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刑場邊上一個隱蔽的角落里,容瑾和穿著一身白衣男裝的沐清漪站在一起,興致勃勃的打量著刑場上的鬼哭狼嚎。 沐清漪皺眉看著慕容熙從容淡定的從刑場上下來,微微蹙眉道:“慕容煜現(xiàn)在肯定在這附近,大哥這樣刺激慕容煜……” 容瑾倒是不在意,笑瞇瞇的摸著下巴道:“要是不刺激他說不定慕容煜回頭就跑了。今天讓他看到這一幕,就算他真的想要跑也要解決掉了自己的仇人才會跑的。不然…他若是就這么跑了以后還到哪兒去找他?” 要知道,慕容煜可是比烏龜還能忍,肯定是信奉什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要是真派出去躲起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暗戳戳的給你來一下,還是很讓人覺得厭煩的。而人海茫茫,如果一個人真的想要躲起來的話,想要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沐清漪皺眉道:“但是大表哥親自去,也太危險了?!?/br> 容瑾不以為意,“有什么危險的?慕容煜總不能現(xiàn)在沖出來給他一劍吧?”對于跟自己無關(guān)的人,容九公子一點兒也不覺得需要費心。雖然慕容熙是清清的表哥,但是…本公子平生最討厭什么表哥表妹的了! 沐清漪瞥了一眼顯然氣不順的容九公子,挑眉道:“九公子能找到慕容煜么?” 容九公子不屑,“本公子不需要找慕容煜,本公子只需要找到容琰就可以了?!爆F(xiàn)在整個京城里,除了容琰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還有誰肯自找麻煩幫慕容煜? “容琰?”沐清漪皺眉,搖了搖頭道:“算了,再等等也無妨?!?/br> 容瑾笑瞇瞇的道:“清清是在擔心本公子么?” 沐清漪充耳不聞,只當沒聽見某人的廢話。 監(jiān)斬臺上,監(jiān)斬官再一次看了看時辰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時辰已到,看來六皇子早就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不會來了。輕咳了一聲,監(jiān)斬官揮手示意身邊的小吏上前宣布侯斬的罪犯的姓名,核對人數(shù)身份。等到一切準備就去,抬手從跟前桌上取出一支令往前方的地上一扔,沉聲道:“行刑!” 朱家上下上百口,就在這一聲行刑之后,身后綁著的寫著姓名的牌子被儈子手抽去,腦袋被押在刑臺上。 死到臨頭,朱氏腦海里一片空白。不只是巧合還是怎么的,朱氏腦袋頭押偏向刑臺的時候,目光空洞的往遠處望去,看到的就正好是慕容煜所在的那扇窗戶。慕容煜雖然是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打扮,甚至只露出了大半個頭。但是朱氏還是一樣就忍住了自己最寄予厚望的兒子??上€來不及有什么反應,頭頂上的閘刀已經(jīng)轟然落下…… 煜兒…… 圍觀的百姓忍不住驚呼出聲,一聲令下,上百個前些日子還耀武揚威的權(quán)貴就人頭落地,人們再一次見識了皇權(quán)的威嚴和不可侵犯。 “母妃?!”看著眼睜睜的看著刑場上閘刀落下,慕容煜只覺得眼前一片空白,腦海里生下來那隨著血光掉落的頭顱和朱氏臨死前空洞恐懼的眼神。 這一刻,慕容煜終于明白了慕容熙和顧秀庭的報復。