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洪菊也說：“這婆媳關(guān)系本來就難處好，你家人都反對，往后這日子怎么過？我閨女肯定會受氣的。你們兩個，真不合適?！?/br>
    “小改是跟我生活，我們不理會我爸媽就是了?！蓖趿殖纳袂橹杏幸环N執(zhí)著，“小改，我是真喜歡你，我是獨子，我爸媽拗不過我的，訂親的事他們不是也答應(yīng)了？你真的不用擔心，往后我護著你，我保證好還對你。我們已經(jīng)訂親了，不管有什么阻攔，我們也該在一去。無論如何，我絕不同意退婚！”

    姚三三相信，王林超是真的很喜歡二姐，喜歡到不顧父母反對，不顧一切了?？墒牵瑑蓚€不算熟悉的年輕人，就憑著這種喜歡，就能在這種情況下培養(yǎng)感情、幸福生活了嗎？

    “王林超，你不想退婚是吧，我倒有個法子?！币θ婚_口，屋里所有人都把目光轉(zhuǎn)向她身上了。王林超似乎沒想到她一個小丫頭這時候會插嘴，愣了愣，問道：

    “什么法子？”

    “很簡單啊，二姐不是說不敢嫁進你家嗎？那你招贅到咱家來好了?！?/br>
    王林超明顯一愣，不光他，其他人，包括姚小改也都愣了，王林超愣了半天，吶吶說：“這……怎么可能？我們家就我一個兒子?！?/br>
    “不然這樣，將來二姐頭一個孩子，讓他姓姚。你也知道，咱家只有四個女兒，二姐本來要留在家招贅的，因為你家來求親，我爸才答應(yīng)她嫁出去?！币θ患辈辉昀^續(xù)說。

    王林超一聽，看著姚三三的表情簡直有些奇怪了。

    “那怎么可能？小改嫁到我們家，孩子自然姓王，我是獨子，我爸媽死也要反對到底，這肯定不行的。”

    “你看，你還是不能不在意你父母。二姐也沒有你想的那么重要，到不了不顧一切的地步，你也不會多體貼她。當然這不能怪你，人之常情。你只是接受不了退婚，跟自己過不去，其實你仔細想想，退婚對雙方都好?！?/br>
    姚三三輕淡地說：“被人輕看的婚姻，姚家的女兒不yao?！?/br>
    ******************

    王林超是楊北京送走的，看著他沮喪的樣子，楊北京不忍心，拍拍他肩膀把他拉了出去。

    時間已逼近深夜，王林超低垂著頭，站在姚家大門口，抬頭看著夜空僅有的幾顆寒星，輕輕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楊北京不知該怎樣安慰他，他不上車走，又不好攆，便只好陪著他在初春寒涼的夜風里站。

    “我媽總以為我就是喜歡小改那張臉，當然，小改漂亮，我當然喜歡?！蓖趿殖那橛魫灒プ畋本┊斪髁藘A訴對象，“可我不光是喜歡她漂亮，我頭一次見到她，她站在人群外頭，美麗的臉上帶著一種清冷的神情，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了?！?/br>
    “她很獨特，很有個性，就跟這天上的星星一樣，清冷孤傲……”

    王林超悵然地站在那兒低聲傾訴，一陣冷風吹來，楊北京緊了緊衣裳，拍拍他的肩膀說：“生活不是寫抒情詩，你呀，放開了吧。小改算是我meimei，平心說，你家這個情況，我也不贊成把meimei嫁給你?！?/br>
    ☆、第57章 稀罕物

    姚家第二天就叫來媒人，退還了王家訂親的彩禮，訂親時買衣裳、買其他東西的所有花費，也都一起退還給了王家。

    期間旁人問及退婚的原因，姚家也只說兩家不合適。不久后媒人遇到張洪菊，不無遺憾地告訴她，王林超回去跟家里大吵了一架，并且一氣之下，拎起行李去南方打工了。

    離家南下的王林超，卻也因此走出了自己的一條路子，開創(chuàng)了自己的一份事業(yè)，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除了付出一筆錢，姚家的生活卻也沒受太多影響，姚小改似乎很快就淡漠了這件事，她不是個跟自己過不去的姑娘，退婚之后，姚小改便不愿意再去相親，聽到相親就煩，也不急著找對象了，反倒沉靜下來。她主動跟姚三三說，她要去幾十里外一家水產(chǎn)養(yǎng)殖場打工。

