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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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蘇郁方走到長廊,聽到后頭有動靜,一偏頭就見那一身暗紅的男子從里頭出來。 那人神情雖急,唇角卻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眼底有幾分好笑的意味。 葉良娣小產(chǎn)了。 如此,他是不是該表現(xiàn)的憂傷一點,畢竟是他文字記載下的第一個孩子…… 雖然如此福薄,做不成他的孩子…… “回宮?!鼻錇畬σ慌缘暮谝旅擅嫒苏f道,朝著與長廊相反的地方走去。 ·隱月閣 小易帶著話傳到了顧九耳中。 白馬寺的人要靳公府準備棺材?這又是何意? 昨夜那人不是應(yīng)了她嗎?昨夜她還同他草草應(yīng)答了幾句,怎么今日白馬寺里頭就要靳公府里頭的惡人準備棺材了呢? “是不是弄錯了?”顧九抓著小易的袖子說道。 小易搖頭道:“清晨我就聽到了,那僧人是這么對鐘翁說的,要他準備上好的棺材,要百年不腐千年不爛的?!?/br> “后頭呢?沒解釋什么嗎?”顧九凝眉問道,莫不是有什么玄機,那溯雪大師究竟是搞什么鬼! 小易搖頭,又似想起什么道:“那高僧似乎是對鐘翁小聲說了什么,隔著太遠,沒有聽見。” 如此一來,顧九更加起疑了,不過初聽時候的惶恐不安消散了不少。 或許不會痛別人猜測的那樣,那人昨日里終究是應(yīng)了她的。 “小易,先別著急,你和衛(wèi)箕去一趟靳公府打聽一下情況,問問鐘翁到底是怎么回事?!鳖櫨湃崧暤?。 小易領(lǐng)了命頷首,臨走時候卻不忘說道:“九爺,外頭人胡說的您別信?!?/br> 說著小易低著頭離開了。 外頭人胡說的? 顧九錯愕了一瞬,外頭人又在胡說什么了嗎? ·靳公府 聽說靳公爺高價收上等棺木,就有人抬著棺木過來了,是上等的銀杉棺木,看著造型什么的都很好,做工更是精美。 更驚喜的是,那抬來的人呢說自家主人仰慕靳公子許久,既然天妒英才,靳學士此命薄兮,那邊將此棺木贈與靳學士便是。 這謝珊剛剛當家,本應(yīng)著要拿銀子給那庶出的買棺材,心里不是很樂意,聽得有人將棺木送上門來,不由得一樂,后頭便要鐘翁將那棺材收下了,好好感謝了一番。 這棺木的確是銀杉木的,不光是上等新漆,還是四周里里外外鍍著一層金,就連著棺材型也不錯,光是瞧著謝珊都有些嫉妒,這一品誥命也睡不上銀杉鍍金棺木啊。 鐘翁聽了大師的話將那棺木擺放在了門廊處,又在里頭放了南衣少爺兒時穿過的衣冠。 如此一來,自然有人不解這是何意了? 如何要將這么上等的棺材放在門廊向陽處暴曬,又將這少爺兒時的衣冠放在棺材里頭? 鐘翁搖搖頭道:“我也不懂,那高僧是這么說的?!?/br> 總之,他現(xiàn)在只要南衣少爺好便是了,便是不要讓靳公爺再受刺激了! “都別看了,別問了,都退下去,各忙各的去吧。”鐘翁一揚手說道,于是那些婆子小廝們都退下了。 幾個婆子退到廚房,切菜的切菜,生火的生火,這正午已過又有得忙了,不過今日也比往日里晚了些兒。 “你們說,這棺材都買上了,是不是那庶出少爺真的不行了?”刷洗著鍋的婆子邊刷邊道。 這時候一婦人忙轉(zhuǎn)身凝著那婆子道:“我今日出府買菜的時候就聽好多人說……” “說什么呢?”一婆子忙問道。 “說南衣少爺是被那幕姓姑娘給克的!”那婆子道,“是八字不符,處處相克,還說那慕姓的是金命貴女,那庶出的命中承不起!” 幾個婆子點點頭道:“這八字不合,怎地就賜婚了?” “這便問那鄭姨娘了?!币粋€婆子插嘴道。 “也是,聽說少爺在江南的時候,是靳姨娘給做主尋的未婚妻。” “瞧瞧,這沒賜婚的時候還好,一賜婚南衣少爺就這樣了,還不時克的是什么?” 這時候瓊娘從外頭走來,朝著那管事婆子大聲道:“大夫人的飯做好沒有?” 管事婆子瞧著是瓊娘,瞥了一眼忙道:“瓊娘等兩刻鐘后再來吧?!?/br> 瓊娘一聽此話,柳眉一揚道:“今兒個都什么時候了飯還沒做?” 果然是大夫人一不管事這些人都仰仗著謝珊是個弱懦的,所以得寸進尺了? “誒,瓊娘這不是今日有些事情耽擱了嗎?我們這也在趕著做啊?!鄙鸬钠抛舆^來說道。 瓊娘神情一轉(zhuǎn)也不和她們一般見識,在廚房里頭瞧了瞧,瞧見碗櫥里頭似乎有什么。 “這不有一份做好的嗎?”瓊娘邊說著邊將那砂鍋打開,是份鹽焗雞,是涼的,看著像是后頭又用醋涼拌過的,玉瓊盯著有些流口水,再加上她也是自個肚子餓了,才到廚房里頭來一瞧的。 這時候洗菜的婆子忙道:“瓊娘啊,這是春喜園房里昨夜點的?!?/br> 春喜園的?瓊娘眉頭一皺道:“春喜園點的大夫人就不能要了嗎?妾室什么都得讓著正室!