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13;ǒ⒅.āsǐā 23.白衣皎月
家主繼任儀式那天,莫九娘才被從劍廬里放出來。 在劍廬里呆了將近一月,莫九娘覺得自己身上的味道都能招蒼蠅了…… 她容不得半點(diǎn)臟,平日里衣服沾了點(diǎn)她都會難受得要死……如今卻為了鑄這把劍,弄得像個泥潭里爬出來乞丐。 今日天色不錯。 莫九娘抬眼,瞧著眼前澄澈的天。不由感慨,今日的實(shí)在是個黃道吉日。 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被軟布包裹的劍。 祭壇中央不知何時(shí)擺上了鍛造爐。莫言心坐在中間,身邊站著婢女,婢女手中抱著劍匣,劍匣里裝著的,正是她十七年前所鑄的那把劍。 陸柏舟的身影不久便出現(xiàn)在天魔教的大門前。 他為莫九娘而來,這也在莫言心的預(yù)料之中。 他近日來手刃不少天魔教徒,光是聽到他的名字,便是令人退避叁舍。更別說他如今這樣,面如冰霜,滿身煞氣的模樣。 令得原本兇神惡煞的天魔教徒也忍不住退開步子。 不過原本緊繃的眉眼在見到祭壇上安然無恙的莫九娘倒是緩和了許多。 莫九娘自也瞧見了他,她其實(shí)有些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如今這般邋遢的模樣,但再次見到他的喜悅一下子就壓過了其它感情。 她看著他,雀躍的心像是一下子要從嗓子眼里天出來。 若不是身邊的兩個婢女?dāng)r下她,她說不定一下子便要跑到他懷里了。 “陸公子?!蹦孕男Φ脣趁?,紅色的衣袍逶迤在地,像是忘川河畔的舍子花。 “我聽聞,鑄劍師總是容易被劍客吸引。我和九娘都愛上了一位劍客,是不是血脈相連的宿命呢?” “與宿命無關(guān),我愛九娘,與鑄劍沒有關(guān)系。她鑄劍或不鑄劍,我愛的都是她?!标懓刂坜D(zhuǎn)眼看向莫九娘,露出一個笑容來。 即便是他沒有說什么寬慰的話,他出現(xiàn)的那一刻,莫九娘便覺得無比安心。 “陸公子對九娘的情誼可真是教我這個做姑姑的感動呢……那么,如約定的,若是你輸了,便同九娘一道為我祭劍。” 莫九娘握劍的五指一緊,她知道陸柏舟會來,但卻不知道他定下了這般賭約。 ……但她有信心,陸柏舟他,絕不會輸。 “……將劍給陸公子送去?!?/br> 莫言心對莫九娘身邊站著的婢女說道,婢女應(yīng)了聲是,便拿走了莫九娘手中的劍,送到了陸柏舟的手中。 陸柏舟接過軟布包裹的劍,抬眼看了莫九娘一眼。莫九娘朝他用力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陸柏舟這才打開軟布,拿出來里頭的劍。 陸柏舟倒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素凈的劍。劍格劍柄劍身都沒有一星半點(diǎn)的花紋,像是鐵匠鋪?zhàn)永镫S處可見的鐵劍。但握在手中時(shí)的重量,卻又與尋常的劍有些不同。 稍許輕了幾分。 不由想起九娘摸她的手時(shí),若有所思的神情。 許是,那時(shí)起時(shí)落她便知道什么樣的劍適合他。 “我……一直想著,有一日,能用上你為我鑄的劍?!标懓刂坌α诵?,眼中是滿溢出來的喜悅,“九娘,從遇見你的那一刻起,我每時(shí)每刻都是快活的?!?/br> 明明現(xiàn)在并不是說這些話的好時(shí)機(jī)。 “我也是?!蹦拍飬s朝他大喊道,“陸柏舟,往后我也想再,為你鑄劍!” “好?!标懓刂畚⑽⒁恍Γ绱猴L(fēng)化雪,碧波映月。 “左護(hù)法?!蹦孕膮s淡淡出聲打斷。 手拿長刀的男子走上祭壇,神情凜冽,像是做好了赴死的準(zhǔn)備。 ——他的確做好了赴死的準(zhǔn)備。 眼前之人是雍州的第一高手,他沒有贏的希望。他所能做的,不過是為圣女試劍罷了。 莫九娘看到左護(hù)法手中拿的刀,便隱隱猜到了莫言心的心思。 正是因?yàn)槿绱耍庞行┡豢山摺?/br> “莫言心!你出爾反爾!” “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賭劍,如何出爾反爾?”莫言心站在祭臺之上,從高處往下看,“我的劍已經(jīng)鑄了十七年,你卻是剛鑄好的,我想……得找些人為你試劍才公平吧?!?/br> 她雖恨極了莫言心,但她這番話卻不無道理。 她所鑄之劍十七年依舊如新,她承認(rèn)她鑄劍的技術(shù),但又實(shí)在恨惱她以血親之名鑄劍。 ……甚至,為此殺了她的父母。 她的父親,與她血脈相連的親哥哥。 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她對陸柏舟大喊道:“柏舟,我信你。” 雖是蓬頭垢面,但在陸柏舟眼里,她便是世上最好看的女子,她眼中永遠(yuǎn)是,篤定又漣漪的神采,不同刀劍般,不折不彎。 “我也信你?!标懓刂鄄⑽创蠛埃谰拍锬苊靼姿男囊?。 我信你,也信你鑄的劍。 第一場。 陸柏舟僅面對左護(hù)法一人,他初次見面時(shí)便已知曉此人的實(shí)力。僅是一對一,他不會輸給此人。 但如今九娘的性命在他手中,故而陸柏舟并未輕敵,謹(jǐn)慎的出手,同他過了幾招。 刀劍交錯,冷刃間迸射出幾絲火花。 陸柏舟眉心一蹙,手中長劍橫劈而去,將對方手中的長刀攔腰而斬。 被斬?cái)嗟牡度酗w出數(shù)米,最后硬生生插進(jìn)了遠(yuǎn)處的樹樁里。 并未很久。 左護(hù)法雙目無神,跪坐在地,口中顫巍巍道:“愿賭服……” 他甚至連輸字都未說出口,陸柏舟手起劍落,如同削去刀刃一般,硬生生削去了他的項(xiàng)上頭顱。 鮮血噴涌而出,濺在地上,他手中長劍卻未沾上半點(diǎn)血跡。 “……還有人么?”他的聲音淡淡,未有半點(diǎn)情緒。 這無疑是一番威懾,便是刀口舔血為生的人,見過這般單方面武力上的碾壓,也會心生畏懼。 更別說他站在那人,一身白衣翩迭磊落,方才那一戰(zhàn),他身上竟連半點(diǎn)血跡都未沾到。 分明身著白衣似皎月,也可揮劍凌冽似修羅。 莫九娘卻看的心花怒放,眼前這個劍術(shù)高超的男人,是她的相公。而他用著,自己為他所鑄的劍。 “陸公子實(shí)在膽識過人?!蹦孕膮s冷靜如常,“既然陸公子有這般身手,那同十幾位高手過招,也不成問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