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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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坐在御書房,對著銀票眉開眼笑。 連年戰(zhàn)亂,百廢俱興,造就國庫空虛,宮中為做表率,處處節(jié)衣縮食,皇上帶頭穿打補丁的衣服,皇后三年沒敢添新首飾,直到葉昭帶戰(zhàn)利品凱旋后,后宮女人們的腦袋上才算稍微光鮮了些。如今皇太后六十大壽,雖已下旨簡辦,可是也不能鬧得太不像話。 如今夏玉瑾雪中送炭,縱使一萬兩不算多,蚊子rou也是rou,孝心可嘉。 皇上很滿意,連帶著對夏玉瑾也歡喜了。 至于錢的來源,也算干凈。賭場本是經(jīng)官府批準,光明正大開門做生意的地方,只要不是作jian犯科,也沒有欺壓百姓,贏錢輸錢各憑本事,至于砸一兩個黑心賭場,打一兩個流氓,只要沒鬧出人命,被言官卷袖子輪流痛罵,也不算什么大事。他甚至恨不得夏玉瑾去多掃蕩幾家賭場,讓那些富得流油的地主老財狠狠出點血,拿錢給他填上西南賑災(zāi)的缺口。 夏玉瑾贊美:“陛下實在太英明了?!?/br> 皇上覺得不妥,趕緊收起喜滋滋的表情,痛斥:“玉瑾!你的所作所為太荒唐了!堂堂南平郡王在賭場里鬼混,丟人現(xiàn)眼!” 夏玉瑾垂首受教。 “這次看在你對太后的孝心份上,算了,”皇上正氣凜然地將銀票遞給隨身太監(jiān),讓他收起,算是將此事按下,然后憤憤道,“現(xiàn)在京城那些家伙鬧得越來越不像話了,祈王的封地已經(jīng)足夠富裕,他還將撈錢的手伸到京城,背后開賭坊青樓,欺行霸市,實在太不知足!還有那長平公主,為修消暑別院奪地,竟縱豪奴活活逼死一家四口,還被言官一狀告上,真是想氣死朕也?!?/br> “是啊!”夏玉瑾打蛇隨棍上,一邊附和,一邊吹噓:“還是我最老實。” 皇上隨手抄起桌上一把紙扇,狠狠砸去這不要臉的腦袋上。 “胡道子的仕女真跡?!妙!太妙了!”夏玉瑾打開紙扇,看了一眼,大喜過望,趕緊收起,“謝陛下賞!” 皇上看見他這番無恥德性,氣得想親自卷袖子揍人。 有幾次他已差點想下狠手教訓(xùn),可是想起老安王是自己的同胞弟弟,兩人感情甚好,對自己登基立有大功,卻因積勞成疾,英年早逝。留下的兩個兒子,一個是殘疾,一個是病貓,都是不能成材的東西。安王夏玉闕是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老實人,倒也罷了,夏玉瑾長得討喜,說話嘴甜,再加上天生體弱,有幾分前安王的影子。所以全后宮都知道,太后除太子外,最心疼的孫子就是他。 何況夏玉瑾雖有混世魔王的名聲,嚴格追查下來,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罪大惡極之事,就是雞皮蒜毛的混賬事多不勝數(shù),隔三差五就能聽到幾宗,平日盡和三教九流的流氓混混胡鬧,丟皇家臉面無數(shù),惹出的爛攤子怎么收都收不完。 兩年前,皇上發(fā)過一次狠,將夏玉瑾拖去打二十廷杖以作教訓(xùn),縱使已叮囑太監(jiān)下手要輕些,還是沒打兩下就暈死過去。然后太后拄著拐杖,哭著沖過來,抱著玉瑾眼淚鼻涕橫流,只哭他那短命的父親名字,鬧得他最后去慈安宮給母親乖乖地賠禮請罪,對天發(fā)誓再也不亂揍那頭病貓了。 