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唐言之站在門口靜靜望著灰暗的天空,做下了一個決定,不論大雪停不停,一個月之后他們就離開這里。因?yàn)檫@雪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停,他們一直在這已經(jīng)找不到食物的地方等著無異于等死。 世界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或許他們要做好春天不會到來的準(zhǔn)備。從那個時候氣候失常開始,他們就應(yīng)該猜得到今后的天氣或許會捉摸不透。春季就要過去了,卻還是寒冬,他們不能再等了。 唐言之沉吟,他們?nèi)绻x開,就要提前做好一些準(zhǔn)備。 “哥,我們是不是要離開了?”唐連梓走到他身邊,和他一同看著天。唐言之能想得到的,她也想得到,自家哥哥會做什么決定,她也很清楚。 唐言之挽著meimei單薄的肩膀有些心疼,她的身體雖然健康了,但是因?yàn)槭澄?,她還是沒能胖一些。放緩臉上的表情,他觸碰她的臉頰道:“我們一個月之后就離開這里,在這之前,我們要盡量多找一些食物……蓮子,怕嗎?” 唐連梓鎮(zhèn)定的搖頭,只要有哥哥在,她就永遠(yuǎn)都不會覺得害怕?!耙粋€月嗎?也好,我們確實(shí)應(yīng)該離開,這雪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停,再這樣下去我們就會被困死在這里。不可能全世界都在降雪,我們走得遠(yuǎn)一些或許其他的地方情況會比這里好一些?!?/br> 兄妹兩做了決定之后,就開始比之前更加努力的尋找食物,唐連梓還考慮著怎么把更多的東西帶上,兩個人都忙碌起來。 然而,有些事情總是來得讓他們措手不及,比如十死病,比如地震,比如連下幾個月的大雪,還比如,這忽然停下的雪以及突兀出現(xiàn)在天上的巨大的太陽。 這天是他們做下離開決定的第十五天,他們和往常一樣醒來。一睜開眼睛,唐言之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那從木屋的縫隙里面照射進(jìn)來的光線明亮的不太正常。這些日子以來,天一直都是陰沉沉的,即使沒有烏云也看不見陽光,因此屋里總是顯得比較暗。但是現(xiàn)在,那照進(jìn)縫隙里面的陽光,熱烈的灼人眼球。 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太陽的唐言之愣了愣,然后轉(zhuǎn)身喚醒了meimei,“蓮子,醒一醒,外面出太陽了?!?/br> 迷迷糊糊的唐連梓聽到這話也坐了起來,她也看到了映到屋內(nèi)來的陽光,有些不能置信的和哥哥對視一眼。然后他們默契的穿好衣服打開木門,準(zhǔn)備看個清楚。 木門被打開之后,那直直照射進(jìn)來的陽光讓他們?nèi)滩蛔¢]上了眼睛,唐言之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meimei的眼睛,免得不小心被刺傷。這久違的陽光刺眼的不太正常,太過明亮了,映照著外面的白雪,讓人無法睜開眼睛直視。 好不容易適應(yīng)了一些,他們發(fā)現(xiàn)天空萬里無云,藍(lán)的純粹又干凈,昨日里還聚滿了天空的陰云就仿佛是他們的錯覺,在一夜之間消失的干干凈凈。 “哥,你發(fā)現(xiàn)了嗎,溫度在升高?!碧七B梓忽然開口打破了寂靜,她的第六感很敏銳,這樣的情況讓她覺得不安。 昨天,他們穿著這衣服還覺得寒冷,可是現(xiàn)在,竟然就覺得熱了,這么大的差距竟然只是在一夜之間發(fā)生的。 