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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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窩囊!” 夏玉瑾繼續(xù)低頭。 皇上開始訓(xùn)斥,從他以前醉酒在街頭鬧事一直訓(xùn)到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足足訓(xùn)了大半個時辰,喝了好幾口水,覺得也差不多夠了,終于做出最后決斷:“罰你三個月俸祿,在家閉門思過一個月?!?/br> 夏玉瑾聽了半天不對勁,愣愣地問:“撤職呢?” 皇上義正詞嚴道:“諒你有為民之心,辦事雖不周到,卻也算辦完了,功過相抵,暫時記下,不升不罰,繼續(xù)在巡城御史的位置上呆著吧?!?/br> 夏玉瑾愿望落空,郁悶了。 皇上繼續(xù)道:“太醫(yī)院傳話,郡王妃似乎身體不適?太后對你的子嗣大計很是擔(dān)憂。” 夏玉瑾愣了愣,知道這些事也瞞不了,急忙道:“不是什么大事,調(diào)養(yǎng)幾個月就好了,讓祖母別急著給我添人?!?/br> “生兒育女乃大事,怎可輕視?”皇上很慈祥,“這樣吧,太后那邊我去說說。趁現(xiàn)在天下穩(wěn)定,上京軍營里代任的田將軍也算妥當(dāng)人,就讓郡王妃解甲回家休養(yǎng)段時間,不要再為國事煩心,別耽誤了身體,早點讓我抱侄孫。” 若葉昭回去調(diào)養(yǎng)身體,身體好了生孩子,生了孩子帶孩子…… 等所有事情了結(jié)后,軍營的人事也全部變更了。 這是留面子的變相勸退,就如年老解甲回鄉(xiāng)養(yǎng)老的老將軍,再也不用回來了。 夏玉瑾愣住了。 就算他做了混賬事,為什么被撤職的是他媳婦? 86.沖冠一怒 事情發(fā)生得太出乎意料,反而讓人不知該用什么表情面對。 夏玉瑾往日對媳婦權(quán)勢壓過自己多有怨念,可是當(dāng)葉昭被強制解甲后,他就好像在一聲比一聲猛烈的鼓點穿行的士兵,正在激昂時,鼓皮卻被敲破,石破天驚的樂曲,在空蕩的廣場上輕輕地飄蕩出不甘的尾聲,漸漸消失,再也沒有了。 沒有想象中歡樂,沒有解脫,沒有慶幸,沒有傷心。 就好像海外傳來的古怪味道調(diào)味瓶打翻,說不出的滋味,無法描述。 “葉昭再強也是個女孩子,不要為了國家耽誤青春,打仗的時候讓女兒家披甲上陣,已是不應(yīng),如今戰(zhàn)事平穩(wěn),還讓她去賣命,更是不該。朕也是為了你們小兩口好,早點生個強壯聰明的孩子,繼承母業(yè)也是不錯的,生個漂亮可愛的小郡主也不錯,前陣子西番送來漂亮的水晶鏡,送郡王妃兩面,重理花黃……” 夏玉瑾忘了黃鼠狼后面說了什么。 不管是挑撥還是離間,在戰(zhàn)事平穩(wěn),政局動蕩的今天,比起硬著頭皮,花費大量人力物力,澄清越演越烈的謠言,以一己之力,對抗天下呼聲,實在不是劃算之舉,倒不如暫時將她拿下。 自古名臣良將,功高蓋主,才高遭嫉。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皇帝是大秦的皇帝,江山是夏家的江山。 作為夏家的子孫,大秦的郡王,他有維護江山的義務(wù)。 他不能辯駁,也無法辯駁。 算能為她頂下一時,也頂不下一世。唯急流勇退,明哲保身,方得長久。 而且,私心里…… 他不在乎媳婦是不是大將軍,他只想和那個叫葉昭的混蛋女人平安到老。 可是,她呢? 翱翔九天的鷹,甘愿為平原上的綿羊收起剛強的翅膀嗎? 夏玉瑾忽然感到陣陣悲涼。 皇上對葉昭臨危挺身,救下大秦皇朝,而且從未居功自傲,拉幫結(jié)派,惹事生非等種種行為,是很滿意和感激的。如今卸磨殺驢,他也有些不忍,見夏玉瑾不反對,也松了口氣,將預(yù)防對方胡攪蠻纏的懲罰方案全部收起,還賞賜葉昭不少名貴的滋陰補血藥品和布匹珠寶做安慰,緊接著下旨撤職葉昭的所有實職,由田將軍取代,只留下宣武侯的爵位,作為她以前功勞的獎勵。 夏玉瑾謝恩退下,先去慈安宮,硬撐笑容,陪太后說了好一會在江北賑災(zāi)的種種趣事,逗得老人家陣陣發(fā)笑。離開的時候,他的臉就好像失去陽光的天空,倚在回廊的柱子,仿佛這輩子都沒那么累過。 骨骰識趣,討好:“這事又不是郡王爺做的主,何況你也做不了主,將軍不會怪你的?!?/br> 蟋蟀也湊過來:“將來讓小小郡王繼承母業(yè),豈不是更美?!” 夏玉瑾有一片沒一片地撕著薔薇花瓣,靜靜地看太監(jiān)喂花園里被圈養(yǎng)的狼,不知道在想什么。 蟋蟀:“郡王爺……這是慧妃娘娘最喜歡的花,過兩天還要拿去和皇上共賞呢,你別撕了,再撕就禿了?!?/br> 骨骰:“爺,趕緊走吧,種花的宮女都快哭了,我好像看見慧妃娘娘快從那頭奔過來了。” 夏玉瑾回過神來,丟下滿地狼藉,小跑溜了。 夏家造的孽,他有點不知該如何回去面對葉昭,從市集東邊逛到西邊,從西邊逛到東邊,又逛去秦河邊,卻將歌姬美人的笑鬧聲統(tǒng)統(tǒng)丟下,把豬朋狗友的招呼聲充耳不聞,長吁短嘆,抱著壺暖酒,看著河水默默發(fā)呆。 夏玉瑾問湊過來蹭酒的狗友:“女人做個將軍,有那么難接受嗎?” 狗友喝了三大杯,應(yīng)道:“自然!你成親的時候,不是為此呼天搶地,吵鬧不休嗎?” 夏玉瑾訕訕:“她干得也挺好的。” 狗友搖搖手指:“朝廷上下都是男人做官,官兒都分不過來,她還占著個高位,自然心里不服。而且那謠言傳得也太厲害了,說葉昭是天煞星下凡,又是純陰身,引起水患,若是她再不退下去,怕是還有蝗災(zāi)大旱呢,百姓們都嚇得不行。” 夏玉瑾怒道:“什么狗屁陰陽先生,盡胡扯!” 狗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我說玉瑾兄弟,你有啥不高興的?你媳婦不做將軍,不是正好合你的意嗎?正好在外頭少惹閑話,免得到處丟你的臉。唉?別走??!你走了誰結(jié)賬?!玉瑾兄弟啊——我今天沒帶銀子——” 他走到外面,又聽見有人在高談?wù)撻煛?/br> “葉昭那婆娘,又黑又悍,哪有半分女人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