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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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一身鵝黃色衣裙包裹著玲瓏曼妙的身姿,如此低聲淺吟,更顯幾分溫婉,惹人無限憐惜。 只有洛浮生知道,這個女子絕不是一個希望得到男人同情與憐憫的女子。 他一腳邁過門楹,面上的神情依舊淡淡,只是心中似有千回百轉的情緒,想找人傾吐,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只化作無限的嘆息,早就放手了,何必再執(zhí)著,只是窗前一眼,目睹了她傷感模樣,他的心又痛了起來,原來自始至終,他尤忘不了他的阿九,即便說好了要幸福給她看的……果然他沒有孤蘇郁瀟灑,傲慢的視天下為無物;他更沒有陰寡月的好運,淡淡的溫柔讓阿九為他碎了芳心……因此他一無所有不說,更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他走進房內(nèi),這么近凝著他的阿九,卻找不到開口要說的話,似乎有很多想說的,卻又不能說……許久,顧九才察覺到這個房間里多了一個人,她身子震了一下,差點要就此松開寡月的手,理智回籠,她收拾好情緒,緩緩地放下寡月的手,才回頭一望。 銀色的衣袍最先落入視野,她眸中一震,原來是他。 “將軍……”她本想問他何故來此,又暗覺不妥,末了,淺笑道,“圣上那里如何了?” 她料他從圣上那里來,如今的洛浮生可是朝堂的支柱,他打圣上那里來,絕對不必多猜測。 洛浮生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圣上很忙,如今建新都設官府內(nèi)院,我來時圣上也是才歇下?!?/br> 顧九點點頭,又笑道:“將軍來看寡月……寡月他、還沒有醒……” 提及寡月,她的聲音小了許多。 洛浮生能感受到她的疲憊與哀傷,他鳳眸一黯,安慰的話脫口而出:“你不必太擔心了,凡是有我……” “不必太擔心了”是可以,只是那句“凡是有我”……顧九訝了一下,卻見那人微紅俊臉,立馬道:“夫人若是有用度所需,都可以來找我的?!彼廾澚艘幌?,目光有些閃爍。 用度所需?這些兒也不歸他洛浮生管啊,竟是越說越岔了……他暗自惱自己嘴笨…末了,他環(huán)顧四下,展了展手道:“夫人先行休息,我先告辭了?!?/br> 顧九暗自皺眉,這“夫人”二字由洛浮生喚出她聽著著實別扭,可她不想更正了,只是暗自垂首,朝他行了揖禮。 洛浮生有些落寞,真的到了話無可說的地步了,他內(nèi)心微酸,轉過身去,銀白的披風一瞬飄動,那寸寸流光在顧九的眼底劃下一抹痕跡,那一刻,心不由的動了一下。 沒有多想,那感覺也未曾停留多久,她轉身望向榻上的男子沉靜的睡顏,末了,臉上綻放出淺淡的微笑。 洛浮生并沒有走遠,而是去了隔壁的一間房去看顧九的兩個孩子,兩個孩子由衛(wèi)箕和小易兩個大男人照顧,這會兒早早的躺在了床榻上歇下了,衛(wèi)箕和小易在清理一些東西,他們從長安來的匆忙,有好些東西都沒能帶上,只趕著貴重的、必須帶的撿了,那些兒沒能拿走的算是入了賊手了。 他們倒也不覺得可惜,這種時候能撿到命回來已經(jīng)是好的了,那些沒能來的人,甚至有貴族家里沒名分的或者妾室,庶出子女都有留在長安沒能南下的……好歹他們闔府能來的都來了,這也多虧了夫人的英明,一夜之間全部安排的穩(wěn)穩(wěn)當當了。 衛(wèi)箕和小易忙著收拾,寧遠在一旁給他們做登記,突覺門前進了一陣風,抬眼一看那銀衣人已無聲入室。 他們?nèi)擞犃艘幌?,抬頭就凝著洛浮生,倒是衛(wèi)箕反應的最快,站起來行禮:“將軍?!?/br> 小易也跟著作揖,洛將軍深夜來訪,定是先去看了爺和夫人,那來這里也定是看少爺們的,他笑道:“將軍是來看小少爺們的?” 洛浮生緩緩點頭,站在這里他已然看到,床榻上的兩個孩子憨態(tài)可掬的睡顏。 他兀自的勾唇笑了笑……這一笑,將衛(wèi)箕、小易、寧遠幾個唬了一跳,衛(wèi)箕忙道:“將軍,我家少爺這會兒睡著,正好瞧,若是平日里醒著可鬧了……衛(wèi)箕這是順著話說的,自然也是為了洛浮生這突然來訪,怕他太過尷尬。 洛浮生臉色緩和了些兒,如此,笑道: “那本將……進去看看吧?!?/br> 他來看丞相可因公事,因同朝為官,去看他的孩子嘛,似乎是找不到合適的由頭。 