經(jīng)此一事,皇上覺悟了。 夏玉瑾就是天上那朵飄忽的白云啊…… 只要當他不存在,就不會堵心了。 從此以后,他將所有參夏玉瑾的奏折都隨便掃兩眼,確認不是天怒人怨的大事,統(tǒng)統(tǒng)壓下不理。而逢年過節(jié)各種賞賜和爵位官職晉升,也統(tǒng)統(tǒng)將他漠視。就連他在外鬧事,被人揍了幾拳,也裝不知道。直到將軍凱旋,太后提出要將葉昭嫁與夏玉瑾時,皇上才將這家伙想起,幸災(zāi)樂禍地附和太后下了旨意,期望彪悍的葉將軍能幫他好好收拾這混蛋。 夏玉瑾猶無自覺,蹦跶著問:“陛下,我先去太后那里請安了?” “慢著,”皇上今日心情甚好,連帶看廢物也覺得不一般,他喚住夏玉瑾,琢磨許久,忽然露出個慈祥的笑容,“玉瑾,你被封南平郡王也幾個月了,這輩子總玩鬧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朕給你封個官做做?也算是為大秦社稷出點力?!?/br> 夏玉瑾感到天空有道雷光劈過,炸得他耳朵嗡嗡作響。待回過神來,開始懷疑伯父是不是給狐貍精迷惑,想亡國了。他支支吾吾答道:“陛下,你也知道我的破水平。除了吃喝玩樂什么都不會,龍學(xué)士斷斷續(xù)續(xù)教了我那么多年,頂多是看得通文章,對治國安邦道理一概不通,讓我做官,會害死人的?!?/br> 皇上笑得更和藹可親了,他走過來,拍拍夏玉瑾的肩膀道:“不要妄自菲薄,這個官職我思來想去,倒沒有比你更適合擔任的了?” 夏玉瑾看伯父的腦子不像出毛病的樣子,狐疑問:“什么官?” 皇上正色道:“上京巡城御史?!?/br> 夏玉瑾差點噴了。 這巡城御史聽著威風,其實是個六品小官,帶百來個手下,負責京城內(nèi)的街道治安管理和緝捕盜賊,還有三姑六婆吵架,流氓打架,混混吃霸王餐,隔壁家惡狗傷人,庸醫(yī)害人,逛青樓不給錢等等雞皮蒜毛的投訴??偠灾褪枪艽蠼值摹?/br> 京城的大街不好管,落一片樹葉都能砸到兩三個貴人,高官匯聚,宗室貴族的豪仆如云,各大店鋪關(guān)系網(wǎng)盤根錯節(jié),巡城御史官小言微,動則得罪人,不是挨整就是挨罰,要不就是不敢動。導(dǎo)致一年能換三任御史,誰也不愿意干這倒霉職業(yè)。 夏玉瑾試圖推卸道:“不干成不?” 皇上輕描淡寫道:“反正你每天沒事都上街溜達,做巡城御史還不是一樣溜達?不過是多了個名兒,馬馬虎虎過得去就好?反正連祈王你都敢整了,再收拾其他人也不在話下了?!?/br> 夏玉瑾抱著僥幸問:“萬一干砸了……直接革職可以嗎?” 皇上堅持:“不要說喪氣話,你絕對做得到的,何況朕也不忍讓吏部查辦你啊?!?/br> 夏玉瑾哭喪著臉道:“要是大家不服我管怎么辦?” 皇上看了眼他收入懷中的扇子,淡定地安慰,“這點小事別放在心上,反正你還有媳婦撐腰呢?!?/br> 作者有話要說:橘子真懷念晉江抽風的日子啊。 多么的甜蜜,多么的美好,多么的令人難忘。 === 橘子一般更新的數(shù)量是20003000字間,多了是驚喜,少了是…… 呃……放心吧,橘子保證,就算停更也不會讓更新字數(shù)少于2000的。 22、爭風吃醋 就算被權(quán)力威逼,夏玉瑾也不是那么容易認命的人。 