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夠了!”沐長明被刺耳的哭聲弄得腦仁隱隱作痛的,沉聲低吼道。孫氏被他的怒吼嚇得一愣,怔怔的望著沐長明,“侯…侯爺?” 沐長明避開了她不解的眼眸,沉聲道:“現(xiàn)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你胡鬧什么?云容,扶你娘回去歇息?!?/br> 孫氏到底是跟著沐長明二三十年了,怎么會不了解沐長明的個性。聽他這么一說,孫氏立刻就明白了沐長明現(xiàn)在根本就不想處置沐清漪。再對上坐在旁邊喝茶的沐清漪似笑非笑的神色,孫氏就仿佛看到已經(jīng)過世多年的張氏正在嘲諷的望著自己一般。這些日子,先是兒子死的莫名其妙,然后是女兒也死在了冷宮里,聽云容說大女兒死前的凄涼和痛苦,孫氏早已經(jīng)不能承受的更多了。沐長明的回避更是立刻引燃了她心中壓抑著的憤怒和仇怨,再也顧不得身份和遮掩,朝著沐長明怒吼道:“為什么?!為什么要等???明明就是她害死了鸞兒,侯爺你為什么要袒護(hù)她,為什么不為鸞兒報仇?!” 孫氏如此瘋狂的模樣,沐長明也是從未見過。一愣之下竟讓孫氏給拽了個趔趄,連忙扶著桌子站好,一把推開了孫氏。 “侯爺……” 沐長明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和煩亂,揮手道:“我知道該怎么處理,你先下去!” 孫氏不依,旁邊的沐云容連忙拉住她,低聲道:“娘,咱們先回去吧。” 孫氏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沐云容。這是她從前的那個嬌縱膽大的女兒么?死的是她的親jiejie啊…… “好了,下去吧?!便彘L明不耐煩的揮手道。孫氏被沐云容半扶半推的服了下去,大廳里很快便安靜了下來。沐清漪平靜的喝著茶,看著跟前神色各異的沐老夫人和肅誠侯。沐長明顯然很是煩躁,沐云容所說的消息對他絕對不是毫無影響的。他對慕容煜的忠心本就是有限的,現(xiàn)在又多了沐飛鸞的事情,就更加的危險了。 在大廳里來回踱了兩圈兒,沐長明方才問道:“云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大姐,當(dāng)真是恭王所害,不是……”沐長明驀地住口,定定的盯著沐清漪。沐清漪冷笑一聲道:“不是什么?不是我干的?父親是想要問這個么?” 沐長明沉默不語,顯然是默認(rèn)了沐清漪的話。沐老夫人卻是一驚,厲聲道:“長明!你在胡說什么?!” 大廳里沉靜了片刻,沐清漪的笑聲悠悠的響起,“怪不得父親懷疑,其實…我確實是想要下手來著。只可惜…當(dāng)時冷宮外面不僅有我的人,還有陛下的人呢。為了區(qū)區(qū)一個沐飛鸞,而引起陛下的懷疑,確實有些不值。所以,只得讓恭王殿下捷足先登了?!?/br> “陛下?!”沐長明身子一晃,惶然道:“你說陛下也知道恭王對鸞兒動手?!” 沐清漪淡笑不語,沐長明卻有些支持不住跌坐在了椅子里,一時間汗如雨下。華皇對沐飛鸞的死不理不顧,不僅是說明了華皇對沐飛鸞的不在意,更有可能是因為華皇對沐飛鸞甚至是肅誠侯府已經(jīng)厭惡到了一個程度了。否則無法解釋僅憑著沐飛鸞設(shè)計沐清漪這一點就落得如此凄慘的下場。顯然,華皇已經(jīng)知道了當(dāng)年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華皇很可能依然對張氏念念不忘。 看著沐長明狼狽驚恐的模樣,沐清漪不由的笑逐顏開。