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節(jié)
真沒想到鄭子衿這么大的名聲…… 寡月往管事閣走,被不認(rèn)識他的小廝攔下,他紅著臉,也不知怎么解釋,眉頭微蹙,淡聲道:“紫砂管事人呢?” “紫砂管事忙事情去了?!蹦切P想看清他斗笠下的臉,寡月卻偏過頭去。 “那我去紫藤居等一會兒,他來了你要他來見我。”寡月說著往紫藤居走去。 那小廝一聽,急忙跟在后頭,連喚:“公子?!?/br> 寡月行得太快,四周又太吵雜,哪里知道這小廝喚著誰“公子”。 小廝想同他說紫藤居里剛來了客人。 寡月步履輕盈又快速,立馬趕至紫藤居前。 正當(dāng)他推開紫藤居的大門的時候,聽到里頭有女子嬉戲的聲音……可說時遲那時快,他的手已將紫藤居的大門給推開了…… 無數(shù)道目光匯集在他的身上,而他目光躍過屏風(fēng),緊盯著的是紫藤居高堂正坐之上的那個男子…… 他感受到那道冷凌的目光也同樣躍過屏風(fēng)朝他直射而來…… 等寡月認(rèn)出那人是誰,想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那人已從眾美人中閃身而來。 “站住?!?/br> 聲音清冷,而又漠然。 洛浮生寬大的手握住寡月的肩膀,手下的感覺讓他一驚。 寡月緩緩回頭,目光正與洛浮生相對,這樣的平視,二人都看清了彼此也認(rèn)出了彼此。 “靳南衣……”這一聲帶著些許咬牙切齒的恨。 他沒有忘記,這個少年弄丟了阿九,還讓阿九死得那么凄慘! “你在這里做什么?”洛浮生抓著寡月肩膀上的衣袍說道。 寡月眸光一黯,低垂下頭去,這時候紫藤居內(nèi)得美人和紫藤居外聽到動靜的人都望向他二人。 “原來是靳大學(xué)士啊……”這時候紫藤居內(nèi)的歌女舞女都開始議論起來。 “是啊,沒想到是靳大人,這不才升官就出現(xiàn)了……” 顯然在暗閣里的顧九在聽到洛浮生喚出“靳南衣”的名字時候,就已受驚不小。 “紫砂。”顧九喚道,“去將靳大人領(lǐng)到北苑梅莊去?!?/br> 紫砂愣了下,趕緊出了房門。 沒料到那主子這個時候會來找啊,剛好又撞上了那洛少將軍…… 這九爺是不得出面了,那他得快些呢,聽著那洛少將軍的口氣,就是對靳主子有意見的啊…… 這頭,寡月對洛浮生揪著他衣袍的無禮舉動很是反感……冷目一掃洛浮生擱在他肩上的手,眉頭猛地一擰,淺聲道了一句:“放開。” 洛浮生遲疑了一瞬,似在確定自己又沒有聽錯,正想反駁他,一段有些久遠(yuǎn)的記憶入腦,那個時候這少年的一掌讓他在榻上養(yǎng)了三日的傷…… 在那以前有什么傷寒會讓他在床榻上躺上三日的? “少爺……”這時候游杏也上前來勸解,這少爺都要成親的人了,這樣的場合對這剛升為翰林掌院學(xué)士的靳大人不敬,傳出去也不好聽啊…… 似乎察覺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洛浮生緩緩放開了手中人。 寡月窄長的鳳目一掃銀袍男子,將衣袍已攏,斗笠扶正后正要離開…… 方走了幾步,卻聽到洛浮生在后頭低吼一聲:“靳南衣你這種連自己妻子都保護(hù)不了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這一句,讓寡月步下一滯,似乎是余光似有若無的回看了那人一眼,又冷漠疏離地轉(zhuǎn)身……正巧瞧見匆匆忙忙而至的紫砂…… 游杏緊張地上前去攔自家少爺,若是他不攔下,是不是下一刻少爺就要沖上去將靳公子胖揍一頓? “少爺,您別說了……”游杏愁眉苦臉的勸說道,“少爺您快進(jìn)去吧,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 游杏將自家少爺邊拉邊拽。 洛浮生愣了一下,什么叫事情不是他想得那樣? 靳南衣害死了阿九,他要讓人都看看這個男子的真面目是多么可憎! “少爺,您回府我就告訴你……”游杏苦口婆心、連哄帶騙的勸解。 將一袋銀子交給一旁的隱月閣小廝,游杏朝那人作了揖,就拽著自家氣沖沖的少爺往外頭走。 又怎料一大群上門拜訪鄭子衿的人堵在門口,量游杏這脾氣好的都給惹毛了,大吼一聲:“讓開!” 這時候隱月閣的小廝忙上前來賠不是,還督促那群人讓出道來,送這兩人離開。 游杏將自家少爺拽上了馬車,還沒擦把汗就被少爺握住了手腕。 洛浮生鳳目深邃,冷冷地問道:“怎么回事?” 游杏這才解釋道:“少爺,你回江南去接老爺那段時間這長安城里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這不我隨老爺先回來的當(dāng)然知道,誰叫你在洛陽逗留到今晨才到——” “說重點……”冷凌英俊的男子低沉道…… 游杏再擦了一把汗,忙道:“此事說來話長,容游杏這笨嘴的組織一下語言……” 游杏默默捉急,卻見眼前銀色身影一動正要下車。 