當真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四年前,慕容熙和顧秀庭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顧家眾人人頭落地,但是今天卻實實在在的讓他在最落魄的時候看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人頭落地的一幕。 比起生母的慘死,對慕容煜沖擊更大的其實是他的無能為力。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母妃在自己跟前被問斬,卻什么都做不了。因為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人人喊打的皇室敗類,因為他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 一把抓過桌上的酒壺,也顧不得用杯子。慕容煜直接拎起酒壺朝著自己的嘴里倒酒。不過片刻功夫,原本還剩下大半壺的酒都進了他的肚子。 “拿酒來……” 旁邊的容琰挑了挑眉,示意身邊的侍衛(wèi)出去拿酒。 低眉看著眼前一臉頹廢的慕容煜,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不一會兒,侍衛(wèi)便端著一壺酒回來,輕輕地放到了慕容煜的跟前。慕容煜一把抓住就酒壺,卻并沒有像方才一樣的往嘴里倒。怔怔的望著眼前的酒壺許久,慕容煜猛然抬起頭來,“端王,幫我!” 許久沒有休息好的眼神里充滿了血絲,此時更是燃著熊熊的火焰,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多了幾分陰沉暴戾之感。容琰看著他,淡淡道:“本王為什么要幫你?你應該知道,咱們之前商定的事情,因為你的意氣用事,已經(jīng)不可能實現(xiàn)了?!?/br> “不!”慕容煜咬牙道:“我還有辦法?!?/br> 容琰眼神微動,猶豫了一下道:“即使如此…只怕……” 慕容煜定定的盯著他,道:“只要你肯幫我,本王保證報仇會讓你滿意?!?/br> 容琰深深地王者了慕容煜打量了許久在,終于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希望…這一次恭王不會讓本王失望?!?/br> 慕容煜點了點頭,抬頭望向窗外,慕容熙的轎子已經(jīng)在人群中慢慢消失。慕容煜的目光卻依然仿佛淬了毒一般的陰狠毒辣:慕容熙…慕容協(xié)、慕容昭,你們以為…這樣就完了么? 京城二十里外的一處山坡上,沐清漪衣衫白衣站在山上望著下方的官道。她身后,無心恭敬的站在身后侍立。另一邊的大樹下,容九公子如蝙蝠一般的將自己倒掛在樹上閉目養(yǎng)神。 “本公子就不明白了,那個哥舒翰有什么重要的非要你親自在這里送他們。”樹上,隨著微風慢慢蕩漾著的容瑾有些不滿的小聲嘟噥道。 沐清漪淡淡的糾正道:“我是來送永嘉郡主的,之前答應了要給她送別的,只可惜現(xiàn)在……”她現(xiàn)在竟然已經(jīng)對外失蹤了,就不適合再公開出現(xiàn)在京城里了。若是這個時候以張清的身份跟永嘉郡主見面也不是什么好事。只得在這里送她一程了,“而且,烈王對我也算不錯,送送他也沒什么不對?!?/br> 容九公子輕哼一聲,“本公子對清清更不錯啊。” 沐清漪只當沒聽見他的抱怨。容瑾繼續(xù)道:“而且要送就出去送啊,你送了她沒看見不等于白送么?”容九公子的眼里可沒有什么問心無愧之類的想法。做了一件事就要得到該有的回報,不然的話還不如多睡會兒懶覺呢。 沐清漪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理他,容九公子總算也知趣了一回,不再廢話。 不一會兒,北漢使臣的隊伍便從京城的方向徐徐的行了過來。