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他壓下一口心氣,收回目光來。濕了又怎樣,與他無由。 皇后坐著車中,正見得窗外景象,方喊著車外內(nèi)侍,“去將那些百姓喊起身來吧,下著大雨的,若淋壞了身子,折損的可是小皇嗣的福氣?!?/br> 內(nèi)侍應(yīng)聲去了。 蜜兒自等得那行皇家的車隊(duì)緩緩走過去了,便見得內(nèi)侍大人打著傘來,道是那馬車?yán)锏哪锬矬w恤,叫她們?cè)缭缙鹕?,回馬車?yán)锒阒耆ァ?/br> 一行百姓齊齊與內(nèi)侍大人作了揖,方各自攙扶著起了身。蜜兒自被楊嬤嬤扶了起來,遠(yuǎn)遠(yuǎn)望著那騎在馬上的人,淺淡的背影,緩緩走遠(yuǎn)了去。 嬤嬤的聲音在耳邊勸著:“姑娘,快些回馬車上吧。該得著涼了。” 蜜兒收回視線來,由得嬤嬤扶著回了馬車上。下起來這么大的雨,菊花肯定是摘不成了。再加上楊嬤嬤叨叨著,“這一場(chǎng)秋雨一場(chǎng)寒,姑娘還是早些回去,換了這身濕衣服下來。” 蜜兒喊著車夫回城去,這雨水果真有些寒涼。還未走到城門前,她便一個(gè)接一個(gè)地打起噴嚏來。等回到來如意樓的后院中,方趕忙依著嬤嬤的意思,將身上的衣物都換了干的。 可畢竟真是著了涼,喉嚨里躥著熱氣,眼皮子不聽使喚。今日自是招待不來客人了,方叫人去豐樂樓里與陸世子通傳了聲,才鉆著被窩里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是整整一個(gè)下午,和一整晚上。 陸清煦來看看生意,見得楊嬤嬤里里外外照料,方喊人去請(qǐng)了大夫回來,開了藥。 蜜兒養(yǎng)著病,只是念著隔日那敬王府上的秋宴,還得快些好起來。 ** 秋雨一來,慈音身上暑熱之癥便就好全了。在清涼臺(tái)修養(yǎng)得一段時(shí)日,情致精神也恢復(fù)了不少。她住著西廂,周玄赫住著東廂,早晚自常有碰著面的時(shí)候。周玄赫偶爾在府中,便也陪著人一道兒吃吃飯,帶著人在府中散心散心。 慈音自起了些別的打算。她如今身子也好全了,哥哥也平反復(fù)職了,便就沒了在留在周府上的理由。 這日傍晚,趁著周玄赫過來西廂里吃飯,慈音自與他提起和離之事。 “那可不行!”周玄赫連忙否決。 “約法三章還擺著那楠木匣子里,是怎的不行?”慈音放了筷子,周玄赫卻與她夾了塊兒rou來碗里。 周玄赫忙解釋道:“我們成親可才多久的時(shí)日?這是陛下親自擬旨指的婚。兩個(gè)月不到,便要和離,可不是打陛下的臉么?”周玄赫說著,自顧自地扒了一口飯,笑看著她道:“就算是要和離,也得等的明年開春之后。與陛下面前說起理由來,才做得了數(shù)不是?” “……”慈音一時(shí)竟覺著他考慮得十分周詳,便就只好將這事暫且放下。 一道兒用過了晚膳,卻見周玄赫端了個(gè)匣子回來西廂,“這是阿娘讓我來給你的。怕你悶著,便尋著些家里的賬目與你看看,你若想管一管,阿娘可求之不得了。” 慈音自打生病以來,便少去和慧堂里拜會(huì)周夫人。周夫人來這清涼臺(tái)里看過她兩回,老人家腿腳不好,懶得走遠(yuǎn)了路,也就那么兩回。