這鹽焗雞我端起走了,你們趕緊做飯?!?/br> 配菜婆子忙上前來道:“瓊娘耶,這樣不好吧,這菜是春喜園昨日就訂了的,等下春喜園的人來了,教訓婆子一通怎么辦?” 瓊娘端著那碗鹽焗雞道:“你直說便是,說著便往門外走?!?/br> “瓊娘你這……大夫人吃不得涼食,這大夫人吃不上,您端去不是浪費了,不若讓給鄭姨娘吧?!蹦桥洳似抛于s上去說道。 “我管你涼食冷食,你們且記住,那鄭姨娘有的,大夫人房里頭也要有!”瓊娘怒火中燒,端著那鹽焗雞就往香桂園走。 這時候有婆子朝那配菜的婆子小聲道:“我瞧著就是這人嘴好吃,端去自個兒吃了的。若是怕被罵,你便趕緊再做個,做不出來便如實說了?!?/br> “這叫我怎么做啊,這鄭姨娘那邊不光要吃鹽焗的,還愛吃涼的,這就算是再給我一天也難得做出來了啊,哎,我這便去春喜園同那鄭姨娘如實說了去?!蹦桥洳似抛用⑹诸^的東西放下,往廚房外頭走去。 正巧這時候二房的嫡親小姐也來了。 “張媽,我的酸梅腌好了沒有?”靳素宜一身粉紅色的衣裙從門外頭進來。 張媽是專負責飯后婆子,見靳素宜來找她,忙擦干凈手,去櫥柜里頭給她取梅子。 “三瓶子梅子都腌制好了,小姐?!睆垕寣⒛遣势咳×顺鰜?,遞與靳素宜。 靳素宜將那瓶子打開,嘗了一粒,笑道:“不錯,這一瓶我留著,這兩瓶我給表姐捎帶去?!?/br> 她說的表姐婆子們都懂是謝國公的二女兒,謝光嬋。 也是一個快要許婚了的,就是不知道最終會許給誰了。倒是她們家的這位小姐,幼時結(jié)的親是鄭國公府的繼室嫡出。 倒是門好親事,也多虧了當初的靳老夫人。這生在高門就是有福,婚事都是一手cao辦,壓根不愁嫁的,除非像那女侍郎大人眼光太高了的。 說她眼光高,又怎地看上了她們的少爺呢? 黃昏的時候就有太子良娣葉氏小產(chǎn)的消息傳出宮來。 皇家的子嗣沒有多少長命的,這種皇子早夭的事情,也是司空見慣了。 倒是那葉良娣哭的滿簽悲慟,就這么生生沒有了,讓她如何甘心,若是能生下來便是太子長子。 而那清貴男子只是草草安慰數(shù)句便離開了。 她好想在他懷中痛苦一場,好想在她夫君懷中乞求他,讓那害了她孩子的人償命。 可那人卻是一拂衣袖,飄然決然的離開,帶著他周身散不去的陰寒之氣,消失在房門處。 他的心……真的好狠…… 那可是他第一個孩子,他怎么可以這個樣子…… 葉良娣淚眼朦朧之時,一個女官模樣的女子,站在她的床榻前,微低垂著面,冷聲道:“太子命良娣好好養(yǎng)傷,太子還說,孩子……日后終歸是會有的……” 那女官一臉堅毅,英氣的面龐沉靜無比。 孩子會有的…… 這一句無疑是讓榻上的葉良娣又燃起一絲希冀。 這對一個宮中女人來說,無疑是能支撐著她繼續(xù)活下去。 那女官凝著榻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女子眼神一改悲憫,深嘆一口氣后,轉(zhuǎn)身離去。 月光傾瀉下來,她纖足踏過白玉闌干,游離的目似乎是凝了一眼遠處的九曲橋,又似乎是無情的掃視一眼一旁的梧桐樹。 她就這樣毅然傲然的離開這里,挺起筆直的腰肢,儼然一個三等品階的宮中女官的姿態(tài)。 “司幽凰?!币宦暻謇涞暮魡緩囊慌缘陌堤巶鱽?。 那女子恍惚間愕然回眸,盈盈一望。 “……”當看清那人狡黠如狐的陰寒眉目,她心中一震,還來不及反應(yīng),便落入那人懷中,被他帶到高大的梧桐樹之后。 “太子,請自重?!蹦怯馀永渎曊f道,要將那男子推開。 可那男子不依不饒將她摟得更緊了些兒。 “自重?”卿灝捏著她的下巴,回味著此句。 “本宮的子嗣死了,本宮心里的痛你知否?” 那人鷹勵的目她讀不出傷痛,倒是像有意讓她難堪。 “太子,你不必如此?!?/br> 她是女官,他是太子,她為他做事,卻不必讀懂他的心,更不必知曉他心中的痛。她的子嗣死了,與她何干? 這便是皇子的宿命,倘若便是活著,生在皇家,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不也注定生不如死。 “女官大人,本宮心憂,你不該為本宮排憂解難嗎?”那人揚起唇角,狡黠一笑。 司幽凰凝著那人,讀出他目里的危險,看著他越來越靠近的臉,司幽凰一掌將那男子推開些兒。 卿灝踉蹌一后退,似乎是踩到了什么,鬧出一些兒動靜來,驚動了掌燈的宮女。 “誰?”那掌燈的宮女正朝此處走來。 卿灝凝著司幽凰錯愕了一瞬后,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司幽凰讀出他笑中的意味,猛地朝另一處跑去,消失在此處。太子卿灝,他是想讓她在這深宮之中如他寵幸過的低賤宮女一般尸骨無存嗎?這里各宮妃嬪如狼似虎,他真要她司幽凰陪著他一起入地獄嗎?想到這里她似風一般的跑開。 那宮女瞧見是太子,忙朝他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