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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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停在榻前,低垂著眉眼許久,又抬起頭環(huán)視這昏黃的禪房一眼。 她頓時至肺腑生了一股涼意…… 陰寡月,他真的要在這清冷的佛寺里安度余生嗎? 他怎么可以放得下。 不,他不會拋下她的。 或許,他只是需要時間…… 想到這里,顧九從床榻上站起身,她一撫衣袍的褶皺,向前走了數(shù)步后才驀然回首,凝視一眼蜷縮在榻上一角的陰寡月。 “我走了……”顧九輕嘆一聲,溫?zé)岬臏I水終于滑落眼眶,“我在隱月閣……等你……” 下一刻,她靛青色的衣袖猛地拭去淚水,抬起腿邁步離開…… 禪房里,女子的氣息漸漸遠(yuǎn)去,那輕微的抽泣聲還縈繞在耳畔……榻上少年空洞的眼眸里閃過一絲華光…… “九……” 他僵硬的身子一動,喑啞地喚出聲。 床榻上靜站的男子皺起的眉頭一動,緊握著的十指松開,他心中涌上一股火熱,幾乎是沖上前去,將那白衣少年松垮的衣領(lǐng)揪起,一把將他抗在肩上。 “我不容許你出局……”夜風(fēng)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更不會讓你死……” 這個世界上,站在他身邊的只有他,陰寡月他為何不懂。 他以為佛門之中的溯雪能護他嗎? “唯有成為強者,才能守護你愛的人……” 夜風(fēng)一手解開自己的斗篷,一手將寡月貼到自己的脊背上,再將斗篷覆蓋在少年身上。 離開的時候他對一眾僧人道:“誰都不許將今夜的事說出去。” 他幽冷的目掃視一眼眾人,已極快的速度出了禪園。 將走到寺門準(zhǔn)備上馬車的顧九,便見到騎馬狂奔而出的夜風(fēng)。 他背上馱著一個人,顧九眉頭一擰,伸手將馬車上的栓著馬的韁繩解開上了馬。 “九爺。”小易急呼一聲。 “你先回去,別管我?!鳖櫨耪f道,追著夜風(fēng)而去。 這樣的大街人來人往,她雖擔(dān)心那夜風(fēng)傷了寡月,卻又不好大聲制止,驚動了有心人。便只能這樣緊緊地跟著。 夜風(fēng)沒有去軍營,而是往城東偏僻的地方走去。 這密林小道,看不見來路,顧九只能用耳朵聽出前面人的動靜。 夜風(fēng)知道顧九緊跟著他,他帶著顧九繞了幾處林子,經(jīng)過一處湖泊,至一處竹林才棄了馬,穩(wěn)當(dāng)落地,朝竹林深處走去。 顧九驚奇于夜風(fēng)的速度,來的時候只瞧見了馬卻未見到人,顧九也棄了馬,進了竹林。 她拿出火折子,朝著竹林深處走去,既然他能在此處棄馬,她又跟得緊,應(yīng)該救在這附近。 顧九疑惑夜風(fēng)那廝到底要帶陰寡月到這里做什么? 她越往竹林內(nèi)走,越能看到遠(yuǎn)處那隱隱的光芒…… 等她再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一處竹舍。 昏黃的燈影,那院子外頭種植的樹種她并不陌生,是梅樹…… 走到竹門的時候顧九震了一下,她不光驚訝于夜風(fēng)的腳程,更驚訝這里不止夜風(fēng)一人。 院子里頭一個少年在井邊打水,顧九推開松松垮垮的竹門的時候,那少年凝了她一眼,似是一笑,繼續(xù)沉默著做自己的事情。 顧九這才瞧清堂前,火爐邊陰寡月靠在夜風(fēng)身上,一個青年在給他把脈。 “寡月……”顧九輕喚了一聲,走上前去。瞧見了顧九,夜風(fēng)依舊神情淡淡…… 白衣少年半合的眼眸緩緩睜開……柔和凄迷的目光落在顧九身上,一轉(zhuǎn)憂傷沉郁…… “九……”他喑啞地喚出一個字來。 只此一字,卻讓顧九喉中哽咽說不出一句話來。他認(rèn)得她了…… “寡月……”顧九不知何時已喚出口。 他凝著她,眉目里飽含深情與歉疚。 顧九正要上前離她更近一些而,卻被夜風(fēng)打斷道:“勞煩九姑娘去打點熱水來?!?/br> 顧九懂夜風(fēng)似乎是有話要對寡月說,她頷首,凝了寡月一眼后,退出屋內(nèi)。 屋外那個短袍少年就提著一桶水站在那處,見她出來,笑道:“姑娘請隨我來吧?!?/br> 顧九是一身男裝,這少年知她是女子,定是夜風(fēng)提點過的,她便知道一路上夜風(fēng)有意讓她跟來的…… ·屋內(nèi) “郁叔,寡月沒事吧?”夜風(fēng)柔聲問道,目光卻一直落在懷中的少年身上。 “無礙,想來白馬寺的主持大師救他耗費了許多精力?!庇魞A輕嘆道,將陰寡月的手掩在錦被下。 “他需要調(diào)養(yǎng),不可動怒不可過勞,他之前受了極大的刺激,日后也切莫再受刺激了……”郁傾如此一說,又凝著夜風(fēng)一眼。 夜風(fēng)別過頭去,想起方才他運氣輕功朝竹舍走來,回來后對陰寡月說過的話。 