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看著吊兒郎當的莊易,莊老爺子一時氣結,但礙于“莊天馳的女朋友”還在,不好發(fā)作,只要暫時壓下心里翻騰上來的那股子惡氣,“你說要帶回來的人呢?” “就站在那兒呢?你們看不見么?” 薄唇輕啟,莊易狀似無意的瞟了一眼錦瑟所站的方向,幽幽的目光落在她這身亮眼的鵝黃色禮服上,還有她雖耷拉著大腦卻是挺直的脊背上。 呵—— 衣服倒是穿上了,人也來了,一下子成了他侄媳婦兒了! 莊易從沒有這么想掐死一個人過。 順著莊易的目光望過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錦瑟的身上。 莊易看著的這個方向,除了錦瑟,再也沒有別人了。 承受著各種各樣向自己射過來的目光,錦瑟難堪的想找個地縫兒鉆進去算了,一直耷拉著腦袋不敢抬起來。 在莊易這句話落定的瞬間,錦瑟的一顆心已經停止了跳動,要不是有莊天馳搭在她腰間的大手攙扶著,她保證,她肯定會癱軟在地上。 “二叔,你什么意思?” 察覺到自己懷里小女人的異樣,莊天馳最先沉不住氣,白皙俊臉上的溫潤也淡去了幾分。 就連趙蘭芝的面色也變了幾分,有緊張,也有擔憂。 盡管她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兒子身上的怒氣她感受的到。 但哪怕這樣,他也不希望今天把這事兒鬧大。倒不是因為錦瑟,只是單純的為了自己的兒子。 相反,她對這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更是厭惡了幾分。 “什么意思?”莊易挑挑眉,幽深的目光卻是沒有從錦瑟的身上離開過半秒。 莊易伸出手指,虛空的朝著錦瑟點點,聲音冰冷,又帶著一股怒意,“你問問她我什么意思?” 經過莊易這么一說,莊天馳不由的皺起眉頭,二叔的樣子并不像是說謊。 莊天馳這才垂眸仔細看看這個一直被自己攬在懷里耷拉著腦袋的小女人,柔聲道,“瑟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像是被判了刑,錦瑟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氣,吸了吸鼻子,緩緩揚起精致的小臉兒一一掃過眾人,眼中情緒復雜。 果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只落在她一個人身上,就連莊老爺子那陰沉的目光也緊緊所在她的小臉兒上。很明顯,他相信了自己兒子的話。 還有趙蘭芝,正在一臉憎惡的看著她,那表情,恨不得將她抽筋扒皮似的。 也是這會兒,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錦瑟的眼圈兒已經紅了。 一瞬間,唐惠心已經慌了神了,臉色立馬難堪了幾分。 難不成這丫頭真的和老二認識?還有一腿? 她這才剛趾高氣揚的扳回來的面子不會又要丟回去吧? 這丫頭要是真的跟了老二,她是堅決不會同意自己兒子找這樣兒水性楊花的女人的。她兒子那么優(yōu)秀,怎么會讓一個二手貨來配? 目光輕掃了一圈兒眾人,最后,錦瑟頂著一雙紅著眼圈兒的大眼睛定定的瞅著那悠閑地坐在沙發(fā)上肆意的睨著她的男人,忍住自己心里的委屈,緩緩開口,“我……” 目光鎖定在錦瑟通紅的眼圈兒上,莊易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猛地起身一步步走向錦瑟。 錦瑟剛要開口,就被莊易突然起身的動作給噎了回去。 算了!怎么死都是死!就等著他宣判吧! 索性,錦瑟就重新閉緊了嘴巴。 這一過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莊易與錦瑟之間逡巡著,琢磨著這倆人之間究竟是什么關系。 就連一向溫潤如玉的莊天馳,面色都有了nongnong的疑惑。 莊易幽深陰暗的目光始終落在錦瑟精致的小臉兒上不曾離開,直到走到錦瑟跟前兒又盯著她看了許久。 就在眾人以為真相即將大白之時,莊易幽深的目光卻突然落在了站在錦瑟身邊莊天馳的白皙俊臉上。 抬起手拍拍莊天馳的肩膀,莊易幾乎是咬著牙笑著開口,“天馳,你這個小女朋友還真是不禁嚇唬。我才說了幾句,這就要哭了?” 呼—— 一瞬間,除了錦瑟之外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尤其是莊天馳。 原來,二叔是開玩笑的。 唯有錦瑟,是一臉錯愕的瞅著不再看她一眼的男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這么肯定,她就是覺得,這個男人是真的生氣了。 “老二,你的手怎么了?” 剛松了一口氣的趙蘭芝立馬眼尖的搭上了莊易落在莊天馳肩膀上的右手虎口處,那么紅腫,看的趙蘭芝一陣揪心,不由的就倒抽一口冷氣尖叫出聲。 快步走到莊易身邊,趙蘭芝伸手就要去拉莊易的右手。等到莊易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想要收回手時,已經來不及了。 趙蘭芝小心翼翼的拉過莊易的右手,仔仔細細的檢查著他虎口處的傷口。 