站起身來看著沐長明微笑道:“父親,好好享受接下來的日子吧。等到三姐出嫁之后…對了,昨兒陛下還說想收我做義女來著,不過我拒絕了。這樣算起來,沐清漪也不算對不起你沐家了啊?!?/br> 看著沐清漪轉(zhuǎn)身揚(yáng)長而去,沐長明滿臉挫敗的跌坐在椅子里站不起身來??粗@模樣,沐老夫人也嚇了一跳,“這…這是怎么了?”沐長明無力的搖搖頭,強(qiáng)撐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往書房里走去。他需要時間和空間安靜下來仔細(xì)想一想要怎么辦,絕對…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但是…就連顧家那樣的百年世家都經(jīng)不起天子一怒,他…又能如何?沐長明心中隱隱有些絕望的想著。 “小姐,恭王殿下求見?!眲倓偦氐教m芷院中,珠兒便進(jìn)來稟告道。 沐清漪有些無奈的嘆息,“今兒還真是有些忙,恭王不是被陛下下令在家思過么?怎么還在外面亂晃?”盈兒掩唇笑道:“陛下可沒有下令讓恭王閉門思過。何況,若真是在家里閉門不出,豈不是坐以待斃了?” 沐清漪揚(yáng)眉道:“就算如此,他找我有什么用?” 盈兒眨了眨眼睛,也是一臉茫然,“這個…奴婢不知?!?/br> “不僅你不知,小姐我也不知。請恭王進(jìn)來吧?!便迩邃魮u搖頭對珠兒道。盈兒有些不滿的道:“小姐不想見他可以不見就是了?!痹谥T皇子中,盈兒最沒好感的大概就是慕容煜和慕容安這兩兄弟了?,F(xiàn)在看到慕容煜落難自然是免不了幸災(zāi)樂禍一番了。 “到底是個王爺,太不給面子了還讓人以為咱們目中無人呢。”沐清漪笑道,“何況,我也想知道慕容煜到底想要干什么。” 慕容煜依然如往常一樣的一身白衣,溫文爾雅。只是如果仔細(xì)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他眼底隱藏的疲憊和煩躁,這些日子發(fā)生的種種事情即使是慕容煜也有些疲于應(yīng)付。不然慕容煜早該發(fā)現(xiàn)朝堂上的異動,而不是像今天這樣被人在早朝上打了個措手不及。 “恭王殿下請坐。”沐清漪淺淺一笑,示意盈兒奉茶。 慕容煜坐下來并不說話,反而定定的望著沐清漪。饒是沐清漪這樣鎮(zhèn)定從容的人,在這樣的目光下也感到有些不自在了。皺了皺眉沉聲道:“恭王大駕光臨,未知有何指教?”慕容煜一怔,似乎剛剛回過神來,盯著沐清漪淡然道:“指教?不敢當(dāng)?!?/br> 沐清漪不在意的撇了下唇角,抬手示意慕容煜用茶。一時間,大廳里兩人相對無言。 慕容煜認(rèn)真的打量著眼前的少女,他跟沐清漪見面的次數(shù)并不多,但是似乎每一次見面眼前的少女給他的感覺都會變得不一樣。也越來越偏離了原本認(rèn)知中那個懦弱而文靜的肅誠侯府嫡女的模樣。直到真正在她的手里吃了虧,慕容煜才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少女不僅是深藏不漏,而且對他懷著極大的敵意。 這幾天宮中發(fā)生的事情,慕容煜認(rèn)真的思索了許久才終于發(fā)現(xiàn)這個少女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完全是有目的的激怒沐飛鸞和母妃,讓沐飛鸞那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策變得像是一場笑話,甚至將母妃也牽扯到了其中。這一切,都是事后再去回顧的時候才想明白了,慕容煜不得不承認(rèn)如果自己也身在其中的話,很可能也會被這個少女牽著走。