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沐相。秀庭公子和慕容公子求見?！遍T外，侍衛(wèi)匆匆來稟告道。

    沐清漪一怔，美麗的臉上露出一絲歡喜的笑容，“大哥和表哥回來了？！”

    容瑾放下了手中折子，有些不悅的皺眉道：“他們不是在南疆么？又跑來湊什么熱鬧？”對于秀庭公子，容九公子可是十二萬分的不待見。

    “容瑾！”沐清漪不悅的道。

    容瑾輕哼，“讓他們進來。”

    話音未落，顧秀庭和慕容熙已經(jīng)并肩走了進來，看到一臉陰沉的容瑾，秀庭公子挑眉笑道：“聽說陛下出征華國，我們千里迢迢的趕回來，難不成陛下不歡迎我們？”

    容瑾冷笑，“三個多月才趕回來，兩位可真是悠閑?！闭嬉钡脑?，從南疆到華國京城快馬加鞭三個月都夠兩個來回了。這兩人，分明是等著他們攻下了華國都城之后才進城來的。慕容熙就算了，立場尷尬么。顧秀庭分明是不想幫他們的忙，不知道躲在哪兒看笑話呢?？上?..朕什么時候都是這么一帆風(fēng)順，沒有笑話給他看！

    “清漪，你也不歡迎大哥么？”顧秀庭微笑道。

    “大哥！”沐清漪起身，如少年時一般歡快的撲進了顧秀庭懷中，道：“大哥說什么話，好久沒見到大哥，好生想念?！?/br>
    “大哥也想你啊?！鳖櫺阃M意的揉揉小妹的頭頂，無視了容九公子如墨一般陰沉的俊臉，“許久不見，清漪倒是越發(fā)有丞相的氣度。

    ☆、235.公子歸來

    “大哥……”被顧秀庭這么一調(diào)侃，沐清漪忍不住嬌嗔道。這副模樣若是讓西越朝臣們看見了必定大驚失色，素來他們習(xí)慣的沐相便是溫雅嫻靜，卻又氣勢不凡。說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也不為過，但是現(xiàn)在卻這幅小女兒一般嬌俏的模樣對著秀庭公子撒嬌，怎能不讓人倍感驚訝。

    “清清?！比菥殴訚M心不悅的上前，將沐清漪從顧秀庭懷中拉了出來。不著痕跡的瞪了秀庭公子一眼：別人的妻子，亂抱什么？！

    秀庭公子不以為意，含笑道：“恭喜。”

    容瑾輕哼，有些不甘不愿的道：“同喜。”雖然他們遠在中原，但是當初畢竟是派了不少侍衛(wèi)護送顧秀庭和慕容熙，南疆的事情就算不能了解全部也能知道個大概了。這一年多，顧秀庭和慕容熙在南疆各部落之間周旋，竟能以兩個外來人的身份在南疆那樣民風(fēng)彪悍而且極其排外的地方立住腳跟，甚至隱隱控制住大半個南疆的勢力。這份能耐，若是當初華皇沒有一時腦抽對付顧家和慕容熙，如今這天下格局到底如何還未可知。就沖著這份能耐，容九公子也愿意對這兩人客氣一些。容九公子雖然狂傲，卻并非目中無人，妄自尊大，只不過他眼中只有真正的強者。顧秀庭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是誰敢說他是弱者？

    “表哥……”倒是沐清漪面對慕容熙的是時候有幾分困窘。不管怎么說，慕容熙曾經(jīng)是華國太子，華國的皇子。如今他們卻……

    慕容熙灑脫的一笑，本想學(xué)顧秀庭拍拍她的頭頂，但是看到容瑾警告的眼神也只得無奈的放下了手，輕聲道：“國家興亡自有時，清漪何必如此？若是十年前遭遇此事，慕容熙縱是一死也要與華國共存亡，如今……?！庇行└袊@的搖了搖頭，慕容熙不再多說。沐清漪卻明白了他的一死。世事無常，若是十年前，別說是慕容熙，只怕是顧家滿門也愿為華國拋頭顱撒熱血，但是如今，卻正是顧家的女兒親自帶著人覆滅了他們曾經(jīng)守護的國家。

    “民為貴，君為輕，社稷次之?！蹦饺菸跤挠牡溃澳饺菁业娜思热灰呀?jīng)忘了這條祖訓(xùn)，華國存不存在，又有何妨？”

