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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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搖了搖頭:“在場的公子均是才智過人,蘇晚不敢妄言?!?/br> “夫人過謙了,裴兄的才氣人盡皆知,在場的恐怕沒有幾人能比得上?!?/br> 趙過毫不掩飾他語氣中的示好和夸贊之意。 蘇晚心下驚訝,她不清楚成王世子為何會對此時的裴寄示好。就算是真的相信裴寄才智過人,也不至于春闈還未開始就這般拉攏。 心里這么想著,蘇晚面上仍是不卑不亢,答道:“世子過謙了?!?/br> 兩人寒暄幾句就又都心照不宣的看著樓下,未再開口。 直到大堂內(nèi)人聲再次嘈雜起來。有猜謎的人回來了。 先回來的幾人均是垂頭喪氣。有一人還當(dāng)眾抱怨道:“你們臨江樓這次比賽安排的也太過草率了吧,我才剛解完兩道謎底,就尋不到綁著紅布條的鋪子了?!?/br> 他身旁的幾人也跟著點頭應(yīng)是。 “我也,就解了三道。” “我四道……” “我三道……” 報數(shù)的聲音此起彼伏。 “看來今日的魁首該是鎮(zhèn)遠(yuǎn)侯世子了?!?/br> “怎么說?” “他和我一個方向,在我前面,我瞧著他怕是解了十道有余?!?/br> “這么多?不愧是白鶴書院的頭名,這般才智過人,我今年春闈定他必定是榜上有名啊……” 眾人正議論著,裴安就上來了。 于是議論聲小了許多。各位公子又圍上去,打頭的公子問道:“不知裴世子收獲幾多?” 裴安臉上滿是溫和的笑意,他拱了拱手,謙虛道:“裴某不才,區(qū)區(qū)十二根而已?!?/br> 人群中驚嘆聲已經(jīng)起來了。還是率先開口的那人,又恭維道:“那今日的魁首恐怕非世子莫屬啊。” 裴安臉上笑意愈發(fā)濃厚,正要謙虛幾句,就聽見人群中傳來一聲嗤笑。他面色變了一瞬,抬頭看向出聲之人。 第51章 為難 原來這開口之人正是蘇晚此前…… 原來這開口之人正是蘇晚此前認(rèn)出的孫定,只見他手上抓著幾根紅布條,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裴安掃了一眼他的手心,掩了掩神色,裝作不甚在意開口道:“看來孫兄收獲頗豐啊?!?/br> “我可比不上世子?!睂O定連忙攤開手掌,將手心里的紅布條展示給眾人:“我就六條罷了……” “那你剛剛是什么意思”不等裴安開口,一旁的人見狀咄咄逼人道。 “我是比不上,可是有人能比得上啊。” 孫定性子和他爹孫御史一脈相承的認(rèn)死理。 那次文會后,裴安在他心里就烙下了自大作假的印子。更別說裴安在白鶴書院待的時日見久,書院里溜須拍馬,拉幫結(jié)派的風(fēng)氣愈盛。他反駁的同時臉上看戲意味更濃。 裴安聞言心底有了片刻的慌亂,他既上臺,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自然是要大顯身手。只可惜這些攤鋪平日里多靠著臨江樓照拂,輕易不肯違反規(guī)則。 不過盡管如此,對上參賽的那些個公子哥,裴安也是有了八分的把握才敢親自上臺。 人群中質(zhì)疑聲漸漸起來了。 “不知孫兄說的是哪號人物啊” “是啊,方才在臺上我可沒瞧見還有這狠人……” 孫定眼神掃過遠(yuǎn)離人群一側(cè)的角落,帶著黑色面具的男人似乎一點未被人群影響,自顧自的把玩著手中的茶盞。 然而孫定知道,那人的袖子里的紅布條絕對遠(yuǎn)遠(yuǎn)超過十二根,畢竟他一直綴在這人身后,看著這人沿著反方向掃蕩完了一整條的攤鋪。 不過孫定此時也不打算揭穿,他打馬虎道:“一會兒伙計統(tǒng)計過后,大家不就都知道了?!?/br> 說伙計,伙計就到了。 只見他揚聲道:“接下來請各位公子將所得放到前方托盤中,進行清點?!?/br> “不用了?!边€是方才恭維裴安那人,只聞他大聲道:“我等才疏學(xué)淺,遠(yuǎn)不及裴世子十二根之多,若是有人能勝過十二根,站出來便可。” 裴安臉上的郁氣集結(jié)了一剎,又瞬間消散,頓悟了這人話中的意思。 若是孫定所說之人是編造出來的,那此時定不會有人站出來。 若真有其人,這京城里的公子哥們都互相熟識,他大抵是個無名無姓的普通人,既然將裴安世子的身份擺到明面上了,聰明人便清楚此時該不該站出來。 人群寂靜了一瞬,又變得嘈雜起來。一個個都看向身旁人掌心的紅布條。 孫定也不是傻的,他也聽出了話中的威脅之意,有些擔(dān)心的看著角落里那人。 蘇晚坐在另一側(cè)靠窗的角落里,將這邊的動靜聽了個大概。早在裴寄上樓時她就瞧見了,只是后面裴安也上來了,她為了不打眼,便沒有上前。 此時她心底也有些莫名的意味,她直覺孫定所說之人就是裴寄。 垂在身側(cè)的手指不住摩挲著衣角,理智讓蘇晚明白裴寄此時最好裝作無事發(fā)生,可心底有個聲音卻一直告訴她,裴寄的性子遠(yuǎn)不如他表面上的溫潤無害,他不會按兵不動的。 