隊伍當先的兩個人便是騎在馬背上的哥舒翰和永嘉郡主。永嘉郡主一身明艷如火的北戎衣衫,遠遠地看去便像是一團艷麗的火焰讓人不忍側(cè)目。 “十一哥,咱們?yōu)槭裁匆@么快走嘛?!庇兰慰ぶ黩T著馬走在哥舒翰的身邊,一邊小聲抱怨著。身后的馬車里坐著的是這次和親的和榮郡主和和琳郡主,永嘉郡主卻是不耐煩跟她們坐在車里說一些有的沒有的廢話,一離開京城就直接上馬了。 哥舒翰淡然笑道:“你不是早就想回去了么?不想王叔王嬸了?” 永嘉郡主皺了皺眉道:“我當然想父王和母妃了,但是…但是清漪失蹤了啊,我們總該等找到清漪之后再走嘛?!?/br> 哥舒翰有些詫異的看著永嘉郡主道:“你跟那個丫頭倒是關(guān)系好?!彪m然一直都知道沐清漪和永嘉挺投緣的,卻沒想到永嘉竟然會因為擔心沐清漪的安危而不愿回國。 “我喜歡清漪啊?!庇兰慰ぶ靼櫫税櫛亲有Σ[瞇的看著哥舒翰道:“我知道,十一哥哥也很喜歡清漪對不對?” 哥舒翰有些無奈的搖了搖,很喜歡談不上,只是比起一般的女人那個小丫頭顯得不那么討厭而已。如果一定要去王妃的話,應該要找一個向她一樣的姑娘才行,只可惜那個小丫頭不愿意跟他一起去北漢。在北漢…要找一個那樣的姑娘…有些困難吧… 側(cè)首看到十一哥難得的有些出神的模樣,永嘉郡主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十一哥明明就喜歡清漪,為什么要那么遲鈍了。這一次回了北漢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夠再見到清漪了。雖然都說清漪被慕容煜給殺了,但是永嘉郡主卻堅持覺得清漪沒有那么容易死,而且也沒有人找到她的尸體不是么?只希望,別等到十一哥明白過來的時候,人家已經(jīng)名花有主了啊。 永嘉郡主深深地覺得有個對感情遲鈍的哥哥實在是太為難人了,皇帝哥哥交代的任務看來她是無能為力了。 哥舒翰是世間難得的高手,被人盯著自然很容易就能夠感覺到。猛的朝剛剛走過的路邊的山坡上望去,果然看到一個有些纖細的白衣少年正站在山坡上看著他們。白衣少年的身后還站著一個侍衛(wèi)模樣的男子,哥舒翰一瞇眼,立刻想起來這少年是前些日子有過幾面之緣的那個叫張清的少年。 想起來,張清與永嘉雖然相交不多但是永嘉對他似乎贊不絕口。來華國這么久,除了那個讓永嘉罵個不停恨不得大卸八塊的西越九皇子以外,能得永嘉另眼相待的似乎就只有沐清漪和張清二人。只是張清若是來送別的,為何不光明正大的出現(xiàn)反而要等在這個地方? 腦海里閃過一絲模糊的念頭,在哥舒翰還沒有來得及抓住的時候便一閃而逝。哥舒翰搖了搖頭,橫豎他們已經(jīng)要離開華國了,多想無益。 “十一哥,你在看什么?”彎曲的大路一轉(zhuǎn),白衣少年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眼前,哥舒翰搖搖頭道:“沒什么,剛剛好像看到一個熟人?!?/br> 永嘉郡主心情不太好,興致也不太高,并沒有追問哥舒翰看到了誰。來華國一趟,她只交了兩個朋友,可惜清弟弟神龍見首不見尾,大多數(shù)時候都找不見人。清漪又失蹤了下落不明,即使馬上就要回到北漢自己牽掛許久的家了,永嘉郡主依然有些不舍。 至于曾經(jīng),某個時候小小的動了一下的心,早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容瑾那種人壞嘴毒全身上下都是壞心眼兒的混蛋,這輩子絕對是找不到女子愿意嫁給他的。她堂堂永嘉郡主,才不會不長眼看上那種混蛋東西。之前不過是…美色迷人…美色迷人… 看著永嘉郡主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又喜又怒的古怪模樣,哥舒翰無奈的搖了搖頭。