莊易紅腫的虎口處那一排牙印兒還沒有完全淡下去,尤其是那一顆多出來的虎牙牙印兒,更是看得趙蘭芝牙癢癢。 那野丫頭只要一壞笑就會露出那顆虎牙來,她怎么會不記得?這死丫頭,真是狠心! 索性,只有她距離莊易最近,那傷口也只有她一個人能看得仔細,別人看不到。 “白眼兒狼咬的。”隨口說了一句,莊易漫不經心的抽回手,重新走到沙發(fā)邊兒上坐下。 莊易的語氣,有只有錦瑟能聽懂的賭氣似的意味。 只這一句話,激起了錦瑟心里各種復雜的情緒,天知道她費了多大的勁兒才忍住即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老實說,錦瑟也想不明白莊易為什么就在剛剛那一瞬間改變了主意,沒有揭穿她。 “胡鬧!” 終是,一旁的莊老爺子終于看不下去了,厲喝一聲,惹得一個屋子的人都提心吊膽。 當然,除了莊易。 如今,趙蘭芝自然是顧不上莊易的傷口了,一心只盼著這對兒倔驢一樣的父子千萬別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吵起來。 快步走到莊鈺睿的身邊兒,趙蘭芝挎上莊鈺睿背在身后的胳膊,笑吟吟的開口,“是啊,老二,你別胡說。怎么可能是白眼兒狼咬的呢?快告訴你爸,這傷口怎么來的?” 聽著趙蘭芝的話,站在一邊兒的唐惠心冷哼一聲。她也實在是佩服趙蘭芝斷章取義的能力,這屋子里誰不知道老爺子說的“胡鬧”指的是莊易剛才對錦瑟的“玩笑”? 人家姑娘第一次進他們家門兒就受到了這樣兒的對待,都差點兒給人家嚇哭了,以后人家還敢來么? 不過,哪怕心里再不服氣,唐惠心也是不敢明目張膽的為錦瑟出這個頭的。 先不說老爺子對這個小兒子的偏愛,就說再她看來人不人鬼不鬼的莊易,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她傻瘋了才會去觸這個眉頭。 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還傻呆呆的愣著神兒的錦瑟,莊易眸色沉了又沉,轉而對著莊鈺睿淡淡道,“我最近養(yǎng)了只貓,取了個名字叫白眼兒狼。” 這一瞬間,錦瑟差點兒破涕為笑。 這樣詭異的回答,也就只有他能想出來了吧? 這會兒,錦瑟終是明白了自己的情緒。她不是因為自己的委屈才哭,好像——她是在替這個男人覺得委屈。 放了他的鴿子,還要他來給圓場子,錦瑟突然覺得,自己特別對不起這個男人。 明天,就明天,她一定要好好報答他莊二爺的大恩大德。 終是,趙蘭芝難得給了自己兒子一個欣慰的眼神兒,又看看自家老頭子,給了他一個眼神兒,那意思就是:兒子都表態(tài)了,你還不就坡兒下驢? 按照以往的套路,是這樣的。 但是,趙蘭芝今天怎么也沒有想到,這老頭子一反常態(tài),突然吹胡子瞪眼睛的對著莊易嚷嚷了起來,“你養(yǎng)的什么玩意兒又叫什么玩意兒我不管,你被什么玩意兒咬了我也不管?!?/br> “你看看你把人家小姑娘給嚇成什么樣兒了?你多大的人了還這么沒正行兒?給瑟瑟道歉!” 莊鈺睿義正言辭的為錦瑟討回公道。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口中那一口一個的“什么玩意兒”,正是他要為人家討回公道的正主兒。 錦瑟小臉兒一拉,眉心也跟著一跳。為這老爺子說話感到無奈的同時,也有吃驚。 這男人都已經為她做到這份兒上了,她怎么還有臉要他道歉啊?他不當場撕了她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莊老爺子的一番話落定,錦瑟睜大的雙眸下意識的看一眼臉色明顯再次變黑的男人,再看看莊老爺子,錦瑟連連擺手,“不用的,我不用道歉。爺爺,我沒事。” 這聲“爺爺”,錦瑟就是叫了小半天兒叫習慣了才會脫口而出。再說,總要有個稱呼的吧? 作為莊天馳的女朋友,莊天馳的爺爺她自然是要叫爺爺的。 然而,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錦瑟的話才剛一說出口,有人的臉色已經黑的沒邊兒了,他已經不記得這是他今天第幾次想殺人了。 莫名其妙的收到她爽約的短信,他想殺人。 打她電話她卻關機,他想殺人。 回到家看見自己大侄子吻她,他想殺人。 聽到她喊他爸爺爺,他想殺人。 爺爺? 她倒是叫的順溜兒! 趙蘭芝一邊兒在心里暗罵著這老東西的本事,他還橫上了!不過,錦瑟的反應倒還符合他的心意,算這個野丫頭識趣! 她的兒子,從小到大就沒跟誰道過歉,這會兒憑什么跟一個野丫頭道歉?她什么身份? 哪怕錦瑟現(xiàn)在是瞅著莊鈺睿的,但是她敢肯定,那男人冰冷的目光一定是死盯在她身上的,死、死、的! 大爺的! 她都這么說了,他還盯個毛線的盯??? 黑著一張臭臉給誰看呢? “不行!” 不曾想,莊鈺睿壓根兒也沒有動搖自己的想法兒,冷冷的目光死盯著黑這一張俊臉的莊易,聲音沉穩(wěn)而篤定,“必須道歉!” 天雷滾滾—— 錦瑟默了默,只覺得自己躺槍,根本無處叫冤。 她又不傻,她知道,這老爺子明著是為著她抱屈,其實暗地里就是為了給自己那一身反骨的兒子一個教訓。 他這是和他兒子杠上了,還非得拉上她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