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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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貴嬪一番百轉(zhuǎn)柔腸得了一個軟釘子,她絲毫不氣餒再接再厲:“臣妾聽說太后娘娘去了報國寺祈福,陸家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太后娘娘可否安好?臣妾頗為擔(dān)心?!?/br> “若是愛妃擔(dān)心,可趁早去報國寺拜見太后,要不過不了兩日太后就回來了。”想到這事,他就特別的高興。 安貴嬪默了默,還能不能愉快地說話了,她剛起個頭找著話說,還沒來得及往太后是個狐媚子上拐,皇上就精彩地填上一句結(jié)束語。 不是說秦作庭不待見她或者是說沒興趣和她聊天,他不過是完全懷疑這位今天來的目的。聽人回稟說,安貴嬪給傅太妃請了安后,回去的路上在自己宮門口停了好長一段時間,不知為何連宮門都沒有進,掉頭就氣勢洶洶地往清華殿來了。 安貴嬪籌謀了一路的肺腑之言如今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她現(xiàn)在就是氣息衰竭得狀態(tài),勉強笑了笑道:“臣妾還是莫要打擾太后清修為好,若是驚擾了佛祖就是臣妾的不是了,還是等太后回來,臣妾再去拜見太后?!?/br> “安貴嬪有心了。” 安貴嬪:“……” 段靂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端著筆墨笑得直抖,他原以為他家主子自打和太后一起之后竟然沒有了說話時時刻刻冷場的屬性,怎么現(xiàn)在看來越發(fā)地精進了呢。 秦作庭又瞥了一眼手里的奏折道:“愛妃還有事么?” 安貴嬪:“……”她有很多事,就是沒法說,她又不能為了扳倒陸瑾佩不顧皇上不悅的臉,所以只好失望的跪安了。 回到宮里安貴嬪越想越氣,這件事情不能就這么算了,皇上也說了太后很快就回來了,她得想辦法不讓她回來,最好是再也回不來了。對,知道這件事情的是小安子,她得好好問問情況。 那位名叫小安子的太監(jiān)二十七八歲,在宮里的時間也不短了,就因為長著一張苦瓜臉怎么也提拔不起來,有點垂頭喪氣得過且過的意思,啥事也不認真做,少不了被總管鞭打。如今突然聽說安貴嬪要見他,喜氣東來,以為自己的好日子要來了,所以給傅絳鸞行禮特別得賣力和誠心:“奴才拜見貴嬪娘娘?!?/br> 傅絳鸞這么一看他的臉,哎喲,從嗓子眼苦到心口,這人怎么長成這樣,天底下還有長成這樣的人,太不容易了。最后這一句是說給自己聽的,她為了揭穿陸瑾佩那張狐貍皮連這等苦都忍下了。 “小安子,本宮問你你可是這長春宮的人?” 做主子的沒有一點狐假虎威,仗勢欺人的套話本領(lǐng),就不算是一個合格的主子,顯然傅絳鸞在這方面是個好手。 小安子也不知道什么事,被傅絳鸞這么一喝問也愣住了:“回貴嬪娘娘的話,奴才生是長春宮的人,死是長春宮的鬼,生生世世伺候娘娘,絕無二心?!?/br> “哼,本宮看你就想撿著高枝爬,心懷鬼胎,隱瞞主子。” 一下就把重心轉(zhuǎn)移到是不是一個忠誠的奴才這種嚴重問題上,要知道一個被主子懷疑的奴才,這輩子都別想翻身了。小安子當(dāng)時就嚇蒙了,這種罪名他怎么能擔(dān)待的起,若是傅絳鸞一直如此,他這輩子就和他說的似的老死在長春宮里,都沒人給他收尸。他腦中混亂一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心懷鬼胎,隱瞞主子?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往地上磕頭,大呼冤枉,掏心掏肺把知道的不管真的假的都告訴了傅絳鸞。 小安子滔滔不絕的說了半個時辰,傅絳鸞這一次可算是大豐收,得到的消息雜七雜八什么都有,連那個宮里的太監(jiān)摸了宮女一把,那個宮女什么反應(yīng)都倒出來了,當(dāng)然關(guān)于陛下和太后的事情也很是詳細。 