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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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昭答:“靜心?!?/br> “哦,”夏玉瑾蹲在旁邊拔草葉,見對方又沒反應(yīng)了,主動再問,“你不急?” 葉昭的眼睛像鷹一般盯著湖面:“急也沒用了?!?/br> 夏玉瑾思來想去,不明白。 葉昭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柔和了許多,解釋道:“事發(fā)至今拖延過久,最佳救援時機已經(jīng)錯過。根據(jù)啞奴送來的情報,表妹落入敵手,敵人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果她想不開……已經(jīng)想不開了。若她想得開,曲意順從,憑她的手腕和美貌,斷不會輕易出事,如今沒有動靜,大概是隱藏在東夏王身邊,候機而動。” 夏玉瑾若有所思,再問:“你不擔(dān)心?” 葉昭遲疑片刻,緩緩反問:“擔(dān)心何用?事到如今,我是沖入東夏王宮救人?還是率軍攻打東夏?如今我卸甲削職,不宜離京之事暫且擱下,敵暗我明,情況未明也暫且兩說。倘若打草驚蛇,讓東夏王察覺柳惜音身份,或劫持為質(zhì),或痛下殺手,如何是好?” 夏玉瑾強調(diào):“你真什么都不做?” 葉昭轉(zhuǎn)回頭去,看著魚竿:“我葉昭不打無準(zhǔn)備之戰(zhàn)。” 夏玉瑾還想追問怎么準(zhǔn)備,忽然將話忍在嘴邊,憋了回去。 葉昭同樣沉默不語。 葉家常年駐守漠北,軍心擁戴,葉昭多年征戰(zhàn),追隨者眾多,就算將絕大部分軍權(quán)交出,在局勢未明前,怎會不留半點私人勢力以防不測?如今她偷偷派了心腹探子去東夏暗查,等消息確認,布置妥當(dāng)后,再出擊救人。 這些事情不能在明面上告訴夏玉瑾。 無關(guān)信任深淺與否,而是夏玉瑾為夏家的子孫,他有維護大秦江山,效忠皇帝的絕對義務(wù)。若知情不報,便是對皇上的不忠,若知情上報,是對媳婦的不義,夾在中間兩相為難。 夏玉瑾自己也清楚,有些東西還是裝糊涂好。 兩夫妻默默地釣魚,各打算盤。 這一釣,就釣到了傍晚,燦爛的晚霞在空中投下片片光鱗,波光里閃爍著艷麗的錯影。魚線輕動,釣竿輕起,第八條肥魚上鉤了。葉昭對著貪吃笨魚看了半晌,取下魚鉤,丟回水中,嘀咕:“先養(yǎng)著,慢慢吃?!?/br> 夏玉瑾從瞌睡中醒來,揉揉眼,爬起身,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揉著肚子道:“餓了?!?/br> 饑腸轆轆的丫鬟們?nèi)缑纱笊?,趕緊圍繞過來,爭著要去布膳。 忽然,秋華急沖沖地從花園拱門處爬來,嚷嚷道:“將軍,不好了!” 葉昭翻身跳起,皺眉:“學(xué)了那么久,還學(xué)不好規(guī)矩,還能有什么更不好的事情值得大驚小怪?” 夏玉瑾附和:“就是就是!” 秋華結(jié)結(jié)巴巴道:“是……是舅老爺來了……” “舅老爺?”葉昭錯愕,“哪個舅老爺?” 秋華跺腳道:“還能有哪個舅老爺?自然是柳大將軍,大舅老爺!” 葉昭窒了一下,臉上難得片刻錯亂。 夏玉瑾附耳道:“該不是柳姑娘失蹤,來興師問罪的吧?” 