還有這幾天朝堂上發(fā)生的事情,他沒有證據(jù)證明這些跟眼前的少女有關(guān),但是…時間上的太過巧合讓他不得不做此懷疑。 “恭王此來,是為了找清漪喝茶的么?”抬頭對上慕容煜深沉莫測的眼神,沐清漪從容的微笑道。 慕容煜淡然道:“自然不是。本王只是在想…明澤公主、對本王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沐清漪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道:“恭王這話,從何說起?”慕容煜輕哼一聲,“從何說起?不如從…這幾天宮中發(fā)生的事情說起。如何?”沐清漪放下茶杯,平靜的看著慕容煜道:“宮中的事情…恭王指的是云、云貴人的事情么?” 慕容煜挑眉,淡然無語。 沐清漪莞爾笑道:“云貴人的事情,是陛下的旨意。恭王將此事怪到清漪頭上未免有些遷怒吧?” 慕容煜笑容冷淡,“難道不是明澤公主特意引導(dǎo)的么?明澤公主剛進(jìn)宮那幾日,脾氣可當(dāng)真不怎么好?!?/br> 沐清漪眨了眨眼睛,有些遲疑的道:“恭王殿下的意思是說…明澤不能有自己討厭的人么?而且…一旦我得罪了什么導(dǎo)致對方做了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還必須由我來負(fù)責(zé)?” 慕容煜沉下了臉,雖然知道對方是在狡辯,但是這樣毫無漏洞的狡辯即使是他也無法可施。這個沐清漪當(dāng)真是狡猾的…不像是肅誠侯府的人!只可惜,竟然這么晚才發(fā)現(xiàn)她的真面目。若是早一些,說不定會是完全不一樣的局面。 輕哼了一聲,慕容煜淡淡道:“明澤公主覺得四哥或者八弟比本王的勝算更大么?” 沐清漪臉上的笑容淺淡,抬起頭來看著慕容煜臉上多了幾分嘲弄之意,“原來恭王是懷疑今天早朝的事情與我有關(guān)?王爺怎么不懷疑今年北方干旱是因為雨水被我給吞了呢?” 如此明目張膽的嘲諷,讓慕容煜的臉色陰沉起來。大廳里再一次歸于寧靜。 沐清漪不奇怪慕容煜會懷疑她跟慕容協(xié)或者慕容昭有關(guān)系。畢竟慕容煜的個性即使是沒有疑點也要存著三分戒心更何況是如此多的巧合?但是那又如何?現(xiàn)在被慕容協(xié)和慕容昭聯(lián)手打壓的慕容煜還是精力來對付自己么?她相信,慕容煜此來絕對不是為了來跟她鬧翻的。所以,她也并不著急。 看著沐清漪悠然自若的模樣,慕容煜只覺得心中的挫敗感更甚了。眼前的少女平靜悠然的模樣讓很容易讓他想到了另一個少女。也是這樣的花一樣的年華,也是這樣的美麗而從容,看著他的目光永遠(yuǎn)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卻總是讓人覺得有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該說,不愧是表姐妹么? “明澤公主想要什么?”許久,慕容煜突然開口問道。 沐清漪驚訝的挑眉,打量著慕容煜道:“我想要什么…這與恭王殿下有何干系?”我要的東西…是你永遠(yuǎn)也付不起的代價啊。所以,又何必問呢? 慕容煜沉聲道:“本王自問并沒有怎么得罪公主,公主如此作為…未免有些過分?!?/br> 好一個沒有怎么得罪!沐清漪低眉掩去了眼中的冷笑,淡然道:“恭王請回吧。明澤只是區(qū)區(qū)一個新封的公主。無權(quán)無勢,對恭王殿下也沒有什么影響,恭王親自登門倒是讓我受寵若驚了?!?/br> 慕容煜眼眸一寒,“公主…是一定要跟本王作對么?” 