傅絳鸞越聽心越?jīng)觯铰犜接X得絕望,她就覺得秦作庭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選秀什么的就是個幌子,扯了這么一張大幌子就是為了瞞天過海,他好和太后暗度陳倉,暗通款曲。她越聽越覺得垂頭喪氣,越聽越覺得人生沒有絲毫意義,她愛上的男人怎么能是這樣的人,怎么能和自己的后娘不清不楚,纏綿悱惻呢?太叫人失望了。 這一切肯定都是那個陸瑾佩的勾引,對,就是因為她,皇上龍目被蒙蔽,才傾心于那個狐貍精。只要把陸瑾佩除了,陛下就會恢復(fù)天威,她和陛下恢復(fù)夫妻和睦,舉案齊眉的美滿生活,這大靖后宮才能呈現(xiàn)和諧祥樂的局面。 她要去找姑母幫忙,還世人一個公道,還天下一個說法,傅絳鸞懷著這樣的崇高理想二次登門拜見傅太妃。與此同時,那位苦瓜太監(jiān)也被人拎到了清華殿,達到了他職業(yè)生涯的最高峰。 作者有話要說: 哎,火山又想到:老夫聊發(fā)少年狂,治腎虧,不含糖。錦帽貂裘,千騎用康王。為報傾城隨太守,三百年,九芝堂。三百年,九芝堂。酒酣胸膽尚開張,西瓜霜,喜之郎。持節(jié)云中,三金葡萄糖。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 ,阿迪王?!?/br> ☆、女人非要為難女人 苦瓜太監(jiān)小安子覺得特別得惆悵,他原以為他的好日子就要來了,給自家主子提供了那么多有利于在后宮生存的情報,任何一條兩條的只要編纂杜撰添油加醋就能扳倒一個競爭對手,如此忠心耿耿的奴才到哪里去找。誰想到貴嬪娘娘聽完之后,也沒讓他起身就氣哼哼地離宮而去。別說是賞賜提拔,如今連能不能起身都是個問題,小安子覺得人生的意義也不過如此。 正當(dāng)他灰頭土臉的檔口,有人說段公公來傳圣旨,教他去清華殿。 聽聞這個消息,小安子覺得整個人生都升華了,活了二十七年,進宮十九年就為了這一刻似的,皇上親自召見,哪個宮人有這樣的待遇?這件事情比安貴嬪讓他提供小道消息都要來突然,那句話怎么說來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以至于他走路都是飄得,讓段靂不禁感慨,這皇宮里輕功好的人還真不在少數(shù)。 小安子給秦作庭見禮,連以往給他爹娘上墳都沒有這么虔誠過。 “你把與安貴嬪所言再與朕說一遍?!?/br> 秦作庭剛才和傅絳鸞一番聊天,就覺得這女人憋了一肚子的話想和他說不敢說,不說又難受,僵著一臉的神秘郁郁而去,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讓傅絳鸞百爪撓心,她又會把這一肚子的肺腑之言和誰說,就讓段靂派人跟著傅絳鸞。哪知道人家關(guān)起門來和一個小太監(jiān)聊了快一個時辰,然后又拂袖而去,匆匆的方向似乎正是傅太妃的寢殿。這讓他極是好奇,就讓段靂把這人給領(lǐng)來了。 小安子也覺得奇怪,現(xiàn)在的主子們都喜歡聽這些亂七八糟的舌根子么,秉著邀功的心情,舌生蓮花似的侃侃而談:“……就連太后娘娘……”他在興奮之余,突然意識到太后的事情與皇帝陛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也就是說太后紅杏出墻的就是眼前這位似笑非笑看著他的君王,他突然又意識到,私自議論主子是大罪。 這么兩罪并罰……剛才所有沖昏頭腦的興奮勁也涼了下來,只剩下了空虛寂寞的恐懼,都能看見一只腳邁進了鬼門關(guān),他不淡定了,一個勁兒涕淚橫流地往地上磕頭大呼饒命和贖罪。 所以,有的人沉浸在悲劇里太久,久到深受其害無法自拔,就是偶然有一天有那么一個人不經(jīng)意地一眼都能導(dǎo)致一道人間慘劇的發(fā)生。類似久旱逢甘霖,可惜只有一滴,就是這么一滴就能使他在不歸路上一去不回。 秦作庭聽得正開心,這個比上朝有意思多了,他不聽不知道,自己的后宮里還有這些層出不窮的花樣,搭臺子唱戲都沒有這樣的精彩。