慈音卻見過周夫人的性子了,到底是個(gè)有福氣的老太太,什么事兒都不打算自己cao心… 這不,讓周玄赫將賬本子往她這里一撂,老太太又省了件糟心事兒。 慈音持起這些賬目來,卻多有些輕車熟路。這幾年替哥哥打點(diǎn)家財(cái),將京城里的大小產(chǎn)業(yè),也都摸了個(gè)透徹。不過兩日的功夫,她便將賬目上的產(chǎn)業(yè),依次排出了三六九等。上好的,繼續(xù)持在手里。最下等的那些,便就打算發(fā)賣,也好騰出來銀兩,去置換些更好的。 只是越是下等的產(chǎn)業(yè),便越是些人情賬。慈音也是碰了幾處釘子,方知道其中貓膩。 這日周玄赫剛下朝回到府中,那人情賬的狀便告到了清涼臺(tái)東廂房里。隔著小山院兒,慈音在西廂房中,也能聽得那邊老婦人帶著孫娃兒尋來哭求的聲響… 她自也沒打算執(zhí)掌多久這些賬目,不過是想著,既然嫁過來,便就幫幫周夫人將舊賬理一理,日后也好清楚明了一些。可聽得東廂房里那動(dòng)靜,她竟也幾分覺著鬧心起來,手中的這碗新茶都不香了。 也不知道周玄赫會(huì)怎么想她??蓵?huì)覺著她將將持家,便不顧府上的舊人情,是個(gè)鐵石心腸的婦人。 茶喝不下了。東廂房里卻也來了人,“大娘子在便好,公子爺喊著大娘子過去呢?!?/br> 慈音起身來,見是府上一位熟悉的嬤嬤,方問起來,來的是什么人,尋公子爺什么事兒,可有說了她什么了。 前頭兩個(gè)問題,嬤嬤如實(shí)答了。那是公子爺用過的奶媽,奶媽的爹爹又曾是老太爺用了一輩子的舊車夫,老太爺去后,便就從太太那里領(lǐng)了塊兒地,回田地里養(yǎng)老了。此回來,便正是為了那田地要發(fā)賣的事兒。 嬤嬤著實(shí)會(huì)做人,便也不在慈音面前提那奶媽是如何說她的。畢竟這話從誰口里說出來,可不都是惹人不高興的么?嬤嬤才犯不著為了那老奶娘與大娘子結(jié)這個(gè)仇。 慈音大約明白了是什么事兒,入來東廂房便見得老婦人身寬體胖,懷里摟著個(gè)小孫兒,正跪著周玄赫身前兒的。 周玄赫也坐不下來,來來回回地走著,見得她進(jìn)來了,忙就招呼她過去?!澳憧蓙淼谜茫傻煤煤脤⑦@事兒給說說?!?/br> 慈音聽得這語氣不大對(duì),心中正是打頓。明明是他們母子喊她來管賬的,她下手管了,這下又不如意不安心,讓她來解釋了。她能有什么好解釋的,不過都是為了周府里著想罷了。 沒理會(huì)周玄赫一旁踱著步子,慈音自去了那老婆子面前,落座下來。那老婆子也是個(gè)會(huì)演戲的,見她入來這一副派頭,在周玄赫面前哭得更兇了幾分。 慈音本不是身子太好的人,今日聲音卻越發(fā)洪亮了些,直將老婆子的哭聲壓了下去,吩咐方那傳話的嬤嬤道,“奶娘似是還沒用午膳呢。傳一桌飯菜過來偏堂吧,小娃兒也不能耽誤了長(zhǎng)身子?!?/br> 對(duì)上周玄赫幾分疑惑的目色,慈音自白了他一眼,“周郎走得我眼睛都花了,坐吧?!?/br> 周玄赫嘆了聲氣兒,方在慈音身旁坐了下來。慈音自喊來婢子上茶,方問起那老婆子道,“老人家夫家姓什么?那大賬本子確是早幾日我動(dòng)過的。讓我好好想想,您是哪一家的?!?/br> “奶奶大安好了。我家里老爺子姓福,原是太老爺?shù)鸟R車夫。