    “說得好！”魏無忌從外面走來，正好聽到慕容熙這句話，不由擊掌贊道。

    “魏公子？”顧秀庭挑眉，含笑看了看容瑾和沐清漪。原本還一直擔(dān)心容瑾的脾氣與魏無忌鬧僵了呢，要知道，魏無忌這樣的人能做朋友最好就不要做敵人。秀庭公子卻不知道，若不是有沐清漪在，以容瑾那副狗脾氣，雖然魏無忌不至于與他為敵，但是只怕也懶得理他了。

    “秀庭公子，慕容公子?！蔽簾o忌交游廣闊，對這兩人雖然沒有深交卻也不算陌生。

    “魏公子這是有正事？我們就先行告辭，回頭再敘。”魏無忌這時候進來肯定不是為了閑聊。魏無忌擺擺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這事兒還要請陛下親自處理?！蔽簾o忌笑瞇瞇地望著容瑾，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顯然是很高興看到容瑾麻煩纏身。容瑾只是懶懶的掀了下眼皮，道：“什么事你魏公子處理不了？”

    魏無忌聳肩道：“這事兒本公子還真是不好處置。慕容恪還有京城里一部分官員世家鬧著不愿歸附西越，要去北漢?！?/br>
    容瑾眼底掠起一道冷芒，“哥舒竣怎么說？”

    魏無忌輕哼，“他還能怎么說，自然是歡迎之至。慕容恪到了北漢了不起就是封一個虛銜養(yǎng)著就是了。但是他到底是華國的皇帝，這建安城歸了西越，華國末代皇帝卻去了北漢。將來若是北漢想要對西越發(fā)兵，倒也多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br>
    容瑾思索了片刻，冷笑一聲道：“朕以為哥舒竣能有什么花招，不過是上不得臺面的鬼祟伎倆罷了?！?/br>
    “雖然上不得臺面，但是若真是找起麻煩來也很讓人頭疼。如今華國民心未定，若是再讓慕容恪去了華國，哥舒竣再借機挑點什么事，咱們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專門來平亂就行了?！彪m然大部分百姓都是極為和順的，但是總有那么一些頑固而且愚忠的人存在的。若是再讓外人挑撥一下，他們就別想平靜了。

    容瑾不悅的皺了皺眉，點頭道：“知道了?！?/br>
    魏無忌挑眉，“現(xiàn)在那些人正在宮門口鬧著呢?！比舨皇侨绱?，本來已經(jīng)準備出宮的魏公子也不會特意折回來一趟。

    沐清漪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去看看吧。大哥…顧府已經(jīng)重新打理好了，也不用另外準備地方了，和表哥一起都住在顧府吧？”雖然這城里平王府也還在，但是表哥想必也是不想回去的了。

    顧秀庭點頭道：“也好?！?/br>
    唯有容九公子暗暗不爽，他讓人打理顧府是為了給清清一個驚喜，現(xiàn)在怎么看起來倒像是為顧秀庭準備的了？但是顧府本來就是顧秀庭的家，反倒是容九公子鳩占鵲巢，此時也不能當著清清的面兒反對了。

    一行人出了宮門，宮門口果然站著不少人。一眼望去，都是一些京城的世家。當然，這些人都是方才沒有出現(xiàn)在宮中御書房里的。

    這些人有的是真的忠于華國不肯歸降西越的，也有的是自命清高的，更有一些可能懷著某些自己的想法的。但是現(xiàn)在，這些人卻都齊齊的站到了宮門口向容瑾請命。

    容瑾眼底掠過一絲冷笑，掃了一眼遠處遠遠的圍觀的百姓。這些人也不過是就是仗著當著這些剛剛歸順的華國百姓的面西越不好大開殺戒罷了。他們?nèi)羰亲R趣便也罷了，若是不識趣，他也不介意讓他們好好回憶一下他容九公子的鐵血手段。

    看到他們出來，原本還有些喧鬧的宮門口頓時安靜了下來。不知是誰突然驚呼道：“平王殿下！”顯然是有人認出了慕容熙來了。

    慕容熙神色淡然，“慕容熙早已經(jīng)不是皇子，當不得諸位一聲殿下?！?/br>
    “二弟……”慕容恪神色有些復(fù)雜的望著跟前一身布衣卻依然氣度雍容的慕容熙。慕容熙還未答話，容瑾冷冷的掃了慕容恪一眼，笑道：“慕容恪，你很好?！?/br>
    慕容恪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臉色有些發(fā)白。不敢去看容瑾，慕容恪強迫自己將目光轉(zhuǎn)向慕容熙，強笑道：“二弟，你…你是何時回來的？”