忽然這太監(jiān)的話頭就扯到了陸太后身上,他打算聽聽陸小佩那個壞蛋有什么新鮮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哪知道這太監(jiān)就戛然而止萬分驚恐地求饒了,所以說還是那句話沉浸在杯具里太久很容易患得患失,小安子并不知道秦作庭是這個想法。 秦作庭這么一瞧,好么,滿臉蒼白大汗淋漓跪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出口的話還能有好聽的么?他就有些明了,估摸著也是往那小丫頭身上潑臟水的,面色冷了下來:“怎么不說了,太后怎么了,朕還想聽聽呢。你和安貴嬪就可以說,朕就不能知道么?” 小安子聽聞這話,以為事情敗露離死不遠了,磕頭磕得越發(fā)得賣力了,秦作庭有些惱火:“你不說,那就拖出去砍了?!?/br> 他嚇得渾身哆嗦,一邊大叫著陛下饒命,一邊磕磕巴巴地把太后和陛下的私情有選擇性地說了一遍,當(dāng)然事情不能和盤托出,畢竟有一種死因叫“你知道的太多”。 秦作庭覺得這人簡直太礙眼了,長得就有讓人到處冒苦水的沖動也就罷了,而且干得這事情吧也那么教人糟心。他和陸瑾佩的事情并沒有到大白于天下的那一日,一個太后一個新皇,好說不好聽,他自己無所謂,關(guān)鍵是女孩子的名聲和清譽,陸瑾佩再豪放她也畢竟是個女孩子。藏著掖著不是他的風(fēng)格,貿(mào)然出手也不是他的風(fēng)格,總之他正冥思苦想找一個好方法來解決此事,想不到就有人把這事很正經(jīng)地給捅出去了,弄得他現(xiàn)在覺得自己很不正經(jīng)。 那邊段靂悄悄地走過來,說了傅絳鸞早上聽那兩個小宮女嚼耳根子的事情,秦作庭直皺眉頭,既然這件事情已經(jīng)從這個苦瓜宣揚到傅家人那處,就此作罷,斷然不能再擴大了,當(dāng)然了首當(dāng)其沖這個源頭必須得解決。 剛把小安子和那兩個小宮女關(guān)到一處,外面就有人報說傅太妃來了,有急事要求見陛下,還帶了在一旁哭得梨花帶雨的安貴嬪,安安靜靜地流眼淚,無論叫誰一看都有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罪惡感,今天可真是熱鬧啊。 秦作庭抽了抽嘴角,熱情洋溢地笑道:“安貴嬪這是怎么了,早上來看朕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么把母妃也請來了?!?/br> 傅太妃端著個茶杯就和顏悅色地說道:“皇上不必憂心,一個孩子罷了,不懂規(guī)矩做了逾矩的事情,還瞞著臣妾這個做長輩的,不守孝道,太不像話了?!?/br> 要是擱在往日,秦作庭對這話也就一笑了之,可是被小安子那廝剛才說上一番,心里就有些草木皆兵。傅太妃這話明面上說得是安貴嬪,他心里卻在想他和小佩的事情是逾矩的,瞞著別人,從某些方面來說不守孝道,不像話。想到這,他淡淡地道:“到底是何事,惹得傅母妃如此生氣?” 傅太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哼哼地道:“還能有何事,自然是太過擔(dān)心皇上被蒙蔽了雙眼,聽那些個齷齪之人編排太后娘娘和陛下不顧世俗,情義濃長……偏偏這些事情這小蹄子還就懷疑上了,說道臣妾面前去了,氣死臣妾了,這不帶著她來給陛下賠禮道歉?!?/br> 這話可說到秦作庭的心坎里去了,傅絳鸞給傅太妃說的那些話不用問,傅太妃已經(jīng)相信了,不但相信了而且還興沖沖地問罪來了。要是擱在以前傅家有這等氣魄還用得著和陸家打得烏煙瘴氣,如今一家獨大脾氣也見長,不敲打敲打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秦作庭一邊批著奏折一邊淡淡地回道:“這些話,朕也曾聽說過。到底是朕在壽昌宮養(yǎng)傷數(shù)日傳出來的,一些別有用心之人便以為有了可乘之機興風(fēng)作浪,妄想借此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時至今日,不想竟然還有人到安貴嬪跟前嚼舌根,還勞煩母妃跑這么一趟,當(dāng)真是該死,母妃說可是?” 