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第10章 林逸受陸崇的吩咐,一邊將周先生和唐小姐送去醫(yī)院,并好生照顧,一邊順帶遣散了眾人。陸崇則是帶著常安就近去了茶樓頂層的上等包間。 今天自己與周擎宴的事情被常安攪和了,他也不惱,反倒有些慶幸遇上她的是自己。 “被人欺負了?”陸崇摘下遮陽帽,攔下正要給他倒茶的店長,自己接過茶壺,示意店長出去。 常安冷冷瞧了他一眼,不屑道:“她還不夠格兒!” “想不想搞她?” “?” 常安聽著這句話瞪大了雙眼,片刻后清甜的笑聲在包間里響徹:“瞧陸會長平時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沒想到背地里蔫兒壞!” 陸崇看著常安喜怒無常的樣子,英武的眉間逐漸舒緩。 從前他一惹得常安不開心了,便會帶她去發(fā)些小壞,每每只要一得逞,常安便開心的不得了。他一方面訝異于小孩兒的好哄,另一方面又迷戀極了她的不著調(diào)。 那店長知道陸崇是大人物,上菜上的十分迅速,快到連常安這個??投紓?cè)目:“哼!陸會長一來你們是換了廚子不成,怎么上菜速度都快了不少?” 那店長是親自來布菜的,聽著常安連嘲帶諷的調(diào)調(diào)尷尬地擦了擦滿頭的大汗,呵呵道:“姑娘說笑了!姑娘看著眼熟,以前是不是光顧過小店?竟沒能親自出來招待!” 會長旁邊這姑娘雖然長得稚氣,只是這脾氣可真是……得罪不得,得罪不得! 常安拿起一只筷子戳著眼前的茶水,非要跟他計較計較:“我以前來的時候是個丫頭片子,今天反倒成了姑娘了?” “看不出你這丫頭還挺記仇的!”陸崇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她的腦門,擺擺手讓店長退下了。 他原以為常安這樣愛俏的小姑娘會喜歡西餐廳,沒想到竟然也是這種老式茶館子的???。 被陸崇戳了腦袋后,常安亂動的小手忽的一頓,腦中觸電一般閃過幾個模糊的畫面,不由得眉頭緊鎖地抬眼去看他:“我們……以前見過么?” 陸崇笑容凝固一瞬,轉(zhuǎn)而面不改色去逗她:“當然!我們一百年前是一家呢?!?/br> 常安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臉,沒看出什么也就松了一口氣,只當他在開玩笑了。 她在想什么呢?世間能有幾人經(jīng)歷過她那樣的離奇遭遇。 常安從小就是野孩子,心中對于尊卑的觀念不是特別重,自顧自的拿起筷子,伸向一盤色澤分明的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陸崇老是想逗一逗常安,恨不得她的注意力時刻放在他身上:“這頓飯你請客,我?guī)湍愀闼绾???/br> 常安一邊給自己夾菜,一邊毫不留情地拒絕:“我才不要!你分明那樣有錢了,怎么還惦記我一個小孩子的錢?再說了,你以為沒有你我就不能搞她了嗎?” 常安嘴上不饒人,心里卻嘀咕,他們的談話為什么怎么三句不離一個“搞她”? 她原本不想再計較了,怎么這陸崇非要把自己往溝里帶…… 陸崇見她吃得開心,不再煩她:“和你開個玩笑罷了。好好吃飯,這頓我請總行了吧?” 常安扯了扯嘴角:“看得出您挺不會開玩笑的。” 開什么玩笑啊,一點都不好笑。 接下來的一頓飯兩人吃得安安靜靜,陸崇吃得不多,大多數(shù)時間是在看常安吃。常安靠著椅背,往椅子深處坐了坐,兩條小腿在桌子下面晃來晃去,揉著小肚子,小嘴微張,悄悄打了個無聲的嗝兒。 這點小動作哪里逃得過陸崇的法眼,他不忘自己的初心,想把小丫頭拉倒自己身邊來,繼續(xù)忽悠道:“看你功夫不錯,來我這里做保鏢可好?” 常安驚呼:“保鏢?你堂堂一個會長要什么樣的保鏢沒有,需要我一個小孩兒給你當保鏢?” 她發(fā)現(xiàn)陸崇并不像自己印象中或死板嚴肅或貪婪豪奢的大官兒,他雖然身上自帶一股威嚴之氣,但言辭間卻十分的……不正經(jīng)。 