這是阿九的兩孩子出生后,他離得這么近的看他們。 以前他們的百日宴,還有周歲宴,他都是遠遠的看過。 他凝著兩個孩子平靜的睡顏暗自皺眉。 很奇怪,似乎是所有的好事都被那陰寡月占去了,顧九生的孩子不大像顧九,全像了那陰寡月,他越想眉頭越深凝。 他盯著兩孩子瞧了許久,也注意到了衣闌兩眉之間的胭脂痣,只覺得這孩子細細的眉有些兒像顧九,他早就聽說了,相爺家的兩孩子其實好辨認,只要看誰額上有胭脂痣,就知道誰是小的。 末了,他低下頭,想伸手去撫摸衣闌兩眉間的胭脂痣,許久那伸出去的手懸在了空中,他癡然道:“倒是兩個都像他了……” 站在后頭的衛(wèi)箕沒有聽清,也不好接話,只是瞧著洛將軍看兩個少爺樣子,真是寵溺。心里不禁又想:洛將軍也成家這么久了,怎么久不聞音訊呢? 洛浮生坐了一會兒便走了,只同他幾人道:“好好照顧少爺?!?/br> 說完,他轉身離去。 顧九裹了一條毯子趴在寡月的床頭休息,南方的三月春暖花開,不是特別的冷,但夜里還有些涼意。 她似乎這一連三日都做同樣的夢,夜里她苦苦等候的男子醒來,給她掖好毛毯,而后他躺在床榻上,沉郁的鳳目凝著床榻頂部的帳子,兀自的發(fā)呆……顧九知道,也許寡月只是還沒有想到應對的辦法,他也許只是需要時間。 大雍的山河在他為相的時候支離破碎了,他的心比別人痛上百倍吧……顧九心疼他,所以前幾日還私心想他若是累了可以多睡會兒,可是他睡得似乎是太久了些兒……睡到約莫子時末的時候,顧九脖子一痛,就要醒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下意識的第一眼就朝寡月望去,可這一望,她完全驚住了。 那男子鳳目凝著頭頂?shù)膸ぷ?,那目光沉郁而幽深……似心有千千結,又似窮途末路的無盡感嘆。 顧九余光瞥見他露在被子外頭的手,他的手緊握著錦被,似要將那恨意都發(fā)泄出來……顧九眼神一轉哀傷,緩緩地伸出手去握住那只……那手在感受到女子的碰觸后猛地一顫,他轉眼望向身旁已醒來的女子。 “……”喉嚨似被一雙強有力的大手擭住了,他說不出一個字,這一連數(shù)日似有一種情緒就抵在他喉中,讓他哽咽的說不出一個字,甚至喚不出九兒的名字來……他哀怨地凝著女子,心中的痛在這一瞬蔓延開來,他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對她說的,可是如今清醒的面對她時,卻說不出一句…山河破碎,長安落入敵人之手,大雍百年基業(yè)到這里變成了半壁江山,他愧疚、他難過……他不知道將來該如何面對夜闌,面對他的姑父……他丟的不是別的,而是大雍的半壁江山,大半的國土,從此淪為燕曜的土地…… 顧九似是讀出了他眼中的情緒,她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搖頭。 她想告訴他不要再想,不要再想了,往事已矣,何必再提及徒生悲怨……昨日已成為過往,為何還要拿那些過往束縛著現(xiàn)在的自己? 寡月震了一瞬,下一刻他反握住顧九的手。 “圣上不怨你,大雍也不怨你,朝野上下也沒人敢怨你……”顧九終是說出自己憋著好些日子的話來,“燕曜此人我不了解,但我知道他有一句說對了,無論是夜帝、是風武在位,他人在、野心在,他的鐵騎就會踏入長安,這不是一個人的過錯,就像亡國之君將亡國之事怪罪在女人身上,半壁江山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是大雍常年累月積累下來的詬病,是膿瘡?!?/br> 顧九說的鏗鏘有理,讓寡月不禁呆愣了片刻。 “九兒……”寡月緩緩的開口,他的聲音帶著nongnong的沙啞,讓顧九聽得耳膜一震,末了心里發(fā)起酸來。 顧九緊緊地握住寡月的手,“陰寡月,我是你的妻子,我相信你,這一生一世都相信你,你不是佞臣不是jian相,你正直的同一把劍,天邊的白月光怎能與污泥相提并論? 我等你,我顧九等得起,十年、二十年,只要你想,你想將這朝野的根基鞏固,或者你想將建立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再殺回長安,我都可以等……” 寡月被顧九這一番激昂言辭弄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顧九如此深明大義,她就同他心底點著的那盞燈一般,她知道他心底所想,她知道他在乎的東西……怎么辦,他覺得他好喜歡這種感受,她如此美好,他是前一世修了怎樣的善緣才得以今世有她作伴? 