奈何他在秦河徹夜游蕩,大清早買個羊rou又被卷入逼賭事件,好不容易結(jié)束后馬不停蹄地奔向皇宮送錢,其間還落水受寒,身體早就有點不舒服,再加上葉昭的和離書與皇上的任命書刺激,一喜一驚,終于承受不住,還沒來得及開口和伯父耍無賴,眼前已冒出幾顆小星星,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御書房旁邊的小耳房里,旁邊放著份任命書,上面蓋著通紅大印,皇上正在監(jiān)督御醫(yī)替他診斷治療,還親手給他端了碗比黃連更苦的藥,以表示伯侄情深,并親切安慰:“只是勞累過度,休息兩天就沒事了。我已將你要出任巡城御史之事告知太后,她說你成親后終于肯上進了,歡喜得念了好幾百聲佛?!?/br> 后路被斷,夏玉瑾垂死掙扎:“我堂堂南平郡王,擔任六品小官,還得穿綠袍,站在一群穿紅穿紫的堂兄堂弟中,多丟臉啊……” “你還有臉嗎?”皇上用所有人能聽見的聲音嘀咕了一句,再度慈祥笑道,“事無貴賤,終歸是要人做的,做得好以后再升官嘛。至于綠色官袍是不太好看,但是你年輕貌美,風華正茂,也是無妨的。大不了朕再下道旨意,特批繡娘們在你的官服上多繡幾朵花,滾兩道金邊,鑲兩顆珍珠寶石,裝飾得華麗些,以示身份不同。” 看著那張比黃鼠狼還狡猾的面孔。 這一刻,夏玉瑾深深地懷疑,太廟里大秦開國皇帝那張正氣凜然的畫像是騙人的吧?他究竟要有多無賴,才能養(yǎng)出那么多無賴子孫啊? 日頭早已西斜,被黃鼠狼教訓(xùn)完的夏玉瑾蹣跚著爬上自己的輿轎,帶著任命旨意,傷心地回家去了。 才踏入他自己住的長風苑門口,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嚉g聲笑語,好幾個小丫鬟正貼著影壁踮著腳尖、探頭探腦,伸長脖子往里面看,還在悄悄地喝彩叫好。 夏玉瑾有些好奇,也跟著走過去探了探頭,卻見剛抽出花骨朵的桃樹旁,葉昭正在練劍,紅色的身影翩若游龍,劍花在空中星星點點晃過,如暴雨疾風,她隨心所欲地控制劍勢去向,比控制自己的手還輕松,再配上冷酷英俊的面容,帥得讓男人都想祈求老天快點降道雷來劈死這混賬。 小丫鬟看得入神,沒留意是何人走近,只覺身后有人靠近,似乎想搶自己的風水寶位,便憤憤推了一把,怒道:“滾!這個位置是我占的,你要看到別處去!” 夏玉瑾氣急敗壞地搬過她腦袋,對著自己的臉,慎重展示了一□份。 那群在偷看的小丫鬟們嚇得尖叫一聲,趕緊一溜煙跑了。 夏玉瑾繞過影壁,然后發(fā)現(xiàn)他的小妾通房們齊齊坐在離桃樹不遠的亭子里,個個神采飛揚,表情歡樂,一邊喝他買回來的酒,一邊吃他買回來的rou,一邊給葉昭鼓掌喝彩。 葉昭聽見尖叫,停下練劍,直直望向影壁。 楊氏猶未察覺,急忙從亭中奔出,從懷里掏出塊繡著并蒂蓮花的帕子,輕輕替她拭去額上幾點汗珠,賢惠得就好像體貼丈夫的新婚媳婦,映得她原本平常的容貌都美了幾分。萱兒也不甘示弱地奔了過來,帕子才剛剛掏出,就被眉娘后發(fā)先至,狠狠撞去旁邊,然后捧著杯溫酒,低眉順眼道,“將軍,用杯酒?!陛鎯簹饧?,狠狠朝她瞪了好幾眼,才換出嬌羞笑容,用軟綿綿的聲音道,“將軍,歇會吧?!?/br> 平時他在家,都沒見妾室們?nèi)绱藸帉櫋?/br> 夏玉瑾愣愣地看著,有點捉j(luò)ian的錯覺。 葉昭收起劍,拋下美人,急急向他走來,不好意思地解釋:“我餓了,所以先吃了點?!?/br> 夏玉瑾指指楊氏她們,指指葉昭,再指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