明明就是他們期盼已久的天晴和陽光,可是這一刻,兄妹兩都不由自主的沉默下來,緊緊握住了對方的手。 這來的突兀詭異的天晴,誰能知曉是不是又是另外一場災(zāi)難,他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太多這種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sky_魚扔了一個地雷【感謝地雷!】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看上去像個火球一樣的太陽掛在天空上不斷的散發(fā)熱度,唐連梓兄妹兩現(xiàn)在連穿著棉襖都會覺得熱了,不得不穿上了單衣。 這么大的太陽和忽然升高的溫度,使得他們周圍厚厚的積雪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融,短短半天,他們木屋周圍就變得一片泥濘。 唐言之這天沒有出去繼續(xù)尋找食物,而是在這附近四處走動觀察著地勢。他們所處的地方雖然地勢平緩,但是因?yàn)橹車腥娴膹U墟堆積起來,就使得他們的木屋處于一個低處。一旦這陽光再出來幾日,積雪用這樣快的速度融化,木屋很快就會陷在泥水里面。 或許是時候提前離開了。唐言之回到木屋,這一路被他們清掃出來的路因?yàn)槿诨难┧兊脻窕?他的鞋子短短幾步路就沾滿了泥。唐連梓正在收拾東西,見到哥哥走進(jìn)來,她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一眼明亮的屋外說道:“哥,不如我們先暫時搬到高處住兩天,看看情況,而且我們也該好好想想究竟該往哪一邊走?!?/br> 回他們原來家的那條路被巨大的縫隙割裂了,那看不到邊的長度和無法跨越的寬度阻止了她們前進(jìn)。另外一條沒有多少廢墟較為平緩的路因?yàn)樯洗蔚牡卣鹨脖桓盍蚜?,他們只能從另外的廢墟上離開這里。但是現(xiàn)在所有的建筑都倒塌的差不多,沒有什么標(biāo)志性建筑,又是這樣繞著遠(yuǎn)路,他們不知道能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找到回去的方向。 不管怎么樣,他們都要先回原來的家看一看,說不定許家一家還在附近,雖然這個可能性唐言之和唐連梓兩個人都覺得很小,但是總要去看一看。況且,那個家對于他們來說都是意義非凡的,如果可以,他們都想再回去看一眼。 不像是他們只有兩個人待在這里,外面那些有其他人為伴的應(yīng)該都會聚在一起尋找新的適合生存的地方,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著他們這樣的遭遇和迫不得已。人類不管在什么時候,普通人都還是更喜歡群居,能和同類一起生活會有更多的安全感,這是他們的天性。 唐連梓和唐言之也不例外,他們可能現(xiàn)在也不能稱作是普通的人類,但是他們還是想要尋找其他人。一是因?yàn)樗麄兿胍吹竭@個世界上依然存活著其他的人,二就是因?yàn)槿绻梢缘脑?,他們并不想離群索居。 唐言之想要控制自己的變化,何嘗不是在為了和其他人一起生活不讓他們看出來而做準(zhǔn)備。他想盡量讓meimei生活在一個較為和平安穩(wěn)的地方,就和災(zāi)難來臨之前一樣。讓她不是只能看到他一個人,至少那么多人在一起,meimei或許就不會覺得孤單。 他們收拾東西離開了那座居住了好幾個月的小屋,暫時用雨衣搭了小帳篷在一處地勢較高的地方安頓下來。最后唐言之還是聽從了meimei的意見,不管怎么樣,先在這里等著看看情況再說,順便去探查一下離開的路線。 雖然這么大的太陽和消融的太快的雪讓他們覺得心里不安,但是不管怎么說還是有好的一面。天氣變暖了,沒有之前那么冷,至少他們不用再無時無刻的燃燒著火堆取暖。 