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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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對他展開了一張密不透風的遮天大網(wǎng),要將他捕獲。自然有一日,她會讓他心甘情愿低頭。 剩下的,就是她和陳昭的斗法了。 公主卻沒有想到,有一天,丫鬟跑來告訴她,陳世子登門來拜訪了。 “什么?”公主驚住,即刻坐起。建州離鄴京并不近,陳昭怎么會來鄴京? 他是抗婚來了? 也不知道陳世子和她父親說了些什么,陳昭竟得到了平王妃的同意,讓他來見公主一面。公主驚疑不定地看著對面的陳世子,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要退婚。 陳世子眉目溫潤,一身白衫姿容似雪,他向她微笑,竟有幾分寵溺之感。 宜安公主頓時覺得驚悚。 第20章 陳昭往事 陳昭還在建州的時候,白家便出了事。白太守因卷入一場江南貪污案而被抄家,即使南明王府即使出手,也只保住了白家女眷們。白老爺入了獄,之后又將被押送去鄴京。 陳昭冷眼旁觀,與夢中一一對應,也讓他對前世的記憶變得更加清晰??上г诎准页鍪碌臅r候他記憶還很混亂,等他理清頭緒的時候,表妹一家已經(jīng)完蛋了。 白家就是從此敗落的。 前世南明王府花了很大力氣,也只保住一個白鸞歌。 他的表妹白鸞歌啊…… 陳世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在雨天,撐著一把油紙傘,去探望因白老爺?shù)娜氇z而一病不起的姨母,還有照顧姨母的表妹。 白家一團亂,下人們都連夜逃走,因人手不夠,照顧白夫人的事,竟落到白鸞歌這個嬌貴大小姐身上。她端著熬好的藥去廂房看母親,察覺到什么,抬頭,便看到雨下?lián)蝹愣鴣淼陌滓虑嗄辍?/br> 煙雨茫茫,這個青年白衣拍打若驚鴻,面容溫潤透著涼氣,他明明離她很近,卻仿佛站在三十三天外。 白鸞歌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哽咽著撲過去,“表哥!”這個時候,還會來看他們的,只有表哥了。她能指望的人,也只剩下表哥。 陳昭見了病得脫把骨頭的白夫人,白夫人面色蠟黃,已經(jīng)起不了身,卻費力地拉著陳昭的手,“是宜安公主!一定是宜安公主!老爺入獄前說的……昭兒,你一定要為我們做主!一定是我們之前得罪了宜安公主,宜安公主才報復我們的!” 白鸞歌聽聞,面色一白,喃聲,“我們家明明招待了她,難道還錯了?”她希冀的目光也落在陳昭身上。 陳昭卻神色平靜,“不是她?!鼻笆肋@事一開始和宜安并無關系,宜安即使后來有插手,現(xiàn)在卻顯然還沒有來得及插手。 白夫人和白鸞歌都怔住了,沒想到陳昭會回答得這么篤定。他們以為陳昭一定會說徹查此事、救出白老爺云云……但是陳昭并沒有。 白夫人心中絕望:他們認識的勢力最大的,無非是南明王府。若陳昭不愿插手此事,白家還會有救嗎? 一連幾日,白夫人都拿言語試探陳昭,可惜陳昭并不承諾。白夫人漸漸絕望,又毫無辦法。連南明王都對兒子的行為很疑惑,他以為陳昭自來和白家關系親昵,又從來不是絕情之人,怎會如此? 最后一次,白夫人病情越來越重,陳昭請來神醫(yī),也治不了白夫人的心病。白夫人心知自己看不到老爺出獄的那一天,唯一的掛念就剩下了一個女兒。 她想將白鸞歌托付給陳昭,“昭兒,你便看在白家曾經(jīng)救你一命的分上,替我照顧好鸞歌吧!” “娘!不要,我不要!”白鸞歌哭倒在一旁,哽咽連連。 陳昭平靜地看著這一切,仿佛看到一條既定的命運線在自己面前漸次鋪開。