葉昭想起表妹的遭遇和舅舅的暴脾氣,心里陣陣發(fā)虛,但很快冷靜下來,整整衣衫,大步流星向花廳走去。 夏玉瑾蹦跶著跟上,不知是幸災(zāi)樂禍還是滿懷同情地說:“要給你準(zhǔn)備棒瘡藥嗎?” 葉昭瞪了他一眼,并不言語。 柳將軍正坐在花廳,在秋水的陪伴下,興致勃勃地欣賞墻上名家書畫:“這草蟲兒畫得挺像,那山水卻像團墨,什么狗屁大家?!讓老子拿個硯臺倒兩下,也能畫出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秋水同仇敵愾:“將軍也是這樣說的,可是郡王爺不依。” 柳將軍搖頭晃腦:“什么眼光?這玩意不能吃不能喝,擦屁股都嫌硬?!?/br>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夏玉瑾感慨萬千。 葉昭重重地咳了聲。 柳將軍看見葉昭,眉開眼笑,迎上來道:“賢侄——” 夏玉瑾重重地咳了聲。 “賢侄女啊,”柳將軍硬生生改口,先瞧瞧貌美如花的外侄女婿,再瞧瞧英俊灑脫的外侄女,萬般感觸在心頭,無從宣泄。他比比葉昭和自己差不多的個頭,嘆息,“當(dāng)年見你的時候,才八歲,還沒我心口高,比野小子還野小子,給葉親家拿棒子追著滿院子跑,哪有半分女人樣子?后來聽說你有大出息,舅舅心里也是寬慰的,怎想到,唉……怎么就少個把呢?”他痛心疾首,抬眼見夏玉瑾臉色很差,趕緊換了口風(fēng),夸道,“這是外侄女婿吧?長得可真俊,細皮嫩rou的,不同尋常,比漠北那些粗爺們強多了,也虧得他能忍你這破脾氣,不容易啊?!?/br> 夏玉瑾艱難笑道:“是啊,不容易?!?/br> 柳將軍察覺對方不高興,繼續(xù)打哈哈:“我給你們小兩口帶了些禮物?!彪S從附上禮單,葉昭接過看了眼,除了把苗西彎刀是給自己的外,盡是嘉興關(guān)附近的哈貼貼大森林里產(chǎn)的上等保暖皮子,還有兩棵百年人參,一盒子珍珠,可見舅母是知道她夫君體弱畏寒,盡了心的。 葉昭命人將禮物收起,親自奉茶。 柳將軍喝著茶,越發(fā)感慨,努力找著詞兒贊美:“真沒想到,外侄子……侄女成親后,越發(fā)有了……”他看了半晌,實在找不出詞來形容,無奈搖頭安慰,“你應(yīng)該學(xué)舅母那樣,以后別穿男裝,臉黑就多擦點粉,身段差就把衣服做漂亮點,多繡點花,再穿個什么紗裙子,插幾根金簪,好歹不要丟你相公面子,寒磣人啊?!彼呐南挠耔绨?,盡可能做出很有爺們義氣的樣子,對葉昭痛罵,“那么好的相公,要珍惜?!?/br> 夏玉瑾給那蒲扇大的巴掌拍得肩膀一沉,險些跌倒,他看著那張忠厚老實的面孔,再想起那封教唆他媳婦和離還要痛揍自己的私信,臉上皮笑rou不笑,暗自腹誹。 葉昭統(tǒng)統(tǒng)應(yīng)下,小心問:“舅父可是為九表妹之事來?” 柳將軍聞言大喜:“你可是給她找到親事了?對方是什么門第?什么時候出閣?” 葉昭和夏玉瑾都愣了,兩人面面相窺,齊聲問:“你為何回京?” 柳將軍紅光滿面,“自然是奉旨回京?!彼戳搜廴~昭,覺得得意過頭,不好意思地搓著手道,“外侄女啊,你畢竟是個女人家,皇上撤你職也是苦心一片。為此他特意將我調(diào)來,接任你上京軍營的事務(wù),都是自家人,橫豎肥水不外流。你舅母他們在打包行李,變賣田產(chǎn)店鋪,晚點也會過來,大家在一起也挺好的?!?/br> 葉昭更傻了:“這是什么任命?怎么我不知道?” 94.真假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