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雖然陸崇這話說的讓人找不出毛病,但聽在耳朵里總覺得不太舒服,他感覺自己心里憋著一股氣,不知該往誰身上發(fā)。 “……這次,不成功便成仁!” 陸崇的到來成功將他身邊的記者吸引走了,氣得唐世南說不出心里是個什么滋味。 女兒被退婚還當(dāng)眾遭侮辱,自己也幾次失利,他不知是否有人從中作梗,但放眼望去能跟他對抗的除了陸崇還有誰? 哪怕他一直表現(xiàn)得彬彬有禮,他也知道他是頭披著羊皮的狼。 第28章 往年這時候,江南與江北的商會會長會進(jìn)行一次會類似于匯總的商討會,目的是為了更好的保境安民,互利共贏。 常安知道陸崇要去江南這件事,還是從報紙看見的,幾乎占了滿滿一整個版面,都是講霍老先生病重,但依舊堅持向陸崇發(fā)出邀請的消息。 到了下午,陸崇一進(jìn)門常安和霍正就急沖沖地圍了上去,常安是問他去江南的事情,霍正則是問自己父親生病是否屬實。 陸崇這次來找常安就是想跟她說,自己明天要去江南,如今被兩個人圍著,耳邊只聽到一陣嘰嘰喳喳,像安撫小朋友似的一個一個給他們解答。 “我是要去江南,這事不假。至于霍老先生生病一事,我覺得霍正,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br> 霍正有些焦慮,急得坐不住,在客廳里走來走去,糾結(jié)著自己要不要回去。 霍仁海假裝生病騙他回去,這種事情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被登到報紙上這還是頭一回。再者說,假如老爺子生病的話,家里的幾個哥哥怎么會由著他胡來? 雖然這件事情疑點很多,但是霍正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他內(nèi)心再怎么叛逆,那也是他的父親?;粽m然平時挺混賬的,但最起碼的孝心還是有的。 敲定主意之后就回房間收拾東西,準(zhǔn)備盡快回去,速戰(zhàn)速決。大不了受老爺子一頓責(zé)罵,大不了就跟他吵鬧一頓,這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霍正回房間之后,客廳里就靜了一陣。常安對霍家的事不感興趣,也不輕易做評價,別人家的家事,外人說什么都是有偏頗的。 沒過多久,常安興沖沖地跟陸崇詢問自己感興趣的事:“你真的要去江南,能不能帶上我一起?我也想去?!?/br> 常安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一樣,滿是憧憬地望著陸崇:“我在書上看過有關(guān)江南的故事,聽說那里人長的漂亮,風(fēng)景也美,正適合我這種漂亮的人去玩。” “……你非要強行夸你自己的話,那我還真就不想帶你去了?!?/br> 陸崇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坐著原本常安坐過的位置,吃著她買的糖果,一邊嚼一邊點評:“這也太甜了,不是說教你少吃一些甜的,吃壞了牙齒,我可不帶你去看醫(yī)生?!?/br> 常安不樂意了,憑什么吃著她的東西還不肯帶她去:“我不管,你要是不帶我去,就把東西還給我?!?/br> 陸崇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嘴巴前面,佯裝要把東西吐出來還給她,常安抬腿踢了他一腳,直呼他惡心。 陸崇挨了不輕不重的一腳也不惱,他還真沒想帶常安去,畢竟從江北到江南路途遙遠(yuǎn),路上不一定會發(fā)生什么危險。 況且他這次去主要是做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怕是沒有時間陪她去玩,但若要她自己出去玩兒的話,他又放心不下。 “你也說了自己長的漂亮,我怕你在路上被人拐跑了?!?/br> 陸崇話音未落,就被常安軟乎乎的小手堵住了嘴,她才不聽他的花言巧語,這次就算陸崇的漂亮話頂破天也不管用:“你知道的陸崇,我可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樣嬌弱?!?/br> “可是前幾次要傷害你的人,至今也沒能查明底細(xì)。” 這是陸崇最擔(dān)心的事情了,他不敢說自己力量有多強大,但是在江北連他都查不出來的事情,那簡直可以說是幾乎沒有了。他派人查了很久都找不到那幾個人的身份信息,那只能說明想傷害常安的那人背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 “我保證會小心的,怎么去的我就怎么回來,一根頭發(fā)也不會少?!?