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

    雖然夏小婉的報價很低，但薛洋還是毫不猶豫的塞了三千塊錢，不能再少了。這對于他來說，是救命的事兒，一條命三千塊錢，也是他賺了。

    夏小婉看著這么多錢，心里不癢是不可能的。

    要是以前，興許她一點都不動心，但她要買一套銀針啊，幾萬塊錢啊。倘若這次沒去長白山，沒把錢花了。找室友借幾千塊錢，再加上自己的生活費還有四個月的打工費，說什么也夠了，可是現(xiàn)在……

    夏小婉數(shù)了一千塊錢放到藥箱里，剩下的錢還給薛洋，“兩百塊錢算是你給的紅包，不能再拿多了。剛才我看了一下，阿姨的頸椎恢復得不錯，之前我是擔心骨節(jié)會滑動，才想著需要針灸一段時間，不過現(xiàn)在看來，只要你每天給阿姨推拿一個小時左右就行了。估計很快阿姨就能做一些家務活，下周六你帶阿姨來診所讓我復診一下就行。”

    這算是夏小婉的原則，便宜的治療方法有便宜的收費，貴的治療方法有貴的收費。比如之前給林立開的藥，里面有人參，一副藥就是兩三百，這個很正常，而且還得吃半個月。治療下來也該五千左右，那也是極致了。

    這還是因為人參的不是那種上百年的人參，倘若藥里面有百年人參……那根本就不是翻一倍兩倍的問題。

    五百年的人參？

    夏小婉來這里，還沒聽過老錢有說過上了五百年的人參，那完全就是有價無市。

    不過，說起人參……上次在長白山見到的人參，確實很詭異，根據(jù)老錢留下來的只言片語，再加上她自己的眼光，那株看起來很瘦小的人參，絕對不止千年！

    這是逆天的節(jié)奏么……

    如此想著，夏小婉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了一點。

    從薛洋家里出來的時候，也已經(jīng)是早上八點左右了，她今天早上六點就過來，對于都市里的人來說，六點實在是太早太早。

    忙碌完，又跟薛洋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也就八點了，燕京的交通很擁擠，但周末的時候，特別是大清早的時候，地鐵絕對不擠，所以夏小婉也拒絕了薛洋的車送，直接地鐵去診所。

    到診所的時候，也才九點四十。

    所以嘛……以后還是地鐵吧！

    從地鐵口出來，夏小婉在小攤上買了早餐，邊走便吃，等到了診所，發(fā)現(xiàn)診所的門開了，想來應該是老錢回來，才這么想著，就看到一個跛腳的老人端著一盆水，“唰”的潑在門外的路上。

    燕京的空氣本來就干燥，冬天的燕京就算下雪，也會覺得干燥，何況現(xiàn)在還沒下雪。

    上一世夏小婉家里的生活條件就算在那個動蕩的年代，也算優(yōu)渥的，家里有下人干活兒掃地，是以，夏小婉沒有老錢這種自己掃外面的地，又潑水的習慣。

    診所里面的東西收拾得整整齊齊，外面有清潔工打掃。

    夏小婉連忙快步走到診所門口，說道：“老錢，你總算回來了！”

    老錢的仿佛是被人錢了錢似的臭臉上，在看到夏小婉的時候，不易察覺的多的一點笑容，連眼神里對夏小婉都帶了些親昵，就像長輩看自己的孫女一樣。

    “回來啦，那邊兒天兒太冷，再不回來，我這把老骨頭就得交代在那里啦！”老錢說道。

    這還是第一次，老錢跟夏小婉說一些無關工作和醫(yī)術的話。

    夏小婉點點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她沒有問老錢后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那事情到底是怎么解決的，兩人就如同普通的員工和老板一樣。

    夏小婉整理了診所的筆，紙，清點了藥柜里的藥材，少了的，就添上。老錢在外頭把地面掃得干干凈凈，比清潔工掃得干凈十倍。

    老錢看著夏小婉還在認真的清點藥柜上的藥材，在夏小婉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了一抹滿意，甚至是欽佩的笑容，回到里屋，等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個針囊。

    這些針，如同古人所用的一般，排列在針囊上。

    他一瘸一拐的走出來，說道：“小婉啊，別忙了，過來瞧瞧這玩意兒好不好，不好的話我讓那人重新返工?！?/br>
    “什么？”夏小婉轉(zhuǎn)頭，就看到老錢把針囊擺在桌上。