太老爺走后不久,我家老爺子也跟著去了。我家那口子不爭(zhēng)氣,老早地病在床上,家里就剩了個(gè)不爭(zhēng)氣的兒子,娶了媳婦兒,帶著兩個(gè)娃兒,一家六口可就指著城樓腳下的一畝三分地過活兒了?,F(xiàn)如今奶奶要發(fā)賣了,我們這老老小小的,可還怎么過日子…” 老婆子說完,又瞅了一眼周玄赫。 周玄赫官場(chǎng)上死皮賴臉,在這等老人情面前,卻是幾分無可奈何。卻聽得慈音淡淡道。 “誒,我可記得起來了?!?/br> 婢子正巧上茶來,慈音端起茶碗,不緊不慢地展了展茶,方道,“老福家的那三畝貧地。年收成方才四兩銀子?!?/br> 慈音說著,目光轉(zhuǎn)向周玄赫,“我兄長(zhǎng)在城郊也有同樣大小的田地,年收成可是十二兩銀子。我自比了一比,便覺著那地實(shí)在太貧了,方想著,不如發(fā)賣了,換塊兒更好的。到時(shí)候同樣交給老福家里打理,可不是好事兒一件?” 老婆子精得很,忙接了話去,“公子爺,那地兒可是當(dāng)年老太爺許給我爹爹養(yǎng)老的,方才每年只收四兩銀子。”這奶奶新官上任,便要與她家里換一塊地,那可不是變著法兒要加租利錢么? 老婆子害怕什么,慈音自是洞悉了幾分,便道:“既然是老太爺與福老養(yǎng)老的,那便還依著舊規(guī)矩,每年仍收四兩銀子。我已讓人去尋了塊兒肥菜地,與京城酒樓里專供瓜菜的。若是打理得好,收成可比那三畝貧地兒好。福家阿娘覺著可好?” 老婆子被這么一說,自想著,菜地種起來比谷地可輕松多了,東家換地兒定是選塊兒肥的。這可不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么。老婆子這才揉著眼睛,又喊著孫兒起了身,去與公子爺和奶奶磕頭。便就如了奶奶的意思。 周玄赫自將小娃兒扶起了,再說了些客道兒話,正巧那飯菜來了,周玄赫方喚人來,將祖孫二人帶出去吃飯,等吃飽了再送人出去。 見人都走了,周玄赫如釋重負(fù),大口喝了一盞茶去,看得慈音一旁細(xì)細(xì)品著茶,方笑著道,“我就知道,這些事兒還是交給你打理得妥帖。若換做我阿娘,定又經(jīng)不住這老奶媽哭一哭鬧一鬧,必將就得過且過了。還是你聰慧能干?!?/br> “周大人可莫與我頂高帽子戴著?!贝纫袅塘瞬柰?。方提起另一遭事兒來,“家中原有些伶人的,聽得嬤嬤們說,大婚之前,周大人將人全發(fā)賣了?” 周玄赫怔了一怔,不想得慈音這都打聽得來了,只好答了一聲:“誒。那可不是看著慈音你要來,省得將讓你多心。” “……我多什么心呢?周大人想養(yǎng)著多少女子都行,眼下若是覺著悶得慌,我這就與你納幾房妾室,您也不必日日都窩著這東廂房里受熱?!?/br> “你這可是什么話?”周玄赫急道,“那些伶人們?cè)B(yǎng)在府上,不過是陪著阿娘解悶子罷了。原也都是些可憐的姑娘,我買回來的時(shí)候多是正受人欺凌的?!?/br> “哦,周大人頗有些憐香惜玉的情懷?!毖巯挛堇餂]有其他人,慈音倒也不與他賣關(guān)子,“我只是見得,別人的身契都沒了,獨(dú)獨(dú)留下一個(gè)叫昭兒的姑娘…” “你多想什么?”