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話有所指,其中深意昭然若揭。 段伏城手中摸牌的動作頓滯了下,有些意外地眉峰略挑。 漆黑的眸眼微微瞇起,修長指尖若有似無地把玩著一張“紅中”,來回顛倒,繼而眼皮輕掀,淡淡凝睇著對面的女子。 不知為何,她的答案,讓他也有些期待。 開局上來就胡了一手「七小對」,讓湯倪整個人都陷入一種亢奮狀態(tài),感到有些熱,于是她索性將上身那件西裝外套直接脫了下來。 她背對著門口,身后有一盞斜拉式的落地長桿罩燈。 燈光是暖色調(diào)。 光線交纏,攀爬在她身上那件黑色吊帶小香裙。 湯倪很瘦。 兩根黑色系帶勾挑著她骨感纖薄的香肩,反襯得肌膚白凈柔嫩,肩頸線一如芭蕾舞者的高貴,直挺而柔和。 及肩的發(fā)梢偶爾輕拂過頸側(cè),鎖骨線條豐膩,似溝壑漫上來,頗有一種深切描勒的精致。 她的左肩上泠然落有一顆嫩紅色的小痣。 這顆肩痣與鎖骨的瘦削精致碰擊相撞,反倒迸發(fā)出幾分清絕的嫵媚感。 她極漂亮。 美得不落世俗。 湯倪并不急著回答,慢悠悠地摸了張牌。 她細瘦皙白的腕上掛戴著一條梵克雅寶手鏈,墨綠的四葉草墜飾隨著摸牌動作輕磕桌面,細碎叮當(dāng),清脆作響。 遲凝良久。 終于,段伏城聽到她緩緩開口,音調(diào)誠懇而幽懶: “小伙子也不咋樣啊,這牌技可以說是一灘爛泥……” “哈哈哈哈……” 俞姐顯然沒有想到她是這樣的答案,雖然偏題,但莫名就很好笑。 她忍不住笑地扭頭看向自己兒子,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幾乎是要笑出了眼淚。 所以說她就格外喜歡湯倪這姑娘,靈魂有趣,腦回路清奇。 “……” 段伏城沉默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突然就不是很想繼續(xù)了。 湯倪撩眸看一眼對面的男人,這時好像驀然又想到了什么。 “對了俞姐,上次說你兒子回國了,什么時候帶出來見見呀?” 她側(cè)頭看向俞姐,唇畔彎起,笑著調(diào)侃她: “您牌技這么好,兒子肯定也差不到哪兒去吧?” 段伏城聽到這話著實怔了幾秒。 他不自覺地一手握拳,神色不太自然地掩唇咳了兩聲,扔出一張牌: “九條?!?/br> 俞姐強憋笑意瞥他一眼,接下話茬應(yīng)和說: “等他忙完這陣兒,就逮他出來陪咱們玩兩把?!?/br> “這么忙,那必然是精英人物了?!?/br> 湯倪動作嫻熟地摸牌出牌,仍笑著隨口說道。 “那臭小子要真是忙正事兒那就好了?!?/br> 俞姐嘆了口氣,搖搖頭打出一張八筒,“還不是他一個兄弟,最近離婚了,這不打回國以后就天天拽著他喝酒?!?/br> 段伏城眉宇微皺,一頭霧水地看向自己母親,心底驀地騰升出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她這是要搞事情。 果然,只見俞姐忽然身子前傾,往湯倪身邊湊近了些,意味深長地試探一句: “小湯啊,這離過婚的男人你怎么看?” 相比段伏城,湯倪反倒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意外。 輕輕伸手,豐潤細白的長指緩緩摸上牌桌中央的尾牌,靈巧纖纖地將牌勾入指尖。 她沒有看牌,只用拇指反復(fù)摩挲著牌體上的花色,兩秒鐘后。 湯倪笑了。 “這離過婚的男人就好比我手中的牌,即便是被人用過的,我照樣可以拿來胡?!?/br> 說著,只聽“啪”的一聲,她將手中的牌反扣在桌面上。 ——一張“發(fā)財”。 