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頁
高悅好似都沒聽見他說了什么,把懷里的那兩本大朝貢期間禮部安排的接待流程的冊子往桌案上一放,齊齊翻開,對周斐琦道:“有標注改動的那本是葛大人做的,另外一本是之前禮部尚書做的。你邊看,我邊跟你說詳情——” “嗯,慢慢講,先坐下歇會兒?!敝莒崇鶆竦馈?/br> 然而,高悅卻說:“不行,咱們沒有時間了,你先看,聽我說就行?!?/br> 周斐琦便眼不離冊,又豎起耳朵,認認真真‘一心二用’。 就聽高悅緩緩道:“這些年,我們所見的禮部尚書實際上是喬府的管家。真正的喬宗喬大人被那個管家拿來替他養(yǎng)蠱了。那個骨蠱之蟲吃著真正的喬大人的骨頭,卻被管家利用,我剛才在喬府碰見了子弦道長,幸好他及時出手,保住了喬大人性命,你沒看見,喬大人被那蠱蟲啃得只剩一副rou囊,特別凄慘,他連話都說不了,還是暗日給他輸了內(nèi)力才勉強撐起腦袋張口嘴巴,能說幾句。你知道他跟我說什么嗎?” “說了什么?”周斐琦邊問,手指已經(jīng)飛快地又翻過了一頁冊子,可見他是真有一心二用的本事,而高悅也很清楚他這個能耐。 就見,高悅深吸了一口氣,道:“他說,他娶的那個喬夫人的娘家有反心!而喬夫人的真實身份,是靜嫻公主和寶國公的私生女!這件事,你知道嗎?” 周斐琦將兩本冊子合上,道:“這件事我未曾聽說過,不過,先帝駕崩前曾留下遺詔,特別交代不論將來發(fā)生什么,都讓朕留靜嫻公主一命?!?/br> “為什么?”高悅疑惑極了。他心想,難道老皇帝早就察覺了什么嗎? 周斐琦說:“當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雖不知,但這宮里有一個肯定知道?!?/br> “你是說太后?” 高悅轉(zhuǎn)念一想,便想到了那位老人家。 周斐琦看了眼外面天色,道:“隨朕一同去永壽宮吧?” 高悅沒有異議,走了兩步卻發(fā)現(xiàn)周斐琦竟然沒有跟上來,回身一看,他竟然在刷刷寫手諭—— 高悅便又走了回來,跟周斐琦說:“那些百獸,我讓人關西直門外的那個座荒園子里了?!庇窒肫鸪嘣频篱L在這兒,忙問:“道長,西直門外的那個荒園子如果關了百獸會影響你的奇門局嗎?” 赤云道長抽空掃了眼京城地圖,道:“囚煞之處,甚好?!?/br> 高悅一聽,果然京城的風水什么得,古今也可以通用嘛。這便放了心。 周斐琦邊寫手諭,邊抬頭看了眼高悅,說了句‘動物園啊’,高悅一開始沒明白,等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他暗指得是什么,臉騰得就紅了——那些年被迫在動物園里接受‘檢查’的高總! 往事不堪回首。 高悅也就不想了,他站在書案邊,看周斐琦手諭上寫得是:宴請使團改址北苑,取消游京,取消獻藝,嬪妃皆隨行。 簡單的幾句話,不難看出帝王決策之果斷。而高悅看著改址北苑,心里想得是北苑離北衙禁軍更近,而京郊大營在西南,明溪山附近,就算大朝貢當天真得不得不打,那么也是禁軍能更快搶得先機。 不得不說,一心二用,還能這么快做出部署,周斐琦的個人軍事素養(yǎng)是真得很高,這幾乎可以說是一種天賦。 周斐琦將這道手諭寫完后,交給大胡子,讓他連夜出宮去給葛旺和張侍郎喧旨。大胡子在御書房也伺候了好幾年,今日這般動靜,他自然明白形勢恐怕不容樂觀,令了皇命立刻便帶了一隊侍衛(wèi)出了宮。 而這時候的高悅和周斐琦則已快步走在了去永壽宮的路上。 這個時辰,太后已經(jīng)睡了。當然,睡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這兩天京城里、后宮中的各種動靜,只不過,如今皇帝大了,身邊也有了得力的一幫大臣,而她已經(jīng)上了年紀,這些風浪年輕的時候都經(jīng)歷過了,自然更加清楚越是到了這種時候,她這個做母后的越不該橫加插手,把一切決策都交給皇帝,才是對這個養(yǎng)子最大的支持! 因此,當李公公和玉竹來報,說皇帝和畢焰君一同求見時,太后便知道,她的皇兒定然是遇到了某個他解決不了的難題。兒來求母,母又怎么可能做到袖手旁觀?! 太后重新穿戴,并沒有讓周斐琦等太長時間,便到了前殿。 周斐琦和高悅連忙向她行禮,太后道:“這兩日,你們兩個辛苦了,不要多禮了。李公公,你和玉竹先下去吧,哀家有話要對皇帝說?!?/br> 高悅聽著太后說話,只覺得這位老人家真是玲瓏心思,好像這世間就沒有什么能瞞得過她那雙慧眼一樣。大殿的門在三人眼前緩緩關嚴。太后這才開口:“遇到了什么難事?這么晚了來看哀家?” 周斐琦道:“確實是遇到了難事,只能來叨擾母后?!?/br> “那就說說吧?!?/br> 周斐琦道:“畢焰君去了趟禮部尚書府看望喬大人,得知,喬夫人是靜嫻姑母和寶國公的女兒?!彼Z氣沒有起伏,說完后,就見太后臉上雖沒什么表情,眼皮卻明顯地跳動了一下。 看來,太后定是這事的知情人。 “這事是喬宗親口說得?”太后問道。 高悅便接過了話茬,道:“太后有所不知,喬大人這些年可受了不少苦……”他從骨蠱之境說起,將今日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遍,末了道:“……我回來時,喬大人已無力再多說,但他所說的喬夫人娘家有反心,到底是指何氏還是寶國公當年留下的勢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