    “我想過了，你也快初三畢業(yè)了。你要是考上重點高中，我就打工掙錢給你上高中、上大學。你要是考不上重點高中，你就回家來養(yǎng)泥鰍吧，我學好了人家的技術(shù)，回來跟你一起養(yǎng)?！?/br>
    那一刻，姚三三眼淚差點就流出來了，她努力忍住眼淚，笑著說：“二姐，你這樣疼我，趕明兒我掙了大錢，給你買一整幢大樓?！?/br>
    “我要大樓做什么?！币π「钠仓煺f，“你真能混好了，給我買一個養(yǎng)殖場，我要養(yǎng)一萬只大鵝，一萬只雞，再養(yǎng)一萬只羊?！彼f著一扭頭，沖著姚小疼嚷嚷：“哎大姐，我走了，你可把我的羊給管好，你給我喂好了，最小的那只羊羔，吃奶擠不過另外兩只，你得幫它搶?！?/br>
    “行啦你，不放心你就別去。”姚小疼故意說她，“你那些羊，平常我也沒少給你喂。”

    姚小改去水產(chǎn)養(yǎng)殖場打工，是退婚之前就有的計劃，姚三三打算好了的，想讓她去學習魚苗繁殖的技術(shù)。她去的水產(chǎn)養(yǎng)殖場要繞過水庫，挨在西大河邊上，主要就是繁殖和經(jīng)營魚苗的。

    孵化魚苗的技術(shù)并不復(fù)雜，卻需要細心和經(jīng)驗，姚小改雖然識字不多，就憑她的細心和伶俐，做這一行卻也足以勝任了。

    姚小改走了之后，姚三三總覺著家里少了很多人似的。大姐性子溫和，什么事都寵著讓著幾個meimei，平常家里三三就跟二姐斗嘴最多，你呲吧我兩句，我貶損你兩句，其實倆人感情卻是十分的好。

    姚小改好多天才來家一趟，每趟回來，姚小改心情看著都不錯，走出姚家那個小院落，生活不再只是她的豬和羊，姚小改一步步接觸了外面的世界，人也變得自信了。

    二姐自己沒上過學，如今早早為她考慮上大學的事，姚三三心里暖暖的。她如今初三了，這個學期上完，就該畢業(yè)了。將來的路怎么走，姚三三心里是有打算的——

    她只怕要讓二姐失望了。

    姚三三沒打算讀高中上大學，不為別的，家里沒這個條件，她不能這么自私。她要是讀高中上大學，不能領(lǐng)著姐妹幾個掙錢發(fā)家不說，還要讓大姐二姐挨累受苦地給她掙學費，加上家里還有個小四，負擔可想而知了。

    她一個人好，還是犧牲上大學的機會，讓姐妹幾個都好，姚三三自然是要選后者。再說，她相信只要路子走的對，不上大學，她也照樣能走出一片天地來。

    ******************

    初三下學期學習更緊張了，星期天也開始補課，家里的事情姚三三都幫不上忙。姚連發(fā)兩口子忙著田地里的農(nóng)活，姚小改一走，家里的事就都落在姚小疼身上了，養(yǎng)羊，喂豬，收泥鰍。這一年鮑金東當兵沒在家，泥鰍生意都歸了姚三三，附近村子的人也都會來姚家賣泥鰍，收購量大了起來，姚小疼一個人整天忙得團團轉(zhuǎn)。

    然而姚三三很快遇到了難處——她們的本錢不足了。

    承包魚塘交了一部分預(yù)交款，加上收購的一部分泥鰍都放進了魚塘養(yǎng)著，要占用相當一部分資金，這錢，漸漸就周轉(zhuǎn)不過來了。

    楊北京一聲不吭地拿了一筆錢來，讓姚小疼先用著。

    “收泥鰍的生意明顯能掙錢，咱怎么都得堅持下去。咱要是停一陣子不收，旁人就要趁機來搶攤子，三三這好幾年打下的底子就完了?！睏畋本┱f，“錢實在緊張的話，就少留些在魚塘里養(yǎng)，實在不行，把羊賣一部分，反正你一個人也忙不過來?！?/br>
    “嗯，就按你說的?！币π√壅f，“最多等到冬天，咱魚塘里的泥鰍變了錢，咱就不愁了?！?/br>
    好在如今收泥鰍，她們不再用毛驢車往埝城送了。幾年下來，她們家收泥鰍的生意在周圍有了影響，附近好幾個村子都會有人來賣，量大了，埝城的商戶就隔幾天主動開著農(nóng)用大三輪來姚家拉，偶爾收購量少，不值當來車拉，姚連發(fā)也能主動幫忙，用毛驢車給送到埝城去。

    對于四個閨女的態(tài)度，如今姚連發(fā)越來越放手了——“閨女比你強，閨女敢想敢做的事你敢嗎？閨女能掙來的錢你能掙嗎？你既然沒那能耐，你就別瞎cao心瞎阻攔?！?/br>
    張洪菊這樣說姚連發(fā)。