    夏小婉欣喜不已，就聽到老錢說道：“這不到元旦了么，診所就咱們倆人，你又算是小輩，我總得意思意思，準備點兒禮物什么的，你瞧瞧這禮物滿意不?！?/br>
    夏小婉趕緊抽出幾根針，捏在手里試了試手感，對的，就是這樣，分明柔軟的稍微用力就能捏變形的銀針，正是上一世她常用的那套針具的手感。

    當初她找人定制的時候，特意說了自己的額外要求。就是得適合她自己的。

    這套針具，竟然被老錢拿回來了，還當做禮物送給自己。這已經(jīng)不是欣喜了，是激動。

    “老錢，你真打算送給我？”夏小婉激動的說道，喜悅之情完全流露在臉上。

    “嗯！”老錢反倒是冷著一張臉輕輕應了一聲。

    隨后老錢又拿出一疊紅票子，“這些錢你拿著?！?/br>
    夏小婉收好心情，看到折疊紅票子，第一反應就是老錢給的預支工資，就說道：“不用預支了，本來我是打算自己花錢買這套針具的，缺錢才需要預支，現(xiàn)在不需要了，工資每月結一次吧。”

    老錢反倒不高興了，“拿著，這又不是預支工資，這次你去長白山花了不少錢吧，我一個老頭兒總不能讓你一個小姑娘吃虧，再說，你們年輕人，就該拿點錢好好打扮打扮！這些天你總得花錢吃飯吧，別跟老頭兒說你現(xiàn)在還有臉?！?/br>
    “咳咳！”夏小婉臉紅，她卻是沒錢了。給患者治病的錢，也撐不到下個月月中老媽打錢過來。

    既然老錢這么說了，夏小婉也就直接收好了錢。

    這筆錢對于學生來說，也算是一筆巨款，夏小婉也就直接放在衣服包里。

    今天老錢沒有出去，反倒是跟夏小婉聊醫(yī)術，聊中藥。

    有病人過來看病的時候，就去診斷，甚至病人走后，兩個人還交流了各自會開什么藥方。

    本來，一種病，就有不同的藥方可以治療。藥不同，但理念和效果是一樣的。

    夏小婉就算有一腦子的古中醫(yī)書和前人的經(jīng)驗書，但那些不過是知識，得慢慢的學，慢慢去理解。甚至書上記載的有些病癥，夏小婉這么短的人生里，有許多都沒有親自見過。

    跟老錢聊了這么久，夏小婉也是受益匪淺。很顯然，現(xiàn)代中醫(yī)也不是一點都沒有發(fā)展的，像老錢這種走在前端的老中醫(yī)，自己會研究，會給病人用藥，有豐富的經(jīng)驗。甚至有些在她那個時代沒有嘗試過的，老錢嘗試了，且效果還不錯的，都有。

    當然，老錢跟夏小婉聊醫(yī)術，才真的是越聊越心驚，聊得越多，才發(fā)現(xiàn)夏小婉對醫(yī)術的知識可以說是毫無界限的。哪怕夏小婉有些不能理解，但只要給她時間，夏小婉絕對能成為名醫(yī)，不，以夏小婉現(xiàn)在的醫(yī)術，也比現(xiàn)在那些什么中醫(yī)協(xié)會里所謂的元老名醫(yī)的醫(yī)術都好。

    甚至老錢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法教夏小婉，當初他還妄想教夏小婉醫(yī)術呢，現(xiàn)在看來，最多也就是相互交流，相互學習。