第二日依舊是大大的太陽和直線上升的溫度,他們現(xiàn)在只需要穿一件都不會覺得冷了,冰雪消融的速度快的驚人。唐連梓站在廢墟上面看著周圍融化的雪水不停的往地勢低的地方倒灌,匯聚出無數(shù)條小溪,發(fā)出叮咚叮咚的聲音。她站著的地方因?yàn)橹氨磺謇磉^一次,現(xiàn)在在太陽的照射下已經(jīng)露出了被大雪遮蓋了好幾個月的磚石。 他們原來的小木屋前,她做的那個蛋糕融化成了一個小小的雪疙瘩,估計很快就會消失了。 那在雪地里扎根生長的草原本已經(jīng)長到很高,但是這突然的烈日使得積雪不正常的消融,那些草也開始枯萎,白色的草葉就像雪那樣融化掉了。因?yàn)槎嗔四切┲参镲@出幾分生機(jī)的地方又變成了一片死寂。 清冷的空氣夾著土腥味充斥在鼻尖,深吸一口氣,連肺部都感到那種清冽。唐連梓的眉頭稍稍松開,不管怎么樣,即使她現(xiàn)在再擔(dān)憂也沒有用,她能做的就是盡量和哥哥一起活下去而已。不管今后還會怎么樣,他們都要活下去,那是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也是這樣。 這日的晚霞映照的半個天空都好像在燃燒,那綺麗的顏色熱烈又絢爛,美得讓人不自覺屏息。 第二日,他們離開了這里。趁著雪還沒有完全化掉,把路變得更加泥濘。 他們帶上了所有的食物和一些衣服還有其他一些生活用品,隨著唐言之越來越能熟練的控制自己,他的力氣越來越大。那些東西被他打包成一個大大的包裹,輕輕松松的拿著,半點(diǎn)都沒有讓唐連梓動手,他還有空騰出一只手來牽著唐連梓,免得路滑讓她摔跤。 兩人都走得很快,一般來說化雪的時候是最冷的,但是現(xiàn)在雖然一直在化雪,溫度卻一直在升高。他們兩人走了一段路就流了滿身的汗,那太陽照射在身上,讓他們有種仿佛行走在夏天的烈日下。 唐言之時不時會轉(zhuǎn)頭來看meimei,見到她一聲不吭的跟在他身后,臉頰旁邊的汗打濕了鬢發(fā),便停下了腳步,左右看看找到一處比較干的地方放下手里的東西。然后他從那些行李里面找出一把小梳子,又拿了一根繩子出來,給meimei把那頭長發(fā)都梳了起來,用繩子綁好。 “這樣好點(diǎn)了嗎?” “嗯?!弊谀抢镒尭绺缃o她扎頭發(fā)的唐連梓點(diǎn)點(diǎn)頭首先站起來,她摸了摸自己因?yàn)橼s路熱的有些發(fā)紅的臉頰又看看周圍還沒有完全化掉的雪,忽然笑著道:“這樣處在冬天卻感覺身在夏天的感覺還真是奇怪?!?/br> 唐言之重新拿起那些看上去就很重的行李,一手朝唐連梓伸過來,“來,蓮子,哥抱著你。” “不用了個,如果我累了再讓你背,現(xiàn)在我還能自己走?!碧七B梓乖巧的搖搖頭,牽著他的一只手跟著他繼續(xù)往前走,唐言之也沒有強(qiáng)求,只是注意到meimei累了就會適時的停下來稍作休息。 路并不好走,他們的鞋上都沾滿了泥,走起來很沉重。而且光裸的路面被雪水沖刷變得很滑,唐連梓幾次差點(diǎn)摔倒,如果不是唐言之反應(yīng)快的拉住了她,估計她早就摔得一身泥了。不止是這樣,還有那些倒塌的大樓住房,那些混雜著鋼精水泥的廢墟遮住了他們的去路,他們必須從上面走過。 但是他們都不知道那廢墟下面是不是空的,說不定一腳踩上去,承受不了這個重量,整個區(qū)域的一片廢墟都會順勢滑泄。而且那些廢墟下面往往林立著無數(shù)尖銳的石頭和鋼筋之類,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絕對會被戳成對穿。 每一步都走的很艱難,如同在懸崖峭壁上攀爬,唐言之走在前面,確定了沒有事情之后才會在下面接應(yīng)唐連梓。 因?yàn)樘蒲灾恳粋€感官都變得十分的敏銳,能避開許多有塌方危險的地方,他們這一路走的雖然艱難卻沒有受傷。 