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以前他什么也不說,跟到國內來,周圍人都說他喜歡自己,但南音看不到。 后來她去了他家,一日日,他雖然不說,但她卻能感到,他是喜歡她的,那種喜愛,可以在眼神中,話語中,或是點點滴滴中……南音恨恨地想,真討厭,她問女朋友的事情,讓他不說! 他要是真的出事了,她一定不為他守寡! ****** 飛機緩緩的降落,南音被人從飛機里扶出來,空乘小姐穿著綠松石色的套裙,站在機艙口,手里拿著一大束玫瑰花,是香檳色,淡紫色的玫瑰,“霍先生給您準備的?!?/br> 南音接過花,翻著看了看,對那空乘小姐說,“怎么不送個花籃,這捧著多難看,花籃提著多好?!?/br> 空乘小姐專業(yè)地說,“那我記錄下來,等接霍先生的時候反饋給他。” 南音也一本正經地點頭,覺得逗霍許身邊的這些人非常有意思,他們都像人工智能的產物。笑著走出機艙,卻一抬頭,看到遠處機場邊的,一個人,一輛車。 她的笑容差點瞬間變成眼淚。隨手把花塞給旁邊人。 她扶著梯子,下的異???,而后幾乎是飛奔著向那邊跑過去。 阿顯,他來接她了。 馬克看著自己手里的花,又看看周圍人,示意下面來接的,大家都不要跟過去。別說霍先生特別交代過她可以見以前的朋友,就算是沒交代過,他們也不會真的去管南音。 南音已經跑了過去,她跑的很快,如果她真的是一只鳥,有一對翅膀,那她現在一定飛出了人生最美的歸巢姿態(tài)。 只是她所有的熱情,在離君顯三米處,變成了冷靜降落在地,同時落下的,還有她臉上的笑容。只因為君顯的表情。 他看著她,沒有笑,臉上是南音看不懂的復雜,她原本想也沒想,準備過來抱上他,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但現在,倆人隔著幾步,她只覺得,從來沒有這么遙遠過。 君顯實在是想笑而又笑不出,他自己想了幾天,真相如此傷人,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南音,如果說了,就是用整個君家去挑釁對方,如果他不說,那就是看著南音往火坑里跳。 這幾天,是君顯最難過的日子。 但今天,他還是來了。 為了君家,他已經放棄過南音一次。 “這里說話安全嗎?”他問南音。 南音點頭,心里掀起不好的預感,她來之前給君顯發(fā)了短信,因為霍許的私人飛機停的是私人機場,她沒想到,倆人見面,他第一句話是問這個。 ****** 南音的婚禮在一家私人會所舉行,這是本市最頂尖的所在。婚禮沒有什么流程,之前,南音特別讓霍許交代,也不收禮金和禮物。 這話當然是她的一廂情愿,霍許不可能說那樣的話,能被請來他的婚禮已經是天大的面子,讓別人別送禮,只是人來,那不符合霍先生的身份。 當然南音是不懂的,霍許也沒指望她懂這些,橫豎誰欺負她,他都可以強勢碾壓過去,所以所謂人情世故,他也不強求南音明白。 臨水的餐廳,明窗凈幾,景色如畫,君顯和幾個朋友站在那里,隔著水,那邊據說是新娘的休息室。 他思前想后,還是和南音說了,卻沒想,南音聽完比他估計的要冷靜,她那天只說了一句話,“我的婚禮,到時候請你一定來!” 他還想再說什么,她就隨著身邊人離去了。南音現在出門的排場……君顯看著外面散著的保鏢,隔著一個人工湖,他覺得,如果南音不讓他靠近,他就再也無法靠近她了。 “怎么主人還沒出來?”旁邊人說,“聽霍先生的人說,如果愿意,還可以跟他們上島去慶祝,他們請的證婚人到時候在那邊,其實這樣說,真正的婚禮,應該也是那邊算數?!?/br> 君顯聽到這里,不由苦笑了一下,以南音的性子,怎么還可能有后半場。 ☆、第135章 夏聽音 休息室里堆滿了鮮花,禮物,南音的梳妝臺擺在窗前,她正對著梳妝臺坐,外面的光也就照到了她的身上,她低著頭,身上還沒有換衣服,只穿著睡袍。 霍許站在旁邊,擰眉看著她,“上飛機前,我是不是給你說,一定小心別亂吃東西?” 南音看著梳妝臺,那里有發(fā)梳,珍珠項鏈,鉆石耳環(huán),香水瓶,但她的視線都沒有被那些東西吸引,而是看著中間散著的一盒巧克力蛋糕,這兩天她不知吃了什么東西,身上起來疹子,霍許來的時候,就算他這次本事通天,可也無計可施,那發(fā)起來的東西,消下去得有個過程。 南音自己也不知是吃壞了什么,她很難過,她這些天沒有吃任何奇怪的東西,都是曾經吃過的,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的腸胃已經不適應曾經吃過的東西。 這種無聲無息的變化,身體比她的情感更加敏感,她低著頭,心里是滿滿的凄涼。 霍許倒不是訓斥她,只是她起了一身紅疹,還是在結婚的時候,自然不好看,他就說別讓她再亂吃東西,他說話的時候,南音正拿著桌上的那盒巧克力蛋糕準備吃,聽了他的話,她就放下了蛋糕盒。 