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節(jié)
卿夜闕,他不配,他不配與他的母妃出現(xiàn)在一首詞中,他與他的母妃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有! “??!——”終于,他再也忍受不住嘶吼一聲,驚動了外營的守衛(wèi)。 這時候高鄴猛地沖進(jìn)來,似乎是睡眼都還沒來得及睜開,便堂而皇之的沖了進(jìn)來,他原以為有什么人闖營,卻發(fā)現(xiàn)半個毛賊的身影都沒有,只有剛剛醒來的主子…… “主子……”高鄴動了動唇,問道,“主子您沒事吧?!?/br> 夜風(fēng)揉兩人揉頭道:“給我備馬,我要見寡月!” ------題外話------ 早安,這章也很重要。謝謝花花鉆鉆票票。 ☆、第八十五章 一觸炸毛 高鄴自知主子說的“寡月”是誰,可是這么晚了,靳公子也歇下了,再說主子要去哪里去見? “主子,不若等明日吧,明日將靳公子引過來營里或者去隱月閣里,這么晚了還是先歇下吧。”高鄴安慰道。 夜風(fēng)揉著發(fā)痛的頭,覺得自己也只是一時情緒,不若等明日再商量…… 可是這時叫他如何再行安睡? “去給我弄些酸棗仁煮些水來……”夜風(fēng)揉著發(fā)脹的頭說道。 “是?!备哙捦癸L(fēng)講了會兒話也清醒了許多,得了令就往營帳外頭跑。 夜風(fēng)凝著不遠(yuǎn)處書案前的燈火,目光陰鷙…… 卿夜闕,便是他此生的夢魘,一日不除,不得安睡…… 過了會兒,高鄴端著酸棗仁煮的水過來,見主子還坐在床榻上,看來主子這是真失眠了,睡不著…… 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著,主子也還沒到那歲數(shù)吧?高鄴將酸棗仁水遞給夜風(fēng),撓了撓頭。 夜風(fēng)用過酸棗仁煮水后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覺得頭不脹痛了。 “主子歇著吧,我去給您火爐里加些兒火來?!备哙捵呦蚩煜绲幕馉t里,用鐵釬扒了扒,看到幾塊燒得通紅炭火后,丟了幾塊黑炭進(jìn)去,又拿一旁的竹管吹了吹…… 等三個火爐子都照料好,營帳里頭漸漸暖和起來,他看著主子也躺下了,才放心離開。 次日早朝,寅時百官就守在宮門口,夜風(fēng)與寡月雖說一武一文,但官階等同,站在前排的夜風(fēng)就瞅到了寡月。 本想上前去搭訕幾句,這百官臨朝前搭訕也是時常有的事,可夜風(fēng)凝著陰寡月的身影就是邁不開腿,他怕一靠近寡月就叫他想起那夜夜困擾著他的噩夢,然后做出什么失神的事來…… 寅吃卯糧,還未至卯時,一些大人們就拿著手中宮人們發(fā)的宮餅囫圇地吃了起來。 這是年關(guān)前的一次大朝,各地的安撫使,還有一些品階高的外官都到了。 可是等到寅時末的時候,也沒見讓這些大臣們進(jìn)正中門等候,眾朝臣不禁覺得奇怪了…… 等卯時的鐘聲響起,東方天際隱隱可見白光,這時候已有大臣們小聲議論起來。 夜帝雖不是事必躬親、勵精圖治的帝王,但是在其以往的歲月里,很少會有卯時的鐘聲敲響了,還未見宮人領(lǐng)著百官入殿的情況…… 如此看來夜帝定是被什么棘手的問題難住了。 于是,朝臣中的有心人想起了昨日隱約傳出來的風(fēng)聲…… 皇貴妃薨了,疑是皇后所為?今日這反常情況莫不是和皇后有關(guān)? 大約一刻鐘后,便見安雨翎出現(xiàn)在宮門前。 那雙漆黑陰鷙的眸子一掃宮門外的大臣們,他冷聲開口:“圣上口諭,今日的朝免了?!?/br> 什么? 朝臣們都大眼瞪小眼,怎么就免了?今日可是全大雍的外任官員都到了,圣上這也……朝臣們雖說心里如此想著,哪里又敢真的說出來…… 于是安雨翎命令一下,朝臣們相視一望后,該散的都散了。 夜風(fēng)凝了寡月一眼后,離開了。 那一眼寡月懂,夜風(fēng)有話要同他說。 