傅太妃今天來就斷定天子肯定不會認這種事情,她只是敲山震虎,告訴秦作庭你如今有個把柄在傅家手里,也沒想別的。她剛聽傅絳鸞說起這事也是唬得心驚rou跳。一個天子一個太后,傳出去皇家的臉都丟盡了;這還倒是其次,關(guān)鍵是陸家倒臺了,京城里的世家根本沒有和傅家抗衡的勢力,還想趁機把傅絳鸞給扶上去當(dāng)皇后,在生下一兒半女逼新皇退位,再叫她垂簾聽政,這天下可就是姓傅了。誰想到半路殺出來個太后,還是陸家余孽,這叫她如何忍得下這口來之不易的憋屈。 她本來有一種想派人告訴傅孜遠,命人殺到報國寺立刻消滅掉陸瑾佩的沖動,但是她又想到一個問題,一個陸瑾佩倒下去,千萬個陸瑾佩又重新站起來。這事兒關(guān)鍵不在陸瑾佩,趙瑾佩還是錢瑾佩,而在于皇上那云波詭譎的重口味,誰家兒子沒事干喜歡自己的繼母。如果她把陸瑾佩弄死了,那皇上會不會找另外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呢?要知道這宮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輕漂亮的姑娘。 這種危機感得益于一個女人對另一個比自己年輕漂亮的女人的嫉妒,你比我年輕也就算了,還長得比我漂亮;你比我漂亮也就算了,還比我命好;你比我命好也就算了,還有一個繼子喜歡,而且同樣也是我的繼子……最重要的是,我們兩家還是有宿仇,恨不得把對方兒子扔井里都不解氣的那種。所以,新仇舊賬加起來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傅太妃聽了秦作庭一番冷嘲熱諷,憋了一肚子火氣,這種事情就是雙方都知道,雙方也知道對方都知道,但是非要裝模作樣以為對方不知道還要指桑罵槐的那種德行,道行淺的安貴嬪都有些面色蒼白了,到底是太過在乎的緣故。 屋子里很沉默,外面卻很熱鬧。 有幾個侍衛(wèi)拿著桿槍配著刀劍押著三個渾身是血痕的人從清華殿宮門前走過,還有女人哭泣的悶叫。安貴嬪順聲音望去,臉更加得白了,這不是小安子和早上那兩個小宮女么,衣物還算完好,雙手卻已經(jīng)被砍掉,嘴里堵著一團血跡斑斑的布,估計舌頭也保不住了。 段靂等眾人離開才順勢關(guān)了門,作了一個揖道:“奴才該死,這三人本是偷盜財物屢教不改之徒,奴才依照宮規(guī)叫人拖出去杖斃,不想這幫沒眼色的奴才竟然拖到清華殿門口,嚇著了兩位娘娘,奴才該死?!?/br> 這話誰信? 盡管不相信,傅太妃和安貴嬪得了皇上的一個下馬威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了。她們雖然討了個沒趣,但是秦作庭越發(fā)地不放心起來,總覺得他們二人會對陸瑾佩下手,一面派人死死地壓住報國寺太后祈福的事宜,另一方面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巡視邊隘的日程提前了,這才在陸瑾銘的墓前見到了陸瑾佩。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千騎卷平岡 在宮廷里,如果出現(xiàn)兩個對皇上疑神疑鬼的女人,通常會有什么情況出現(xiàn)?成天一副“我如今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惶惶不可終日來煩我就掐死你”的表情,不是尾隨跟蹤打聽小道消息,就是把皇上的生活起居暴露于眾目睽睽之下。今日在哪個宮里用了什么飯出了幾次恭遇上了什么人說了什么話,明日在哪個宮里笑了幾次怒了幾下看了宮女幾眼睡了幾回…… 秦作庭想想這種日子就覺得不可理喻,而且一個是在宮中久經(jīng)掙扎受盡寵愛的老太太,一個是很容易有恃無恐的官二代,這兩個人估摸著潛意識里都寫滿再大的事情都有人撐腰,沒什么是值得害怕的。如今恰好湊在一塊,你來我往,運用豐富的想象力,只有想不到?jīng)]有做不到,他最擔(dān)心一個不周全,兩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就會對陸瑾佩動手。 