橫豎他也不明白姑娘家的想法,更加不明白他這個奇怪的堂妹的想法。 哥舒翰走的又快又急,雖然京城的皇子權(quán)貴們都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哥舒翰身為北漢烈王,位高權(quán)重。本就不可能如其他使臣一樣悠閑的長時間留在華國。而現(xiàn)在,所有人更在意也不是哥舒翰的這個北漢王爺?shù)娜チ?,而是更多對他們來說更重要的東西。比如說…慕容煜的下落,即將到來的淮陽公主和九皇子的大婚,更比如說…肅誠侯府的處置,以及恭王府湮滅之后利益的分割。 之前慕容煜還在,慕容協(xié)和慕容昭之間雖然沒有明確的表示過合作,但是行動上卻都在不由自主的配合著對方。這當然少不了沐清漪和顧秀庭暗地里對他們的影響力。但是現(xiàn)在,最大的敵人慕容煜不再了,慕容協(xié)和慕容昭和平共處的理由也就消失了,誰也無法阻止他們將對方當做自己的敵人。而也沒有任何人會覺得這樣的轉(zhuǎn)變有什么奇怪。身為有野心有能力的皇子,不斗難道等皇位自己掉到身上來么? “張公子,如今慕容煜已經(jīng)徹底完了。接下來不知道公子有何指教?”歸林居二樓專門留出來的房間里,慕容協(xié)望著坐在對面悠然喝茶的白衣少年,問道。 沐清漪抬眼看了一眼慕容協(xié),清楚的看到他眼中隱藏的興奮和躍躍欲試。搖搖頭,毫不留情的潑涼水,“過猶不及,王爺。剛剛弄垮了恭王,王爺若是還想要對別的皇子出手,只怕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 慕容協(xié)一怔,嘆了口氣道:“公子所言,本王如何不知?但是…就算本王不出手,八弟又豈會放過本王?”這些日子,宮中容妃似乎頗為得寵,陛下已經(jīng)打算冊封容妃為貴妃。如此一來,所有的皇子中除了平王慕容熙以外,就是慕容昭的身份最高了。這些日子,慕容昭也顯得有些戳戳逼人起來了。 慕容協(xié)知道,他這個八弟也已經(jīng)長大了,開始知道權(quán)利的好處了。而慕容熙身后還站在一個護國大將軍府,和一個高高在上的容妃。這樣的優(yōu)勢絕不是慕容協(xié)能夠比得上的。也難怪慕容協(xié)有些撐不住起了。 沐清漪漫不經(jīng)心的輕叩著桌邊思索著,半晌才淡淡笑道:“既然如此,王爺語氣專注與爭斗,不如先幫陛下解決一個難題。畢竟,比起只知道跟自己兄弟爭權(quán)的皇子,或許陛下會更喜歡一個會辦事卻沒有野心的皇子?!?/br> “難題?”慕容協(xié)一怔,朱氏伏誅,六弟雖然失蹤了卻也掀不起什么風浪,父皇現(xiàn)在還能有什么難題? 沐清漪淡淡提醒道:“顧氏。慕容煜嫁禍誣陷顧氏的案子已經(jīng)真相大白,但是,對于顧氏要怎么處理?陛下若是尋常情況陛下可加恩顧氏后人,但是現(xiàn)在顧家已經(jīng)沒有人了??偛恢劣诩佣髋c平王殿下吧?平王殿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親王之尊,再進一步可就只能恢復太子之位;呃。且不說平王殿下的身體,只怕陛下自己也不怎么愿意吧?那就只能追封顧家的人,另外,陛下下罪己詔了?!?/br> “罪己詔?”慕容協(xié)悚然,下罪己詔是帝王向天下人昭示自己的錯誤的詔書。這固然可能以天下人留下一個帝王知錯能改的印象,但是同樣也更加讓天下人記住帝王所犯的錯誤。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歷代皇帝是誰也不會愿意下罪己詔的。但是如今京城這情況,皇妃毒害皇后皇子,一個皇子潛逃始終,一個皇子死的不明不白,再加上顧家的事情,皇家的聲譽當真是比一塊抹布還難看了。