看著相繼離開的文武百官,安雨翎一揚(yáng)拂塵,意味深長一笑,本來夜帝打算要送出宮去的弗嬤嬤死了,皇后那里即便是百張嘴也說不清了……皇貴妃的死,她是脫不了干系了。夜帝,他會廢后?會與慕氏相抗嗎? 安雨翎緩緩轉(zhuǎn)身,步履輕盈地一揚(yáng)拂塵離去。 即便是夜帝舉棋不定,慕后那里也不會坐以待斃了吧。 安雨翎方走至正中門,一個小太監(jiān)就朝他走來。 他捂著唇輕咳了一聲,那小太監(jiān)上前來朝安雨翎行禮。 “兵部侍郎還沒有走遠(yuǎn),去將這封信帶給他。”安雨翎吩咐道。 那小太監(jiān)接過信后,看了眼四下,才離開。 很快那小太監(jiān)繞了幾個道,就追上了司岳人,見沒人跟著瞧著,將那信遞到司岳人手上后就離開了…… 司岳人將信掩在袖中,余光似是向?qū)m門處一瞥,他上了馬車才拆開那信。 只道:將夜帝要廢后一事傳出去。 司岳人將那信看完便扔進(jìn)了馬車上的火爐里。 · 夜風(fēng)與寡月一前一后的到了竹舍。 從竹舍的庭院里走過,夜風(fēng)沒有理會跟在后頭的云羅,云羅在院子里頭等了一會兒才等到寡月。 “主子在書房等著公子?!痹屏_輕聲簡短地說道,末了,他轉(zhuǎn)頭朝廚房走去。 寡月快步去了書房,將一掩門,就聽夜風(fēng)道:“宮里來的消息,慕貴妃薨了。” 寡月訝了一下,沒有料到這么快,僅僅只是一首詩而已,馬上就見成效了…… 這樣的形勢來得太快,太不真實(shí)了。 夜風(fēng)深邃的目凝著寡月,無疑他和寡月想的一樣,形勢雖說是他們想看到的,但是發(fā)展的太快了…… “我懷疑有人和我們想得一樣,而且有可能就是宮里的人……”夜風(fēng)沉聲說道。 寡月凝著眉走了數(shù)步,直至走到桌案前才停下,他沒有說話,在桌案前站了許久。 “這樣看來,今日早晨宮里又出了事情?!鄙倌昵鍧櫟穆曇魝鱽恚行┎徽鎸?shí)?,F(xiàn)在只消從中作梗,讓慕氏不信夜帝,夜帝不信太子。 “接下來要將夜帝要廢后一事傳出去。”夜風(fēng)回頭望向書案前素色衣袍的少年。 “不。”少年似是沉凝了許久后說道,“若昨夜皇貴妃薨了,夜帝只是將皇后禁足,那么今晨再生事端,夜帝對慕后的感情我們估摸不準(zhǔn),也許是廢后,也許還只是禁足。既然無論怎么都是造謠……不若造得……更夸張一點(diǎn)?!?/br> 夜風(fēng)回頭望向寡月。 寡月抬起眉眼,沉聲道:“若是沒猜錯,宮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太子當(dāng)是回宮了,昨日夜里不回,現(xiàn)在也當(dāng)回宮了,夜帝為皇貴妃禁足皇后,甚至揚(yáng)言要廢后,相信太子絕不會坐以待斃……” “不若趁此機(jī)會,傳出夜帝要廢……太子?!?/br> 夜風(fēng)深凝著寡月,眉目一沉,似是深思了一會兒,末了,頭點(diǎn)了一下,又抬眼望著寡月道:“事關(guān)重大,這個就交給我手下的人去辦吧?!?/br> 不僅僅是事關(guān)重大…… 寡月愣了一瞬,望著夜風(fēng)的眼神一瞬柔軟,顧九已趟過無數(shù)趟渾水來了,這事情太重大了,若是查出來,他擔(dān)心……擔(dān)心保不住隱月閣,別的他不在乎,他擔(dān)心的是顧九的安危。 “若夜帝不信太子,便是處于完全孤立之境,太子若是有異心……”這朝堂會更加紛亂,便是亂中再作亂,成王敗寇在此一舉! 陰寡月凝著夜風(fēng)再道:“以太子之性情,不會甘心被廢,只是太子之心思不好琢磨……” 夜風(fēng)微搖頭:“太子不會甘心被廢,夜帝雖值盛年,太子也會動手的……”這種事情在皇家,太常見了。 “若是太子下定決心下手……” “后頭的事情……便是血戰(zhàn),不是智斗了……”夜風(fēng)接過寡月的話道,兩兄弟深凝著對方,心照不宣。 寡月偏過頭望向窗欞,又道:“只是……那隱藏在暗中的勢力又是誰的?