    夏小婉年輕，不驕不躁，甚至比他這個浸yin了六七十年的老頭兒心態(tài)都好。夏小婉還練過，就憑這一點，就讓老錢否認了夏小婉是那些中醫(yī)大家族里邊的人。

    那些小子，一個個眼高于頂，就算有幾個醫(yī)術不錯，可以培養(yǎng)的好苗子，也從來不會想過一個中醫(yī)會國術，能治病救人。

    老錢也忍不住嘆息，到底是誰才能教出夏小婉這樣的怪物。

    ☆、第56章

    跟老錢聊了許久，夏小婉覺得,其實這個時代的中醫(yī)師也差不到哪里去,至少如老錢,邱老這樣的，在他那個時代也能算是名醫(yī)。

    他那個時代的名醫(yī)也少啊，但現(xiàn)在的中醫(yī)完全被西醫(yī)壓得都快銷聲匿跡。

    “老錢,你的醫(yī)術這么好，沒有想過去大醫(yī)院么？聽說你一直在這里開診所開了四五十年！”夏小婉問道。

    以夏小婉對這個時代的認知，像老錢這種中醫(yī)師，如果去大醫(yī)院的話，知名度應該會高點。

    就如邱老，雖然現(xiàn)在在大醫(yī)院中醫(yī)旁落，但還是有中醫(yī)科，還是有患者去中醫(yī)科，一般試過一兩次中醫(yī)的，興許出了點問題，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會是西醫(yī)，但也會想到去中醫(yī)那邊查查看看，沒必要用西醫(yī)手段的話，那就選擇中醫(yī)。甚至直接看中醫(yī)的。

    老錢的醫(yī)術肯定比邱老好，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從開藥方面就能看出來。但老錢寧肯在一個小胡同里默默無聞。

    老錢輕哼一聲，“那種地方，一個個的都想著爭名逐利，今天想著怎么討好主任，明天想著怎么把主任干掉自己上位。后天想著怎么再上一層，那還是大夫么。今天說你不能這么給病人治病，明天說你得用中西醫(yī)結合，后天說你怎么用中醫(yī)，直接用西藥不是更好~~到底是去做醫(yī)生還是去唄人指使的?！?/br>
    夏小婉一哽，還真不知道有這么回事，看著老錢仍舊帶有憤憤不平的樣子，興許老錢年輕的時候也在大醫(yī)院待過呢。

    “那，您有沒有想過去學校講課呢，咱們燕京醫(yī)學院不是有中西醫(yī)結合科么，我瞧著里邊有些中醫(yī)講師講得挺好的?！毕男⊥裼终f道。

    要是像老錢這樣醫(yī)術好的中醫(yī)師去講課，肯定能教出一大波好中醫(yī)。

    老錢搖頭，“大部分孩子都是沖著西醫(yī)去的，講中醫(yī)也沒幾個會聽，再說，中醫(yī)哪是六七年就能學會的。就算學個十年，不是天賦特別好，特別吃苦的，就算出師了，也會出事兒?！?/br>
    說著，老錢突然問夏小婉，“你中醫(yī)學了多少年，你今年多大啦！”

    夏小婉算了算，說道：“快十六年了吧！今年也21了?！?/br>
    上一世，她五歲開始認字，字認得差不多了就開始學醫(yī)，爺爺極為嚴厲，對待小輩們學醫(yī)上也是一絲不茍的。她的記性又好，理解能力也不差，家里的醫(yī)館里還有那么多病人，可以天天去把脈，就算不能開方子的時候，一天摸個百來個人的脈搏，摸了十多年，一摸就能知道是什么病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隨便請教一個長輩就行?？梢哉f是天時地利人和，十九歲才開始獨自給病人診斷，花了兩年的時間，才讓自己有了固定的患者。

    如果用現(xiàn)在的理念來說的話，患者，其實也算是消費客戶，人家覺得在這個醫(yī)生這里花錢少，好得快，自然就認準了這個醫(yī)生。

    老錢心中也是唏噓，從剛認字兒就開始學醫(yī)啊，難怪。

    老錢雖然對夏小婉其他的也很感興趣，卻也沒有再問下去，岔開話題說道：“對了，這次去長白山咱們不是拿到了一株人參么，之前我就已經(jīng)猜測是萬年人參，不過個頭兒太小，不敢確定。我回來之前拿去檢測了，人參的年齡大概在一萬零六百年左右?！?/br>
    一提到人參，老錢也是很興奮。他也是第一次見到萬年人參，不僅如此，他還做了試驗。如果對于其他人，老錢肯定是不屑，不過夏小婉，他很樂意跟夏小婉說起這事兒。

    “我跟你說啊，那人參就算切斷的主根的尖，在沒有土壤的情況下，也是能重新生長出新的主根。那些參須就不用說了，扯斷之后，第二天就長出來了。而那切下來的主根，放到土壤里培養(yǎng)，竟然也開始生長根須，實在是太神奇了?！?/br>
    夏小婉以前也從來都沒有接觸過萬年人參，也是第一次聽說人參還能這樣，也是嘖嘖稱奇。