另外,各地為顧家請命的折子依然如潮水般的涌入京城,若是皇帝沒有一點表示,只怕當真是不好收拾。 猶豫了一下,慕容協(xié)道:“罪己詔…是不是太嚴重了?” 沐清漪挑眉淡淡笑道:“治王不相信命,最遲兩三天內(nèi),陛下肯定會提出要發(fā)罪己詔?!?/br> 慕容協(xié)皺眉,顯然是不相信沐清漪的話。自己的父皇慕容協(xié)還是有些了解的。華皇最愛的便是自己身為君王的面子,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臉去下罪己詔?下了罪己詔不就是承認當初顧家的事情都是他的錯?如今顧家的事情民間已經(jīng)傳的沸沸揚揚了。這樣一來,只怕就要被那些文人編排的更加不堪了。 “公子真是自己的猜測?這未免有些…父皇絕對不會…?!蹦饺輩f(xié)猶豫道。 沐清漪笑道:“陛下自然是不會,他只是想要表明他打算下罪己詔的態(tài)度而已?!?/br> “公子的意思是?”慕容協(xié)眼睛一亮。 沐清漪淡淡道:“如今朝中群情激奮,陛下一旦開口說要下罪己詔,附和者必然人數(shù)眾多。到時候…陛下必定會下不了臺。” 慕容協(xié)已經(jīng)想明白了,接口道:“如果那個時候本王力勸父皇收回旨意,甚至代替父皇去為顧家祭奠的話……” 沐清漪垂眸,淡淡道:“王爺英明?!?/br> 慕容協(xié)皺眉道:“但是如此一來,本王的名聲……”顧家這事,還有如今皇室中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說是皇帝失德也不為過?;实墼敢庀伦锛涸t文武百官特別是那些御史肯定是高興的,而阻撓這件事的自己可就很有可能得罪御史臺那些酸儒和那些讀書人了。 沐清漪挑眉道:“圣寵和名聲,猶如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王爺,恕在下直言,名聲這種事情…同樣是過猶不及。當年,平王殿下的名聲不好么?” 慕容協(xié)心中一凜,認真的打量了沐清漪許久方才起身,對著沐清漪恭恭敬敬的一揖道:“聽公子一席話,本王方才茅塞頓開。多謝公子指點?!?/br> 沐清漪的話確實是點醒了慕容協(xié)。誰敢說當年的太子殿下名聲不好?文武雙全,為人謙和,勤政愛民,當年的慕容熙簡直就是歷朝歷代皇太子的典范。幾乎所有人都能夠想象,這么一位太子殿下若是順利登基,將來必定是華國的一代明君,甚至可能開創(chuàng)一代盛世。 但是那又如何?再好的名聲,也不過皇帝的一句話便什么都沒有了。身為帝王,名聲自然是萬分重要,但是身為皇子…父皇的信任和寵愛才是一切。 沐清漪起身讓過,“治王言重了?!?/br> 慕容協(xié)有些驚嘆的看著眼前的白衣少年。還不到十五歲的年齡,容貌俊秀,風采絕倫。更重要的是,這樣的才智心思更是天下少有。慕容協(xié)突然想到了一個詞——國士無雙。這樣精彩絕倫的人物,若是能收歸麾下…… 這段時間太忙了,慕容協(xié)當下決定要盡快查清楚張清的底細。如果當真是身世清白無誤,便是讓他屈尊降貴想請,也必定要這個少年為自己效力。這樣的人物,能為友是幸事,但若是為敵,必然是最大的災難。 看著慕容協(xié)若有所思的模樣,沐清漪挑了挑眉也不在意他在想些什么。很快…他們就不用再見了。而現(xiàn)在,她更好奇的還是慕容煜到底打算干什么。 果然,沐清漪所料不假。第二天早朝上華皇便半真半假的提出了要發(fā)罪己詔的事情。自然引得文官清流們一片稱道,只是這些清流們絲毫沒有看到殿上的皇帝扭曲的臉色。 雖然幾個善于察言觀色的近臣可能猜出了皇帝的意思。但是眾意難違之下也只得裝聾作啞,不是有一句話么——法不責眾?;实劭偛荒芤簧鷼獍褲M朝文武都給砍了吧?