沐清漪掩唇微笑道:“恭王言重了,難不成…不站在恭王這邊就是與你作對不成?若是如此…恭王想要如何對付我?就跟對付柔妃娘娘一樣么?”慕容煜臉色大變,狠狠地盯著慕容煜,沐清漪卻猶嫌不夠一般,笑瞇瞇的添了一句,“王爺何必如此動怒,知道這件事的人…可不少呢。連我父親都已經(jīng)知道了,難不成恭王還想要殺人滅口?” 慕容煜臉色一陣青一陣黑,終究什么都沒有再說站起身來拂袖而去。 “小姐,恭王這是…?!庇瘍河行?dān)憂的望著門口,從恭王對付顧家和柔妃的手段就能看得出來,對于跟他作對的人慕容煜是從不手軟的。沐清漪淡然一笑道:“這些年過得太順了,慕容煜大概以為出了華皇沒人能對付他了。當(dāng)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樣是母族薄弱,慕容協(xié)的母妃甚至還是早逝的,但是慕容協(xié)這些年確實憑著自己的能耐一步步在朝堂上站穩(wěn)了腳步。而慕容煜當(dāng)初卻要靠著大表哥和顧家才漸漸崛起的。慕容煜并不是他自己以為的那么優(yōu)秀的無與倫比。 相比起這幾日朝堂上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后宮就顯得格外的寧靜了。沐飛鸞的死仿佛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guān)注一般,曾經(jīng)風(fēng)光一時的柔妃就如同無數(shù)沒有名號的女人一樣黯然的消失在了這深宮之中。 宮里,聶云每天都會將朝堂上的消息回稟給沐清漪聽。在慕容協(xié)和慕容昭的兩面夾擊之下,即使負(fù)責(zé)調(diào)查這些事情的人是素來不偏不倚的福王慕容恪,但是等到調(diào)查結(jié)束的時候,慕容煜麾下的勢力也已經(jīng)被慕容協(xié)和慕容昭打壓的打壓收攏的收攏,昔日如日中天的恭王府再也沒有了在朝堂上一呼百應(yīng)的聲勢。 而且,朝臣們彈劾慕容煜的罪名雖然有一半的羅織編造的,但是至少還有一半也是真的,于是慕容煜還是免不了被華皇狠狠地訓(xùn)斥責(zé)罰了一番。但是這件事…并沒有這么容易就完了。幾天后,八皇子慕容昭再一次甩出了一個震驚朝野的消息。四年前,顧家叛國的案子是被人嫁禍的,而這個幕后主使者無一不指向跟當(dāng)時的太子慕容熙關(guān)系極好的慕容煜。 這件事一出,頓時朝野動蕩。要知道顧家?guī)状鸀橄?,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只是當(dāng)初華皇的旨意下的太快,人也殺得太快了。人們不僅僅是被皇帝的鐵血手腕嚇住了,更有許多人根本還沒反應(yīng)過來顧家就已經(jīng)滿門抄斬了。如今這件案子再一次被翻了出來,立刻便有許多曾經(jīng)是顧相的門生的大臣們爭相呼應(yīng),請求皇帝重審顧家的案子。更有許多外放的官員甚至是在野的文人雅士也紛紛上書為顧家鳴冤。不是沒有看到華皇漆黑陰沉的臉色,但是有一句話…法不責(zé)眾。當(dāng)民意太過沸騰的時候,即使是貴為天子的皇帝也不得不順應(yīng)民意。無奈之下,華皇只得下令重新審查顧家當(dāng)年的案子。 這一道旨意,卻是徹底將慕容煜放到了不利的地方。但是為了避嫌,他又不能干預(yù)案子的重申,這一次,華皇將這件案子交給了應(yīng)天府和大理寺和刑部會審。聽到這個消息,正坐在窗前看書的沐清漪唇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聶統(tǒng)領(lǐng)。” “是,公主?!