… 鄭子衿被那酒壇的落地聲驚醒,上前來擔(dān)憂地問道:“九爺,你沒事吧?” 顧九初次瞧見這個樣子的子衿,笑道:“沒事,還繼續(xù)喝嗎?” 鄭子衿見她沒事,便也松了一口氣,勾唇道:“不了,我去揚州一趟?!?/br> “嗯?”顧九狐疑地瞧著他,“你怎么不是軒城就是揚州???到底是干什么?” 顧九美目瞇起,想了想道:“倒是像在找什么人?不如跟我說說。” 鄭子衿沒有想到被她一眼道破了心思,忙搖頭道:“才不是呢,我走了?!?/br> “嘴硬的男人,便是被我言中了心思,不會是在找什么姑娘吧?” “才不是呢!”那人帶上了門,人已閃的沒影了。 紫砂從外頭過來,瞧見氣急敗壞的鄭公子,一頭霧水的道:“子衿公子慢走。” 那少年沒有理會他,已走的沒影了。 顧九搖搖頭,紫砂收拾了桌子便離開了。 —— 九月,颯颯秋風(fēng),菊香四溢,清秋只,長安城的天氣漸漸涼了下來。 城中傳言四起,關(guān)于送到京城的西涼六皇子的事情,關(guān)于西涼女皇和幾個皇子都下落不明,或者這一年幾個月來,由西涼大臣們成立的政權(quán),因為人心不齊而土崩瓦解,諸如此類的關(guān)于西涼戰(zhàn)事的傳言滿天飛! 反正,長安城的百姓是認(rèn)為,西涼是徹底完了…… 議論了幾日,聲頭又小了,人們還是喝茶的喝茶,做活的做活…… 再過了幾日,東城白馬寺旁的茶樓封店整修了。 倒是有些在意的,畢竟喝了這里的茶十幾年了,不在意的也居多數(shù),倒是趁著關(guān)門整修,好多攤販在茶肆門前蹭起地皮來了。 說是半月前來了一個商人,將茶肆買下來了,周圍的鄰里感嘆了一句好有錢,便也沒了聲音。 長安之地,寸土寸金,能在長安買一處小宅子,都是有錢的了,這白馬寺的地段是長安極好的地段,也不知賣了多少銀子? 說著,有人想快些瞧見茶肆的買主。 當(dāng)然那些占著地皮擺攤子的自是不那么想。 到了九月初九,重陽節(jié)的時候,那封了約莫十天的茶肆營業(yè)了。 對面的客棧的小二估摸著是第一個知道這樓要開張了的,昨夜在子時他關(guān)門的時候就瞧見有幾個眼生的人在用紅綢緞包裹著大門。 次日早晨就見大門打開,一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接著就是絡(luò)繹不絕地送禮的。 對面客棧的老板就覺得奇了怪了,怎地這么多送禮的?不是都猜是外鄉(xiāng)來的主嗎?怎么看著來送禮的好些都像是高官呢? ------題外話------ 這是今天第二章,文評獎勵26號晚上和27好早上發(fā)放,活動內(nèi)容見前一章。謝謝花花鉆鉆票票。平安夜快樂! ☆、第四十八章 隱月待良人 “不都猜的是外鄉(xiāng)的主兒?怎么這么多高官送禮的?將才那幾個好像是禮部、工部的員外郎,還有幾個看著是翰林的修撰……”對街的客棧老板說道,用胳膊肘戳了戳店小二再道,“終究是對門對戶,以后總歸是要見的,你,去選份禮給送去,再打聽一下誰是老板?” 客棧老板房說完,小二便去了。 中年男人抬頭瞧了眼對街高樓正中那紅綢裹著的豎立牌匾,三個仿秦篆的大字:隱月閣。 小二哥進(jìn)庫房挑禮品去的時候,中年男人瞧見九酒坊里頭走出一個少年來。 那少年褐色短袍,面容清秀,眉眼兒生的睿智精明,他身后跟著兩個小廝。 “本樓開業(yè)酬賓,內(nèi)有酒水可免費品嘗?!蹦巧倌瓿谅曊f了一句后,兩個小廝將紅紙寫的某東西貼在了外頭的樓面上,一時間許多人上前去圍觀。 接著又有一排著黑色勁裝的高大男人走了出來,一看便是隱月閣聘請的武夫。 這時候圍觀的人都駭了一跳,這大雍朝可不是一般的人能請得起武夫的!于是又有人猜測這閣主或許是皇親國戚…… 有樂得新奇的路人進(jìn)去瞧瞧,免費的酒水不喝白不喝,這一有人帶頭,于是乎進(jìn)去的人更多了。 一進(jìn)隱月樓大伙兒都駭了一跳,別有洞天??! 這四面八方,風(fēng)景各異,樓里樓我,天壤之別啊! 東西南北四面設(shè)二廂,二臺,正中亦是設(shè)有高臺。 東廂以紫藤為景,西廂以牡丹為景,南臺以為榴花為景,北廂以寒梅為景,正中高臺之上擺著一巨大屏風(fēng),繪有雪夜之景,松竹梅三友,只是隱隱可見一輪寡月,一抹煙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