常安沒等陸崇回答,便琢磨出點味道來:“陸會長,明人不說暗話,你這又是在街上救我又是幫我出氣的,你該不會是——” 常安故作神秘地頓了頓,而后換上一張笑臉: “你該不會是想巴結(jié)我吧?” 陸崇被她弄的心里癢癢的,手指輕輕蹭著桌子上黑色的帽檐,笑道:“你是比我有錢還是怎么的,我需要去巴結(jié)你?” “我年輕漂亮有能力?。 睂γ娴男⊙绢^揚起下巴,好似連頭發(fā)絲都在叫囂著,一副天下我最美的樣子。 陸崇看著對面自己朝思暮念的小人兒,托起下巴,故作深思的樣子:“聽你這么一說,我覺得自己真有必要去巴結(jié)一下你了。” 常安跟陸崇扯了好一會兒皮,想起自己下午還要去拿貨,手指的關節(jié)無意識地輕扣桌面,腦子飛速轉(zhuǎn)動著想要找個借口告辭。 陸崇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問道:“下午還有事情?” “嗯,我買了一支槍?!?/br> 常安這人說她心大吧,明明她也可以做細活兒;說她謹慎吧,現(xiàn)在倒是連私下購買槍支也敢拿到明面上來說。 陸崇倒也深明大義:“這亂世中小姑娘確實該有把槍防身。不過你要真想要什么,以后可以跟我說?!?/br> 陸崇知道凡事要把握一個度,畢竟小丫頭才剛跟他熟悉過來,到了這種程度他已經(jīng)很滿足了。他凝視了常安一會兒,起身去給她開門。 然而是陸崇多想了,什么程不程度的,常安哪里是跟他熟悉了,她只是懶得撒謊,況且她也知道陸崇要真想知道什么,一查便知。 見陸崇主動給她開門,常安側(cè)頭疑惑,這曾經(jīng)習以為常的細節(jié)讓如今的常安有些受寵若驚,她提好小包包乖乖跟過去。 臨走前,陸崇顧不得人多,自顧自地跟常安說話:“既然保鏢做不成,交個朋友總還行吧?” 常安心道,這人又開始了:“想巴結(jié)我就直說嘛!” “既然這樣……我想巴結(jié)你?!?/br> 陸崇嘴角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他這次倒是直接得很,反正他打定主意要重新贏得常安的信任。 常安也沒想到陸崇大庭廣眾之下這么不要臉,忍住自己想打人的暴脾氣,揚著精致的下巴問他:“那做你的朋友有什么好處?” 陸崇的手背在身后,俊臉猛地湊到她面前:“整個江北任你橫著走算不算?黃金任你花?” 常安噎了一下,她不否認,這一瞬間她有畫面了。 她倒是沒見識多整個江北有多大,只是腦中浮現(xiàn)出自己穿金戴銀,像個螃蟹一樣在石錦街上走來走去的畫面,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為她讓路。 小姑娘抿嘴笑得有些賊,她一本正經(jīng)地清了清嗓子道:“那好吧,看你這么真誠的份兒上,我勉強答應你了。” 大概是覺得這頓飯吃得還算開心,氣氛也足夠愉快,常安對陸崇有了小小一點改觀,高高興興去綢緞莊拿貨了。 雖然沒到信任的地步,但不管陸崇有什么目的,她覺得有個會長當朋友也還不錯。 綢緞莊在石錦街靠后的位置,常安一進門直奔主題,找到長生說的藍布長衫的長胡子大叔,說了一些對暗號的鬼話之后被請進了里邊。 只是 看著眼前丑陋不堪的一只手-槍,常安小臉皺巴巴的,問道:“確定沒弄錯嗎,這是我的貨?” 那大叔看了看只到他肩膀高的小姑娘,又看了看那體型不算小的手-槍,他也覺得哪里不太對,再次核對了一下手中的賬本。 “……沒錯的姑娘,是您要的盒子炮,口徑7.63毫米,20發(fā)彈匣供彈,威力大、使用方便?!?/br> 常安只得付了錢,只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提包根本裝不下那盒子炮,夏季穿的衣服又輕薄,又買了一段布料藏在了里面。 她面色陰沉地揣著那支將近兩斤半的手-槍走出綢緞莊,心里想著要怎么殺了長生那個狗賊。 常安由于之前的在石錦街上遭到襲擊,無意間提到自己要買一只手-槍防身,那狗賊自告奮勇說自己對槍炮這類東西十分在行,還說有他知道什么樣的手槍最適合她。 結(jié)果呢? 