甭櫾瞥谅晳?yīng)道。自從那一日他說出了真相,和明澤公主相處的時候氣氛就有些怪怪的。明澤公主并沒有像他以為的那樣怨恨怒罵他,甚至連眼神里都沒有一絲的怨懟,但是聶云卻知道,明澤公主心中并不是真的毫無芥蒂的。只是明澤公主顯然無意談這個問題,于是聶云也只能沉默的跟在她身后,做一個合格的侍衛(wèi)。 沐清漪側(cè)首看著他,淡淡道:“本宮記得…邵大人曾經(jīng)說過欠我一個人情?” 聶云心中微沉,聽完顧家的消息之后明澤公主突然問這個,聶云豈會還不知道她的用意。凝眉道:“公主不該插手此事?!便迩邃魷\笑道:“該做不該做的事情多了,我不是都做了么?”看著聶云凝重的神色,沐清漪含笑搖了搖頭道:“聶統(tǒng)領(lǐng)不用擔(dān)心,我不是想要邵大人假公濟(jì)私幫我做什么。我只是…希望邵大人能夠盡力一些,給…顧家一個公正的交代?!?/br> 聶云淡淡道:“陛下不會這樣希望的?!?/br> 沐清漪有些驚訝的回頭看著聶云,原本還以為聶云只是忠心耿耿的效忠華皇,根本不關(guān)系這些事情呢。沒想到他居然連華皇的想法都一清二楚。對上沐清漪的視線,聶云突然有些窘迫,撇開了臉看向窗外,道:“我畢竟在陛下跟前帶了好幾年?!彼植皇巧底?,就算不愛管卻也不能不看,看久了許多事情自然就明白了。 沐清漪莞爾一笑,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聶大人應(yīng)該明白,我…只是想要給顧家一個公道而已。顧家數(shù)代忠心為國,不敢說是鞠躬盡瘁至少也無愧無心,如此下場,難道聶統(tǒng)領(lǐng)不感到心寒么?” 聶云望著沐清漪認(rèn)真的道:“我會跟邵晉說,但是他如何決定是他的事情。另外…人情是聶云欠下的,自當(dāng)由聶云來還。我希望公主不要以這件事…為難邵晉和子玉?!?/br> 沐清漪沉默了一會兒,方才輕聲道:“抱歉,可能是…突然聽到此事讓我有些…以后我不會再提此事?!?/br> 聶云深深地望了窗前突然顯得有些寥落的少女一眼,低聲道:“屬下先行告退?!?/br> 勤政殿里,華皇正氣喘吁吁的對著眼前的一片狼藉。一回頭便看到御案上那對的高高的折子,全部都是為顧家鳴冤的折子。這些混蛋是什么意思?!為顧家鳴冤是在說他這個皇帝昏庸濫殺忠臣么? 但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他卻不能不理。慕容協(xié)和慕容昭聯(lián)手呈上來的許多證據(jù)都說明了當(dāng)初的案子有問題,他不可能當(dāng)著所有的朝臣的面見這些疑點通通壓下。這一刻,華皇格外的羨慕起西越的皇帝來了。都不是脾氣好的皇帝,但是容慕天的處境絕對比他舒服多了。至少殺個一家兩家的臣子絕對沒有人敢隨便質(zhì)疑。還有老四和老八,這兩個混賬東西是想要反了么?! “啟稟陛下,容妃娘娘求見。”門外的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稟告道。 “讓她滾!”剛剛被慕容昭氣得不清,此時聽到容妃來了華皇自然沒有什么好臉色。殿外很快就沒有了聲息,勤政殿外的太監(jiān)小心翼翼的看著跟前的容妃陪笑道:“容妃娘娘,陛下心情不好,不如…您改日再來?” 容妃當(dāng)然知道華皇心情不好,也不勉強(qiáng)點了點頭道:“本宮知道了,你們好好侍候著陛下?!?/br> 轉(zhuǎn)身離開勤政殿,容妃轉(zhuǎn)向了御花園準(zhǔn)備去明芳館走走。