這一日的傍晚依舊是映滿了整個天空的熱烈晚霞,這表明明日依舊會是這樣的晴朗天氣。 他們沒有用雨衣和布扎上帳篷,只是把雨衣鋪在找到的一塊木板上當(dāng)做床睡覺。就算是夜里,溫度也并沒有下降多少,就算不用蓋被子也絲毫不會覺得冷。唐連梓躺在被哥哥鋪的柔軟的床鋪上,感覺到臉上那種干澀的疼忍不住皺了一下眉。 太陽這么烈,她毫無準(zhǔn)備的在太陽底下走了一天,結(jié)果臉就被曬紅了,現(xiàn)在摸著還在發(fā)熱。同樣在太陽底下走了一天的唐言之卻是絲毫沒有出現(xiàn)這種情況,不過摸著meimei的臉頰,他真是更希望這樣的情況是出在自己身上的。 用柔軟的布包了在周圍找到的殘雪敷在唐連梓的臉頰上,時不時換一次,直到唐連梓覺得好多了拉著他休息,他才停下。 早上起來唐連梓就好了,也不知道是昨晚被雪敷著確實(shí)有效,還是因?yàn)樗沧儺惲说纳眢w自我修復(fù)。這一天,果然也是烈日炎炎,唐言之不讓她自己走了,把她背在背上,還找了一件輕薄的外套搭在頭頂遮住她露在外面的皮膚。雖然熱了一些,但是至少這樣不會被曬傷。 唐言之不時就會停下來裝一些路邊的殘雪放在瓶子里遞給背后的唐連梓,讓她拿著降溫。唐連梓趴在哥哥的背上,握著那裝了雪的瓶子,把自己的手弄得冰涼之后就貼在他的臉頰和額頭上。 一只手托著背后的meimei,一只手提著那一大包的行李,唐言之也走的很穩(wěn),竟然比起昨天走的路程還要更多一些。要不是顧及著meimei,他還能走的更快。 趕路的第五天,雪化完了,他們再也沒有在路邊看到白雪的痕跡,只有叮咚流淌的水流不息。堆積了幾個月的厚厚白雪在幾天之內(nèi)被完全融化了,這么恐怖的速度,如果在以前是絕無可能的。 但是現(xiàn)在,親眼目睹這個變化的兄妹兩都覺得,或許今后還可能會發(fā)生更多這樣的事情。第一次,他們心中都升起這樣一個念頭:現(xiàn)在這個世界對于他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世界了。 作者有話要說:風(fēng)未夕扔了一個地雷 叛翼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地雷,順便這篇文的收益真是有史以來最慘淡,正版訂閱不到百人,再這樣下去完全是早早完結(jié)掉的節(jié)奏_(:3」∠)_簡直糟糕,我自己還挺喜歡這篇的,但是作者也要吃飯(苦惱臉)打個商量,看在我這么苦逼的份上,留個評論怎么樣?(正直臉)】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順著巨大縫隙的走勢走了三天,唐言之和唐連梓依舊沒有走到縫隙的盡頭。他們原本的打算是縫隙過不去就找到盡頭繞過去,再往回走找到他們回家的路。誰能知道竟然這條縫隙跨度如此之長,簡直望不到邊似得。 而此刻,他們不得不停下了趕路的腳步,因?yàn)樘枌?shí)在是太烈了。唐言之還好,他盡管沒有變身成怪物的形態(tài),但是這樣的陽光對他的影響并不大,但是對于唐連梓來說就不一樣了。 開始那兩日曬了太陽唐連梓只是皮膚有些紅而已,但是后來著兩日太陽的光線越來越強(qiáng),她就算披著衣服也會被曬傷,許多處的皮膚都被曬的脫了皮。而且沒有了積雪用來消熱,她很快就中暑了。 唐言之發(fā)現(xiàn)meimei中暑昏迷的時候,說什么也不肯繼續(xù)趕路,只讓她待在陰涼的地方休息,不斷的打來水給她降溫,用薄薄的木板給她扇風(fēng)。 從積雪完全融化之后,濕滑的道路在一天之后被曬干,那些積雪融化出來的流向各處的湍急水流也在減少。 太陽這個大火球一刻不停的燃燒著蒸發(fā)著地上的水,然而不管蒸發(fā)地表水分多快,天上依舊是晴空萬里,不見一絲云彩。 唐言之不肯再在太陽出來的時候趕路,他舍不得meimei受苦。