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決定，自己要想辦法，到公主身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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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公主喝完藥后入睡。陳昭查探完她的情況，便離開了內(nèi)房。他去尋找了被自己關(guān)在黑牢中的檀娘，“她前幾天又病了，恐怕還得找更好的大夫來。”

    檀娘無謂地坐著，手腳都被銬上鏈條。聞言道，“和我無關(guān)。”她的術(shù)法很少用，不可能用于給公主治病上。

    檀娘道，“你該滿意了。你又不想讓她徹底失去記憶，怕她疑心。我便暫時封住她現(xiàn)在的記憶，對她記憶進行了篡改，你才能讓她承認你是她的丈夫……你卻還想把她的身子也治好，陳公子，你貪心了?！?/br>
    陳昭坐在她對面，微微一笑，“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當然會貪心，這是人的本性。我知道一直這樣關(guān)著你，你有不滿。請?zhí)茨镌俚鹊取龠^段時間，我就能帶她去見平王，讓她真正嫁給我。那個時候，我就會放你走了。”

    檀娘聲調(diào)清泠，“沒關(guān)系，只要我的父母與族人安好就行。”

    陳昭沉默半天后道，“檀娘，她只有二十年壽命。我沒法看著她一日日衰竭下去，你有辦法嗎？”

    檀娘看他，“我就說你太貪心了。”

    她冷聲冷氣，“我現(xiàn)在年幼，沒有能力去做什么，你求我也沒用。如你所說，我前世為了你耗費了很多壽命，今世我基本上不可能用術(shù)法。這一次，也就是篡改記憶只是小手段，我才答應(yīng)的你。但你要改她的命，我做不到?！?/br>
    “那你什么時候能做到呢？”陳昭好脾氣地問。

    “我這一生，最好都不要再耗費精力了，”檀娘答，“不過，如果你愿意繼續(xù)把你的命借給她，這個忙幫起來，倒是很簡單。”

    她看著他，“你舍得嗎？”

    陳昭笑，“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低聲，“我這一世，本來唯一的目的，也就剩下她而已?！逼溆嗟男脑?，他在上一世都差不多做過，并沒有什么遺憾。

    檀娘“嗯”一聲，“那你什么時候想好了，來找我吧。最好晚兩年，我現(xiàn)在年紀太小?！?/br>
    在檀娘和陳昭說話的時候，秦景已經(jīng)悄悄潛入了府宅。他一進來，就發(fā)現(xiàn)這處府邸的布置，與南明王府極為相似。乍一看以假亂真，等再仔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不同。只是即使發(fā)現(xiàn)不同，當進入府宅后，便總有一種感覺，在告訴他這里是南明王府。

    這里不是南明王府。

    秦景得靠很強大的意志，才能抵抗住這種誘惑。

    這處地方，有些古怪。

    當秦景到了這里后，與陳昭說話的檀娘，眸子微有閃爍，光芒瞬時亮起又暗下。

    “怎么了？”陳昭見她不開口，便詢問。

    檀娘搖了搖頭，“沒事。”她的眼睛，卻已經(jīng)“看”到了秦景的身影。

    她不僅“看”到秦景進來了，她還發(fā)現(xiàn)公主從噩夢中醒來，沒找到陳昭，便推出門，走出了自己的房間，并且不許下人跟隨。

    秦景和公主，都在她所設(shè)下的這處迷宮般的府宅走著。只要檀娘稍微改變一下陣法，這兩人很快就能撞見。

    檀娘并不打算改變陣法，也不打算把秦景的到來與公主的醒來告訴陳昭。

    一次相遇是偶爾，是幸運，是上天的寬容。一次次的相遇，為之努力的相遇，那就是天意。

    世上本沒有什么事，是非要照著陳昭的心愿行事。檀娘已經(jīng)幫公主篡改了記憶，其余的，她只冷眼旁觀，并不會幫陳昭去害人。

    第66章

    迷蒙夜霧中，幾點星光，小風徐來，湖里荷香飄來，涼氣中夾帶潮濕的水汽。

    公主離開昭華院，白衣黑發(fā)，衣袂飄飛；

    秦景繞入主人居住小院，避開人視線，躍上房頂。

    公主走過八角亭，裙裾曳過地上雜草，向天井的方向。

    秦景發(fā)現(xiàn)有巡夜的侍衛(wèi)，他跳下圓井屏氣躲藏，等人走后才重現(xiàn)身。

    公主在天井旁站了一會兒，夜霧很大，她不知道陳昭在哪里。她想了想，穿過一個東西走向的穿堂；

    秦景連躲開好些人，一抬頭，目光微怔。

    公主站在半月門下，抬目面對他。

    秦景看到她著家居寬松白衣，長發(fā)如緞垂至腳踝，黑眸映著額上的黑色額環(huán)，一樣的黑漆漆。她用一種奇異探究的目光看著他，在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向他走去。

    “你敢夜闖南明王府？”公主開口，聲音涼澈，并沒有太多感情。

    秦景看著她，心神恍惚。他向她伸手，想拉起她手腕，想與她說些話。但在他抬手的時候，面前的公主快速后退，一段松軟的袍袖從他手中滑過，如水一般。

    她冷聲，“你是誰？想做什么？再不說，我便喊人了?！?/br>
    秦景目有暗色，面有白色。全身的血在一點點凝固，針尖在骨rou上一遍遍扎。這種痛，比之前見不到她時更甚。

    他萬沒有想到有一天，公主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她連他是誰，都不記得了嗎？陳昭對公主做了些什么？

    他張張嘴，可面對熟悉又陌生的公主，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公主專注地看著面前的這個青年，她心里有疑團，等著他回答。不過對面的人沉默了許久，都沒有開口。她心中一頓，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著急。

    就好像……她很習慣這個人不說話一樣。

    只是她怎么會習慣呢？平日陳昭回答她的話稍微慢一些，她心里分明都會不耐煩。

    為什么對這個陌生人，卻不一樣？

    公主走得更近些，探身過去。她發(fā)現(xiàn)他明明有后退躲開的意圖，卻仍站在原地望著她。他目有太多情緒，她想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