/br> 常安知道陸崇是擔(dān)心自己,裝乖賣巧地坐到陸崇的腿上,細(xì)胳膊圈在他的脖頸上,討好似的一下一下地親他的臉,“啵?!钡囊宦暵?,完全可以說是擲“臉”有聲了。 陸崇任憑常安怎么親他,仍是沉默著,在心中掂量著輕重。 常安最會蹬鼻子上臉,見陸崇并沒有直接拒絕自己,知道有戲,繼續(xù)撒嬌道:“你忘了?陸公館的鬼還是我捉的呢,我很厲害,可以保護自己的,你相信我呀陸崇?!?/br> 陸崇還想爭辯一番,做最后的斗爭:“可是常安,有時候人比鬼要可怕的多。你的那點小手段,說不定還不夠給人塞牙縫的?!?/br> 常安這話聽著耳熟,但也沒往深處想:“你不是給我手-槍了嗎?我槍法可準(zhǔn)了呢!我會隨身帶著的,帶我去吧陸崇,好不好呀?” 陸崇嘆息,可算是見識到大小姐撒嬌的威力了,那把甜膩的嗓音捏得細(xì)細(xì)的,紅唇微微嘟著,又乖又軟地跟他說話,一說話還不停地在他身上扭呀扭。 陸崇感覺常安連頭發(fā)絲兒都在引誘他,以至于到最后他還是繳械投降了,答應(yīng)常安要帶她去。 常安見他同意,高興地從他身上爬起來,在客廳里興奮地轉(zhuǎn)圈圈,掰著手指頭數(shù)自己要帶的漂亮衣服,以及計劃要吃的美食。 陸崇安慰自己,帶她去也挺好,不然照常安的性子,不帶她去她也會自己偷偷去,那樣的話指不定搞出什么妖蛾子。 按照陸崇的計劃,是明天早出發(fā),考慮到今天天色也不早了,幾個人商量了一番之后,霍正決定留下來,等明天跟陸崇和常安一起走。 …… 常安興奮了一晚上,終于等到第二天的到來。 她第一次坐火車,對什么都十分好奇,借著上廁所的理由在車廂里轉(zhuǎn)了一個遍。 但一想到江南的美食還是冷靜了下來,乖乖坐到陸崇旁邊,對著書上的美食一樣一樣記下自己喜歡的,準(zhǔn)備到了江南把它們統(tǒng)統(tǒng)都裝進(jìn)肚子里留作紀(jì)念。 霍正見常安在火車上還在認(rèn)真讀書,伸過頭去看了看,看到紙上寫了一串串熟悉的菜名,臉上不禁露出江南人對江北人,尤其是“江北第一大饞鬼”——常安的不屑。 “等回了江南,哥們兒罩著你,隨便你想橫著走還是豎著走?!?/br> 說完之后,他就忽然沉默了起來,只是不知道那老爺子到底是不是裝的,明明在他離開之前身子骨還是挺硬朗的,還能拿著拐杖掄他,背上的紅印子一個禮拜都消不下去,差點把骨頭給他打斷。 “別擔(dān)心,去年我見到霍老先生時,他一頓還能吃下三碗大米飯?!标懗缈闯龌粽趽?dān)憂,安慰道。 霍正也不想將自己的壞心情傳染給他們,哈哈笑著說:“我覺得老爺子也是在騙我,以前每次想我了就用這招把我騙回去一頓好打,疼得我要吐血!” 陸崇知道霍正在強顏歡笑,可是常安那家伙沒心沒肺,竟然真的放下手中的鋼筆,笑話他:“那也是你活該,不聽老子的話,當(dāng)然要被打屁-股了!” 陸崇面色無奈地給常安倒了一杯茶,放下茶壺后,拿起桌上的糕點喂給她。 一下火車就看到霍家的人來迎接他們,老管事見到站在旁邊的霍正又驚又喜,一時間手足無措道:“小少爺您怎么跟著陸先生一起回來了?老爺可是念了你好久了!” 霍正來不及解釋為什么跟陸崇在一起,帶著一絲緊張,問他:“老爺子身體可還好?報紙上寫的是真是假?” 老管事?lián)项^道:“…也沒有報紙上寫得那樣嚴(yán)重,但身體也是大不如從前了?!?/br> 霍正見他含混不清,總算放下了一顆心,“這老爺子總是嚇唬我,小病小災(zāi)也要放大到嚇?biāo)廊说某潭?,小爺這條小命遲早被他嚇沒了?!?/br> 回到家后,霍老爺子果然沒什么大礙,拿著拐杖追著霍正滿院子跑,原因是因為霍正一進(jìn)門就嚷嚷著什么,總是嚇唬他,遲早老爺子這個白發(fā)人要送走他這個黑發(fā)人。 吃完一頓接風(fēng)洗塵的晚宴,霍正邀請陸崇和常安去霍家小住。 陸崇往常都是住在旅館的,但考慮到常安也在,考慮到這是在江南,還是決定在霍家住安全一些。 霍家院子很大,滿滿都是古色古香園林建筑的風(fēng)格,而且護院都在外面守著,家里的人不算太多,安靜又愜意。 常安原本覺得奇怪,明明有四個兒子卻一個也不在家里住,后來想起霍正之前醉酒后說的,家里因霍廉的到來變得不和諧的事情,也就明白了。 常安一連三天都窩在霍家,原因是足不出戶就能吃到霍老爺給她搜羅來的各色美食。霍老爺也是十分喜愛常安的,一是因為給足陸崇面子,二來他也是真心喜歡這小女娃。 家里除了死去的大兒子,剩下的三個兔崽子沒有一個是讓人省心的。 陸崇跟霍老爺在外商討應(yīng)酬,霍正不知在外面浪什么,家里就剩下常安一個人,整個霍家的下人都在全心全意伺候這個性子隨和的外鄉(xiāng)姑娘。 ……就是……太能吃了些…… 說是商討,其實并非十分正式,江南與江北各方面本來都大不相同,說到底這僅相當(dāng)于江南江北表示友好的一種方式。 