    慕容熙淡聲道：“方才剛到?！?/br>
    慕容恪看了一眼站在慕容熙身邊的顧秀庭，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倒是慕容熙主動問道：“大哥，這里是在做什么？”慕容恪神色有些尷尬，卻怎么也說不出什么話來。如果他如慕容協(xié)一般誓死不降或者哪怕如其他皇子那般被迫沉默接受現(xiàn)在都還有立場來勸說甚至是指責(zé)慕容熙。但是現(xiàn)在他卻是主動投敵，哪里還有臉面來跟慕容熙將他不想跟著西越，要投靠北漢？

    慕容恪覺得尷尬，別的人卻不會這么認為。之前一直簇擁著慕容恪說話的眾人中站出一位來，朗聲道：“平王殿下，西越人侵我華國，你身為華國皇子為何還要跟這些人同流合污？”

    慕容熙并不動怒，只是淡淡的看著他問道：“各位…來這里是要做什么的？”

    慕容熙雖然性格溫和，但是到底做了十幾年的太子天生的威儀不減。那人忍不住一窒，道：“我等不愿留在西越人治下，愿奉陛下前往北漢?！?/br>
    “哦？這么說…華國滅亡跟北漢人沒有關(guān)系？”慕容熙問道。

    “這…。”這其實跟誰滅了華國沒有關(guān)系，只不過是跟著西越不符合他們這些人的利益罷了。慕容熙身為華國皇子怎么會不知道這些道理？因此也就更加對這些人的指責(zé)不放在心上了。

    看著眼前這群各懷心思的人，容瑾冷哼了一聲，突然開口道：“北漢皇，這事兒你怎么看？”眾人循聲望去，果然看到哥舒竣和哥舒翰帶著人一前一后的往宮門口走來。聽到容瑾的問話，哥舒竣也不尷尬，朗聲笑道：“華皇愿意到北漢休養(yǎng)，朕自然是歡迎之至。只是不知道…西越帝肯不肯放行？”

    容瑾冷笑一聲，“要走朕難道還要強留不成？人走，東西留下。除了隨身衣物不得帶走一絲一毫西越的東西！”聞言，眾人頓時臉色大變，有人不服的道：“陛下未免強詞奪理！我們自己的家產(chǎn)為何不能帶走？”

    容瑾冷然道：“我西越疆土上的便是我西域的東西。爾等既然不是西越人，就自便吧。若是誰敢?guī)ё咭唤z一毫朕的東西，別怪朕辣手無情！無心，無情?！?/br>
    “屬下在?！鄙砗鬅o心無情上前兩步齊聲道。

    容瑾一揮手，“這些人家，即可查封。所有人掃地出門全部送到北漢大營和使館。請北漢皇接收吧?！?/br>
    “是！陛下！”

    “這……?！痹具€想要大鬧一場的眾人紛紛傻眼了。不能帶走任何東西，若真是什么都沒有到了北漢他們要怎么生活？就算北漢皇不會不管他們，但是想要如從前那般錦衣玉食只怕是也不容易。哭喪著臉的眾人此時才深深明白了什么叫作死。

    “西越帝，你這是……?！备缡婵⑿θ萦行┌l(fā)苦的摸摸鼻子，容瑾這人實在是不能以正常想法去衡量。原本是容瑾的麻煩和困局，現(xiàn)在轉(zhuǎn)眼之間倒是變成他的了。在場的這些人再加上他們的家眷宗族，少說也有上千人。偏偏華國真正有權(quán)有勢能利用的人都被華皇殺光了，這些人能有多大的用處？雖然白養(yǎng)千把人對哥舒竣來說也不是什么事兒。但是只要一想起來，就覺得氣悶。

    容瑾斜眼看了哥舒竣一眼，“方才北漢皇還說歡迎之至，這會兒不會是又不歡迎了吧？”有異心的人，朕還不稀罕留下呢，愛滾哪兒去滾哪兒去。這么多個華國大家族千里迢迢跑到北漢去，想必哪些排外的北漢世家會好好收拾他們的，最后能立足下來的又一兩個家族就不錯了。

    本公子處理事情就是這么簡單粗暴！

    哥舒竣嘆了口氣，道：“自然不是。既然陛下如此說，那么華皇……”