華皇對顧家的事情的態(tài)度容妃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才不明白兒子到底是發(fā)了什么瘋拿這件事來打擊慕容煜。若是成了的話還好,若是不成的話只怕昭兒以后也要沒有翻身的余地了。不過…幸好還有一個慕容協(xié)頂著。容妃在心中有些自我安慰的道。 才剛走近御花園,便看到沐清漪迎面而來。容妃連忙一整神色,滿臉含笑的迎了上去,“明澤公主?!?/br> 沐清漪盈盈一拜,“見過容妃娘娘?!比蒎B忙拉住她道:“公主可別多禮了,本宮正想要去找公主呢?!便迩邃粽A苏Q劬Γ苫蟮溃骸澳锬锟墒怯惺裁词拢俊比蒎屑?xì)打量了沐清漪一番,方才嘆了口氣道:“陛下今天心情不太好,公主可知道?” 沐清漪遲疑了一笑,搖了搖頭道:“所謂何事?” 容妃挑眉,再想想明澤公主初到宮中,雖然明芳館里宮女太監(jiān)也不少,但是這位公主似乎并不愛與人親近,所以消息不靈通也是難免的。連忙便將今早早朝的事情細(xì)細(xì)的說了一遍,最后才嘆道:“昭兒那孩子真是不懂事,什么事情不好管非要去惹這件事。這顧家…。”說起顧家,容妃也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沐清漪秀眉微挑,輕聲道:“娘娘可是為了八皇子擔(dān)心?” 容妃嘆氣道:“可不是么?本宮剛剛?cè)デ笠姳菹拢B人都沒見到就被陛下給趕了回來。也不知道陛下這一次……” 沐清漪輕聲道:“娘娘多慮了,陛下慈愛寬宏,怎么會為了這點事生八皇子的氣?八皇子查這事,不也是忠心為國,一心想要為陛下分憂么?”容妃嘴角抽了抽,慕容昭為什么查這個她自然是清清楚楚的,“但是,萬一真的查出了顧家是冤枉的,到底是對陛下的圣明有損啊?!?/br> 沐清漪笑道:“陛下怎么會在意此事?人孰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何況,此事…就算顧家是無辜的,也算不得是陛下的錯。而是有心人蒙蔽陛下所致,如今陛下為顧家平反,天下人只會覺得陛下行事光明磊落,知錯能改,方是一代明君?!?/br> 容妃定定的望著沐清漪,一邊思索著她說的話,半晌無語。許久才嘆了口氣道:“罷了,事已至此,難道還能半途而廢不成?”事情竟然已經(jīng)開始了就只能繼續(xù)下去。一直查下去無論最后真相如何,都不是慕容昭和慕容協(xié)的錯,他們只是關(guān)心華國的臣子而已。但是如果半途而廢,那他們就有嘩眾取寵的嫌疑了。何況,此事已經(jīng)注定了惹陛下的不悅,若是還不能從中取得一些利益,那才當(dāng)真是一招臭棋。 沐清漪含笑安慰道:“娘娘是宮中嬪妃,只要安心侍候好陛下便是了,宮外的事情自然有別人去抄心。陛下必然會知道娘娘的苦心的?!?/br> 容妃含笑點頭道:“本宮知道了,果然跟公主說幾句話,有什么問題也頓時茅塞頓開了?!?/br> “娘娘過于了?!?/br> ☆、90.眾叛親離 勤政殿里,華皇擱筆盯著下面的黑衣侍衛(wèi)淡淡道:“哦?明澤公主跟容妃是這么說的?”殿下的黑衣人垂首恭敬的跪在地上,沉聲道:“回陛下,正是。屬下不敢遺漏一字半句?!?/br> 華皇沉默了許久,點頭道:“你去吧?!?/br> “屬下告退?!焙谝氯饲娜桓嫱?,華皇卻依然沒有回過神來,隨手將狼毫筆放在硯臺上,皺眉沉思起來。這兩天顧家的案子重新被翻出來給了華皇不小的壓力。華皇對底下的臣子之所以無法形成如他羨慕的西越皇帝那樣的獨斷專行就是因為他多少還是有些在意自己的名聲的。畢竟,從一開始就奔著暴君昏君去的極品皇帝到底還是極少數(shù)的。 這幾天,暗地里華皇幾乎想要掐死慕容協(xié)和慕容昭這兩個給他惹事的兒子,還不如老六省心呢!