他們沒有跟著起哄就很夠意思了。 甚至連最近風頭最盛的慕容昭的一副舉雙手贊成的模樣。這段時間辦的幾件事,讓原本還被當成小孩子的慕容昭也得到了許多人的注意和贊賞。慕容昭更自然更加興奮起來,為顧家平反的功勞必須往自己身上攬啊,全然不顧他父皇難看的臉色和外祖父頻頻使的眼色。 在這其中,慕容協(xié)的表現(xiàn)就顯得十分異類了。慕容協(xié)堅持反對皇帝下罪己詔。并稱所有的錯都是眾皇子不孝,不能體會父皇的慈愛。雖然皇室對顧家的事情有責任,錯卻不在父皇,父皇因為此時而下罪己詔雖然為皇子擔了責任,卻也有損父皇的英明。絕對是萬萬不可!這個皇子…指的自然就是已經(jīng)失蹤的慕容煜。 憋屈了半天的華皇眼睛一亮,頓時覺得從來沒有如今天這般看這個一貫有些沉默卻十分穩(wěn)重的兒子如此順眼過。連忙問道:“既然如此,治王你以為應該如何?” 慕容協(xié)恭敬地稟告道:“兒臣以為,應該追封顧相和顧氏滿門,另外,由諸皇子代替父皇親自顧相靈前祭奠,以彰父皇圣德?!?/br> 雖然要追封顧牧言這事讓華皇覺得有點膈應,但是顧牧言到底也算是自己的老丈人。而且慕容協(xié)提出的辦法確實已經(jīng)是將影響減到最小,也能夠最大程度上挽回皇室的聲譽了。點了點頭,華皇一揮袖道:“就這么辦吧!此時交給治王處置,顧家的追封的事情,禮部議個章程上來。就這樣,退朝!”說完,也不等眾人反應,華皇揮揮手起身回后宮去了。 只留下慢點的官員們面面相覷,特別是被華皇臨走時還冷抽抽的掃視了一眼的清流和慕容昭等人這才回過味兒來。原來陛下說下罪己詔什么的根本就是說說而已,這不是耍著他們玩兒么? 慕容昭恨恨的瞪了慕容協(xié)一眼,小人!諂媚! 對上自家八弟憤恨的眼神,慕容協(xié)淡定的點了點頭,轉(zhuǎn)身下場回府去了。 很快,對顧家的追封就出來了。丞相顧牧言追封為“忠義公”顧牧言兩個兒子,夫人,兒媳婦,甚至連已經(jīng)顧云歌和顧秀庭都有追封。橫豎現(xiàn)在顧家一個人都沒有了,封一堆的爵位連個俸祿都不用發(fā)何樂而不為?就連為顧家眾人重修墓地的事情,也不需要花朝廷的前,當年顧家被抄了家,那些錢用來修墓地也綽綽有余了。 只有護國將軍府的衛(wèi)蠡和慕容昭看到對顧秀庭的追封嘴角抽了抽。人都還沒死,追封個屁??? 張府里,沐清漪漫不經(jīng)心的將手中的告示往旁邊的地上一拋,側(cè)首看向坐在一邊喝茶的顧秀庭道:“華皇真的相信大哥死了?” 顧秀庭挑眉,淡淡道:“或許呢。也或許是他覺得我死不死并不重要吧。”在華皇的眼中,顧家大公子不過是個有些才華的俊美公子罷了,在顧家已經(jīng)毀了的現(xiàn)在,顧秀庭這個人死了還是活著當真是不太重要了。 沐清漪掩唇笑道:“長寧侯…呵呵,真是難得的大方,一次就撒出去一個國公三個侯爵。”華皇也只有對死人才如此大方,如果顧家還在的話,就算顧家所有人為了華國累個半死也別想有半個侯爵。更不用說一次就封了三個了。 顧秀庭不以為意,挑眉道:“華皇還拍了人在找你。這段時間你小心一點?!辈粌H派了人,而且派出去的還是聶云,還有邵晉派人配合著。顯然華皇對明澤公主的安危非常的關(guān)注。 沐清漪笑瞇瞇的道:“我現(xiàn)在這個模樣,大哥看得出來么?” 顧秀庭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得不承認自家小妹的裝扮十分成功。眼前活脫脫就是一個俊秀絕倫的小少年,甚至連舉手投足之間也沒有半點閨中女子應有的羞澀和小心。若是第一次見面,顧秀庭也絕不會想到這個事自家的小妹的甚至是一個女子的。 點了點頭,算是贊同沐清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