在此時,將某個姑娘托付給某個男子,便是默許婚嫁的意思了。 他少年時曾發(fā)生意外,白家用自己的孩子替了他一命。自此,陳昭便和白家格外親近。他和白鸞歌青梅竹馬,白鸞歌又對他有意,若白夫人親口請求他救自己的女兒,陳昭一定不會猶豫。 可惜,他前腳才答應白夫人照顧白鸞歌,下一刻就接到了指婚的圣旨。本想拒絕這門婚事,父親卻告訴他皇帝的平衡之術(shù)……他得迎娶宜安公主,卻還得照顧好表妹。 表妹對他深情無比,即使他成了親,仍愿意跟著他。表妹的家又敗落,陳昭一邊設法營救白老爺,一邊留白鸞歌在府上。自此,開始了他、宜安公主、白鸞歌三個人的糾纏。 他用盡一切手段去償還白家之恩,去拼命對表妹好,直到表妹身死。而在他和表妹的故事中,宜安公主就是話本上所唱的那種惡毒公主,拼盡全力拆散他們,帶給王府烏煙瘴氣…… 想到這里,陳世子不禁微笑。他前世到底沒有辜負表妹,卻辜負了另一個人。而這個人……他沉了眸。 “昭兒?” “表哥?” 白氏母女都不知道陳昭為什么突然笑,陳昭柔聲應了白夫人,“姨母放心,我會照顧好表妹,為她辦一份厚重的嫁妝,讓她風光出嫁。我也會盡力營救姨夫,恢復白府昔日的聲譽?!?/br> 白夫人面上的殷盼黯下,心中微苦。女兒的良人,她唯一放心的就是陳昭,這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她相信陳昭的為人,不會在白家敗后為難女兒。可惜陳昭拒絕了,救命之恩,他到底不愿意用姻緣回報。 陳昭寬慰白夫人,“姨母,我一定像對待自己的親meimei一樣待鸞歌,你不必擔心。” 白鸞歌正傷心于母親的油盡燈枯,沒有精力去細想表哥的話。等母親病逝后,她有了精力,才想起那日,表哥不愿娶她。她的面容極為苦悶,想不出為什么,明明之前還好好的,她以為兩人的情意彼此心知肚明……表哥這是嫌棄她的出身了嗎? 更在這個時候,雪上加霜,圣上對宜安公主和陳世子指婚的旨意下來了。 白鸞歌覺得天都要塌了:她已經(jīng)沒有家了,卻連表哥都要失去了嗎? 她跌跌撞撞地去找表哥,哭著求表哥,“我爹明明就是被那個公主害成這樣的!你怎么能娶她呢?表哥,你不能這樣!” “姨夫的事情,我會再想辦法。鸞歌你呀,也莫要口無遮攔,姨夫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不要怪到公主身上了?!标愓寻参孔约旱谋砻?,在表妹越瞪越大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的神情卻自始至終沒有變化。 他更是溫柔對白鸞歌說,“我既然答應姨母,就不會不管你。你且安心住下,表哥一定為你選一門好婚事?!?/br> “你!你怎么能這么說?!”白鸞歌身子輕顫,臉色白如紙,豆大的淚珠掛在腮幫上,懸而不落,“你之前不是說會好好待我么?你不是也很歡喜我么?你怎么能、怎么能……” “是鸞歌你理解錯了,”陳昭極為有耐心,“我的意思僅是,我將你當成自己的親meimei,我若娶妻,妻子一定要你也掌看一番??上н@是圣上的指婚,不容你我發(fā)表意見,表哥也覺得很對不起你。” 白鸞歌怔怔地看著他,她想尖叫不是這樣的!她覺得表哥變了,變得好可怕,好陌生……他以前,明明不會這樣對她的。 她始覺得這世間的男子真是可怕,她之前驕縱任性,是仗著他寵愛她。若他不再寵愛她了,她的想法就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白鸞歌心中茫然:她要失去表哥了嗎? 陳昭看她這樣子,心中一嘆,只讓人多多照看這個失去家人的表妹。他心中對自己要做的事,卻并沒有生出動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