正當(dāng)她胡思亂想,就連萬一裴寄惹怒了裴安,她便去厚著臉皮求成王世子的可能性都考慮到了。 裴寄起身了。 只見他不緩不急,步履從容的走到端著托盤的伙計面前。 孫定的余光一直注意著這邊,裴寄甫一動作,他眼里難掩激動,快步湊了上去。 眾人也沒想到真的有人敢站出來,霎時目光都聚焦在這個帶著面具的男子身上 ,又瞧見孫定激動的神色。 人群中不免有人嗤笑一聲:“難不成這人就是孫兄方才所言之人,畏首畏尾,屬實難登大雅之堂?!?/br> 孫定也不反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男子。他可是親眼看見這人的戰(zhàn)果的,就是不知道具體有多少。 裴寄對人群中的嘈雜交談恍若未聞,他抬眸遠(yuǎn)遠(yuǎn)掃了一眼窗邊,縱使隔得遠(yuǎn)了,他一眼便能瞧見女子眸中難掩的關(guān)切之意,面具下疏離冷淡的嘴角也牽出了淡淡的弧度。 他一只手伸進袖口,掏出了一把紅到極致的布條,扔到托盤里,淡淡道:“你數(shù)吧?!?/br> 室內(nèi)登時靜了片刻,隨即響起了伙計清晰的報數(shù)聲 “一、二……九……” 眾人瞧著那不見減少的紅色,面面相覷,小聲議論。 “這看著不少啊?!?/br> “我估摸著有幾十根?!?/br> “這人是誰……” “二十五!”隨著伙計宣讀出最終的結(jié)果,議論聲戛然而止。 裴寄的神色掩在面具下看不真切。 另一邊,裴安的面色已經(jīng)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他沒想到真的有人能夠勝過他,而且這人還是裴寄。 沒錯,裴寄一出現(xiàn)在臺前裴安就認(rèn)了出來。不過好在裴寄臉上戴了面具,否則他今日就不止是顏面盡失,更會淪為笑柄。 可惜總是不乏想要替鎮(zhèn)遠(yuǎn)侯府出頭之人。 “這位仁兄拿了這么多紅布條,卻不敢以真面目見人,怕不是心底有鬼?” 然而質(zhì)疑聲剛落,臨江樓伙計便立即開口:“我們臨江樓特制的紅布條,暗紋乃是用秘法繡成,輕易模仿不去?!闭f著他取出其中一根對著燈光映照,下面的眾人如法炮制。 只見平平無奇的紅布條,一經(jīng)光線,金色的暗紋便顯現(xiàn)出來,流光溢彩,活靈活現(xiàn)。 質(zhì)疑聲淡了下去。 裴安攥緊的手心里滿是虛汗,他不能讓人揭露裴寄的真實身份,他不可能不如一個冒牌貨。 可要他開口服輸,決計是不可能的。 室內(nèi)的氛圍陷入了凝滯。 裴寄神色未動,只淡淡問道:“這燈我可以拿走了嗎” 伙計這會兒也聽聲音認(rèn)出來裴寄的身份,他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連忙道:“當(dāng)然可以……” 裴寄也不多言,徑直走過去,提起了那盞琉璃燈,不欲多留。 “這位公子留步?!?/br> 婉轉(zhuǎn)的女子聲音陡然響起,一直立在裴安身側(cè)的柳娉婷忍不住開了口。 只見她戴著帷帽,向前走了兩步:“這盞燈我很是喜歡,不知公子可否忍痛割愛,世子必然不會虧待你的?!?/br> 明明是商量的口氣,卻難掩其中的高高在上。 裴寄垂眸掃了一眼,沉聲道:“不必了?!?/br> 柳娉婷還要開口,卻不料身側(cè)的裴安扭頭低斥道:“閉嘴?!?/br> 柳娉婷自嫁入鎮(zhèn)遠(yuǎn)侯府,裴安對她一向是溫柔小意,何嘗被說過重話。一時嚇得怔住,不敢開口,淚花已然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裴安見狀,察覺到自己開口太重,復(fù)又找補道:“不過是一盞燈罷了,你若是想要,回去便喚人去買,何必強人所難?!?/br> 他說的容易,然而在場誰人不知,琉璃不僅價高更是難得,更別說這通體用琉璃制成的八角燈。 柳娉婷也不說話,一雙水潤潤的眸子仍是盯著那盞琉璃燈。 裴安心下惱火,卻也不好再發(fā)泄一次。 柳娉婷是白鶴書院柳山長獨女,是他費盡心思求娶回來的。春闈在即,若是因為此事讓柳娉婷不開心,惹了柳山長的成見,那他所謀所劃恐會落空。 壓下心頭的火氣,裴安臉上掛上了一貫虛偽的笑容,仿佛真的不認(rèn)識一般,拱手沖裴寄道:“實在是內(nèi)子喜歡,還望這位兄臺割愛?!闭f完還攤了攤手,無奈的笑了笑。 柳娉婷見裴安放下面子,沮喪之意頓時一掃而空,眸子里溢滿了愛意。再瞧那盞燈,就已經(jīng)當(dāng)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不必?!?/br> 然而讓她始料未及的是,裴寄依舊是淡淡重復(fù)了一句,提步欲走。 聞言,裴安面色白了一白,不等他吩咐,身后的幾個隨從就攔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