他愛她,那情感早已濃到了骨子里……他坐起身將顧九摟入懷里,大手婆娑著顧九的頭發(fā)。 “這世上還剩下的最了解我的,只有你……” 她說了他不能說的話,她將他的想法悉數(shù)的剖析開來。 顧九溫順的貼著他的胸壁,她知道現(xiàn)在的他一定很難過……似想到了什么,顧九抬起頭來望向寡月,她眉目一動,一絲光影自眸中一閃而逝,猛地她伸手勾住寡月的脖頸。 “唔……” 顧九的唇就這么覆蓋上來,將寡月弄了個措手不及。 寡月愣了片刻,那小嬌娘就在他唇上咬著,啃著,糾纏著不放……那小嬌娘的手并不安分,在他衣裳里頭亂鉆,處處點火……寡月駭了一跳,九兒這么做他再不明白,便真是呆瓜笨驢了……可是……他的小嬌娘什么時候這么不“體貼”他了?他似乎是剛剛醒來?。?/br> 顧九知道這一日三餐湯藥沒少他的,雖是睡著的,他可有吃東西的,也許會沒力氣,可是她不管了。 寡月是有一點虛,可是男人在這個時候如何能承認自己虛? 那可不行,小嬌娘既然要,他可得奉陪到底。 想著,他翻個身,反客為主。 “九兒……這,可別怨我壞了?!彼f著唇貼在顧九的脖頸處。 顧九訝了一瞬,下一刻,臉猛地變燙了這一曲的確是她先叩弦的,怎么辦,騎虎難下了。 她癟唇道:“你才將醒。” 寡月愣了片刻,卻沒有停下來,這會兒來擔心起他的身體了? 他可不依……“這會兒只有你才能治得好……”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解開顧九衣襟的手變得顫抖起來。 這時候簾幔落下,一室的溫度驟然升高妝臺前的紅燭發(fā)出“茲茲”的聲音,蠟油兒滴落,那燈影一晃一晃的,床榻前的簾幔上印出一副旖旎的畫面。 ·“寅時的鐘聲。” 一聲鐘聲傳來,簾幔內(nèi)女子輕言道。 男人摟著女人,在她額際落下一吻,“是的?!?/br> 顧九轉過頭去望向他,“你不累嗎?可是餓了,我去給你做飯。” 其實餓,確實是有點餓了,可是男人笑了笑,搖搖頭,“這個時候有你就飽了?!?/br> 顧九臉色緋紅,只道:“什么時候那個溫柔清雅的人學會了這些兒?” 寡月輕笑搖頭:“我這是接地氣兒,粗俗有粗俗的好處,這是閨房情趣?!?/br> 顧九打他,“去他大爺?shù)拈|房情趣,分明就是粗俗漢子的糙話!” “那九兒這句‘去他大爺’也是嘍?” 他又去吻她。 顧九被他的小胡茬扎得癢癢,忙用手去擋,可那人不依不饒,就要親昵。折騰了好半晌,那人才安靜下來。 “九兒,燕曜說的雖有道理,但這江山還是在我這里變成這個樣子的……”那雙鳳目又變得深邃,連著說話聲也低沉了許多。 顧九訝然望向他,末了,點點頭。她懂他的意思,他似乎是下定決心了,要再奪回長安吧? 她說過的,無論怎樣都支持他。 “我和孩子們都等你?!鳖櫨湃崧暤馈?/br> 她說完那男子又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有她這句話就夠了,真的夠了。 他二十歲了,成了家,有了孩子,行了冠禮,這一生都圓滿了,可是還有很多沒有圓滿的,國事江山,還有給顧九許下的諾言,這些兒都還沒做好,也還沒有去做……“快睡吧,不早了,等會兒都要天亮了?!惫言螺p笑道,將她放下,又給她掩好被子。 顧九溫順的點頭,她想他一定很累了,突然有點小小的愧疚,他才醒來,她就折騰了他那么久。 ·次日等顧九和寡月醒來早已日上三竿了他們起榻后,相視一笑,顧九去開門,就瞧見站在門外的衛(wèi)箕。 衛(wèi)箕一大早就覺得今日反常,按理夫人不該這么晚還沒出來的,他敲了半天門不應,他還以為夫人不在里頭呢,原來是和主子一起出來的。 他見著主子醒了高興極了,可是主子既然醒了,他敲門為何不應?可又想主子是不是才醒沒多久呢? 其實寡月聽到了衛(wèi)箕敲門,可是他竟是偷了一回兒懶,不應答,也不起床,摟著顧九一起賴床……衛(wèi)箕只道了還不得無語望天。 衛(wèi)箕將包子,米粥,還有湯藥都端來了,寡月一口氣吃了六七個大包子,還覺得餓顧九有被嚇到,看來真將這人餓得不輕,這是昨夜太“勞累”了吧? 衛(wèi)箕只當是主子幾日只喝湯藥不吃飯的結果,等包子一個都沒了,衛(wèi)箕趕忙問道: “爺,您還要我再去取?!碑斎恍l(wèi)箕只當是客套話,也沒動身。 哪里曉得這回兒主子卻同他說:“再去取幾個,的確沒飽?!?/br> 衛(wèi)箕摸了摸鼻子,拿起盤子朝廚房走。 這里是驛站,住了好些個大臣,這早晨的包子也夠緊俏。 這時候小易,寧遠抱著兩少爺過來。 兩孩子遠遠地就瞧見寡月“爹爹,爹爹……”的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