還有……璃王那方……” 寡月心里,也下意識地不想同璃王短兵相向。 夜風(fēng)拍了拍寡月的肩膀道:“璃王手中無兵?!?/br> 無兵?真的無兵嗎? 寡月這一瞬又想到出現(xiàn)在臨安慕七的人,他的面色更加陰沉了些兒,這其中復(fù)雜交錯,似是局中有局,誰都身在棋中,都以為掌控著別人,似乎都被人掌控著…… “這明里的人只有一個,那便是太子,暗里的人太多……”寡月喟嘆了一句。 夜風(fēng)望向寡月道:“你是想說,那也許隱藏在宮里或者這長安城中的不明勢力,還有出現(xiàn)在臨安的江南華胥樓主的人,還有看似無權(quán)無勢的璃王卿泓與三皇子黨羽?還有我們……” 夜風(fēng)似是輕笑了一聲道:“如今看得到的是:所有人都要對付太子??磥碜钕人赖氖悄菤埍┑奶印贿^也許是我們五十步笑百步,再或者,一切都看似掌握卻又只是在別人的掌控之中,卿灝有多強(qiáng)大,或許我們都不得而知……” 寡月轉(zhuǎn)頭望向夜風(fēng),那一句:“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的話就要脫口而出,可是話到了嘴邊,他說不出口,太子有慕氏,有慕營,有慕長安,長安兵馬都在其手,慕氏又豈能不助太子? 說來說去,即便是夜風(fēng)為先帝唯一血脈,他們這也是在造反! 他與九兒真的能在這一場江山的博弈之中全身而退嗎? 他知道在選擇夜風(fēng)的時候,他與九兒,與他府宅中的人,隱月閣的人,毓秀閣的人,都是提著頭在為夜風(fēng)賣命;甚至還有完全不知實(shí)情的鄭子衿…… 若真是敗了,日后將要死多少人? 他不知,真的不知,就為了那樣一個位置,一段前朝遺留下來的恩怨,若是敗了,他們所有人都要為之陪葬。 若是敗了,他日便是太子踩著他們的尸骨而上,什么卿夜闌,什么陰寡月……是歷史的依舊是歷史…… 這般一想,寡月的額頭上冒出細(xì)細(xì)的冷汗來,一個踉蹌,他緊握著的手一瞬松開,撐在了書案上。 “夜風(fēng)……我不敢想象,失敗的樣子……我一想到失敗后我們所有人都得死……我受不住……”他低垂著頭,清澈的眉目染上嗜血的紅,便是要他披甲上陣,揭竿而起,他也不想讓九兒在這一場角逐之中陪著他們送命。 “我想過了的……我們只能成功,若是敗了,什么都沒有了,我做不到看著你,看著九兒去死……那么,夜風(fēng)告訴我你的全部計劃好嗎?”寡月沒有看夜風(fēng),他撐著書案,低垂著頭,三千青絲傾瀉下來,目光似落在書案上…… “寡月……”夜風(fēng)冷凌的眉目一瞬柔軟,他想說日后形勢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可以送慕姑娘去安全的地方,他想說即便是死他與他也會死在一起,他不會丟下他…… 可是好多好多的話,他說不出口,有一種感覺叫“茫然”,很多時候他都倍感茫然,他不知道該怎么做,他的父皇還沒來得及為他鋪好路,就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摸索,一步一步,就這么走到了今天。而這二十年中,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是茫然的,茫然而不知所措,他不斷的尋找契機(jī),不想錯失任何一個機(jī)會,他知道錯過了就沒有了…… “我……找了莫凝……” 許久夜風(fēng)才說道,末了,他低下頭,又咬著唇偏頭望向紙窗,似乎所有不好的事情他都做過了,到頭來,他與他恨著的人又有何區(qū)別。 寡月自是知道莫凝是誰,血液凝固了一瞬,回過神來,他想大吼,雙手顯示出的無可奈何,他推開撐著書案的自己,雙手揚(yáng)了揚(yáng)。 他的父輩因勾結(jié)西涼而被君主判了誅族,到頭來他要卻借西涼的兵力?他想大笑,那么他為什么要洗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