    不過根據(jù)人參的特性，推斷下去，確實又覺得這是情理之中的。

    人參滋陰補生，扶正固本，汁液直接涂抹在傷口上，就能直接加速傷口愈合。一般的普通人參對于人體就有這種效果了，對它本身來說，肯定也是有這樣的效果的。更別說什么萬年人參，一般情況下，根本想都不敢想萬年人參。

    老錢又說道：“被切下來的那點，我直接弄了個培植箱，就在屋里，就是想瞧瞧從萬年人參身上切下來的根，倘若生長根須發(fā)芽開花結果，會是多少年份的?！?/br>
    夏小婉也有些疑惑，該是跟正常的人參一樣的年份吧？不過……她也不敢確定了。畢竟萬年人參，就算在古醫(yī)書上，也沒有記載過萬年人參這種東西。

    人參不是大白菜，能碰到千年人參，就已經(jīng)是運氣好到爆。五百年的人參，她那個年代偶爾是會有碰到出售的，價格也是貴得離譜。與其說是藥材，還不如說已經(jīng)被當做了收藏品。一兩百年的人參也貴，但好歹富貴人家會買不少，他們家每個醫(yī)館，至少有兩支百年人參備用，所以也算是常見的。

    破天荒的跟老錢聊了這么多，夏小婉也算是受益匪淺，一整天也就在閑聊和給患者看病的過程中度過，下午五點多鐘，夏小婉就坐車回學校了。

    回到宿舍，夏小婉還沒來得及把外套脫掉呢，趙寧就興奮得尖叫道：“小婉，小婉，這人是你吧！”

    趙寧把手機拿到夏小婉跟前，夏小婉定睛一看，背景怎么這么熟悉……哦，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周六那天出診的患者家里么。這照片……正是她在給患者針灸的時候。

    這東西竟然都傳到晚上了。

    不用說，肯定是薛洋了，夏小婉有些無奈，摸了摸鼻子說道：“是啊！”

    “那個被針灸的患者，病好了？”趙寧最感興趣的是這個。

    “對啊，算是治好了，周六的時候會去復診一下，以防萬一?！本退闼谴蠓?，確實不敢完全確定患者的病情肯定會百分之百的完好。里面影響的因素太多，興許是每個患者的體質(zhì)問題，興許是患者對某種藥材過敏，興許又是患者的飲食造成治療效果好或者壞，實在是太多了。雖然有醫(yī)生叮囑，總不會天真的認為患者就會完完全全按照醫(yī)生說的方法。

    特別是病好了大半的時候，患者自己認為沒必要用藥了。

    這種情況多的是，至少上一世她從還沒獨自診斷前，就看過無數(shù)回，到自己獨自診斷后，看到的就更多了。大部分患者在這種情況都是靠自己的正氣，也就是抵抗力熬過去了。正氣不足，被邪氣又壓了回去，甚至會更猛，再次用藥的，也太多太多。

    不過這種時候基本上用的都是些扶正氣的藥，倒不會再次用其他大藥。不然反而會傷身。

    聽到夏小婉的回答，趙寧整個人都嗨了，她可是一直關注這條微博啊，博主可說了，她母親的頸椎病被西醫(yī)判定成治不好，但夏小婉卻說，治好了。

    雖然她知道針灸蠻厲害的，不然也不可能在國際上強勢存在，但也從來都沒有想過會這么牛逼。

    “小婉，你這一手不會是你家老板教的吧，你家老板收徒不，你看我怎么樣，求拜師！”趙寧激動不已，要會這一手，小錢錢絕對像水似的，嘩啦啦的就進自己的口袋好么。

    “不只是針灸呢，還有推拿，正骨。一般人沒有那么大的手勁，就算知道手法，也沒法兒?！毕男⊥竦脑捑拖袷且慌铔鏊?。

    不過想想也是，是掰脊椎的骨頭呢。

    可看著這條微博，被炒得那么火，昨天晚上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很厲害了，今天甚至直接被炒到熱門話題排行第八，也簡直是奇跡了。

    想想話題女主角就是自己閨蜜，也有點小激動呢，不過瞧著夏小婉好不在意的樣子，趙寧也是醉了。

    其實吧，夏小婉不玩微博，雖然知道微博是個什么東西，但是……那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