霍許把她的這種行為認定是“對著干”!他又不是說不讓她吃家里的東西。他知道南音見了君顯,南音一下飛機,那人就來了接機,難道是有別的心事? 霍許走過來,把南音拉起來,自己取而代之,坐在南音先前的化妝椅上,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好了……反正你那婚紗也樣式保守,還有長袖的小外套,等會頭紗戴上,別人也看不出?!?/br> 南音低著頭,不言不語。 霍許透過長窗,可以看到遠處賓客越來越多,他晃了晃南音,“是你要回來結婚的,結婚的重點是你嫁給了誰,而不是穿什么衣服,請什么客人?!彼H上南音的臉頰,低沉地笑著,哄著她說,“你就是生病了,別人一看,這么不漂亮還能嫁給霍先生,那霍先生一定是真的很愛她?!?/br> 南音的心里,有些漣漪似輕柔的快樂,她看向霍許說,“這兩天我心里很難受,要結婚了,好朋友卻不在。你說,陶保會不會是被有心人故意抓走的,對方是想要陶慶為家的錢?” 霍許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那也有可能,你沒事就行,為什么忽然又想到這個?” 南音看他神色如常,不知道要不要繼續(xù)追問,那天君顯說完,她不是不震驚的,可是第一反應,竟然還有些不愿意相信,也有些怒氣……這種情感莫名其妙。她不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嗎?為什么知道的那一刻,竟然那么生氣。 可是……帶來消息的畢竟是君顯,他說的,一定是真的。 如果霍先生和君顯之間,她一定要挑一個人站隊……南音低下頭,低低地說,“曾經我以為,人只有好人和壞人,但現在才知道,好人也會做壞事,而壞人,也許可以是對自己很好的人……”就像霍先生,如果他是兇手,那么他對陶保心狠手辣,對自己,卻是捧在手心上…… 但更多的,還是不敢相信,霍先生怎么會做那樣的事情。 “你說那些有錢的人,為什么要做壞事,他們已經什么都有了?!蹦弦粲謫柣粼S,“他們已經那么有錢,卻不愿正常地給國家交稅。反而要利用法律的漏洞去占國家的便宜?!?/br> 霍許憐愛地看著她,像看一個小孩子,每次她一本正經說這些內容的時候,他就看到了一種純真的煩惱,他慢悠悠地說,“那你說……企業(yè)的兼并就不殘忍了嗎?” 南音望著他,眼中帶著期待。 霍許笑著親了她一下,反正外面的客人也不是真的那么急,他干脆放松下來,慢慢給南音講道:“……多少企業(yè),是別人畢生的心血,和孩子一樣。如果這些你還覺得難以理解,看看佳士得,蘇富比,他們敢把原本不值什么錢的東西忽悠高價賣給國內人,就不卑鄙了……別那么天真……” 他抬手,從桌上拿起一朵新娘花,在南音頭上比著,“這世道不進則退,社會進步,新技術的日星月異,舊的傳統(tǒng)行業(yè)被淘汰,多少人失業(yè)下崗,朝不保夕,那就不可憐了?最好的防守就是攻擊!南音,你心太善良。” 他把一朵花,輕柔地□□南音的頭發(fā)里,南音看著他,一顆心沉甸甸地落下。 ******* “君顯,真沒想到你今天回來,那邊是等會觀禮的地方嗎?怎么還擺著座位?”女孩氣質高傲,說話的語氣有些帶著嫉妒的意味,卻不至于討人嫌。 正是君顯那擦肩而過的女朋友。 君顯心急如焚,自然沒心情應付他。 女孩卻慢聲慢氣地說道:“真沒想到,一個倉促準備的婚禮可以這么奢華,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br> 君顯看向她,好心提醒道:“別說我沒告訴你,這里很多保鏢都是說中文的,你別看人家長得像老外,什么話都敢出口?!?/br> 女孩面色一僵,沉聲說道:“我真想不明白,你為什么今天要來,君顯,難道男人也是,不看到最心疼的畫面,就不懂得回頭?” “這不關你的事?!本@說。 “自然不關我的事!我就是不明白,既然你當初已經放棄了她,怎么還覺得她會回頭?你今天來這里,難道真的是為了祝福她?”更難聽的話沒有出口,人家都要結婚了,你還當她是女朋友嗎? 君顯轉身而去,這女人,分手令她失態(tài)了。 剛走兩步,女孩就追了上來,兩人卻一齊站住,那女孩傻了般,看著迎面而來的男人,那男人,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勢,他周圍跟著人,慢慢過來一路和賓客打招呼,女孩覺得自己絕對沒有看錯,每個對上他說話的人,臉上都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態(tài)。 