臨走之前,陸崇帶常安去當(dāng)?shù)刂麆俚乜达L(fēng)景,到那為止常安只完成了吃遍美食的目標(biāo),至于看遍美景卻被完全遺忘在腦后。 葡萄架上滿是累累碩果,葡萄架下是癱在貴妃椅上的常安,陸崇皺著眉頭看她鼓鼓的小肚子,好說歹說才把這犯懶的家伙帶出去。 雖然中秋節(jié)已經(jīng)過去許久,但街上仍有零星幾個賣花燈的,大概是滯留下來的。 常安隨手挑了一個兔子形狀的,付錢時攤主禮貌性地夸她好眼光,她倒實在,說倒也不是眼光好,只是因為那只兔子是里面最肥的一只,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只是越是平靜的外表下,越是隱藏著洶涌的波濤。殊不知,這只被她垂涎的兔子在返程的事故中將會殞命。 第29章 直到陸崇和常安返程時,霍正這個“浪子”才出現(xiàn),他在外搜集了不少小玩意兒,霍老爺子也準(zhǔn)備了不少特產(chǎn),統(tǒng)統(tǒng)都要讓他們帶上。 陸崇調(diào)侃道,自己還從沒受過霍老先生如此之高的待遇,如今多虧托了常安的福。 霍老爺?shù)故钦娴牟簧岬贸0沧?,雖然她能吃能喝不務(wù)正業(yè),但霍老爺就是打心底里覺得這小姑娘討喜。 常安嘴甜,叔叔伯伯叫了一個遍,霍仁海才依依不舍地放了人。 在坐車去車站的路上,陸崇表示以后要好好看著常安,常安不解地問他問為什么,說自己又不是小狗小貓才不要他看。 陸崇一語道出了真相,那霍老爺子心里估計是想讓常安給他當(dāng)兒媳婦。 常安不怕死地跟陸崇開玩笑,說要不要當(dāng)他兒媳婦不能看他給自己多少好吃的,要看看他的兒子們長得帥不帥。 于是,常安哎哎喲喲地被陸崇捏著腰間的軟rou連聲告饒,討好地夸他是天下第一帥,她非他不嫁之類的鬼話。 上了火車之后,常安拿出自己十分喜愛那只肥兔子,無時無刻不在提著,以至于車上不少乘客都在看她——姑娘倒是長得不錯,可惜是個傻子。 下午時刻太陽似乎也沒了朝氣,氣息奄奄地掛在西邊的天上,火車嗚嗚地朝前開著,在即將到達(dá)江北火車站的前一段,發(fā)生了重大事故。 當(dāng)時常安正坐的腰酸背疼,發(fā)誓再也不要出去旅游,懨懨地趴在陸崇的腿上小憩,腦中迷迷糊糊的滿是兔子rou。 眼睛微睜間看到一個陌生男人在她旁邊匆匆經(jīng)過,朝后面的車廂走去,常安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那道熟悉的疤痕,瞬間清醒過來。 常安拿起桌上的挎包快速追了上去,陸崇見常安神色異常離開,內(nèi)心有一股不好的預(yù)感,正準(zhǔn)備追上去。 前面忽然一連走過成群的人,他們都穿著尋常百姓的衣服,但看他們的步伐就知道并非普通人。 那些人幾乎像是在追蹤什么人,由于人多幾乎占滿了車廂過道,陸崇跳上桌子,要從座位上過去。剎那間只聽見一聲巨響,陸崇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后半節(jié)車廂斷開了,遠(yuǎn)遠(yuǎn)落在了后面。 耳畔是慘烈的、驚嚇的尖叫聲,陸崇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視野中那斷掉的車廂逐漸變小,直到變成一個黑點。 …… 常安身處在車廂后半段,在斷裂前她就十分敏銳地感受到車廂的震動感,也顧不上追蹤那個男人了,就近找了一個無人的座位,死死抱住座椅,含著胸將腦袋捂在了椅背上。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車廂猛地劇烈晃動起來,亂七八糟的包裹橫飛,沒有及時自救的人也像皮球一樣隨處滾翻。 在這期間不停地有東西撞到常安的后背上,她顧不上疼痛,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緊閉雙眼,幾乎用上全身的力氣抱著座椅,不讓自己也變成破皮球。 翻滾過后是永恒的安靜,常安緩過神來,鼻尖滿是燒焦的氣味,她心有余悸地呼了一口氣,急忙去尋找出口。 整個車廂已經(jīng)傾倒過來了,她摸索著朝車廂尾端爬去,順著光亮找了一處裂開的地方。 只是裂開的洞口不算大,她隨手拿起旁邊的一只yingying的東西,用力朝洞口砸去。只是這一砸她感到自己的手心越發(fā)黏膩,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個人的斷臂。 常安扔掉那個殘肢,徒手砸了起來。 還好她身形嬌小,不需要太大的出口,靈活地從那個破開的洞里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