    容瑾揮揮手，表示隨意。對于慕容恪，容瑾還當真是不怎么在意。慕容恪雖然掛著個皇帝的名頭，但是在民間要聲望沒聲望，要人氣沒人氣。甚至因為戰(zhàn)亂，除了京城以外的大部分地方根本不知道華國換皇帝了。只要華皇還在他手里，他還怕慕容恪蹦出天了不成？最重要的是，慕容恪本身就不是能成大事的人。如果是慕容協(xié)的話，容瑾還會稍微考慮一下要不要殺人滅口以絕后患。

    被人如此仿佛是不值錢的垃圾一樣嫌棄的處理掉，頓時讓宮門前一眾原本打算大吵大鬧的人們覺得自己實在是自作多情了。

    容瑾有些懶懶的睨了哥舒竣一眼，道：“現(xiàn)在，想要的人到手了，北漢皇可以告辭了吧？”

    哥舒竣覺得自己早就習(xí)慣了容瑾的冷嘲熱諷，這樣不輕不癢的幾句逐客令實在是沒什么大不了的。索性當成是沒聽見，一轉(zhuǎn)身面向顧秀庭和慕容熙，“平王殿下，秀庭公子，初次見面幸會?！?/br>
    慕容熙淡淡道：“不敢，這世上已無平王，陛下直呼在下名字即可?！?/br>
    容瑾知道慕容熙和顧秀庭在南疆的事情，哥舒竣自然也不會完全不知道。只不過南疆畢竟距離北漢太過遙遠，而且顧秀庭和沐清漪的關(guān)系也注定了這兩人很難挑撥罷了。因此哥舒竣才并不十分上心，不過既然遇上了，哥舒竣也不介意多少兩句。

    只一照面，哥舒竣便看出來了慕容熙跟慕容恪慕容協(xié)甚至是華皇都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也不得不在心中感嘆華皇果真是年老昏聵了，竟然將這樣一個皇子逼得遠遁他鄉(xiāng)……

    “也罷，朕對慕容公子和秀庭公子也是十分敬仰，兩位若是有空不妨到北漢使館一起喝杯茶。朕，這就先行告辭了。”哥舒竣笑道。

    慕容熙淡然一笑，并不答話。哥舒竣也不在意，揮揮手帶著哥舒翰以及一干想要鬧事的人走了。

    只有慕容恪留在最后沒有跟著一起走。他雖然也算是個亡國之君，但是現(xiàn)在其實并沒有多少人對他有興趣的。慕容恪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防備著容瑾會對他不利。但是偏偏容瑾并沒有動靜。但也正是這種忐忑不安的等待才更加讓人覺得難熬。

    看著慕容恪，慕容熙輕聲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對容瑾道：“陛下，在下想跟大哥單獨聊聊，不知可否？”

    容瑾不以為意，道：“慕容恪已經(jīng)不歸朕管了，慕容公子隨意?！?/br>
    慕容熙微微松了口氣，看著慕容恪道：“大哥，請吧?！?/br>
    慕容恪有些頹然的嘆了口氣，跟在慕容熙身后也走了。

    轉(zhuǎn)眼間，宮門口的人就散去了七八成。沐清漪回頭看看容瑾道：“我要去趟安西郡王府，你和大哥先回去?！比蓁Ａ苏Ｑ劬?，終于還是默默的點了點頭，“清清早些回來?！?/br>
    看著魏無忌和顧秀庭一臉笑謔的模樣，沐清漪只覺得一臉黑線，帶著天樞快步離去了。

    身后，魏無忌笑容可掬的看著眼巴巴望著沐清漪背影的某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含笑對顧秀庭笑道：“秀庭公子，久仰大名。正好有空不如一起喝杯酒聊聊？”

    顧秀庭也覺得有些好笑，但是一方面也為容瑾對自家小妹的專注和認真感到高興。倒是厚道的沒有笑話他，“也好，在下也是久仰魏公子大名?！?/br>
    秀庭公子和魏公子自顧自的結(jié)伴而去，宮門口就只剩下容九公子一人和身后的無情無心了。容九公子回過頭來，不屑的輕哼一聲，負手大搖大擺的往顧府的方向走去。

    安西郡王府

    往日里就十分安靜的安西郡王府如今更是寂靜無人。就連庭院中的落葉也無人打掃更顯出幾分寥落之意。若是不知情的人進來，只怕還以為進了一處鬼宅。

    后院里，趙子玉獨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看書。不過他手中拿著的卻并不是什么兵書戰(zhàn)策，而是一本從前趙子玉絕對不會去翻看的話本。