女孩抬手摸向自己的心口,而后向君顯身后閃了閃,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緊張,那個男人,令她覺得自慚形穢。 這是多么荒謬,長這么大,從未出現過的感覺。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她也是天之驕女,從小到大,她所見過的人,都是到家里來求著她父親的。比父親級別高的人物,父親并不會帶著她去見面,讓她見到父親的情非得已,所以她看到的,永遠是家里有意安排過的,意氣風發(fā)的父親,因為這種感覺,才潛移默化給了她,自己身份卓然的感覺。 自信心,是這樣建立起來的。 但這一刻,在面對這個人的排場時,這天之驕女才恍然,自己以前的生活,只是井底之蛙,或者說,只是什么也不是。 她低下頭,現在才知道君顯的表情,為什么有時會那樣。 云雀被蒼鷹卷去了老婆,拿什么追? 有這種感覺的人,女孩并不是唯一的一個,旁邊的賓客有些竊竊感慨,有些故作鎮(zhèn)靜,平時要說,真的沒機會這樣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看那個人,只因為今天他小登科,一輩子一次。以前只是耳聞過的,今天更是削尖了腦袋想來刷一下存在感。 除了霍先生,就連他身旁的向誠和阿麥,也是很少出現在這種場合的。 君顯的視線卻和大家不同,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后面進來的一個女人吸引,——姜暖。剛剛君顯知道自己絕對沒有看錯,她來的時候,和阿麥一前一后。 白色輕紗的帳幕下,擺著西式綁鮮花的高背椅,賓客陸陸續(xù)續(xù)坐下,今天的儀式簡單,大概是新娘從另一側,順著賓客坐的地方,走到前頭新郎的身邊,他們倆簡單說兩句話,今天的儀式就完了,畢竟更正式的,身份特殊的證婚人,今天不會出現在這里。 周圍擺著各種粉色,白色,藍紫色的繡球花,配著最高雅色調的玫瑰,周圍白帳幕的旁邊,還垂落著紫藤花,如夢似幻的妖嬈,有賓客猜想,是因為許南音是真正的現代灰姑娘,所以新郎才把這地方這樣收拾,如在夢中……還挺應景,也有些自我調侃吧…… 不多時,君海川也帶著彩青方星他們來到,他們來的最遲,他們到的時候,賓客已經開始落座。 彩青今天反常的安靜,她昨晚一夜未睡,君顯的蓄勢待發(fā),當jiejie并不是木頭人全然不知道。 輕柔的音樂飄起,最先的是豎琴,曲子耳熟能詳,大多賓客都聽過,正是那首memory。 浪漫的曲調,豎琴獨有的音律,空靈,讓人的心靈能瞬間沉靜下來,如同把靈魂放在深海中,透過時光的海洋,一瞬間找到年少時最純然的自己,第一次喜歡人,那笑,那淚……豎琴的音律如仙樂洗滌了在座賓客的浮躁…… 這一刻,大家不約而同,看向最前方的男子,沒了敬畏,沒了高不可攀,沒有氣勢驚人的壓力,每個人都覺得,這是一個真正陷入愛情的男人,這豎琴的音,恐怕是他精心準備的……看那望著遠方的目光……他們順著他的眼光看去。 穿白色婚紗的女孩緩緩走來,身邊跟著穿粉色紗裙的伴娘,眼尖的認出,那是霍先生的meimei。 一瞬間,可以很近,也可以很遙遠,君顯和家人坐在中間位置,貼近過道的地方,這地方是他精心挑的,彩青隨著大家的目光回頭望去,看到南音的一瞬,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們的南音,一派精致典雅的陌生。 全部的賓客都安靜了下來,這新娘子的幸運,可是逆天了。別說很多人從來沒見過南音,就是見過的,此時的好奇心也爆發(fā)到了頂點。 這丫頭何德何能呀……釣到這么個金龜婿。 要學歷學歷不高! 要出身,那就是個恥辱! 唯一被人記得的,——她以前有個很出色的男朋友! 對了,還在那邊坐著呢。 急速八卦的火焰還沒等波及到君顯,大家卻發(fā)現,新娘忽然一走進來站在門口不走了。隔著一條窄長的過道,她站在地毯那頭,望著另一端,她未來的丈夫,卻是一動不動。 難道這是神馬西式大家沒見過的禮儀? 畢竟霍先生都玩的高大上的東西,難道要先跳個宮廷舞什么的……有人腹誹。還沒想完,就見新娘一翻身上婚紗外套的領子,上面露出個小東西,眼尖的,認出是麥克風。 賓客太多,所以霍許南音身上都帶著麥克風,準備說話的時候用,好讓大家都聽到。 “我有幾句話要說?!蹦弦艨粗且活^,隔著十幾米的霍先生。 霍先生臉上的笑容淡下來,剛剛他也沒有笑,但令人感覺,他就是笑著的,就聽新娘笑著說,“大家都知道我是誰,今天能站在這里,對面站著霍先生……想來大家都和我一樣覺得不可思議?!?/br> 此言一出,賓客都笑了。這新娘還挺幽默。 連霍先生也很給面子的應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