在洛浮生看來游杏說不清楚,他不如用拳頭去問候“靳南衣”…… “哎!少爺,我知道該怎么說了?!庇涡用ψプ∽约疑贍?,不讓他下車,這一下車又不知要惹出什么事來。 “少爺就是你剛回江南那段時間,靳公子和他的未婚妻子出現(xiàn)在長安城最大的客棧春香苑里……兩人還參加了春香苑舉辦的詩會,那靳公子的妻子還大戰(zhàn)蕭侍郎得了個頭名!過了一段時間,靳公那里請了旨,還得了圣上賜婚!” 游杏覺得這是自己講得最清楚的一次了,可是少爺他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游杏凝著少爺壓得越來越低的臉,莫名得升起一股緊張感。 可他的少爺卻用,同剛才對待美人們一樣溫柔的聲音對他說道:“那他未婚妻是誰?……” 洛浮生方才憤怒的心情稍縱,他想若是靳南衣連心也背叛了阿九,與如今也要娶妻的他有何區(qū)別…… 男兒薄幸也終究是薄幸,他與靳南衣都是一路人…… 阿九…… 游杏被少爺逼迫著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華胥樓主的meimei……” 游杏說著撓撓頭的一瞬,凝著少爺逐漸變化的臉上,同恍然一般,猛然捂住自己的嘴巴,他說了什么?他怎么沒有想到呢? 那個女人? 那個少爺一直說是阿九小姐的女人…… 她那些日子也是有時常出入華胥樓的…… 少爺…… 游杏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將少爺從隱月閣中拉出來不讓他情緒失常,可是現(xiàn)在…… 果然洛浮生劍眉深凝,銀袖中的手猛然握緊,一掀車簾,從馬車上跳下,直往隱月閣而去。 “都讓開!” 他一聲低吼,帶著與生俱來的威嚴(yán),讓人們不寒而栗的自行讓開。 銀色的衣袍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他在眾目睽睽之下,以風(fēng)一般的速度進(jìn)了閣內(nèi)。 惹得一些高官家的小廝側(cè)目,雖懼怕于他一時的威儀,可是凝著他的背影那些人都大膽地嘀咕起來。 “當(dāng)他是誰啊?” “就是,發(fā)那么大脾氣給誰看啊?” “是江南洛營的獨生子?!?/br> “也難怪,高祖時期的將軍也就剩他洛家一戶了,難怪這么囂張!” “又不是一個有功勛的得意什么!那功勛也是他祖宗老子的功勛!” “聽說下個月有喜事,可能人逢喜事氣焰高吧,罷了,都別說了?!?/br> “……” 聽著這你一言我一語,游杏灰頭土臉的鉆空子鉆進(jìn)閣內(nèi),他心里有不好的預(yù)感,總覺得要出事了,可他不能看著少爺這樣鬧下去啊……他也不敢命車夫回去叫老爺來,只好認(rèn)命的自己去陪少爺。 都是他蠢,他怎么沒有想到呢?這下可如何是好! 可是那華胥樓主的meimei,怎么會是阿九小姐呢? 洛浮生似風(fēng)一般的沖到隱月閣的柜臺處。 “靳南衣在哪里,我要見他!”洛浮生紅著眼對紫砂嘶吼道。 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見那個靳南衣! 這個樣子的洛浮生,任誰都會被嚇到,紫砂也被嚇得不輕,洛少將軍不是走了嗎?怎么又折回來了? 洛浮生上前揪住紫砂的衣領(lǐng)道:“告訴我靳南衣在哪里不然拆了你的閣樓!” 紫砂唬了一跳,凝著洛浮生通紅的雙眼,即便是要他鎮(zhèn)定下來也要給他時間緩和一下…… “洛少將軍,找靳大人何事?” 這時候一身紫黑色衣袍的鄭子衿從一旁走來。 本是被洛浮生嚇到的送禮人和客人,見子衿公子出來都怯生生地上前微笑行禮。 “洛少將軍……還不打算放下我的管事嗎?”鄭子衿眉頭一挑,妖冶一笑道。 眾人議論的聲音更大了。 洛浮生雙耳微凜,眉頭一沉,將手中的紫砂緩緩放開…… 顧九本是要等寡月進(jìn)了北苑梅莊再過去的,可才下樓,便聽見走了的洛浮生又折回來的消息,正當(dāng)她躊躇的時候,鄭子衿優(yōu)雅的搖著扇子走了出來…… 他不是說打死他都不出去“見客”的嗎?怎地就大搖大擺走出去了? 躲在管事房門后的顧九如是想到。 鄭子衿搖晃著手中的扇子上前道:“洛少將軍,有話可以好好說,你要見靳南衣不是不讓你見,只是你確定要這個樣子去見?靳南衣是我們隱月閣的客人,你也是我們隱月閣的常客,這要是鬧起事來,對誰都不好,是不是?” 游杏上去扶自家少爺,忙道:“少爺,子衿公子說得有理……您……不能把事情鬧大了啊……” 洛浮生眉目松動了不少,等緩和下來,他聽到鄭子衿說:“若是洛少將軍情緒好些了,便跟我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