但是現(xiàn)在,他卻不得不理會這件事了。如果任其發(fā)展下去,他這個做皇帝的卻不聞不問或者是一力打壓,對他的名聲是絕對不利的。 想起沐清漪跟容妃說的話,華皇瞇了瞇眼睛,身為皇帝他自然知道什么叫做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若是如此…慕容煜這個兒子就不得不犧牲了。華皇這段時間對慕容煜很是不滿,對于要犧牲這個兒子自然沒有太多的愧疚。他是皇帝,至少還可以救他一命吧?何況…當(dāng)初的事情確實是慕容煜做的,倒也不算冤枉他。不過…若是顧家平反了,慕容熙…… 想起這個曾經(jīng)做了二十年太子的兒子,華皇更加頭痛。如果顧家平凡了,那么慕容熙到底是繼續(xù)在平王的位置上帶著呢還是要重新復(fù)位為太子呢?這兩年,華皇對慕容熙的忌憚已經(jīng)不如從前那般深重了。也許是因為這幾年的慕容熙太過的蒼白無力,完全不復(fù)當(dāng)年的銳氣和卓越。但是有了幾年前的事,心中已經(jīng)存下了芥蒂,華皇也是絕對不愿意慕容熙再一次坐上太子之位的。 “你說,熙兒最近怎么樣了?”華皇突然開口問道。 侍立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的總管太監(jiān)愣了一下,他跟著華皇也有幾十年了,要知道華皇上一次稱呼平王殿下熙兒已經(jīng)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難不成…平王殿下又要復(fù)寵了?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決定照實說的話,“聽說…平王殿下的身體不太好?!?/br> “身體不好?”華皇這幾年關(guān)注的都是這個兒子有沒有暗地里做什么不該做的事情,哪里會關(guān)注他身體好不好?還能記得的也只是年輕時候的慕容熙氣韻高華文武雙全被天下人贊為皇家楷模的模樣。慕容熙平日里也不用上朝,差不多三五個月也未必能見上華皇一次,偶爾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了華皇也只當(dāng)他心中郁郁或者是心懷怨恨所致。 太監(jiān)總管點了點頭,小聲道:“前些日子平王府中傳了太醫(yī),聽說平王殿下…是跟先皇后一樣的病。只怕是……” 華皇又是一怔,對于早逝的顧皇后華皇的印象已經(jīng)不算深刻。只記得那是一個美麗而嫻靜的女子,出身名門大族注定了她高貴的氣度和母儀天下的風(fēng)范。那時候他還年輕,對有一個優(yōu)秀的兒子還是很是得意的,所以對顧皇后也還算不錯。只是皇后生下慕容熙沒幾年身體就變得不太好了,慕容熙十幾歲的時候便撒手人寰,但是從始至終太醫(yī)都不知道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只是不斷地虛弱下去。若是太醫(yī)真的確認(rèn)慕容熙已經(jīng)跟皇后的病一樣了,那么…只怕這個兒子也沒有幾年時間了。一時間,華皇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松了一口氣還是難過。 “傳給平王診病的太醫(yī)過來,朕有話要問。”華皇沉聲吩咐道。 “是?!?/br> 沒一會兒功夫,為慕容熙診病的太醫(yī)就被帶進(jìn)了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