他這么想也著實沒有錯,傅太妃和安貴嬪回去之后,心里那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她們要除掉陸瑾佩,首先需要皇上得配合,但是令人憂傷得結(jié)果皇上明顯是一種暴力不合作態(tài)度,由此可見陸太后那個狐媚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盡管如此困難,還是要除掉那只擋在傅家問鼎皇位、傅絳鸞問鼎后位路上的狐媚子,所以她們想了很多方法,還付諸實踐,例如半夜行刺、收買寺廟僧人、下毒等等。 可惜的是,在報國寺陪在陸太后身邊的一色全是陛下的禁衛(wèi),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那么一撥不懷好意的人連門都沒進去就被逮住了,沒審問選擇集體自殺,她們怕此事引起皇上警覺這才收了手。過了幾日,秦作庭啟程去了邊隘,她們的行動就越發(fā)得瘋狂起來,連在威遠隘口帳篷里剛起身的秦作庭都接到了密報,說是報國寺最近非常熱鬧,殺人的、投毒的和收買人心的等等,花樣翻新,連廟門前的貨郎都多了幾倍,女人的破壞力還真是嘆為觀止。 陸瑾佩遠在威遠隘口準備祭拜陸瑾銘,自然不知道皇城里兩個匪夷所思的女人為了她這只狐媚子排除異己費盡心思,也不知道秦作庭來了邊隘。 陸家兄弟里就屬她和陸瑾銘關(guān)系最好,陸家大爺當(dāng)初是這么和老爺子解釋的:陸瑾佩總是傷春悲秋,嬌嬌弱弱吟詩作賦,愁云慘淡的叫人看著心情郁結(jié);陸瑾巽鬼頭鬼腦,一肚子花花腸子想著怎么算計別人叫人看著不寒而栗;陸瑾芝更別提了,潑辣無腦驕縱跋扈,把老爺子的壞毛病學(xué)個十成叫人看著退避三舍;也就是阿佩她潑辣的恰到好處,聰明的恰到好處,不嬌柔做作也恰到好處,總之,怎么看怎么瞧都是個好姑娘,最適合當(dāng)妹子。 所以,甭管好的壞的,只要她一張嘴,陸瑾銘準得給她辦妥了,每次從北地回來好吃好玩的都能拉上一車,連陸老爺子只能氣得干瞪眼。前不久,盛傳太后要招男寵,她熱心腸的大哥還真的就把明曄給她介紹了一番,臨走的時候看著秦作庭鐵青著臉還偷偷地問,莫不是皇上也看上你了吧,我妹子就是好,我看著皇上也不錯,要不你就收了? 如今才過去多久,大哥的墳頭上已是枯草連連,橫七豎八地長了一圈,在松松散散的干土里搖曳著不肯扎下根來;倒是那塊干干凈凈的石碑一腳探出一顆黃綠黃綠的小草,給這北地的秋色里平添了幾分暖意。 早上的寒霜很盛,陸瑾佩也不管不顧地趴在土堆上舉起一壇酒輕輕地往碑上磕了磕,咧著嘴道:“哥,咱們兄妹也不必客氣了,先干為敬。妹子過些日子就走了,沒人陪你你也不用寂寞,等著我回京把害你的人一個個收拾下去給你賠罪?!闭f著往地上灑了一圈,又咕咚咕咚地把剩下的小半壇給喝干凈了。東鵲在一旁擺著祭果,看了一眼陸瑾佩,默默地抿了抿嘴紅了眼眶。 東鵲嚴肅地磕了個頭就過來拉她:“娘娘,娘娘,您注意些衣服,整理大爺?shù)膲烆^也用不著手腳并用吶,快起來?!?/br> 陸瑾佩拍了拍墳頭笑笑:“大哥,你看,你不在了現(xiàn)在輪到這小丫頭管著我,無法無天了,等你有空幫我好好收拾她?!?/br> 東鵲聞言微微地哆嗦了一下,退開了一步,扶著她釀蹌著起來,陸瑾佩朦朧的余光卻瞅見一個墨色的身影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身后還跟著一個形容猥瑣的小太監(jiān),越看越面熟,就拍了拍東鵲道:“哎,那是你家主子么?” 東鵲一面扶著她一面行禮,秦作庭都走到跟前了,順勢把她攬在懷里對東鵲冷臉道:“不是叫你看著娘娘,怎么又喝上了?” 東鵲低著頭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秦作庭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睡意朦朧的女子,起得本就早,估摸著晚上思來想去的也不安枕,這會又迷糊了,便一把抱起往帳篷里行去。 