慈音話還沒完,周玄赫便有幾分急了,忙自顧自解釋了起來: “昭兒是早陣子你兄長(zhǎng)還在府中的時(shí)候,侍奉在樞林軒的,這不,人心里還向著都督,已經(jīng)尋著去你家府上了。不過就等著明府派人來商量身契的事兒,這不還沒見人著來,昭兒那身契便就先放著了。” 見慈音面不漏色,周玄赫忙又補(bǔ)了聲:“我若想瞞著你,倒也不必讓你知道。家中賬本子與奴仆身契全都一同與你了,又怎么會(huì)存了私心呢?” “我又沒說什么,你與我解釋這么些做什么?”慈音說著,方盤算了遭,“既是伺候過哥哥的,便先留著在府中吧。等來日我回去,與林姨娘商量商量??纯锤绺缡侨绾未蛩愕摹?/br> 周玄赫聽她這話,全是在盤算著家中賬目罷了,方算是吃下一顆定心丸。媳婦兒精明起來,可真嚇掉了他半顆小狗膽兒… 來日,福家老太被周府上的小廝領(lǐng)著去了看了看那塊兒新買的菜地。方發(fā)現(xiàn)租利錢雖是沒變,可她家原先那三畝良田,就換做了這一畝菜地。原他們還能請(qǐng)著些農(nóng)奴來種田干活兒,年年結(jié)余在手上,只上交四兩銀子上去,這下可全數(shù)落空了盤算… 慈音卻是早算得好了。 那老福家里的,說是與老太爺辦過事兒的,可周府這么大戶,當(dāng)年也定沒少與人工錢。老太爺都去了不知多久了,如今那奶娘家中又還都是有手有腳的,周府又何必再養(yǎng)著閑人?留著一方菜地與他們,便算是留下的三分情面,想要老子做一輩子活兒便養(yǎng)起來三代人的,可沒那道理。 三畝地?fù)Q一畝地,騰出來的銀錢,夠在南城小巷里置辦上一間小商鋪了。近幾年南城外鄉(xiāng)人來得多,勢(shì)頭好,再過得些許時(shí)候,產(chǎn)業(yè)升值不在話下。 ** 八月初一,正是敬王府上秋宴的日子。 蜜兒早兩日受了寒,自還有些小咳嗽??汕逶缙饋?,便就要開始做著準(zhǔn)備。若說火腿吊湯,各味的鹵菜rou醬,還能在如意樓中的廚房里先備著好了。 那海上生鮮,雞鴨禽rou,秋菜嫩芽?jī)?,便都得去敬王府上的廚房里,才好下手制作。若不然,失了食材的鮮美,或是帶著過去的時(shí)候弄壞了品相,在宴席上便是大忌了。 好在世子爺今日與她尋了蔣師傅和黃師傅來幫手,蜜兒心中自也有幾分定數(shù)。 食材裝著整整兩輛驢車,方到了敬王府側(cè)門之前,蜜兒便與管家遞上了帖子。管家使來了個(gè)小廝,領(lǐng)著如意樓的十幾人,一道兒入了敬王府,又繞道去了廚房里安頓了下來。 宴席是午宴,秋日里花園中還有些景象,敬王妃自也是有些雅興的,下午的時(shí)候,還想讓如意樓張羅一番茶點(diǎn),做個(gè)詩茶會(huì)。 蜜兒再廚房里一直忙碌到午時(shí),方等來了敬王妃身邊的大婢女來傳話,道是可以上菜了。蜜兒引著府上婢子們,將早備好的菜樣兒往宴上送。 敬王妃講究,宴席露天設(shè)在了王府上的茶園子里,看過去一排十?dāng)?shù)張小桌,每一桌都成伴兒坐著兩三個(gè)貴女。而對(duì)面一排的坐席,同是十?dāng)?shù)張小桌,每一桌便有兩位貴家公子。 這陣仗,不是相親宴是什么? 蜜兒此前倒是不知道,敬王妃還有這般牽線搭橋的喜好。卻見得陸世子爺正坐在一干貴公子最前,正回著敬王妃的話,似是“勞煩敬王妃cao心了。”之類的意思。 