    但是如果仔細看他的眼神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他根本就沒有看進去。只是手里握著翻開的書在發(fā)呆而已。不遠處，夏修竹寶劍站在屋檐下看著他這副模樣也只得低聲嘆息。

    之前趙子玉被慕容恪抓走之后關(guān)在了一處隱秘的地牢里。慕容恪雖然沒有刑求也沒有殺死趙子玉，但是他卻打算餓死趙子玉。不過幸好，從趙子玉被抓到皇城被攻破再到夏修竹找到趙子玉也沒用多長時間，趙子玉總共也不過是餓了兩頓而已并沒有受什么苦。

    但是趙子玉出來之后知道皇城已破，竟然就打算以身殉國橫劍自刎。幸好夏修竹對趙子玉也算是了解，早就防著這一手了當機立斷直接打暈了他。等到趙子玉醒來卻是徹底安靜了下來，既不自殺，也不絕食，夏修竹雖然覺得不對勁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微微嘆了口氣，夏修竹走過來看著趙子玉沉聲道：“你就打算這么下去？”低頭看了一眼他手里拿著的話本子，夏修竹忍不住皺了皺眉。

    趙子玉淡然，“不這么，還能如何？”都城是早晚要破的，華國也是早晚要亡的。趙子玉并非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也并不是不肯承認現(xiàn)實的人。只是…華國忘了，都城破了，就破在他的手里。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么。因為華皇的旨意，他放棄了北方的幾十萬將士趕回來，讓北漢大軍長驅(qū)直直抵京城。但是回來又能改變什么？他又做了些什么？短短不到半個月，華國滅亡。

    “這不是你的錯。”夏修竹沉聲道。

    趙子玉淡淡一笑，“師兄你不用擔(dān)心，我沒打算自殺。之前只不過是…一時沖動罷了?！?/br>
    夏修竹忍不住額頭上青筋跳了跳，他只是擔(dān)心他會不會自殺么？他不得不承認，看到從小到大就一直堅持而且堅定的向著自己的目標前進的小師弟變成這副模樣，夏修竹很不習(xí)慣。趙子玉雖然比他小，武功天賦沒他高，但是從小到大就一直是一個非常有目標，非常堅定的人?，F(xiàn)在這幅魂不守舍的樣子，真是太礙眼了！

    “京城里哪些守軍你不管了么？之前攻城之戰(zhàn)根本沒打多久，如今守軍還剩下幾十萬人，已經(jīng)歸降西越了。”夏修竹問道。

    趙子玉抬頭，似笑非笑的看向夏修竹道：“他們既然已經(jīng)歸降了，自然有西越帝和沐丞相cao心，哪里還輪得到我管。師兄…之前你騙了我。”

    夏修竹沉默。

    “你說你潛入京城不是為了西越，但是…事實上你還是為了西越做事吧。魏無忌策反福王，我卻一心將目標定在了你的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魏無忌的蹤跡?！壁w子玉淡淡道?？粗男拗衲樕弦婚W而過的愧疚，趙子玉不由笑道：“師兄不必如此，我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

    以夏修竹的身份能力和心性根本不必做這些事情，他之所以參與其中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有意無意的絆著他不過是不想要他跟西越大軍的仇結(jié)得太深以免城破之后被容瑾所忌罷了。只是心中多少有些淡淡的失落罷了。

    夏修竹嘆了口氣，在趙子玉面前坐下道：“安西郡王府世代忠于華國，但是華皇的所作所為你也看到了。華國雖敗，卻非戰(zhàn)之罪。至少你和安西郡王府并沒有什么愧對華國的。華國雖然亡了，但是你還活著，難道你以后就這么將自己關(guān)在這院子里什么都不干？就這么一輩子？你就不想有一日在策馬揚鞭縱橫沙場？子玉，你跟我不一樣。”

    他是個武者，只需要追求武道的極致。而趙子玉是一個將軍，將軍若是不上戰(zhàn)場，便只能黯淡無光的等待著慢慢消逝。

    “縱橫沙場？我還能么？”趙子玉垂眸，黯然道。

    望著他年輕的容顏上一閃而過的黯然和悲傷，夏修竹心中一動，突然有些明白趙子玉郁結(jié)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