    姚三三坐在教室里，想到家里眼下的事情，不禁走神了。班主任韓老師從她身邊經(jīng)過，拍拍她的背，示意她出來。

    “姚三三，眼看要中考了，你是怎么打算的？考縣中還是考中專？其實你考師范蠻好，小女孩做老師挺好的，工作早，也穩(wěn)定。我建議你報志愿的時候把師范填上。就算考不上，也不耽誤高中錄取，師范是優(yōu)先招生的。”

    姚三三低著頭，心里琢磨著措辭，該怎么跟老師說呢？

    “韓老師，我……沒打算再念下去?！?/br>
    韓老師嘆口氣，姚三三的情況他也多少知道些，這女孩據(jù)說自己掙學費上學的?？墒牵髅髂芸忌?，能增加學校的升學率，放棄了也太可惜了。

    “師范和中專，也就再念三四年，畢業(yè)就能拿工資了。你跟家里商量一下，再艱苦這幾年，你考上學，也就能跳出農(nóng)門了?！?/br>
    再三四年？大姐如今十九，二姐十八，這三四年，對她們來說幾乎是決定命運了，尤其是二姐，如果真讓她掙錢給自己念書，那她自己又怎么辦？

    而要是她能在這幾年里頭，帶著一家人把日子過好了，有了一份長遠事業(yè)，對二姐的婚事也是有助益的。

    就算自己考上了師范或中專，幾年后畢業(yè)，上班下班，拿一份不多不少的工資，自己的生活自然是順暢了，對家里姐妹又能有什么幫助？

    再說，除了生活費，一些中專的學費還是很高的，很多學校的學費都是入學時一次*清。姚三三十分確信，如今她拿不出這筆錢來。

    “韓老師，我想過了，我真沒有那個條件，不打算再繼續(xù)上學了。對我來說，能多上這三年初中，多學習三年，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br>
    韓老師嘆口氣，農(nóng)村里這樣的事情不少見，總會有一些成績不錯的女孩子，甚至男孩子，因為家庭原因半路上就輟學了，或者念完初三就不念了。韓老師習慣性地又拍拍她肩膀，轉(zhuǎn)身走了。

    姚三三見韓老師進去，隨意靠在走廊柱子上，望著遠處的天空出神。放棄升學，遺憾當然是有的，然而她并難過，一切，不過是她早就打算好了的。無非是另一條人生道路，可能沒有升學跳農(nóng)門順暢，可是，或許更適合她。

    姚三三就在這樣一種平和的心境中參加了中考，分數(shù)下來，她的分數(shù)達到了中專錄取線。她沒填報志愿，自然也不會有學校錄取她。

    姚三三蹲在她的魚塘邊，看著平靜的水面，努力想像著水里的泥鰍們滿滿當當，四處亂鉆的情形。這會子是午后，泥鰍們鉆進水底涼快了，要是早上晚上，就會有好多泥鰍跳出水面，濺起好多美麗的水花，越看越招人喜歡。

    她這些年攢下的錢，如今就都在這六個魚塘里押著呢，要不是今年初夏時節(jié)努力收姐猴，掙了一筆錢，這眼下收泥鰍的本錢都沒有了。

    姚三三覺著，自己這就是押了一次寶，不過她押得有足夠信心。

    泥鰍多了，光指望吃水里的浮游生物就不充足了。市場上根本就沒有賣泥鰍專用飼料的，魚飼料倒是有，姚三三嘗試著買了一些撒進魚塘里，卻沒有期待中的泥鰍搶食的情形出現(xiàn)。這些市面上常有的魚飼料，都是喂白鰱魚的，顆粒比較大，或許并不讓泥鰍們待見。

    泥鰍是雜食性的，幾乎啥都吃，腐爛的樹葉水草、水里的藻類、水里的小昆蟲們，它都吃。然而她這魚塘里泥鰍多，自然環(huán)境的食物不充足，它就長得慢。

    那些撒進去的魚飼料，泡開了也都慢慢讓泥鰍吃了，可那也要錢啊。

    蚯蚓！姚三三看著塘邊濕泥上蠕動的蚯蚓，腦子里一閃：喂蚯蚓肯定能行。

    于是那一年姐猴季都已經(jīng)過去了，刨姐猴的孩子都銷聲匿跡了，還時常有人看見姚三三領(lǐng)著放了暑假的小四，拎著小镢頭，四處刨土翻東西。農(nóng)村里蚯蚓多，隨便哪個*的土堆都能刨一大堆。姚三三把這些蚯蚓剁碎了，扔進魚塘里，果然泥鰍們都來搶食兒了。

    好！吃吧吃吧，搶吧搶吧，姚三三看著滿池搶食的泥鰍傻樂。只要泥鰍們快快長大，也不枉她每天弄那些膈應(yīng)人的蚯蚓了。

    “三姐。”小四遠遠跑過來，叫她，“你老師找你?！?/br>
    “老師找我？”姚三三有些驚訝，“哪個老師？找我干啥？”

    “就是你學校的老師唄。”