下一秒,湯倪瞬間翻倒羅列在前的牌面,直接自摸胡了一把「十三幺」。 籌碼直飚三番。 對面的男人始終未曾言語。 在聽到湯倪這句言論時,他倏然抬眼,視線微凝,不動聲色地掠向她,默滯了好一會兒。 直到對方也注意到了他熾熱的目光,兩人霎時四目相對,眸光觸碰。 畫面有一瞬的靜止。 周遭牌體撞擊牌桌的噪音悉數(shù)鈍化,唯獨兩人的視線在此刻彼此探觸。 這份探觸,仿若玫瑰園里交錯盤纏的藤蔓,嫩蕊含苞,蓓蕾靜綻。 只有一百秒。 但足夠惹人心顫。 最終是湯倪承接不住,別開目光。 她不太懂他方才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是什么含義,她也懶得去細究。 湯倪歪頭瞧向俞姐,狡黠地挑挑眉尾,起身訕笑著將三人的籌碼往自己身前劃過大部分,嘿嘿一笑: “承讓承讓呀~” “誒你這個臭丫頭,趁我們不注意竟然自摸「十三幺」……” 俞姐反應(yīng)過來,笑罵著伸手過來打她。 倒是何阿姨有些走神,她并沒有被這把自摸而吸引注意力,似乎還停留在上一秒湯倪對于“離異男人”的理論中。 段伏城看著自己面前僅剩的唯一一個籌碼,一時陷入了沉默。 一把「十三幺」將這晚牌局的氛圍推上熱潮。 正當(dāng)眾人嬉鬧談笑時,李阿姨徒然推門而入,手里拎著湯倪點的一袋m記姍姍來遲。 “上樓的時候正好遇見送外賣的小伙子,一猜就是你點的?!?/br> 李阿姨跟眾人打過招呼,走過湯倪面前,剛將那袋m記放下,猛然望見她面前那把「十三幺」,極為驚詫地點了點她的額前,“小丫頭今天風(fēng)水這么旺?” 湯倪浮夸地朝李阿姨拋個媚眼,隨后站起身來,拎起m記讓位給她: “李阿姨你來得可太是時候了,我都餓得沒力了,李阿姨快來替我?guī)装?!來嘛來嘛~” 湯倪將位置讓給李阿姨,自己抻個懶腰活動了活動,拎起那袋m記徑直走到段伏城身后,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 “一天到晚地吃那些垃圾食品,改天再來家里讓你叔叔給你做魚吃?!?/br> 俞姐瞪了眼她手里的漢堡,恨鐵不成鋼地嗔罵一句。 湯倪用吸管攪攪可樂里的冰塊猛吸一口,忙不迭地點頭應(yīng)道: “好的ok沒問題,我dy說啥就是啥!” 俞姐笑著無奈地搖搖頭,“你這臭丫頭,答應(yīng)地倒是爽快。” * 湯倪休息后,場上開了今晚的第十局。 她起初只是在埋著頭專心恰飯,牌局開始后,她忍不住偶爾抬頭,瞟兩眼段伏城的牌面。 ——是把好牌。 只是已經(jīng)被完全不得要領(lǐng)的男人,打得稀碎。 湯倪眼瞅著段伏城將手里的三組“對子”拆成單只,留著南北風(fēng)不打,重點好牌溜溜地往外扔,手里的麥樂雞突然就不香了。 真的如她所言,牌面如爛泥一灘。 強忍著心在滴血的痛,她憋了又憋,終于在段伏城再次拿起明明已經(jīng)成對的“三條”時,實在是憋不住了。 湯倪將手里可樂迅速放下,傾身探上前,直接一把反手握住他正準(zhǔn)備出牌的手腕。 段伏城身體倏忽僵滯住。 他腕骨硬朗,肌理熾燙。 大概是因為剛放下的那杯可樂,女人覆纏圈繞在他腕間的纖指冰冷,然而掌心卻微微沁存著汗意,緩慢滲透,漸漸濡濕他的硬朗。 段伏城指尖蜷握了下,輕輕噬壓掉腕上的那幾分濕。肌膚相觸時,一絲隱晦不明的電流脈沖蟄伏暗涌,悄然流轉(zhuǎn),張力十足。 她湊得很近。 近到段伏城幾乎只需一個側(cè)頭,便能鼻尖相觸的距離。 這樣的距離就不太好。 第9章 相親無罪(下) 俞姐她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