卻聽得敬王妃道,“你不急著,你母親天天與我念叨。我可得替你急著?!?/br> 一番打趣,陸清煦直收回來目光,干脆一杯水酒泯下了肚子。隔著小半片距離,卻見得那邊,蜜兒正捂嘴偷笑。陸清煦食指點(diǎn)了點(diǎn)那邊的方向。 蜜兒見得,自知道世子爺看到她了,方收斂起來幾分。自等著菜樣兒上齊了,聽得世子爺引了話頭兒,她方順著世子爺?shù)脑捪氯?,介紹起今日的菜樣兒來。 黃金雞、奈香醉蟹、火腿金湯、麻辣兔rou、秋季合菜、素什錦,栗子菊花糕… 那些食譜兒,蜜兒過目不忘。等的敬王妃稍稍問起來其中兩道菜,自也答得幾分精彩暢快。 敬王妃又笑著與陸世子爺?shù)溃澳氵@可請(qǐng)來的好幫手,口齒伶俐不說,講起那些菜樣兒來,還直讓人咽口水的…” 陸清煦頷首,當(dāng)著眾人道,“娘娘謬贊,這是我如意樓的大掌柜的,自然是要伶俐些?!?/br> 蜜兒自與娘娘福了一福,方要退去了一旁。卻聽得貴女之間的聲音幾分熟悉,“外室人家的女兒,倒不嫌丟人…處處的拋頭露面?!?/br> 蜜兒定睛看了看,不是她那好長(zhǎng)姐是誰呀? 許君雅過了能婚配的年歲已然有一年整了,王氏四處的與她尋著這些宴會(huì),便就想著,能與她相看上門親事。 許君雅這話聲不大,卻依舊被敬王妃聽去了耳朵里。 敬王妃聽來那話語不善??梢粋€(gè)外頭酒樓中的小掌柜,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重要。她素來喜和不喜爭(zhēng),更何況,這是自己主持的宴席,還拖著京中十?dāng)?shù)家的貴公子和貴小姐,便就更不想被一兩句譏諷之言擾亂了宴席上的氣氛。 “許家小姐,這奈香醉蟹味道可還好么?”敬王妃問道。 許君雅來之前,便被王氏囑咐過一番,那信國公府里怕是高攀不上,便將目光放低些。左右那些侍郎尚書家的公子們,都是不差的,叫她好生表現(xiàn)。眼看自己被敬王妃選中問話,許君雅自忙答道: “回娘娘的話。秋日水涼,螃蟹肥美。這醉蟹恰是好味道。黃酒和三奈伴成的醬汁,濃香解膩。蟹黃生鮮,蟹rou甜潤(rùn)……” 許君雅話沒完,便被敬王妃打斷了去。 “好吃,你便多吃些。那螃蟹喜歡橫著走,事兒多,味道卻是好的?!?/br> 許君雅忙著展露拳腳,哪里聽得出來敬王妃是話中有話。只忙喜著又答了聲:“謝娘娘。”她今兒可算是逞了風(fēng)頭了。 卻還是同座的江望舒笑著小聲道,“娘娘是在說你事兒多呢,得意什么?” 許君雅臉色頓時(shí)沉了下來,再抬眸掃了一通對(duì)面貴公子,一個(gè)個(gè)也都正捂嘴笑話著她。偷雞不成蝕把米,可算是丟臉丟盡了… 席間氣氛正好,外頭卻來了小廝報(bào),“娘娘,禁軍那位都督來了,說是替皇后娘娘送東西來。” 蜜兒立著的方位,離娘娘不遠(yuǎn),聽得小廝的話,直將頭垂得低了些,又退后了兩步… 沒多久,那人果真被小廝領(lǐng)了過來。那一身的檀紫色蟒袍,襯得他氣度卓然。來人卻只是輕輕對(duì)敬王妃一拜,讓人與敬王妃帶上了信件和果子,方交代完了此行差事,目色一掃,便就停在了蜜兒面前… 蜜兒再往后躲了躲,只聽得敬王妃開口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