    姚三三跟著小四，匆匆回到家里，果然看見韓老師正站在院子里，一邊看著院子里盛開的月季花，一邊跟姚連發(fā)說話。

    “韓老師，你咋來了？”姚三三欣喜地說，初中三年，韓老師對她是不錯的，“爸，你咋不讓老師進屋去坐！”

    “不用客氣，我這欣賞你家的花呢?！表n老師說，“姚三三，昨天縣中聯(lián)系我們學校，問你愿不愿意去上縣中。你知道的，縣中的分數(shù)比中專低，你分數(shù)高，啥志愿都沒報，他們想要你，就主動聯(lián)系了。人家說了，學?？梢钥紤]減免一部分費用?！?/br>
    “韓老師剛才跟我說過了，叫我支持?！币B發(fā)猶豫著跟姚三三解釋，又轉(zhuǎn)向韓老師，“這丫頭一向主意大，我說了也不管用，讓她自己決定吧！”

    上縣中？還是那個道理，就算她考上大學，三年縣中，四年大學，整整七年，大姐二姐該有多辛苦？大學畢業(yè)，她的日子當然舒服了，可家里呢？

    姚三三如今能猜到鮑金東上學時的那種狀態(tài)了，他從來不要求學習成績多好，不倒數(shù)就行，追問這里頭的原因，恐怕是他就沒指望能有機會讀高中、上大學吧！初中文化，是當時當兵、招工的基本條件。

    “韓老師，我真不想再上學了，家里條件有限不說，我也有我的打算?！?/br>
    姚小疼放下手里的活，著急地走過來說：“三三，有機會上縣中，你為啥不上？你想想你二姐沒上學的苦！你放心上你的學，家里還有我跟你二姐呢，你哥也說了，就算再困難，只要你愿意上學，也支持你。你上好了學，工作了，將來你就能供小四讀書。”

    姚小疼說的“你哥”，自然是指的楊北京。

    姚三三想，就沖著大姐、二姐這個態(tài)度，她今天放棄升學的決定，就永遠都不會后悔。

    “大姐，對于我來說，上大學不是唯一的路子。再說，就算我上了縣中，上了大學，將來也難預(yù)料怎么樣。你相信我，我有我的打算。”

    姚三三沒再跟姚小疼多說，反而笑著對韓老師說：“韓老師，正好你今天來，我還正要去找你呢。有個事想請你幫忙?！?/br>
    “你說?！?/br>
    “我知道你有時要到城里學習開會啥的，要是有空閑，你幫我去書店挑幾本關(guān)于水產(chǎn)養(yǎng)殖的書，尤其是關(guān)于泥鰍和魚苗繁殖的書，花錢我回來再給你?！?/br>
    韓老師的目光滑過姚家破舊的房子，以及院子里四處栽種的繁盛的花草，他笑了笑，說：“你看來都打算好了，那我也只好支持你吧?！?/br>
    ******************

    這一年冬天，姚家開魚塘捉泥鰍成了村里的一景。為了保留她今后泥鰍育苗的“母本”，也包括保護泥鰍的自然繁殖，姚三三留下了一口魚塘。

    其余五口魚塘，這一春一夏，已經(jīng)放進去不少泥鰍了，這幾乎占用了她所有能用的本錢，如今，是這些魚塘給她產(chǎn)出收益的時候了。

    埝城收泥鰍那家的何老板，早早地就惦記姚三三這幾口魚塘了。冬季到了，今年大城市流行泥鰍湯進補，寒冷的天氣里，泥鰍貴得要命，卻偏偏貨源極少。眼看著大把大把的錢卻沒泥鰍賣了。剛?cè)攵?，何老板就幾回回來找姚三三，攛掇她開魚塘逮泥鰍，姚三三都忍住了。

    她的泥鰍就在那兒呢，又跑不了，價錢卻會漲。一些做泥鰍生意的人，也有用水泥池暫養(yǎng)泥鰍的，然而水泥池不抗凍，隨著冬季一天天變冷，他們那泥鰍差不多都賣光了，年節(jié)臨近，價錢就更是飛漲，姚三三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話說為了搞清楚這本生意經(jīng)，姚三三沒少費心思琢磨。

    如今她一放話說要逮泥鰍出貨了，何老板早早就跑來了，表示要主動幫著逮泥鰍，派車到門口來拉——不是，他派車到魚塘邊等著。

    “何老板，我這五口魚塘，怎么說也有幾千斤泥鰍呢，你照顧我這好幾年，收我的泥鰍，我自然愿意賣給你，不過這價錢……你賺大錢，小錢也讓我多賺點吧？”

    “嗐，這還用你說，只要這泥鰍從塘子里出來，我給你五塊三一斤，你看行不？”

    “馬壩的那家找過我，出到六塊呢！我要是開口給他，估計他還能給我加幾毛?！币θ窀竦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