這支又大又丑的破手-槍,配得上她這張精致可愛的臉? 常安氣呼呼地走著,步伐都快了不少。 等走進后山自己熟悉的小樹林之后,她拿出槍,裝彈、上膛,動作行云流水,可誰能想到這是她第一次開槍呢? 她之前在茶樓里閑聊時那些爺爺叔叔們一說到這就十分起勁,而且聽起來似乎很酷的樣子,常安一邊隨聲附和,一邊默默記下他們說的方法、姿勢等技巧。 常安回憶著一位中年發(fā)福的叔叔說的開槍要領,眼睛瞄準一棵樹,果斷按下了扳機。 不得不說常安的學習能力很強,至少她姿勢站的十分標準,兩腳成八字形分開,左手叉腰,上體正直。 只是她小瞧了這槍的后坐力,開槍的一瞬間槍口大幅度上跳了一下,差點脫手。她原本聽力就靈敏,那槍聲更是震得人耳膜疼,常安顧不得小臂的酸麻感,當即扔下手-槍揉了揉耳朵。 不遠處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掉在滿是落葉的地上發(fā)出不小的動靜,頭頂?shù)臉涔谥懈求@起一陣呼啦啦的聲響,那是被嚇跑的一群鳥兒。 常安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是自己誤傷的一只小鳥,子彈正中它的頭部。 她看著那血淋淋的弱小動物嘴唇囁嚅著,接著從地上找了一支小樹枝準備為它挖墳。 常安就地起了一卦,從西南方向選了一塊風水寶地給它。 常安喚了自己的守門童過來,隨手拆了它身上的一塊木頭給鳥兒造了一塊小小的墓碑,超度了小鳥的魂之后,常安又給她磕了四個響頭才回廟里。 身后那只缺胳膊斷腿的小木偶可憐兮兮的,連滾帶爬也跟不上常安的腳步。 第11章 第二天,一大清早望月廟就有了嬉笑聲。 大概是因為沉睡太久的緣故,常安不愛賴床,經(jīng)常是很早就醒過來。 這天,她伴著潮濕的露水坐在門口的石桌前翻話本子,時不時地伸手從懷中的玻璃罐中掏出一顆糖果放入口中,一看到羞羞的地方就捶胸搗足無法自拔。 也就是望月廟遠離市井,人煙稀少,不然經(jīng)常大清早擾民的常安大概會被鄰居們打死。 在某一次翻書時她“嘶”了一聲,這是牽扯到昨天被震傷的地方了。 常安望天做了一番思想斗爭,最后還是將書啪的一合,叉著腰思考怎么收拾那個狗賊。 或許……可以去街上看看…… 順便去藥鋪買藥,畢竟過幾天又是她“出診”的日子……當然可以的話還可以去金世家買新上的小洋裝! 好吧,想來想去最后她的目的是去采買東西。 按照常安往常的習慣,來到石錦街第一件事就是去天福茶樓聽老大爺們嘮嗑。茶肆坊間往往是小道消息最為靈通的地方,雖然有時亦真亦假,但那富有傳奇色彩的大戶人家秘辛深得常安喜愛。 剛一進去常安就聽到近處那一桌說到什么“唐家”“破產(chǎn)”的,她認為唐家要完蛋了,于是興高采烈想湊上去聽一聽,剛往前邁了兩步便一個力道拉了出去。 常安見來人這么沒有禮貌,看也不看就抬腳踩到長凳的一個頭上,另一頭被踩得上翻起來,正好打到那人的后腦上。 還好茶樓一樓人滿為患,都熙熙攘攘的,加上常安動作靈巧并沒有鬧出多大動靜,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 只聽見一聲熟悉的“哎喲”聲,常安的胳膊便被松開了,一聽這聲音她便知道是誰了,真是趕早不如趕巧。 “瞧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還不夠給爺爺塞牙縫的!”常安毫不客氣地走上前去,伸出左手拽住長生的衣領,那惡狠狠的力道讓長生感覺大事不妙。 常安找了一個十分隱蔽的角落,避開眾人的目光從挎包里掏出那把盒子炮,黑洞洞的槍口頂住長生的右腹部,冷聲質(zhì)問他:“你覺得這把槍很適合我?” 長生本以為常安只是跟他開玩笑,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那丫頭拿著真刀實槍對著他,內(nèi)心喊道常安真是個瘋子:“我靠!有話好說嘛,好歹我們也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