于是他們就改成白天找個地方睡覺,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開始趕路。夜里的月光很好,這大大的方便了他們,而且唐言之最近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睛能夜視,就算沒有月亮他也能背著meimei走路。 唐連梓也明白自己的速度拖累了哥哥,每天都一聲不吭的乖乖趴在他背上,沒有再要求下來自己走路。能認(rèn)清形勢,堅強(qiáng)又有自知之明,是唐連梓的優(yōu)點(diǎn)。 這樣快速被吸干的水份,讓唐言之和唐連梓兄妹兩個都警惕起來,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會出現(xiàn)干旱。想到那一下幾個月的大雪,他們都擔(dān)心這場還沒有到來的干旱會持續(xù)多久。 不需要趕路的時候,唐言之都會讓meimei好好休息,然后自己帶上所有的能裝水的容器在水邊裝水,第二天帶著一起上路。反正他的力氣很大,帶上這些也完全沒有問題。不過看著他們途經(jīng)的路邊那一天天縮小的水流,唐言之覺得自己手上這些水依舊太少了。 他每天晚上都會在meimei睡著之后爬起來到附近翻找能裝水的容器,或者是還能食用的食物。容器用來盡可能多一些的裝水準(zhǔn)備著,食物和水同樣重要,即使他們一路上很是節(jié)省也吃不了多久了。就算是到了半夜,曬了一天太陽的石板之類的東西還是在散發(fā)著熱度,沾了一點(diǎn)水上去就滋滋作響。就連石板都被曬成這樣,這過高的溫度給唐言之尋找容器和食物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和那場大雪不一樣,在大雪和低溫里面,埋在地下的食物只要沒損壞,很大程度上都能保持很久。但是現(xiàn)在在這種逼人的高溫里面,原本許多還能食用的食物都壞掉了,唐言之翻找了許多原本的商店都沒怎么找到能吃的。就算是他們帶著的食物也有很多都出現(xiàn)了壞掉的預(yù)兆,讓他們不得不早早的把那些都吃掉,如此一來食物也開始緊張。 唐言之在翻找那些東西的時候,總是能看到許多尸體。原本被大雪掩蓋住了的,被壓在廢墟下又被他翻出來了的。這些尸體曝曬在太陽底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變成了人干,失去了所有水分的干尸形狀恐怖,但是看著那些臨死前掙扎的樣子又讓人覺得無端心中酸澀。 偶爾也會翻出那些在太陽曬不到的陰冷地方的尸體,那些尸體已經(jīng)開始腐爛,沖天的臭氣彌漫。軀體上爬滿了蠕動的蛆蟲,從張開的嘴巴里面和曝出的眼球周圍鉆動,胸腔上一個大洞,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肚子白白的蟲子。 看著這些,就算是唐言之這樣看過了戰(zhàn)場的慘狀,又習(xí)慣了與尸體為伍的醫(yī)生都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唐連梓看到那些,雖然沒有像許多女孩子那樣惡心欲嘔不敢看,但是看到的時候也是臉色泛白。 被大雪覆蓋了一冬的慘狀以這樣一種形式鋪開在他們面前,讓唐連梓又不由得想起來那時候十死病蔓延,一直沒有停歇散發(fā)裊裊黑煙的焚化爐。還有那場地震過后被壓在地下的人,到處都是殘肢斷臂,一灘灘刺目的血跡綻開在鋪面灰塵的大地上。 而如今的橫尸遍野,將被銀裝素裹的純白隔絕了幾個月的他們,拉回了那個殘酷的世界。唐連梓每每在唐言之的背上看到路邊的尸體,都忍不住盯著那些尸體,好像要把什么深深刻在心里。 晚上趕路白天休息,大概是因?yàn)樘鞖庠餆嵊挚炊嗔四切┦w,唐連梓總是睡不好,往往會做噩夢。滿頭虛汗的醒來,摸摸身邊發(fā)現(xiàn)哥哥不在,就嘆一口氣舉著一把破舊的傘起來去附近尋他。