方才,他的確是氣急動怒—— “殷離人是不是只告訴你你父兄被斬殺,而沒有告訴你陰家五百八十條人命一夜之間灰飛煙滅!你知道這是誰做的嗎……是卿夜闕,是卿夜闕——” 他雙目通紅,緊緊的搖晃著寡月。 “他屠戮陰氏,辱我母妃,放火燒了青鸞殿,你知不知道——” 他手中的白衣少年僵在那處,空洞的雙目變得深邃,他猛地?fù)u頭…… “你不信我?”他凝著少年,疑惑道。 “你因他沒有殺你,留下你自生自滅,所以……你不信我?” 少年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腦袋,捂住自己的耳朵…… 殷叔只要他雪冤,卻從未告訴他他的仇人是誰,他一直以為是晉候……如何又成了那權(quán)利頂端之人…… “你知不知道,我站在他的殿下,朝著他臣服叩拜之時,心中的苦……我今日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夜風(fēng)紅著眼,同少年說道。 “不……不是這樣的,殷叔說過,我只要讓塵冤昭雪以慰陰氏族人在天之靈,卿夜闕他既然屠戮陰氏,為何要獨獨留下一個我……不……”少年搖著頭,不愿相信這突然得知的一切。 “陰寡月……”夜風(fēng)咬牙切齒正欲再開口時,聽到門口有青年喚了一聲—— “闌兒!” 郁傾阻止他對寡月的言語相激,之后便等來了顧九。 思及方才那一幕,夜風(fēng)揉了揉眉心,似乎是由心的感到一絲疲憊。 末了,許久,夜風(fēng)才柔聲輕道:“郁叔,十三年過去了……” 如此一說郁傾都是一震,凝了夜風(fēng)一眼,又凝了他懷中的陰寡月一眼。 “我等不及了……”如今將封二品,手握慕營重兵,可是都是握著別人的兵,他急需的不僅是兵力,還有契機,可是這契機一直未至,再等下去,不是十年便是二十年……這樣的等待他早已厭倦了…… 等待上天的垂青不若自己去探尋契機,發(fā)現(xiàn)契機,制造契機! 況且,他還有…… “郁傾……全聽小主吩咐!”青年低垂下頭,堅毅道。他將步入中年,生榮死哀或是馬革裹尸于他而言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闌兒…… “是時候反擊了……” 竹門“吱呀”伴隨著一聲男子的輕嘆。 顧九端著銅盆進來,郁傾轉(zhuǎn)身瞧了她一眼,笑著朝夜風(fēng)道:“小主,我去給靳大人備……藥。” 郁傾本想說明是方才靳南衣所說白馬寺主持溯雪的藥方,卻知夜風(fēng)不喜那溯雪,便不再多提。 夜風(fēng)瞥了一眼顧九,沒有說什么,卻是低頭凝著寡月沉聲道:“明日我教你習(xí)武,還有御敵之術(shù),對,還有跑路功夫……你不能再這么怠慢了,你要強身健體,四體不勤的人活不長久!那佛門中人清欲寡歡不適合你!……” 顧九驚訝于夜風(fēng)說了這么一大長串的話,將銅盆放在腳榻上的時候她還瞥見夜風(fēng)微紅的臉。 寡月也無疑是有訝到,這個樣子的夜風(fēng)很陌生,卻也很溫暖……這也是兄長的愛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嗎?強勢容不得忽略…… 他迫切的要你按照他的軌跡成長,卻也是為了你好…… 是哥哥的關(guān)愛吧。 這一刻,他眉眼有些氤氳了,他有些想念南衣了…… 那個溫柔的不似凡人的少年,他笑的時候,雙頰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他知道,若是南衣還在,不一定會像夜風(fēng)一樣責(zé)備他……他知道,他是個懶散的人…… 有時候看著院子外的大好陽光,那個少年可以對著發(fā)一日的呆。當(dāng)你問道他在想什么的時候,他會漫不經(jīng)心地?fù)沃掳痛鸬溃骸昂孟霑裉柊 ?/br> 南衣能對著一扇孤窗從午時坐到傍晚卻也只是一直坐著…… 想到這里寡月莫名的勾起唇角,揚起一抹微笑,那笑容很甜,一直映進了某些人心里。 夜風(fēng)將寡月平放到榻上后,沖著失神的顧九道:“給他收拾一下。” 回過神來女子頷首,將銅盆里的毛巾擰干朝寡月走去。 她給寡月潔著面,夜風(fēng)將一把小匕首和一盒皂粉放在一旁。 顧九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心里明白夜風(fēng)是要她替寡月刮胡子。 想起方才在白馬寺里的那一幕,她依舊惴惴不安,那個樣子排斥著她的陰寡月,她想都沒有想過。 他在心底里畏懼著面對她嗎?還是他害怕她瞧見他的“不堪”模樣。 他怎么可以這么傻…… 她如何會嫌棄他…… 顧九將他的頭發(fā)都撥到了腦后,濕潤了他的面頰后,將皂分灑在毛巾上,浸入水中。 沾著皂粉的毛巾慢慢的摩擦著少年刀削堅毅的下頜。 顧九很細(xì)心的用古代顯得有些粗糲的小匕首,給少年清理胡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