一路上,嘀嘀咕咕反復(fù)對他念叨著自己的收獲的消息,他似笑非笑的聽著,才將她好容易安撫在床上脫去塵土飛揚的外衫,半開半合間便嗅到了來自身下女子甜甜的體香,混合著濃郁的酒意,自細膩的頸下幽幽地散出來。秦作庭覺得自己長久以來積攢的念想和擔(dān)憂在數(shù)十日的分別中似這發(fā)酵的酒,如今一見到面全數(shù)迸發(fā)而出,他便將她箍在懷中,尋著那半張著的甜膩的唇齒就吻了下去。 滿腔的香氣和溫軟像是催情的藥劑,所有的興奮和激動一股腦地激著秦作庭渾身的血液直直的狂涌,早早地將手探下去肆意地揉捏著圓潤細嫩,激起一陣陣細微的聲音在耳畔邊蕩漾。 “趙岑,趙岑也是你派來的呢……” 就在秦作庭把她壓在身下意亂情迷的時候,陸瑾佩微顫的聲音突然吐出來這么一句,盡管聲音細小卻猶如醍醐灌頂。他極是不舍地放開了她,蓋好被子,神色復(fù)雜地閉了閉眼睛,從某些意義上來說,他直接害死了陸瑾銘,怎么就忘了呢?如今,他們二人……他俯身在她額角吻了一下,便轉(zhuǎn)身出了帳篷。 陸瑾佩醒來用飯的時候天便黑了,也沒見著秦作庭,剛想叫人來問就聽見外面奔踏的雜亂腳步聲。 瞧著段靂一腳門里一腳門外地進來,滿頭是汗,臉上堆著的笑容尋不到半點蹤跡,全是憔悴,喘了口氣道:“娘娘,娘娘,城里幾處莫名的走水了,城外亂軍攻城。皇上半個時辰前領(lǐng)了幾個人,出,出了北門往城西面的山林里去了至今未歸?!?/br> 陸瑾佩心有些顫,外頭森寒的秋雨像是敲進心窩子里頭似的,實打?qū)嵉美洌骸八ツ亲鍪裁矗俊?/br> “據(jù)說,據(jù)說是,游山林?!逼鋵嵍戊Z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將這件事情說出口,皇帝陛下什么時候這么不分輕重了。 “和傅將軍說了么?” “近衛(wèi)說將軍布防去了,不知道在哪處,奴才不敢聲張就回來了,娘娘,你說,兵荒馬亂的,皇上他……可怎么辦?”段靂籠了個袖子在屋子里頭走來走去,腦門上的汗,一個勁兒的往外冒,一面哭一面絮絮叨叨地認錯。 陸瑾佩挑了挑纖細的眉峰,瞅了眼漆木蘭锜上支著的秦作庭的佩劍,抬手取了下來,對一臉驚恐的段靂道:“要哭等到你主子回來要了你的小命再哭也不遲,點了皇上的禁衛(wèi),咱們出一趟城進山找,給傅將軍留個口信教他千萬不要顧忌我們。”陸瑾佩說完就扯著他往外走。 直到他瞧著陸瑾佩滿臉肅殺地一腳踹翻北門的守衛(wèi)統(tǒng)領(lǐng),舉了令牌打開城門一路向西策馬而行,段靂才緩過勁來。 夜幕墨似的壓抑,一行人舉著松油火把陰沉的土地上策馬疾行。 直到完全聽不見城里亂哄哄地嘈雜聲,眼前耳邊盡是呼嘯而過的飛塵揚沙,偶爾還有淅淅瀝瀝的雨點子鑿在臉上生疼。 幾十個禁衛(wèi)皆是一身輕騎勁裝,馬在空曠的群山之間肆意地奔跑,齊整的噠噠馬蹄聲震得耳朵嗡嗡直響。 雨點越來越大,火苗子噗噗地竄,火光明滅不定,偶有熄滅的,匆忙間又飛快地點上,那端又熄滅了一個。 緊趕慢趕地行了十幾里地,馬蹄下連一點枯草的影子都尋不著,全是細細碎碎猙獰的沙礫硬石,隱隱地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眾人頓時一怔,連策馬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又行了一段路,舉起昏暗的火把,才瞧見眼前橫尸遍地,雨水浸著血跡,深一塊,淺一塊,蜿蜒而流;那躺著的有北地之人也有大靖的軍校,刀槍利箭隨處可見,只是靜靜地,約莫沒有了活人。 段靂跌跌撞撞地滾下馬鞍,踉蹌著奔過去,在一堆尸體中翻撿,好幾次被盔甲所絆,栽在地上也顧不得。 陸瑾佩穩(wěn)了穩(wěn)微微發(fā)顫的嗓口,看了眾人一眼道:“四人護衛(wèi),剩下的人下馬仔細去找?!?/br> 那些禁衛(wèi)撥馬散開,飛身而下,舉著火把,俯身細細去瞧,尋到熟識的面孔,不由得面色一黯,身后闔上眼睛,默立一會,算是最后的告別。 不大會子,就聽見段靂撕心裂肺地哭號:“皇上……皇上……這是皇上的盔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