如果她不找,他是不會休息的。唐言之不會走遠(yuǎn),發(fā)現(xiàn)唐連梓醒來就停下手里翻找的動作,將手洗干凈牽著她重新回去睡覺,然后唐連梓就會在他扇動的徐徐涼風(fēng)里面睡著。 終于,路邊再也看不到一點(diǎn)的水流,大地開始被烈日曬得龜裂。他們行來,途中沒有看到一點(diǎn)綠意和一個活著的人類,但是看到了曾經(jīng)有過生火的痕跡,可見還是有人活著的。 白天找到被石塊遮蓋的洞xue在里面休息,他們也常常會聽見那些原本在街邊種著的干枯樹木,和被曬得干燥的木板燃燒的聲音。這樣的自燃每天都能看見,一燒起來就停不住,把本就變成廢墟的城市燒的什么都不剩。每次見到這種情況,他們就要繞路,免得被大火蔓延燒到他們。 唐連梓早就穿上了涼爽的吊帶,這還是唐言之給她用長袖改造的,他將一只手變成爪子,用尖指甲輕輕一劃就能劃開布料。只是唐連梓穿的涼爽還是抵不住這比每年夏日還要炎熱許多倍的酷暑溫度,唐言之只能不斷的讓她喝水。 就算他們帶的水再多,唐言之自己再節(jié)省,一心只顧著meimei,那些水也總有喝光的一天。 大概在一個多月后,他們的水喝完了,最后一口被唐言之渡給meimei,看著她因?yàn)槿淌懿涣烁邷囟欀疾煌4瓪獾臉幼?,他眼中布滿憂慮。 這些日子他到處尋找水源,都是一無所獲。路過一個公園,那湖都干涸了,露出干裂的河床。太陽依舊每日不知疲憊的掛在天上散發(fā)熱度,他們的食物也不多了,幾塊沒有一點(diǎn)水分的餅干,還有半袋米。可是沒有水,那些米也沒辦法生吃,唐連梓看上去又瘦了一些,整個人背起來輕飄飄的。 唐連梓的身體如今只是比普通人好了一些,力氣大了一些,但是和唐言之依舊不能比,唐言之幾天沒喝水,沒吃什么,現(xiàn)在還能背著她走。但是她已經(jīng)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喉嚨里干的連餅干都咽不下去,嗓子疼的冒煙。 這日,他們走到了一個稍小的縫隙邊上,唐言之看著那深不見底的縫隙忽然想到,縫隙下面或許會有水。因?yàn)檠┧诨笠灿幸徊糠至鬟M(jìn)了這些縫隙,而這些深深的地方太陽照射不到,或許還能存著一點(diǎn)水。 他拾了一塊石頭扔下了縫隙,半趴著身子側(cè)耳細(xì)聽,一連換了好幾個地方,終于隱約聽見了水聲。 唐言之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喜色,他將半昏迷的meimei安置在旁邊一塊斜出來的大石頭下面,又用幾塊石頭和木板做好遮掩,讓人從外面不能發(fā)現(xiàn)那里躺著一個人。接著拿出自己換洗的衣服,一條條撕碎連在一起。他想用這些做一條繩子拉著去那條看不到底的裂縫底下,meimei的情況不能拖了,他必須試一試。 唐連梓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正看到哥哥在她的身邊拉著一條布條拼成的繩子,見她睜開眼睛,忙湊過來憐愛的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蓮子,在這里乖乖的等著哥哥,哥這就去給你取水,再堅持一會兒?!?/br> 唐連梓聽見他的話,神色稍稍清明,她想問哥哥去哪里取水,一眼看到那長長的布條和不遠(yuǎn)處的大裂縫立刻就明白了,他要下到裂縫下面。但是他們都明白,那裂縫的深度不可想象,光憑他手上那條繩子下不去。 說不定一個不小心,他就摔下去了,就算他會變成那種樣子,也不一定能全身而歸。唐連梓想讓哥哥不要去冒險,但是卻開不了口,動一動那干裂的唇就溢出一些鮮紅的血液,什么聲音都沒能發(fā)出來。 “哥很快就回來。”唐言之吻去她唇上溢出來的血,眼里清清亮亮的,像是春天的楊柳拂過的水面。